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练最终也没留下吃饭,留下那包沉甸甸、药味冲鼻的油纸包和一箩筐的叮嘱后,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出租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厨房里锅碗瓢盆的轻响和老妈哼着的小调。
孔羽坐在书桌前,摊开油纸包。几截形如枯枝、纹理却透着温润棕黄的参须,
一块黑褐油亮、散发浓烈辛香气息的膏状物,
还有几样他不认识的干瘪药材。
相比于上一次老教练给的虎骨断续膏料和老人参
这次的品质确实好了不少,远非武馆日常配发的劣质药油可比。
老狐狸这次下了血本,无非是看他这块“宝”有了更大的价值。
他小心地将药材重新包好,塞进抽屉最底层。
磐石武馆那灰袍长老石坚最后投来的漠然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始终盘踞在他心间。
他重新掏出那对铁皮核桃。
乌黑、冰冷、坚硬无比,表皮细密的金属纹路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五指发力,指骨被反震得生疼,核桃却连一丝白痕都未留下。
“强力破除…”
孔羽喃喃重复着系统的提示,眉头紧锁。
家里的菜刀、锤子?恐怕只会卷刃崩口。
用踹碎墙壁的力道?
他实在没把握里面的果仁能完好无损。
看了看日期,孔羽深吸一口气,嘴里嘟囔着。
看来,只能去那里了。
.......
吃过了饭,傍晚时分,孔羽再次踏入了老狗巷。
污浊的空气混杂着腐败的甜腥味、中药材的苦涩以及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巷子深处,灯火比上次来时似乎更密集了些,人声也更显嘈杂。
他刚走到入口附近,阴影里便钻出一个人影,正是耗子。
这小子像是早就在此蹲守,眼睛一亮,
脸上堆满了比上次更夸张、更热切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了孔羽面前。
“哎哟!我的羽哥!您可算来了!我就说今天眼皮直跳,准有好事儿!”
耗子搓着手,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激动,
“您昨天在演武场那一脚,简直神了!现在道上谁不知道您‘表哥’的名号?
磐石那帮孙子,脸都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引着孔羽往里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耗子。”
孔羽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声音平静。
“在呢在呢!羽哥您吩咐!”
耗子立刻收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带路,去你信得过的的地方。上次在这里拿的东西我要找人看看。”
孔羽言简意赅。
闻听此言,耗子眼睛一转,一下就明白了孔羽是在铁皮核桃上吃了亏。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耗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您跟我来,保证给您找最靠谱的师傅!”
两人刚走到上次那个简陋的棚户区入口,刀疤脸带着两个手下正靠在那里抽烟。
缭绕的烟雾中,刀疤脸一眼就看到了孔羽,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似乎都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扔掉烟头,用脚尖狠狠碾灭,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和讨好的僵硬笑容。
“羽…羽哥!您来了!”
刀疤脸的声音比耗子还紧张,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结巴。
他身旁两个手下更是吓得跟孙子一样,连头都不敢抬,默默地向旁边退开几步,让出了一条通路。
耗子得意地瞥了刀疤脸一眼,对孔羽谄笑道
“羽哥,您请!规矩就是给您定的,哪能让您掏那点门票钱!”
刀疤脸在一旁连连称是,脑袋就像磕头机一样上下翻飞,
看到此情此景,孔羽也没客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径直跟着耗子深入老狗巷。
不走不知道,这里面真是如同迷宫一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异常偏僻的角落。
角落里只有一个极其低矮的窝棚,棚顶压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周围一点灯光都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耗子还要仰仗着自己,孔羽真会想耗子是不是给自己卖了。
打量着门口挂着的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帘子,虽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但一股浓烈的金属熔炼和奇异药草混合的古怪气味,还是霸道的钻入了孔羽的鼻子中。
“瘸爷!瘸爷!有贵客!大买卖!”耗子压低声音,对着窝棚里面喊道,语气恭敬中带着熟稔。
破布帘子被一只枯瘦、布满黑褐色污垢和烫伤疤痕的手掀开。
一个佝偻的身影艰难地钻了出来。
这人的头发花白稀疏,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
脸上沟壑纵横,一只眼睛浑浊发白,显然是瞎了,
另一只眼睛却异常锐利,像鹰隼般瞬间钉在孔羽身上。
瘸爷瘸爷,果然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空荡荡的,
靠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粗木拐杖支撑身体。
“吵吵什么,小耗子。”
老匠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什么大买卖值得扰人清静?”
他的独眼掠过耗子,再次聚焦在孔羽脸上,带着审视。
耗子赶紧凑过去,在瘸爷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着重强调了“武道大会”、“磐石武馆”和“表哥”几个词。
瘸爷那仅存的独眼中,锐利的光芒闪动了一下,浑浊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了然。
孔羽没多言,直接摊开手掌,将那一对乌黑冷硬的铁皮核桃呈现在瘸爷眼前。
“破开它,取里面完整的果仁。老先生可有办法?”
瘸爷的目光瞬间被那对核桃牢牢吸住。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在核桃上方寸许虚空拂过,
指尖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气流扰动。
他的独眼微微眯起,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仿佛都凝固了。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好浓的金之气!凝而不散,坚逾精钢…小子,你这东西,哪来的?这可不是一般的‘铁皮’!”
“机缘巧合。”孔羽言简意赅,“只问能否破开,代价几何?”
瘸爷收回手,拄着拐杖,那只独眼在孔羽脸上和核桃之间来回逡巡了几次,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片刻,他才沙哑地开口:
“法子,有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