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口的晨雾裹着铁锈味的血气涌进来,沈璃被谢无尘拽出密道的瞬间,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那道如影随形的匕首风又追了上来。
她旋身避开,袖中银线突然灼烫,是心口的火凰印记在发烫。
"小心!"林婉儿的短刀擦着沈璃耳际劈向后方。
蒙面女子不知何时绕到侧面,指尖凝着暗红符文,竟将林婉儿的刀刃震得嗡嗡作响。
沈璃这才看清,那女子出掌时腕间的火凰花印记泛着幽光,招式间带着凰族古术中"凤栖梧"的起手式——那是她在《凰典》残卷里见过的,需得血脉共鸣才能施展的禁招。
"你是谁?"沈璃退到谢无尘身侧,袖中凰羽丝悄然缠上指尖。
她能感觉到心跳如擂鼓,前世被林晚卿折磨时的窒息感又涌上来,但这次更添了几分困惑——凰族古术早已随百年前的战火湮灭,连她这个正统血脉都是靠重生后偶然得到的玉简才唤醒记忆,眼前这人...
"沈姑娘记性差?"女子的匕首挑开林婉儿的短刀,声音裹着冰碴子,"三个月前北漠边城,你用三车丝绸换走我影楼的西域星砂,当时我站在货栈二楼,你抬头看了我一眼。"
沈璃的瞳孔骤然收缩。
北漠交易那日,她确实注意到楼角有个戴斗笠的身影,只是对方藏头露尾,她没放在心上。
可影楼向来是太子的暗桩,专替东宫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眼前这人竟说自己是"核心"?
林婉儿趁机绕到女子身后,腕间符文骤然亮起赤金色。
那是她前日在凰族遗迹觉醒的"焚天纹",能压制异脉。
女子的动作果然一滞,沈璃抓住空隙,指尖凰羽丝如活物般窜出,缠住她的手腕。
"咔嚓"一声,蒙面滑落。
谢无尘的剑尖"当啷"坠地。
那是张沈璃绝对不会记错的脸——两个月前太子寿宴,她替沈家送贺礼时,曾在偏厅见过这位"影楼七使"。
当时对方穿湖蓝绣金衫,捧着太子妃的茶盏,连眼尾的泪痣都与此刻一般无二。
"惊讶么?"女子扯动被凰羽丝勒红的手腕,突然笑了,"你们当影楼是东宫的狗,可谁又知,是东宫在替我们养狗?"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腕间火凰花印记竟泛起血光,"凰族古脉只剩我这一支,你们这些靠残卷偷学的伪血脉,也配碰凰骨?"
沈璃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能感觉到缠在对方腕上的凰羽丝在发烫,那是血脉在排斥。
前世沈家被抄时,她曾在太子书房见过半块凰纹玉牌,此刻药铺信鹰送来的急报还攥在她掌心,"东宫夜访北戎使,携凰纹玉牌"的字迹被血浸透,正贴着她的皮肤灼烧。
"凰骨..."她低念这两个字,突然想起玉简里记载的禁忌——凰族始祖以骨化脉,护山河万年,后世欲得天下者,皆欲寻其骨以控万脉。
林晚卿前世能精准构陷沈家,太子能稳坐储位二十年,难道...
"沈姑娘。"谢无尘突然按住她的肩。
南洋商会培养出的敏锐让他最先察觉不对——远处的马蹄声停了,药铺伙计的喊杀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布料摩擦的窸窣。
沈璃抬头,正撞进女子泛红的眼。
她这才发现,对方眼底的疯狂与林晚卿如出一辙,却又多了几分孤注一掷的狠劲:"你以为毁了伪凰就能赢?
等北戎使带着凰骨入关..."
"住口!"林婉儿的短刀抵住她后颈。
可女子像是没听见,突然仰头大笑,腕间血光暴涨,竟生生挣断了凰羽丝。
沈璃看着那抹血光没入晨雾,再低头时,掌心的急报被血浸透了半片,"北戎使"三个字晕成暗红的团,像极了火凰花的形状。
"她刚才说...凰骨。"林婉儿攥紧短刀,指节发白,"阿璃,你之前说玉简里的''凰劫''是指..."
"我需要查太子的凰纹玉牌。"沈璃打断她,声音却比晨雾更冷。
她望着女子消失的方向,心口的印记突然剧痛——那是血脉在预警。
前世林晚卿说"真正的凰劫才开始"时,她以为不过是疯话,如今看来,那疯话里藏着她从未触及的真相。
谢无尘将药铺递来的金疮药塞进她手里,目光扫过她臂上的刀伤:"南洋商队的船三日后到港口,我让人备了暗舱。"
沈璃摇头,指尖摩挲着染血的急报。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前世沈家血溅刑场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却多了几分清晰的脉络——原来从她重生那日起,这局就不是东宫设的,而是有人借东宫的手,在等她入局。
"去查北漠边城的影楼货栈。"她突然转身,"查三个月前那批星砂的买家是谁。"
林婉儿应了声,转身要走,却被沈璃叫住。
"等等。"沈璃望着她腕间的符文,"下次用焚天纹时,先护心脉。"她想起方才女子挣断凰羽丝时,林婉儿的指尖泛白——那是符文反噬的征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林婉儿愣了愣,重重点头,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谢无尘将披风披在她肩上,目光扫过远处渐散的马蹄印:"需要我调商会的暗卫?"
"不用。"沈璃攥紧急报,"我要让他们以为,我还在按他们的棋路走。"她低头看向自己心口的印记,那里的灼痛忽然变成了冰凉——像有根细针,正顺着血脉,扎向更深处的秘密。
药铺的信鸽又掠过头顶,爪间没了纸卷,却坠下片细碎的鳞甲。
沈璃弯腰拾起,借着晨光看清那纹路——是凰族古术中"引凤"的契印。
她的手指突然发抖。
这契印,她在太子妃林晚卿的妆匣里见过。
沈璃捏着那片凰族契印的手指骤然收紧,鳞甲边缘刺得掌心渗出血珠。
她望着女子腕间与自己心口同频跳动的火凰花印记,突然想起前世刑场前林晚卿涂着丹蔻的手——那只手曾举着半块凰纹玉牌,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当太子护着本宫是为情?
他要的是凰族骨血里的龙脉,本宫不过是块引玉的砖。"
此刻,所有碎片在脑内轰然拼合。
她盯着女子泛红的眼尾,喉间泛起腥甜:"所以你们才制造伪凰?
用星砂炼血,用影楼做局,把东宫当刀——"
"聪明。"女子扯断最后一缕凰羽丝,血珠顺着腕间纹路滴在青石板上,开出妖异的花,"凰族正统早被皇权啃得只剩残骨,我们要的是重塑血脉。
等北戎的玄冰棺运来,用真正的凰骨为引,这天下万脉......"
"住口!"林婉儿的短刀劈下时带起赤金流光,腕间焚天纹烧得皮肤泛红。
她方才听沈璃说过凰族始祖以骨化脉的禁忌,此刻见这女子将凰骨视作可重塑的玩物,胸腔里的火"轰"地炸开。
符文在她经脉里乱窜,连耳尖都烧得通红,短刀竟比往日快了三分,直接挑开女子护心的红绳——里面坠着半块与太子书房那枚一模一样的凰纹玉牌。
"你根本不懂凰族!"林婉儿的声音发颤,她能感觉到指尖的符文在发烫,那是血脉在与女子身上的异脉激烈碰撞。
前世她不过是沈家绣坊的普通绣娘,如今觉醒的符文却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每一道纹路都像是刻在骨头上的誓言,要护这血脉不被玷污。
女子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撞得踉跄,后腰抵在药铺坍塌的砖墙上。
她望着林婉儿眼中的怒焰,突然笑出声:"不懂?
当年你们老祖宗跪在帝王脚下献骨时,可曾想过今日?"她的指尖划过颈间玉牌,血珠渗进纹路里,"等玄冰棺到了,我要让所有姓萧的跪在凰骨前——"
"阿璃!"谢无尘的低喝打断了她的话。
南洋商会培养出的敏锐让他早注意到暗渠上方的青瓦在簌簌往下掉,方才林婉儿的符文暴动已经震松了墙基。
他迅速抄起地上的凰族玉简塞进怀里,玉筒上还带着沈璃方才握过的温度:"地道要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
沈璃抬头,果然看见头顶的石缝里渗出泥水。
她望着女子颈间的玉牌,又想起掌心那封浸透血的急报,心口的火凰印记突然开始灼烧——这是血脉在催促她做决定。
前世她因犹豫害死了全家,这一世,她决不能再让秘密随塌方掩埋。
"抓稳我!"她抖开袖中凰羽丝,金红相间的丝线在晨雾里划出半弧。
这是她前日刚从玉简里悟到的"破虚"术,需以血脉为引撕裂空间。
林婉儿立刻攥住她的手腕,谢无尘则扣住她的肩,三人的体温透过衣物交叠,像三根捆在一起的弦。
女子显然没料到这一招。
她踉跄着扑过来,指尖的血珠溅在沈璃衣襟上:"你走不掉的!
玄冰棺......"
"轰——"
地道彻底坍塌的巨响淹没了她的尾音。
沈璃感觉有碎石擦着后颈飞过,喉间的腥甜终于漫出来,在唇齿间绽开铁锈味。
但她的手指始终紧攥着凰羽丝,直到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青石板、血珠、女子不甘的眼神,都像被揉皱的绢帛般模糊起来。
再睁眼时,他们站在南洋商会的后巷里。
谢无尘立刻松开手去检查四周,靴底碾碎了几片飘落的梧桐叶;林婉儿扶着墙干呕,符文反噬的刺痛从指尖窜到心口,她望着自己泛白的手背,又抬头看向沈璃,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沈璃则垂着眸,盯着衣襟上那滴未干的血——那形状,竟与林晚卿妆匣里的契印如出一辙。
"回驻地。"她抹了抹嘴角的血,声音比晨雾更冷。
谢无尘已经招来商会暗卫,两辆带帷幔的马车停在巷口,车夫的马鞭在手里转了个花。
林婉儿擦了擦嘴,将短刀收回腰间,刀鞘与腰带碰撞的轻响里,她瞥见沈璃攥着玉简的手——指节发白,像是要把玉筒捏碎。
马车驶进商会驻地时,夕阳正漫过朱红的照壁。
沈璃掀开车帘,望着院中立着的青铜鹤灯,突然想起方才在地道里,女子最后那一眼——不甘里藏着期待,像极了林晚卿前世站在刑场高台上,望着她时的眼神。
"去请苏先生和陈管事到正厅。"她对谢无尘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玉简,"把所有关于北戎玄冰棺的情报都调出来。"
谢无尘应了声,转身时瞥见她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比凰火更烈的光,要烧尽所有阴谋,烧出一个真相。
正厅的门在身后吱呀作响,沈璃摸着腰间的凰羽丝,突然想起玉简里最后一页的批注:"凰劫将至,非血火不能破。"
而她,早已准备好做那簇最猛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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