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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作者:夕玦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飞龙旗的人撤掉埋伏,船上下来十几人,埠口出来几十人,飞龙旗的箭队统共百把号,这里就来了七八十个,连家底都兜出来了。


    飞龙旗不惜一切代价,要从锦骑手上夺回人。


    长安拍着胸脯发誓,亲眼见过那道手喻,金陵堂的人骑马送来,跟门房说是十万火急,必须送到迟旗主的手上。


    因为事态紧急,害怕走漏风声,迟歌封锁议事厅,将手喻给大家传阅。


    长安说他看的仔细,不仅落款写着沈时令,云锦朱墨、金丝暗纹、上堂大印一应俱全,所以众人都不以为假,手谕写着不惜一切,那还不得出动箭队?


    沈时令听他说看得仔细时,就想给他一个大耳刮子,脑袋是叫驴给踢了吧,他几时颁布过命令?


    上任六年都未颁布过任何命令的傀儡堂主,如今突然下令要他们不惜一切救人,飞龙旗除了十个心眼九个都在使坏的迟歌,其余的人包括长安在内,难道个个都是傻子憨头,看不出他在假传圣旨?


    沈时令是可以一走了之,假装不明白当中玄机,就让飞龙旗跟锦骑纠缠,他和顾素正好趁乱脱身,但沈时令毕竟是沈时令,做不出这种事情,更看不得底下人白白牺牲,就为满足迟歌的贪婪和权欲。


    打着营救顾素的幌子,沈时令止不住冷笑,莫非迟歌真以为他是天下第一号情痴,为顾素能够不顾道义负尽天下?!


    这会子船只陆续驶来,来来往往都是商旅,沈时令指着长安在骂,也是故意骂给楚雄在听,让他回报画玉寒时讲清楚,都是迟歌一个人的错:在这儿也敢布箭阵,伤到无辜怎么说,他迟歌有几条命能赔?


    长安一挺胸膛,油嘴滑舌说为了堂主,万死不辞!


    沈时令差一点没忍住,想要一脚踹死他,狗头军师到现在,还嫌事闹得不够大,飙高嗓门冲他咆哮:放你祖宗十八代的狗臭屁,我要你们救什么人,救人我自己不会来,是你们比我能耐大,还是你们比画玉寒能耐大?


    长安被骂得不吱声,被沈堂主吼这么一嗓子,底下人可都听清楚了,迟歌假传圣旨的事败露了。


    沈时令瞅着那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却仍未放松戒备的锦骑,顾素还被扣在楚雄的手上,烦躁地说迟歌呢?


    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旗主还不得身先士卒。


    长安一拍脑袋,似才反应过来,手一指江对岸,转着眼珠子说迟歌带着几名心腹埋伏在江对面,万一锦骑冲过箭阵,也休想逃过江对岸的封锁。


    沈时令不晓得他讲的真话假话,心想长安这个老油条,只怕跟迟歌狼狈为奸,眼中唯有金钱权势,不拿手下的弟兄当一回事,但此刻也没空跟他清算,只叫他赶紧过江找迟歌,把那该死的箭阵给撤了。


    沈时令当着一众兄弟的面,扯着嗓子怒吼咆哮,说他迟歌想死,别连累堂口兄弟,有本事找画玉寒单挑,输了我也敬他是条好汉,别鬼鬼祟祟躲在人后,孬种一个!


    如此,也算尽力替飞龙旗堂口兄弟撇清干系,将罪名归咎于迟歌一人头上,他若是条汉子就自己担下来,别连累底下这些兄弟们。


    原本接应的船再次拉开桅帆,沈时令还是跟队长楚雄动手了,远远看上去似拳脚切磋,也就是简简单单一招锁喉手,把顾素从他手里抢过来,顺带拉了趔趄的楚雄一把,让他站稳脚跟,别摔个狗吃屎。


    看起来跟楚雄的手法差不多,但速度力道又天差地别。锦骑的队长再厉害,跟堂主一级比起来,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沈时令能当上金陵堂主,也绝非只是抱大腿之徒,十六式擒拿手用得炉火纯青,更别提手中的那把佩刀,使得出神入化精妙绝伦,当初能压制他的便是画当家,六年前连画当家都败给了他,背着众人是给楚雄留下面子。


    沈时令将佩刀交给他,说好以三天为限,待处理完门内之务,亲自带顾素到画潋山庄,当面给画当家一个交代。


    江湖就是这样,本事硬的说话,技不如人只能认输。沈时令也是一言九鼎的堂主,说三天就是三天,这一点楚雄也明白,拿了佩刀回去复命,半数兄弟中了箭伤,从水路回姑苏最是方便。


    沈时令还去见了埠头管事,京口瓜州都拥护金陵堂,一听说堂主这边有伤患,立马请来大夫随船照料,连出诊费用都不肯收。


    于是,锦骑、大夫、老刀把子爷孙俩,外加六个船工,还有七、八个去姑苏的商旅,二十几号人一条大船顺江而下,还没驶出沈时令的眼皮子,就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就跟被雷劈了似,滚滚黑烟罩住船身。


    沈时令在埠口亲眼看见,船帆燃起熊熊大火,烧断桅杆倒向一侧,等到滚滚黑烟散尽,那条大船也沉没了。


    埠口的人都惊着了,站在岸边看了许久,送亲友的顿足捶胸,还有人庆幸自己没赶上那条阎王船。


    过了好一会儿,沈时令看到一条小船靠过来,长安带着几个兄弟回来了,同时带回旗主迟歌失踪的消息。


    见沈时令的脸色不好,还盯着那船消失的地方,长安赶紧辩白说这可不是兄弟们干的,飞龙旗只藏箭弩不藏火器。


    沈时令盯着江面,现在没外人在场,也不用留情面了,凉飕飕说这可说不好。


    长安连忙喊冤,说他真的不知情,在渡口围杀楚雄,也是迟歌假传圣旨,众人看到上堂命令,这才敢跟楚雄动手。


    沈时令冷笑说你们哪里是跟楚雄动手,你们是想跟画玉寒动手,一条船二十几条人命,江南武盟成立以来最大的惨案。


    长安这时候开始认怂,忙不迭喊不敢不敢,我们誓死效忠画当家,那些都是迟旗主逼我们干的,沈堂主您去画潋山庄,可得帮兄弟们解释清楚。


    沈时令重重吁了一口气,面容严肃说让兄弟们先回去,不管迟歌怎么传令,你们都不用理他。你去找三位副堂主,把事情都说清楚,把金陵堂的假文书带过去,让他们顺着假文书追查下去。


    长安忙不迭答应了,过后又小心翼翼说炸沉大船要不少火药,沈堂主要去一趟黑虎旗?


    沈时令冷冷说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牵扯在一起?要能斗赢画潋山庄,**苑那会子就赢了,还用得着到你们三旗联手?


    昔日**苑当掌门,金陵堂下六位旗主,当中三旗号称精锐。


    迟歌的飞龙旗擅长箭阵,上官喜的黑虎旗擅长火器,凡小六的赤豹旗擅长刀剑,三大精锐枝连一气,迟歌和上官喜是连襟,跟凡小六是结义兄弟,便是这一层的关系在,飞龙旗出现在埠口,任谁见着黑烟都会联想到黑虎旗,就连沈时令都有这般想法。


    长安连忙摆手,眨巴着眼睛,谄笑说我这不是害怕嘛,就怕三位副堂瞎想,一棍子打死一船人。


    沈时令冷笑说放心,就算三位副堂想要连坐,画玉寒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长安赔笑说可不是,迟歌、上官喜、凡老六,三位爷可都是旗主,好得穿一条裤子,咱们就是跑腿打杂的,搁哪儿都是办事的,你说上头吩咐下来,咱们也不敢不从啊!


    沈时令冷冷说甭废话了,你跟兄弟们待在堂口,闭门谢客等候传唤,其余的不用操烦,操烦也没什么用。


    长安谄笑说我知道,这不是想拜托您,您跟画当家最熟了,要能帮我们……


    这话没说完,沈时令眼中射来冷光,吓得长安不敢开口,把话又吞咽回去。


    沈时令心想真亏他敢开口,跟画当家熟又怎样,没事时他就是一个傀儡,出事了他就是那个背锅的傀儡。


    埠口管事回来了,说那一段江水太急,等附近的船只靠过去,只寻到一具尸体,还是被木板托住了,这才漂浮在水面上。


    看装扮应是搭船的过路客,半边身子都被炸没了,看得顾素当场吐出来。


    火器威力连铁板都能炸碎,更遑论是血肉之躯,再遇上湍急的江水,一船人怕已经去阎王殿应卯了。


    方才沈时令和长安在说话,顾素一直没有过来,这会子看到尸体受了惊吓,也顾不得他正在跟人谈事,跑过来一头扎在他怀里,身子抖得宛如筛糠,把长安和飞龙旗弟兄们都看楞了神,一个个眼神默默对视,原来他俩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长安带着兄弟们先撤了。


    沈时令冷着脸瞅着江面,表情复杂眼神波动,直到顾素拉他的手,才让他脸色稍稍缓和,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


    但这只是一句假话,连自己都骗不过去,一场风波才掀开帷幕。沈时令内心很纠结,一时间反倒决定不了,究竟不闻不问赶紧离开,还是真去一趟黑虎旗,阻止事态近一步失控?


    那三旗早就被画玉寒盯上,削减权力分化力量,即便自己不留下帮忙,画玉寒也有能耐应付,但自己就这样走了,又实在说不过去,江上已有一船人命,还要牺牲多少无辜者?


    更何况消息传到山庄,再等画玉寒理清事件,一来一回浪费时间,或许自己以堂主身份过去问责,说不定能够阻止黑虎旗再以火器伤人。


    沈时令正在犹豫纠结,顾素却给拿了主意,说既然来了京口,少不得要去一趟金山寺,烧香拜佛祈求平安,特别是在这种多事之秋。


    从金山寺出来,顾素将金刚结系在沈时令的手腕上,说是求来可保平安。


    细溜溜栓在手腕上,红得有些辣眼睛,抄着手时还瞅不见,可一动武肯定藏不住。沈时令有些犹豫,怕会遭人笑话。


    顾素唬着脸,瞪眼说不许解开!


    神情举止,难得蛮横。


    沈时令知道他是被吓着了,肩颈摸着一片冰凉,也就顺了他的心意,心想过几天趁他忘了,自己再偷偷地解开。


    这会子已经下午,早膳午膳都没吃,沈时令问他饿了吧?


    顾素摇摇头,说自己不饿。


    从金陵堂到京口,虽然只有一天一夜,却也被折腾得够呛。


    那队锦骑武功不俗,内力深厚经验老道,尤其是那个叫楚雄的队长,三招之内就能败他。顾素一夜逃了三次,可惜连房门都没摸到,就被楚雄识破企图。


    沈时令劝慰说反正都来了,不吃饱了再走,真对不起这糟心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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