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时转身,竟是方才在楼下的那个女子!
温盛宜见人看向自己,继而开口诚恳道:“打扰公子了,只是方才店小二说店里座都满了,我们二人可以和你拼个桌吗?我们可以付你双倍饭钱的。”
等靠近后裴雪时才发现她的左眼尾与眉尾之间还有一颗红色的痣,又让她的脸多了分妩媚。
想起自己方才无人知晓的愣神,他微微皱了皱眉,脑中思索了一瞬,随即起身客气地对二人说道:“无事,左右我已经吃完了,姑娘二人坐便是。”
温、鱼二人都是何等敏锐的性子,裴雪时方才皱眉的表情虽一瞬,但她们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翼鱼无所谓,她的心里只会想和温盛宜有关的事,别的东西都入不了眼,更不会入心。
温盛宜却是好奇得很,她回忆了一番自己和翼鱼先前的举动,无非是楼底时看这人的眼神略微有些出格,那也是因为这人长得好呀,当谁都配得上让自己那样看吗?
这样想着,她逗弄人的心思也上来了,趁裴雪时就要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拉停了这人,刚要说话,就见眼前人急速后退几步,拉开了和她们的距离。
她看着裴雪时,抱臂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开口问道:“公子这是做什么?在下不过想与你说说话,置于这么……避若蛇蝎?”
裴雪时不认为是自己理亏,和异性保持应有的距离和分寸不是很正常么?但还是带着歉意解释了清楚:“抱歉姑娘,我只是实在不喜他人触碰,尤其是异性,还望姑娘见谅。”
温盛宜和翼鱼对视一眼,懂了,这人有洁癖。
她本就是看这人桌上没有任何饭菜碗筷却说吃完了要走,似乎是在刻意避开她们,所以想着逗逗这人。听到这话也没了那个心思,和人道了歉便要带着翼鱼往位子上走去。
毕竟想吃饭是真的,人多没桌了也是真的。
裴雪时也转过了身,准备往外走去。
“客官,您的翠玉豆腐和香酥鸭来了……咦?客官要走吗?”
店小二的一番话,成功让在场三人都停下了脚步。
温盛宜闻言没忍住笑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能让在场几人都听见。随即转身懒懒靠在也轻笑了笑的翼鱼身上,面上露出不解的神情,语气中带着装出的疑惑:“嗯?公子不是说已经吃完了吗?怎么现在才上菜呀?”
裴雪时面色一僵,他过去二十一年的生活中,家人疼爱他,外人不敢忤逆他,就连到了江湖上,强大的实力也让他避免了很多或善意、或恶意的交往,从未遇到过这种让他接连失态又陷入尴尬境地的人。
不过……想到或许就是那人在打听秦女花的线索,他思索了一瞬,带着假笑转身,却看到那人正轻轻皱着眉,不解地望向他。
裴雪时:……
要不是听到了那道笑声,他或许会被这样的面孔所欺骗,以为这人真的什么都不懂。
真恶劣,这是裴雪时对温盛宜的第二印象。当然,惊人的美貌毋庸置疑是任何人见到这人的第一印象。
他先嘱咐了一旁有些局促的店小二把饭菜放在了原桌上,紧接着对温盛宜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抱歉欺骗了姑娘,我只是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温盛宜打断,她弯了弯唇角,语气带着调侃:“你只是不喜欢和异性一起吃饭?就像不喜欢异性的触碰那样?”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裴雪时很有自知之明,他还要从眼前这人身上套话,才不会自讨苦吃。
他轻笑了一声,望向温盛宜:“姑娘还要一起吗?就当我拿这香酥鸭给你赔罪了?”
裴雪时长得确实好看,笑起来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是想着吃饭时能更赏心悦目些才找的这人,听了这话也不客气,转身走向饭桌。
“我叫柏繁,”落座后,温盛宜率先开口,又指了指身边沉默的翼鱼,“这是我的姐姐柏鱼,我们来自古燕济州,寻友路过此地,你呢?”
裴雪时心里顿了顿,手上倒茶的动作却不见停:“我叫玉沙,我还有一位江湖同伴,我们来此查探一些线索。”
说完抬头看向温盛宜,端的是正经模样,实则在仔细观察这人的神情。
温盛宜喝了口茶,闻言也只点了点头,发现自己看她后朝自己露出了个礼貌的笑。
不应该啊……
“玉沙?”一直沉默不语的翼鱼倒是开口了,“是那个‘逍遥剑客’玉沙?”
温盛宜闻言挑了挑眉,看向自己对面。
裴雪时懂了,那位柏繁姑娘原是没听过自己的名号,思及此,他也便不再盯着人看,开口回应了翼鱼的话:“嗯,是我。”
“咳,既是访友,那姑娘二人是明日就要离开此地吗?”裴雪时想起方才眼前人的话,开口假装不经意问道。
“嗯……或许吧。”温盛宜斟酌了一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是说了要走,可明日在那春江村没什么发现又回来时遇到此人,岂不是很尴尬?
温盛宜不想让话题在自己身上继续,说完后又紧接着环顾一圈,假装好奇朝裴雪时问道:“你的同伴呢?他不来吃饭吗?”
“他从天祁出发,大约还要几日才能到,”裴雪时看着眼前人,他意识到了这位柏繁姑娘在转移话题,不过还是照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我从北宁出发,故而来的比他要早些。”
饭菜已经上来了,温盛宜吃了块红豆桂花糕,软糯可口,就是没有自己做的好吃,她在心里默默评价。闻言抬头看向裴雪时:“你是北宁人啊?”
对面二人吃饭的神态优雅的很,古燕济州行商者众多,看着倒确实像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小姐。
等等,那柏繁姑娘的左手……怎么有一道那么长的、贯穿了整个手掌的疤痕?虽然很细,也有些泛白,但他还是看到了。
裴雪时身形一顿,他眯了眯眼仔细观察着温盛宜的手,眼前人的手虽白皙,但不仅左手心有疤,手上其他地方也零零散散有一些已经凝固的小伤口,手指上也有茧。
这么一看又不像什么养尊处优大小姐了,是江湖人吗?他看着温盛宜,皱了皱眉思索着。
温盛宜发现这人老半天不回自己的话,再抬头一看,发现裴雪时正皱着眉紧紧盯着自己。
温盛宜:?
不是吧?不就问他是哪的人吗,这么难回答?还是说这江湖上又有了什么不能问家乡的新规矩?怎么,自己才回了古燕半年多,这江湖连规矩都改啦?
她干笑了一声,启唇试探道:“呃,不方便的话当我没问?”
裴雪时听到这话才想起这人方才还问了自己问题,只不过自己光顾思考这人的身份忘记回话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忙开口解释:“没有不方便,我是天祁人,不过去北宁有些事情罢了。”
槐安虽说是个边陲小城,但这千香楼的饭菜倒是确实不错,再加上二人聊天时也都顾着尺度,所以除去开始的那段小插曲,他们相处得还算和睦。
千香楼前。
裴雪时微微落后温盛宜二人一步,想着这人也在查探秦女花的消息,不出意外明日他们就又会相见,于是开口叫住了温盛宜:“繁姑娘。”
是方才谈话时,他下意识叫了“柏姑娘”,结果对面二人都看向了他,温盛宜便说让他喊“繁姑娘”和“鱼姑娘”。
“后会有期。”
温盛宜转身看向他,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间,红色的泪痣更衬得她如山间鬼魅一般:“后会有期,玉沙公子。”
苍云客栈。
“逍遥剑客玉沙是大约四年前突然出现在江湖上的,据说他的剑术非常不错。”翼鱼缓缓说着她知道的信息,顿了顿又接着补充,“不过,我也只知道这些了,四年前我们还在去往伊塔尔的路上,我也是途中偶然听到过这个名号。”
温盛宜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手上转着从翼鱼身上摸过来的佩剑花朝,闻言也只是悠悠感叹:“看他相貌也不大吧?我们还在多纳的草原上喂马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江湖豪杰啦?人比人气死人呢。”
翼鱼看向温盛宜,喂马是要为南河军筹备更多的战力资源,是要去换更好的武器来支持楚王,哦不,如今该叫陛下了。更何况,她温盛宜是古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勇有谋的长公主,那玉沙顶多就是名气大些,再还有什么配和阿繁比的?
但她也只是笑了笑,忽又想起了什么,直勾勾看向温盛宜,眼底带了些许杀意:“方才在酒楼里,他在盯着你手上的疤看,而且这个人,哪哪都不对劲。”
确实,说着不愿与异性同桌,但却主动邀请她们,自己有头有脸的身份就这么主动说出来,谈话间也带着似有若无的目的性……
温盛宜摸了摸下巴,思索道:“他想要从我们这知道什么呢……我们自打来了这槐安,在遇见他前,似乎也只做了一件事?”
二人对视一眼。
翼鱼无语:“莫非他也是来查那秦女花的?”
即便这样,温盛宜也只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把配剑塞回翼鱼手里,推着人往床上走去:“好啦阿鱼,查就查呗,若是那人也在查秦女花,我们明日去春江八成还能遇到他,必要时也可以利用利用。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先赶紧先歇息吧!”
小裴你是守男德的好宝宝,但是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对老婆了知道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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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