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刻苦练功而我吃成武道至尊》 第11章 什么?偷窥也能升级? 老教练那包“劣质”药材,孔羽最终还是捏着鼻子熬了。 黑乎乎、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粘稠药汁灌下肚, 除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和浑身冒了点燥热的虚汗, 效果……不能说差强人意,只能说毫无作用 孔羽彻底断了靠这玩意儿提升的心思,但也没浪费, 毕竟这东西在以前也是自己接触不到的补品。 天一武道馆的训练场,成了孔羽的主战场。 那张靛青色的参赛证像块磁石,把他牢牢吸在这里。 老教练的“投资”很实在——训练场不限时对他开放,器材随便用。 孔羽也毫不客气。 他知道自己的短板在哪。火腿肠和羊腿堆出来的力量是猛,但身体的底子还是那个跑一千米都喘的弱鸡。 爆发有余,耐力不足; 腿法刚猛,但闪避和反应跟不上腿速; 对力量的精细掌控,也还在磨合期。 于是,训练场里多了一个沉默的身影。 清晨,天蒙蒙亮,孔羽已经在绕着巨大的训练场跑圈。 不是冲刺,而是稳定、绵长的匀速跑。 一圈,两圈,三圈……汗水浸透旧武道服,沉重的呼吸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 他不再追求极限速度,而是感受着身体在运动中的协调, 感受着每一次呼吸带动气血的流转,让筋骨肌肉逐渐适应这种持续的负荷。 这是最笨、最基础,但也最有效的法子——熬体力。 跑完步,是枯燥到极点的踢腿练习。 不再是追求力道的爆发,而是对着空气,对着木桩,对着沙袋,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大力金刚腿的基础动作 正踢、侧踢、后撩、扫堂……角度、高度、发力点,力求每一次都精准无误。 他刻意放慢速度,感受着力量从脚底升起,经由小腿、大腿、腰腹层层传递、凝聚, 最终在脚尖或脚掌释放出去的每一个细微过程。 肌肉的拉伸、筋骨的摩擦、力量的传导 他像一个最苛刻的工匠,反复打磨着自己这具刚刚获得新力量的身体。 累了,就停下来,对着墙壁上快速移动的光斑练习反应。 眼睛死死盯着那跳跃闪烁的光点,身体下意识地做出最微小的移动或闪避。 或者闭着眼,仅凭风声和直觉,躲避老教练偶尔心血来潮、远远丢过来的小沙包。 孔羽练得很苦,很专注。 汗水一次次浸透衣服,又在体温下蒸干,留下白色的盐渍。 肌肉的酸痛成了常态,但他眼神里那股光棍似的狠劲越来越亮。 力量是他“吃”来的,但这股力量怎么用,怎么发挥到极致,得靠他自己一拳一脚练出来! 老教练大多数时候只是远远看着,像一尊沉默的石像。 但孔羽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带着评估和越来越浓的满意。 偶尔,老教练会踱步过来,也不指点动作,只是丢过来一个老旧的光盘盒。 “磐石武馆,赵莽,去年市青年组季军。横练功夫有点火候了,硬碰硬不是上策。” “流云道场,柳轻烟,身法快,剑刁钻。别让她拉开距离。” “林家那个林傲…啧,家传的‘裂石掌’有点意思,就是人傲了点,下盘是弱点。” “欧阳家…算了,这个你现在碰不上。” 老教练言简意赅,丢下光盘就走。孔羽训练间隙,会借武馆那台老掉牙的电脑看看。 录像画面模糊,但也能看出那些种子选手的强大。 赵莽硬抗对手重拳面不改色,柳轻烟身影飘忽剑光如电,林傲一掌拍碎石板……这些都是他未来可能的对手。 但也就在孔羽观看赵莽的训练录像时,脑中那熟悉的机械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观测其他功法】 【奖励:横练【入门】进度2/10】 【入门需求:食用【铁皮核桃】X20→16颗。】 看清眼前的光幕,孔羽顿时感觉如获至宝。 “看来通过偷窥学习他人功法也能降低系统的进食需求!真人性化啊这系统。” “怪不得当时入门金刚脚的时候只要了自己几根火腿肠。” 想到这里,孔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已经播放完毕的光盘再一次放入了电脑中。 ...... 训练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转眼间,距离武道会预赛开赛的时间,便只剩下了一周。 孔羽的力量掌控肉眼可见地提升。 不会再捏碎闹钟,走路也沉稳了许多。 踢腿时那狂暴的力量,开始带上了一种凝练的沉重感。 但关于新“食谱”的线索,却毫无进展。 在这段时间的训练间隙,孔羽装作不经意地问过几个看起来见多识广的学员。 “铁皮核桃?哦,那玩意儿啊!硬得要死! 城东‘百草阁’好像有卖,论颗卖,贵得要命!一颗顶我半个月饭钱!” “三色锦鸡?啧啧,稀罕玩意儿! 听说只有云雾山深处才有,野性十足,速度快得很! 就算抓到了,要活鸡现杀取心头血?这要求…得找专门的‘灵厨’吧?那人工费…” “赤瞳蛮牛筋?!兄弟你开玩笑吧?赤瞳蛮牛可是正儿八经的凶兽! 牛筋?那得是猎杀了蛮牛才能取到的宝贝!有价无市! 有那本事猎杀蛮牛的,谁还缺钱卖牛筋啊?” 打听一圈下来,孔羽的心哇凉哇凉的。 打开系统界面,孔羽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几条光幕 【横练(入门)】 【入门需求】:食用【铁皮核桃】X20→2颗。 【迷踪步(入门)】 【入门需求】:食用【三色锦鸡(完整)】X3→1只。 就算现在入门需求变低了,但好东西都被垄断了, 要么在那些挂着“百草”、“灵物”招牌的高档店铺里标着吓死人的价格, 要么就是被大势力把持着,根本不是他这种兜里只有几十块的穷小子能觊觎的。 ..... 就在孔羽一筹莫展之际 刚结束一组枯燥的踢腿练习的孔羽,浑身汗透,正靠着墙根喝水休息。 旁边几个同样在休息的学员,一边擦汗一边低声闲聊着,话题从哪个武馆的师姐漂亮,歪到了最近市里的新鲜事。 “…哎,你们听说了没?城西‘老狗巷’那边,明天晚上好像有个小场子。” “小场子?赌拳的?” “不是不是!据说是几个掮客搞的小型武者交易会,私下的,不对外。” “哦?那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破烂吧?”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正因为见不得光,有时候反而能淘到点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的玩意儿! 上次我表哥的朋友就去过,淘到一小块不知道什么妖兽的骨头,据说里面还残存点灵力呢!就是贵…” “真的假的?具体在哪儿?” “就老狗巷最里面那个废弃的‘利民修理厂’,每周三晚上七点开门,第二天早上五点收摊。听说进去还得有人介绍或者交‘门票’…” 城西黑市?小型武者交易会?稀奇古怪、来路不明的玩意儿? 孔羽喝水的动作猛地一顿,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原本疲惫的眼神,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骤然亮起两点精光! 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日期 6月22日周三 废弃修理厂…晚上七点…门票… 这几个关键词被他牢牢刻进脑子里。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最后一口水,把瓶子捏扁,丢进角落的垃圾桶。转身走向更衣室的脚步,比平时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的探寻。 ...... 第12章 老狗巷 傍晚 孔羽捏着口袋里那几张可怜巴巴的零票,站在城西“老狗巷”的入口,感觉自己像个走错片场的傻子。 巷子又窄又深,两边是斑驳掉皮的旧墙,头顶乱七八糟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绞在一起。 空气里混杂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陈年的油污、若有若无的垃圾酸腐气,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脚下的石板路坑坑洼洼,积着黑乎乎的水渍。 这地方,跟他想象中的“武者交易会”,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天色已经擦黑,巷子里影影绰绰,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 偶尔有穿着打扮流里流气、眼神警惕的人影匆匆钻进巷子深处,消失在更浓的黑暗里。 孔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点忐忑和格格不入的感觉。 为了赤瞳蛮牛筋,为了铁皮核桃,为了那该死的一百万奖金……拼了! 他学着那些人的样子,微微低着头,快步走进巷子深处。 越往里走,那股混杂的味道就越浓,光线也越暗。 终于,在巷子最深处,看到了一点不一样的光亮。 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皮厂房轮廓在黑暗中显现。 厂房大门紧闭,只开了旁边一扇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铁门。 门口杵着两个壮汉,穿着脏兮兮的皮夹克,嘴里叼着烟, 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明灭。 他们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孔羽硬着头皮走过去。 “站住!” 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斜眼看着他,声音沙哑, “生面孔?谁介绍的?还是交‘门票’?” “门票…多少钱?” 孔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两百!” 另一个光头壮汉瓮声瓮气地报了个数,眼神在他洗得发白的旧外套上溜了一圈,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两百?!孔羽心里咯噔一下。 他身上满打满算就四十七块五毛!连零头都不够! “我…我没带那么多现金。” 孔羽试图解释,脸上有点发烫, “能进去看看吗?我就看看…” 没等孔羽把话说完,刀疤男冷哼道 “看看?” 刀疤男嗤笑一声,吐掉烟头,用脚尖碾灭, “小子,当这是你家菜市场呢?没钱?滚蛋!别在这儿碍事!” 光头壮汉也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感,眼神不善。 孔羽拳头在口袋里攥紧了,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两百块门票?这他妈比抢劫还狠! 他真想一脚把这破门连同这两个看门狗一起踹飞! 但他忍住了。闹起来,别说找东西,自己可能都走不出这条巷子。 就在气氛僵持,孔羽进退两难,准备咬牙放弃的时候—— “哟!疤哥,光哥!跟谁置气呢?”一个油滑的声音从孔羽身后传来。 孔羽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花里胡哨衬衫、梳着油亮背头的瘦高个, 正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他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一股浓烈的廉价香水味混着汗味扑面而来。 “耗子?”刀疤脸皱了皱眉,似乎认识来人。 “是我,是我!” 外号耗子的瘦高个凑得更近,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香烟递过去,满脸堆笑, “疤哥,光哥,抽根烟消消气。这小兄弟是我一个远房表弟, 乡下刚来的,不懂规矩,头一回来开开眼。” 他说着,飞快地给孔羽使了个眼色。 孔羽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顺着话头,挤出一点憨厚的、带着乡下人特有的局促笑容,配合地点点头。 “表弟?”光头壮汉狐疑地打量着孔羽。 “可不嘛!”耗子一拍大腿, “家里托我带他见见世面。您二位行个方便? 下次我请哥几个喝酒!”他一边说,一边动作隐蔽地往刀疤脸手里塞了一小卷东西。 刀疤脸捏了捏手里的东西(明显是钱),脸色稍缓, 又瞥了孔羽一眼,哼了一声 “耗子,你小子别给我惹事!进去吧进去吧!规矩点!别乱摸乱看!” “谢谢疤哥!谢谢光哥!” 耗子连声道谢,一把拽住还有些发懵的孔羽胳膊, “走走走,表弟,哥带你开开眼!”不由分说把他拉进了那扇小铁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的厂房内部空旷而昏暗,只有几盏高悬的、蒙着厚厚灰尘的汽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混杂气味,陈旧金属的锈味、各种药材和古怪材料的奇异味道、 劣质烟草味,还有隐约的汗臭和血腥气。 厂房里没有整齐的摊位,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跳蚤市场。 地上铺着破麻袋、旧油布,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沾着泥土、形状怪异的矿石; 装在脏兮兮玻璃瓶里、颜色诡异的液体或粉末; 晒干的、还带着鳞片或羽毛的不知名兽类肢体; 几件蒙尘、带着缺口的冷兵器; 甚至还有几本破破烂烂、纸张发黄的线装书…… 人影憧憧,光线又暗,交易大多在低声进行,气氛压抑而警惕。 买家卖家都像幽灵一样,在昏暗中低声交谈,眼神闪烁。 偶尔有争执声响起,也很快被淹没在嗡嗡的低语背景音里。 “谢…谢谢。”孔羽低声对拽着他的耗子说。 耗子松开手,脸上那油滑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点市侩的精明,上下打量孔羽 “甭客气,小兄弟。看你面生,又不像有钱的主儿,被堵门口多难看。 叫我耗子就行。刚才帮你垫了五十块‘门票’,这钱…你得还我。” “……”孔羽就知道没白吃的午餐。 “我…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孔羽实话实说。 耗子似乎早有预料,也没生气,嘿嘿一笑 “没事儿,记账!看你像是来找东西的?说说看,要找啥?这地界儿我熟!帮你找着了,佣金另算,抵账也成!” 孔羽犹豫了一下。这耗子看着就不像好人,但眼下似乎也没别的选择。 他压低了声音:“铁皮核桃,或者…赤瞳蛮牛筋的消息也行。” “铁皮核桃?赤瞳蛮牛筋?!”耗子的小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声音都拔高了一点。 第13章 老赖头 耗子意识到自己失了言 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把孔羽拉到一根巨大的、锈蚀的承重柱后面。 “小兄弟,你…你胃口不小啊!” 耗子咂着嘴,像是重新认识孔羽一样, “铁皮核桃还好说,虽然死贵,百草阁就有明码标价的。可这赤瞳蛮牛筋…” 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种“你疯了”的表情, “那玩意儿是正儿八经的凶兽材料!有价无市!就算有,也不是在这种小场子里能出现的! 那得是内城‘聚宝楼’拍卖会上的压轴货!” ...... 这里就要提一嘴, 由于妖兽祸乱,人类社会的城市按照地域分为了外城和内城 内城,安定,富饶,是国家的中心区域 其主要职责是保护政府官员或者高新技术人员 说白了就是有钱有权的大佬或者一些精英白领居住的地方, 而外城,虽然有政府的军队驻扎,但相较于内城来说危险程度自然要高一些 外城居住的人一部分是该地区的原住民,另一部分则是没有编制的武者 前者要么是情怀,要么是没钱迁入内城而选择留下, 但后者大部分是为了牟利。 可以说只要有能力,外城便是武者的天堂。 外城外不足十里,便有妖兽聚集,这些没有正式编制的武者就会选择外出捕猎。 小到孔羽前些天吃到的疾风羚羊,大到像赤瞳蛮牛这样的凶兽。 只要狩猎几头,无论是自用提升修为或是出售换取钱财, 带给他们的价值,远远大于在安定的内城谋个一官半职。 ..... 孔羽的心沉了下去。 果然,跟他打听的一样。连这混迹黑市的耗子都这么说。 “那…三色锦鸡呢?”孔羽不死心。 “三色锦鸡?”耗子搓着下巴,“那玩意儿贼精,跑得飞快,云雾山深处才有,得靠专门的猎队。 活鸡现杀取心头血?这要求…啧,难! 希望再次落空。孔羽看着眼前这混乱、昏暗、充满了各种破烂和可疑交易的“市场” 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武道资源的巨大鸿沟。 那些真正的好东西,根本不在他这种底层挣扎的人能接触到的层面。 “不过…” 耗子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 “铁皮核桃,这里还真有个人在卖,就是…” 他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就是什么?”孔羽立刻追问。 “就是…那家伙是个老赖皮,脾气怪得很,东西死贵,还不让人还价!” 耗子指了指厂房最深处一个昏暗的角落, “喏,就那个蹲在破麻袋后面,抱着个破罐子的老头。他那罐子里,我瞄过一眼,好像就是铁皮核桃。 但你要有心理准备,他那价格,能吓死你!” 孔羽顺着耗子指的方向看去。 角落的阴影里,确实蹲着一个蜷缩的身影,看不清面容, 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乎乎、沾满泥巴的陶罐,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去看看。”孔羽深吸一口气,哪怕买不起,看看实物长啥样也好。 “行,你去吧,小心点那老家伙。”耗子点点头,“我去别处转转,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子。记住啊,五十块!” 孔羽没理会耗子的提醒,小心翼翼地穿过杂乱的地摊和低声交谈的人群,走向那个角落。 越靠近,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金属锈蚀的奇怪味道从那个陶罐里散发出来。 他刚走到离那老头还有两三米远的地方,那一直蜷缩着、仿佛睡着的老头猛地抬起头! 一双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眼睛,如同黑夜里的鹰隼,瞬间锁定了孔羽! 那眼神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警惕和…贪婪? “小子!站住!” 老头的声音嘶哑难听,像砂纸摩擦, “看什么看?想打老夫宝贝的主意?!” 他抱着陶罐的手臂猛地收紧。 孔羽脚步一顿 “老伯,我听说您这里有铁皮核桃?想看看…” “看?” 老头警惕地上下扫视孔羽,特别是他那一身寒酸的穿着,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信和鄙夷, “你看得起吗?穷酸样!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再靠近一步,老子喊人了!” 老头的嗓门陡然拔高,在相对安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立刻就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周围的阴影里投射过来,聚焦在孔羽身上。 甚至有两个穿着黑背心、胳膊上纹着刺青的汉子,不动声色地朝这边挪了几步。 孔羽心头一紧,知道麻烦来了。 这老头显然不是善茬,而且似乎和这里的某些人有勾连。 他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恶意 “好,我走,我这就走。”他慢慢后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然而,那个抱着陶罐的老头却不依不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孔羽,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恶意的笑 “慢着!小子,你刚才靠那么近,吓到我的宝贝了! 就想这么走了?赔钱!精神损失费!一百块!少一个子儿,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一百块?!孔羽血都凉了半截!这分明是敲诈! “老伯,我只是问了一句…” 孔羽试图解释。 “问?谁让你问了?!吓到我的核桃了!赔钱!” 老头嗓门更大,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周围那几个围过来的汉子,眼神更加不善,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疤爷!这边有个生面孔想抢老癞头的货!”一个汉子朝着门口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孔羽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麻烦了! 老癞头那声“抢货”的尖嚎,像根火柴扔进了火药桶。 唰!十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瞬间钉死在孔羽身上。 空气骤然绷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老癞头躲在人后,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围上来的几个纹身汉子,脸上挂着猫捉老鼠的狞笑,堵死了所有退路。 看着周围的包过来的人群,孔羽的心沉到了冰窟窿底。 一百块?精神损失?这他妈就是明抢! 兜里那点钢镚,连给这帮饿鬼塞牙缝都不够! 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孔羽下意识的动了动充斥着澎湃力量的双腿,蠢蠢欲动 “误会!天大的误会啊疤爷!” 耗子像道影子般从旁边闪了出来,张开双臂拦在中间,脸上堆满谄笑,汗都下来了, “这是我乡下表弟!头回进城,不懂规矩, 冲撞了癞爷,我替他赔不是!赔不是!” 他拼命给孔羽使眼色 认栽!好汉不吃眼前亏! 门口沉重的脚步声逼近。 刀疤脸和光头壮汉分开人群,一脸煞气地走过来。 刀疤脸眼神阴鸷如毒蛇,扫过孔羽 “小子,是你?想动老癞头的核桃?” “是,想看看。” 孔羽声音绷紧,但努力压住心中的那股邪火 “老伯不让看,我就走。他拦着我要一百块。” “看看?” 刀疤脸嗤笑,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 “规矩懂不懂?想开眼?一百块‘验货费’!吓着人了?再一百块‘压惊费’! 两百块!拿钱,滚蛋!没钱…” 他拖长音,目光扫过孔羽单薄的肩膀,意思不要太明确。 第14章 面对敲诈勒索我重腿出击 ........ 两百块!这他妈不是明摆着抢!! 孔羽的血轰地涌上头顶! 邪火在胸腔里炸开,腿骨里的力量在咆哮。 但他没动,反而微微垂下眼,像是在害怕认怂。 只有他自己知道,所有的感知都沉到了双腿。 微微抬头向四周望去,寻找合适的目标。 在不知道周边人实力的情况下,贸然袭击并不是明智之举。 自己一个两个的还能对付,但一整个黑市.... 孔羽自知自己还没强到那个地步。 力量在压缩,在筋骨间奔流蓄势,像一张拉到极限的硬弓, 箭尖却悄然锁定了目标 不是人,而是老癞头身侧那堵斑驳、布满油污和陈年裂缝的厚重砖墙! 他刚才进来时就注意到,那堵墙有几条不自然的深裂纹,像是被重物撞击过,结构已经不稳! “两百块…是吧?”孔羽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哼!算你识相!拿钱!”刀疤脸得意地伸出手,以为猎物屈服。 就在他手掌伸到孔羽面前半尺的刹那 孔羽动了! 不是退,不是躲,而是如同蓄满力的豹子,猛地拧腰侧身! 动作快得带出残影!重心瞬间下沉,右腿如同一条撕裂黑暗的钢鞭, 带着沉闷恐怖的破风声,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踹向他早已锁定的那堵墙的裂缝交汇点! “轰——咔啦啦啦!!!”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伴随着砖石痛苦呻吟般的爆裂声,轰然炸开! 孔羽的脚,仿佛蕴含着开山裂石的伟力! 接触点的砖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朽木,那几条本就脆弱的裂缝瞬间疯狂扩张、崩解! 大块大块的砖石混合着粉尘、墙皮,如同炮弹破片般向内爆裂、激射!烟尘冲天而起! 哗啦啦——!!! 一个直径接近一米、边缘犬牙交错的大洞,赫然出现在墙上! 碎石滚落,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废弃空间! 整个厂房都似乎晃了晃,顶棚的灰尘簌簌落下! 死寂! 绝对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 刀疤脸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得意被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取代, 眼珠子瞪得几乎要凸出来! 光头壮汉和其他围堵的汉子,脸上的狞笑彻底冻结, 变成了纯粹的、如同见了洪荒猛兽般的恐惧! 抱着陶罐的老癞头,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罐子骨碌碌滚出老远,几颗乌黑的铁皮核桃掉了出来。 一脚…踹塌了一堵墙?!这他妈还是人?! 耗子瘫软在旁边的破木箱上,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魂儿都吓飞了一半。 烟尘弥漫中,孔羽缓缓收腿,动作稳定得可怕。 他随意地掸了掸裤腿上沾染的灰土,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碍眼的碎石。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像深潭,扫过刀疤脸那张因惊骇而扭曲的脸, 再扫过其他人煞白如纸的面孔, 最后落在瘫坐在地、筛糠般发抖的老癞头身上。 “两百块,”孔羽的声音穿透烟尘,清晰得让每个人心底发寒 “拿这堵破墙抵,够吗?” 刀疤脸喉结剧烈滚动,嘴唇哆嗦着,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他看着那个狰狞的墙洞,再看看孔羽那双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睛,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敲诈?勒索?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就是个屁! 他们是商人雇来的保安,而不是专业的武者 像孔羽这种已经半只脚迈进武者门槛的人对于普通人来说 就像婴儿遇见泰森一样,显得如此无力。 “够…够....” 刀疤脸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下意识地后退。 “听你这意思,好像是不太够?” 孔羽眉梢微挑,目光像审视猎物般扫过包在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最后定格在刀疤的身上。 “够!够够够!!!” 刀疤脸魂飞魄散,差点破音, “疤子我…我瞎了眼!大哥!您高抬贵手!误会!全是误会! 老癞头!你他妈死了吗?!还不爬过来给大哥磕头认错!” 老癞头连滚带爬,也顾不上捡核桃,扑到孔羽脚边,磕头如捣蒜 “大哥饶命!小老儿该死!猪油蒙了心! 您看核桃!随便看!送您!都送您!” 他指着地上散落的核桃,涕泪横流。 孔羽没看他。目光依旧锁着刀疤脸 “这次不需要什么验货费了吧?” “不需要不需要!以后大哥您来!入场费都不用!” 刀疤脸拍着胸脯赌咒发誓。 孔羽这才微微颔首,似乎勉强接受了。 他这才弯腰,从地上散落的几颗铁皮核桃里, 挑了一对个头最大、乌黑锃亮、泛着金属冷光的,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像实心铁球。 【叮!】 【检测到符合系统需求的食材:铁皮核桃(品质:普通)。】 【提示:外壳蕴含微弱金系灵力,需强力破除。】 “这对吧,”孔羽把玩着核桃,语气平淡, “抵那‘压惊费’了。” “应该的!应该的!”老癞头如蒙大赦。 孔羽不再看任何人,捏着那颗冰凉的铁皮核桃,转身, 在无数道交织着恐惧、敬畏、如同仰望凶神般的目光注视下,不疾不徐地走向出口。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宽阔无比的通道,无人敢挡,无人敢言。 走到小铁门口,孔羽脚步微顿,侧过半张脸, 目光精准地落在瘫在破木箱旁、一脸劫后余生又目瞪口呆的耗子身上, 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 “以后多照顾点我表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拿你们试问。” 话音落下,他一步跨出铁门,身影彻底融入老狗巷浓稠的黑暗之中。 厂房内,死寂持续了足足十几秒。 耗子看着孔羽消失的方向,又看看那个触目惊心的大墙洞, 再看看面如土色的刀疤脸和瘫软的老癞头,猛地抬手,这次不是抽自己,而是狠狠掐了一把大腿! “嘶…真他娘的疼!” 耗子倒吸一口凉气,眼神从呆滞迅速转为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和庆幸, “我的个亲娘姥姥…这‘表弟’…不对,这‘表哥’…是尊真神啊!” 他看向刀疤脸,之前那点畏惧烟消云散,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有这位“表哥”在,以后在这老狗巷…嘿嘿! 第15章 赛前加练 老狗巷的夜风带着一股陈年的腐朽味,吹在脸上冰凉。 孔羽攥着那对冰凉坚硬、沉甸甸的铁皮核桃,脚步轻快地走在狭窄的石板路上, 身后的混乱、惊惧和那堵破墙的烟尘,仿佛被这黑暗彻底吞噬,与他再无瓜葛。 直到走出巷口,踏上相对明亮的主街,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才惊觉已沁出一层薄汗。 刚才那一脚,看似威风凛凛,实则也消耗不小,更重要的是精神的高度紧绷。 面对一群亡命徒,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低头看着掌心里的铁皮核桃。 乌黑锃亮,布满细密如金属锻造的纹路,触手冰凉坚硬, 真像一颗实心的铁疙瘩。 系统提示音犹在耳边:【需强力破除】。 怎么破?拿锤子砸?还是用刚才踹墙的力气给它一脚? 孔羽掂了掂核桃,尝试着五指发力。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核桃纹丝不动,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反倒是孔羽自己,感觉指骨被硌得生疼。这东西的硬度,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得另想办法。” 孔羽皱了皱眉,暂时把核桃揣进兜里。 收获不大,但总算开了眼界,也搞清楚了某些“规矩”是靠什么来定的。 至于那五十块“门票”债…孔羽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耗子那家伙,现在估计正琢磨着怎么“巴结”自己这位“表弟”呢。 回到狭小的出租屋,老妈还没回来。 孔羽洗了把冷水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预选赛临近,时间紧迫。 两条疾风羊腿带来的力量提升已经开始沉淀,但还不够!他需要更强、更稳、更收放自如! 接下来的日子,孔羽的生活变成了两点一线:出租屋——天一武道馆训练场。 训练强度更大,也更精细。 绕着巨大的训练场跑圈,不再只是熬耐力,而是刻意调整呼吸节奏, 感受气血在高速奔流中的细微变化,让心肺适应更高强度的负荷。 踢腿练习,也不再是重复基础动作, 而是在木人桩和沙袋上尝试着不同的发力点和角度组合, 感受力量在不同接触点爆发时的细微差异, 寻找最省力、最有效的打击方式。 反应训练更是加码,他甚至让老教练加大了丢沙包的频率和力道, 闭着眼在场地里腾挪闪避,仅凭风声和直觉。 汗水一次次浸透衣服,又在训练中蒸干。 肌肉在酸痛中变得更强韧,筋骨在反复锤炼下发出低沉的嗡鸣。 对体内那股爆炸性力量的掌控,也越发得心应手。 不会再捏碎门把手,走路沉稳如山,踢腿时那股狂暴的力量被约束在筋骨之内, 老教练依旧是那副棺材板脸,但孔羽能感觉到,老头观察自己的时间越来越长, 眼神里的满意和期待也越来越浓,像看一块正在被精心雕琢的璞玉。 在孔羽观看其他对手的录像时,老教练有时也坐在旁边陪他一起看 甚至有时夹杂着几句简短的、关于某些选手习惯性弱点的点评。 “磐石赵莽,横练罩门在左肋下三寸,动作转换瞬间有迟滞…” “流云柳轻烟,身法‘流云步’启动前习惯性右脚尖微点地…” “林家林傲,裂石掌刚猛,但连续爆发三掌后,气息必有一瞬紊乱…” 这些信息,像细小的拼图碎片,被孔羽默默记在心里。 ...... 专心训练的时间是过的很快的,转眼间,一周便过去了。 抚松市最大的“青锋”演武场,从未像今天这样喧嚣、拥挤、燥热得如同一个巨大的蒸笼。 环形看台早已被黑压压的人头填满,各色旗帜疯狂舞动,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耳膜。 空气里混杂着汗味、烟草味、以及无数武者身上散发出的、或凌厉或沉稳的劲力气息。 巨大的电子屏悬挂在场地中央,滚动播放着大会的徽记和即将开始的赛程。 预选赛!青锋武道大会的第一道龙门 也是无数草根武者唯一可能“乌鸡变凤凰”的血腥通道! 预备区更是人满为患。 穿着各色武道服、年龄各异的武者们挤作一团,像一锅煮沸的饺子。 有的闭目凝神,调整呼吸,气度沉凝如山; 有的兴奋地活动着关节,跃跃欲试,眼神里燃烧着渴望; 但更多的则是脸色发白,紧张得手心冒汗,眼神慌乱地扫视着周围如狼似虎的竞争者。 这里汇聚了抚松市年轻一代的武道缩影,从世家精心培养的种子,到武馆倾力打造的新锐, 再到像孔羽这样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无名小卒。 天一武馆的一行人,在老教练的带领下,艰难地在汹涌的人潮中稳住阵脚。 老教练那张棺材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孔羽能清晰地感受到, 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粗糙大手,力道比平时重了三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小子!” 老教练的声音压过嘈杂,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灼热,狠狠钉进孔羽的耳膜, “看见这些人了?都是垫脚石!给我踩过去!用你的腿!用你的天赋! 把天一武馆的名字,给我刻在正赛名单上!听见没有?!” 这不是鼓励,是赤裸裸的命令和加压。 孔羽默默点头,目光沉静地扫过身边。 李师兄的胳膊似乎好了些,吊带拆了,但动作还有些僵硬。 他阴鸷的目光飞快地掠过孔羽,带着深藏的不甘和忌惮,随即又像被烫到一样移开, 沉默地退后半步。其他几个学员则被这宏大场面刺激得脸色发红,激动地议论着。 “我的天…这么多人!比十个武馆的人都多!” “…听说了吗?磐石武馆那个赵莽,昨天在‘小武斗场’把‘铁拳’张威给打趴下了! 三招!就用了三招!那张威的胳膊…啧啧,听说骨头都碎了!” “真的假的?张威可是去年的十六强啊!” “千真万确!赵莽那身横练功夫太变态了!硬顶着张威的铁拳近身, 一个‘铁山靠’就把人撞飞了!磐石武馆这次,怕是要拿好名次了!” “流云道场的柳轻烟也不差!据说她新练成了一招‘流云三叠’,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 “林家那个林傲更狂,放话出来,说这次要进前三…” 孔羽没有参与议论。他深深吸了一口这灼热、喧嚣、充满竞争与野望的空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如同电流般窜过脊椎,压过了肩头那只手带来的沉重压力。 舞台!这就是他需要的舞台!用“吃”出来的力量,在这里砸开一条通往奖金和未来的路! 巨大的电子屏闪烁,开始随机分组。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名字和编号飞速滚动。 “D组!孔羽,你在D组!”一个学员指着屏幕喊起来。 第16章 死亡小组 孔羽抬头看去: 分组:D组 场地:七号擂台 人数:128人 晋级名额:3人 128人!七号擂台!最后只能站3个! 规则简单到残酷——擂台混战!拳脚无眼!倒下或被打出擂台者淘汰!直到台上只剩最后三人! “嘶…七号擂台…”老教练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更加锐利地扫向七号擂台的方向。 孔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巨大的擂台上,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站了上去, 气氛明显比其他几个擂台更加躁动和紧绷。 “磐石武馆的赵莽!他也在七号台!”李师兄身边一个眼尖的学员失声叫道。 “还有‘快刀’刘三!那家伙下手黑得很!” “完了…这组是死亡之组啊!” 议论声充满了担忧。赵莽,磐石武馆的种子选手,一身横练功夫名头响亮! 刘三,则是出了名的狠角色! 光是这两个名字,就足以让七号擂台的竞争血腥度提升几个等级! 孔羽看着屏幕上那两个被特意标注出来的名字,又看了看擂台上攒动的人头, 眉头微挑。128人挤在一个擂台上? 这哪里是比武,分明是打群架嘛!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武馆里那几个被他一脚踹飞的家伙 ……嗯,好像…压力也没那么大? 老教练没再说话,只是用力捏了捏孔羽的肩膀, 那力道仿佛要把骨头捏碎。一切尽在不言中 ——赢!必须赢! 工作人员来到了孔羽面前,示意由她来引导孔羽前往擂台。 通往七号擂台的通道狭窄而拥挤,充满了汗味和粗重的呼吸。 孔羽挂着自己的D-147号牌,随着人流缓缓移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前后左右投来的各种目光 警惕、探究、冷漠、甚至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在这里,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敌人! 踏上七号擂台边缘的台阶,视野豁然开阔。 巨大的擂台,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 一百多名武者平均分散,像是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般。 空气仿佛都粘稠了几分,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味。 每个人都在下意识地拉开一点距离,又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寻找着可能的盟友和首要的攻击目标。 紧张、压抑、一触即发的氛围,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孔羽目光扫过。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如同铁塔般矗立在人群中央的壮汉——赵莽! 他穿着磐石武馆标志性的土黄色武道服, 双臂抱胸,肌肉贲张,眼神睥睨, 周围自动空出一小圈,无人敢靠近。 那股沉稳如山、又带着狂暴力量感的气势,确实令人心悸。 不远处,一个身材精瘦、眼神阴鸷如毒蛇、腰间挎着两把短刀的汉子, 应该就是“快刀”刘三,他像幽灵一样在人群中游弋,寻找着猎物。 当孔羽的目光扫过他们时,赵莽似乎有所感应,那睥睨的眼神淡漠地扫了孔羽一眼, 随即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弧度,仿佛看到了一只误入猛兽领地的蝼蚁, 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而刘三那阴鸷的目光则在孔羽那身洗得发白的天一武道馆制服上停留了一瞬, 嘴角同样扯出一个无声的、充满残忍意味的冷笑,如同毒蛇锁定了下一个猎物。 “嗤…天一武道馆?听都没听过的小地方。” “D-147?生面孔…炮灰罢了。” “看他那身板…赵莽老大一个喷嚏就能把他震下台吧?” “刘三爷的刀,最喜欢这种没背景的软柿子,一刀一个,干净利落!” “嘿嘿,七号台的‘送分童子’又多了一个…” 毫不掩饰的轻蔑议论,如同冰冷的针,从周围几个明显是赵莽或刘三拥趸的武者口中飘出, 清晰地钻进孔羽的耳朵。他们看向孔羽的眼神,充满了优越感和一种看待祭品般的残忍。 孔羽仿佛没有听见。 他面无表情,默默走到靠近东南角的擂台边缘,背靠着冰冷坚韧的合金围绳, 微微垂下眼睑,如同老僧入定般调整着呼吸。 他没有像赵莽那样张扬地宣示存在,也没有像刘三那样鬼祟地寻找猎物。 他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像一块投入深潭的顽石,沉静无声。 然而,唯有他自己知道,双腿的筋肉正如同上紧的发条,在不自觉地微微绷紧、蓄力。 小成的大力金刚腿带来的那股沉雄厚重、仿佛能踏碎山岳的力量感,令人他安心。 擂台四周,身着黑色制服的裁判和工作人员神情肃穆,眼神锐利, 看台上,属于七号擂台的区域爆发出最为狂热的声浪, 磐石武馆弟子们整齐划一、如同战鼓般的 “磐石!磐石!” 与支持刘三的零散却尖锐的怪叫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肃杀。 老教练带着天一武馆的几人,终于挤到了七号擂台正前方最近的看台位置。 他枯瘦的双手如同铁铸般死死抓住冰冷的金属栏杆, 浑浊的眼睛如同钉子,死死钉在擂台边缘那个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沉静身影上。 李师兄站在他身后阴影里,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复杂难明。 中央高台上,一个洪亮、威严、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通过遍布全场的扩音器,如同神谕般轰然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所有选手——就位!” “青锋武道大会预选赛——” “现在——开始!!!” “嘟——!!!” 一声尖锐、凄厉、仿佛能穿透耳膜的蜂鸣器长音,如同地狱吹响的末日号角, 在整个青锋演武场的上空,猛然炸响! 七号擂台上,那根早已绷紧到极限、仿佛下一刻就要断裂的弓弦 瞬间崩断! “杀啊——!” “冲!先清杂鱼!” “挡我者死!” “滚下去!!!” 一百二十八头被强行压抑、囚禁的嗜血困兽, 在这一刹那,同时挣脱了理智的锁链! 压抑到极致的杀气、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对晋级机会的疯狂渴望, 如同积蓄了亿万年的火山熔岩,轰然爆发! 拳脚破空的尖啸!骨肉沉闷的碰撞! 凄厉的惨叫!愤怒的嘶吼! 身体砸落台面的闷响! 所有声音在瞬间交织、碰撞、爆炸! 七号擂台,这座巨大的血肉磨盘,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在这片瞬间爆发的、混乱到极致的狂暴漩涡边缘, 孔羽背靠着冰冷的围绳,猛地睁开双眼! 第17章 磐石 礁石 孔羽背靠冰冷的围绳,在蜂鸣响起的刹那,双眼猛地睁开! 那眼中闪烁的凶光好似一株,在平静的潭水之下,骤然燃起的熊熊火焰!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几乎就在他睁眼的同时,两道劲风已从左右两侧同时袭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狞笑着,沙包大的拳头带着破风声砸向他太阳穴! 另一个精瘦汉子则像毒蛇出洞,一记阴狠的撩阴腿直取他下盘! 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早就盯上了他这个站在边缘、看似好捏的“软柿子”! 找死! 孔羽甚至没有移动脚步。他腰腹如弓弦般猛地一拧! 整个身体瞬间爆发出恐怖的力量!右腿如同一条沉睡的巨龙,毫无征兆地向上撩起! “呜——!” 腿影如鞭,后发先至! “砰!砰!” 两声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闷响几乎不分先后地炸开! 那砸向太阳穴的拳头距离孔羽还有半尺,壮汉就感觉自己的小腹像是被一柄攻城锤狠狠撞中! 五脏六腑在瞬间好像移了位!剧痛如同海水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意识!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变成了极致的痛苦和茫然,庞大的身躯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轰”地一声砸翻了后面三四个正在缠斗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那记阴狠的撩阴腿离孔羽的下身还有一寸, 精瘦汉子就感觉自己支撑腿的膝弯处, 像是被一根烧红的炉钩狠狠捅了进去!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剧痛和酸麻瞬间传导至脑中炸裂开来!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软倒,抱着扭曲的膝盖在地上疯狂翻滚! 一个照面!两个主动扑上来的敌人,一飞一瘫! 孔羽看都没看倒在地上涕泗横流的二人,仿佛只是随意掸开了两只烦人的苍蝇。 他背靠围绳,目光如电,扫视着眼前混乱到极致的战场。 人挤人,拳来脚往! 呼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断有人被打得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摔下擂台! 也不断有人被围攻,瞬间淹没在拳脚风暴之中,骨断筋折! 鲜血不断的溅射,染红了擂台的地面。 孔羽没有主动出击。 他像一块礁石,牢牢钉在擂台的边缘。 但凡是进入他攻击范围,试图将他作为目标或者把他当成挡箭牌撞过来的家伙 ——都只有一个下场 “砰!”一个试图侧撞他的大汉被一记看似随意的正蹬踹中胸口,胸骨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惨叫着倒飞! “咔嚓!”一个想从侧后方偷袭的家伙,手腕被孔羽反手一记手刀精准劈中,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捂着手腕惨嚎着跪倒在地! “轰!”一个被对手打得踉跄后退、撞向孔羽的武者,后背结结实实撞在孔羽看似随意抬起的膝盖上! 在接触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根钢铁支柱! 他眼珠暴凸,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软软地滑倒在地! 简洁!高效!狠辣! 孔羽的动作没有丝毫花哨,就是最基础的大力金刚腿招式配合一些本能的格挡反击。 但在他那恐怖的力量和精准到毫厘的发力下,每一次出手都如同雷霆! 凡是被他击中的人,非死即残,瞬间丧失战斗力! 此时的孔羽就像一台精准而冷酷的杀戮机器, 以自身为中心,在混乱的擂台上硬生生清出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鲜血和痛苦的呻吟成了这片“真空”的边界线。 周围混战的武者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个站在边缘、出手却恐怖如斯的煞星! 惊惧的目光频频投来,再无人敢轻易靠近他这片区域。 甚至有打红了眼、互相拼斗的双方, 在靠近孔羽附近时,都下意识地收了几分力道,生怕波及到这个瘟神! 混乱在持续,淘汰在加速。擂台上的人数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倒下的,哀嚎的,被扔下台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擂台中央区域爆发出一阵巨大的骚动和惊呼! “磐石!磐石!磐石!”看台上属于磐石武馆的区域爆发出狂热的呐喊。 只见人群如同潮水般向两边分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正势不可挡地大步向前! 正是赵莽!他穿着土黄色武道服,裸露的手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闪烁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根本无视周围打来的拳脚,那些攻击落在他身上,如同雨点打在岩石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却连让他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磐石横练!刀枪难入! 赵莽的目标明确——那个如同毒蛇般在人群中游走、不断用阴狠短刀放血的“快刀”刘三! 显然,这两个狠人将彼此视为最大的威胁,准备提前清场! “刘三!滚过来!” 赵莽声如洪钟,带着狂暴的压迫感,一拳轰开挡路的两人,大步冲向刘三! 刘三眼神阴鸷,身形如鬼魅般一闪,躲开赵莽势大力沉的一拳,反手一刀划向赵莽的肋下!刀光快如闪电! “叮!”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短刀划过赵莽的肋下,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哈哈!挠痒痒吗?!” 赵莽狂笑,蒲扇般的大手带着恶风,狠狠抓向刘三的肩膀!那速度,竟比刘三预想的还要快上一线! 刘三脸色微变,急忙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但肩膀的衣物已被凌厉的指风撕裂! 他眼中凶光更盛,双刀舞动如风,化作一片银色光网,再次扑上! 狂暴的力量与鬼魅的速度激烈交锋,拳风刀影肆虐,周围躲避不及的武者纷纷遭殃,惨叫着被震飞或划伤! 他们战斗的区域,瞬间成了整个擂台的焦点和禁区! 孔羽站在边缘,平静地看着擂台中央那激烈的厮杀。 赵莽的力量和防御确实恐怖,刘三的速度和狠辣也名不虚传。 但他心中并无波澜。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机器,冷静地分析着赵莽的动作 力量爆发时的肌肉轨迹,硬抗攻击时身体重心的微妙调整,以及…那老教练提过的,动作转换时那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迟滞! 就在赵莽怒吼着一记凶悍的“铁山靠”,将刘三勉强逼退半步,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那个瞬间! 孔羽的右脚重重一踏! 消失在了原地! ..... 第18章 磐石?碎了 孔羽动了! 他不再是一块静止的礁石, 而是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从擂台的边缘弹射而出! 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股沉重无比的压迫感! 他的目标,赫然是擂台中央,那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的赵莽! 看台上瞬间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惊呼! “他想干什么?!” “找死吗?去惹赵莽?!” “天一武馆那小子疯了?!” 连正在激斗的赵莽和刘三都察觉到了这股突然爆发的、直指他们的凶猛气势! 赵莽猛地扭头,看到如同炮弹般冲来的孔羽,脸上露出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暴怒 “不知死活的东西!滚!” 他甚至懒得摆开架势,只是凭借本能和横练的自信,拧腰沉胯, 准备用自己坚逾精钢的肩膀,硬生生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撞成肉泥! 两人的距离在电光火石间拉近! 孔羽的眼神冷静得可怕,所有的力量在冲刺中凝聚于右腿! 就在即将与赵莽那如同岩石般的肩膀碰撞的前一刹那, 孔羽的身体猛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违背常识的急停变向! 如同鬼影般滑到了赵莽的左侧! 赵莽志在必得的撞击瞬间落空!身体因为巨大的惯性微微前倾, 也就是这一倾! 左肋下方那片被老教练点出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空门,在变向的瞬间被孔羽精准地捕捉到! 就是现在! 孔羽眼中精光爆射!腰腹拧转如龙! 积蓄到极限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般从脚底释放而出, 经由小腿、大腿、腰腹,最终凝聚于脚背! 那条腿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一柄被天神挥舞的、重若万钧的开山巨斧! “呜——嗡——!!!” 腿未至,恐怖的风压已经让赵莽左肋下的衣物紧紧贴在了皮肤上,甚至隐隐凹陷下去! 赵莽脸上的暴怒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骇! 他感觉到了!一股足以撕裂他磐石防御的恐怖力量,正精准无比地轰向他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弱点! 他想回防,但身体正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迟滞瞬间 那不到一息之间的破绽,被孔羽抓得妙到颠毫! “不——!” 赵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嘶吼。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巨响,如同九天落雷,猛然在七号擂台的中央炸开! 孔羽的脚背,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轰在了赵莽左肋下三寸, 也就是那处脆弱无比的罩门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赵莽那如同铁塔般、硬抗无数攻击都岿然不动的雄壮身躯,猛地一僵! 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那引以为傲、刀枪难入的如同铠甲一般的古铜色皮肤, 在与孔羽脚背的接触点周围,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片蛛网般的、诡异的青黑色纹路! “噗——!” 赵莽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中甚至夹杂着细小的碎肉块! 他双眼暴凸,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和极致的痛苦! 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火车头正面撞中,双脚离地, 庞大的身躯像一座崩塌的山岳,带着摧枯拉朽的势头,向后轰然倒飞出去! “砰!砰!砰!轰隆——!” 挡在他倒飞路径上的七八个武者,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球瓶,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撞得筋断骨折,口喷鲜血,四散抛飞! 赵莽的身体最终狠狠撞在擂台边缘粗壮的合金围绳柱上!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 那根碗口粗、足以承受巨力拉扯的合金围绳柱,竟然被赵莽倒飞的身体硬生生撞得弯曲变形! 围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松弛下来! 赵莽的身体软软地顺着变形的柱子滑落在地,双眼的眼白此时已经被彻底染红, 口鼻中汩汩涌出黑红的血液昭示着他身体目前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倚靠在柱子上,胸口不断地起伏! “我可是赵莽......!我可是不动磐石.....!怎么可能被那种无名小辈一脚......!” “砰!” 这是赵莽用双手杵在地上试图站起来的声音。 “扑通.......!” 这是刚要站起身在半空瞬间失力,双膝磕在地板上的声音。 死寂! 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如同冰封般的死寂! 狂暴的混战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擂台上,所有还能站着的武者,都停下了动作, 所有人就如同被孙大圣施了定身法,脸上只剩下一种表情 这他妈是在做梦吧,赵莽!那可是有望夺冠的种子选手,废了上一届十六强的赵莽! 被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路子给踢翻了?! 还他妈只用了一脚?!! 无论是台上的武者还是台下的观众,此时都呆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巨大的、被撞出来的空白地带, 看着那根扭曲变形的合金柱,看着跪在柱下浑身在不断战栗、斗志全无的磐石武馆种子选手赵莽! 看台上,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助威声也戛然而止! 无数张嘴巴张成了O型,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来! 磐石武馆的区域更是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中,呆若木鸡! 老教练死死抓着栏杆,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光芒! 成了!真成了!这小子…一脚踹废了赵莽?! 站在老教练身后的李师兄,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看向擂台上那个身影的眼神,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擂台中央,刚刚还和赵莽激斗的快刀刘三,握着短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看着不远处那个缓缓收腿、面色平静得可怕的少年, 又看看瘫在柱下如同死狗的赵莽,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怪物?! 孔羽缓缓站直身体,掸了掸裤脚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死寂的擂台,扫过那些惊恐万状、如同鹌鹑般瑟瑟发抖的对手,最后落在瘫软在地、彻底失去威胁的赵莽身上。 一脚。 仅仅是一脚。 磐石?碎了。 第19章 晋级 死寂,笼罩着七号擂台。 唯有借着赵莽沉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与口鼻中汩汩涌出的黑血 滴落在台面上的微弱声响,才能证明时间并没有停滞住。 孔羽缓缓收腿,站定。 动作平稳得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一脚踹飞“磐石”的雷霆一击,不是他踹出的一般 孔羽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擂台上那些僵立如同木偶、脸上只剩下惊骇与恐惧的参赛者, 最终落在合金围绳柱下那个蜷缩的身影上。 “呃…咳…噗!” 赵莽又咳出一大口血沫,染红了胸前早已一片狼藉的土黄武道服。 他倚靠着弯曲变形的柱子,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肋下那片蛛网般蔓延开来的青黑色区域, 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眼白被血丝彻底染红,眼神涣散了一瞬, 随即被一种源自骨髓的、野兽般的痛苦与不甘重新点燃! “我…是赵莽…磐石武馆…赵莽!”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向孔羽,充满了狂暴的战意! 完好的右臂肌肉贲张如同钢索,用手死死抠住冰冷的合金柱身, 力道之大仿佛合金柱身都被按下去了几分。 颤抖的左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捂住致命的伤处! 在所有人,包括冲过来的裁判的难以置信的注视下, 赵莽发出一声受伤猛虎般的咆哮, 竟一寸一寸,无比艰难地…重新撑起了他庞大的身躯! 虽然摇摇欲坠,双腿剧烈颤抖,口鼻鲜血不断涌出,但他终究…没有倒下! 他像一尊浴血重铸的残破石像,咧开带血的嘴,发出沉重的喘息,死死钉在擂台边缘! 磐石之名,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嘶——!” 死寂的擂台上下,再次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裁判的手僵在半空。 这瞬间的变故,点燃了快刀刘三眼中最后的凶戾! “他妈的!怕什么!把他杀了就只剩下一个苟延残喘的赵莽!” “我才是第七擂台的主宰者!我才是!” 心脏在不断地跳动,眼球不断在眼眶中跳动,试图找出那个“瘟神”哪怕一瞬间的空挡。 也就在赵莽站起的一瞬,刘三捕捉到了孔羽身体上那几乎微不可查的一丝松懈。 “杀!” 刘三低吼如毒蛇,身形贴地疾掠,双刀放弃所有花哨,凝聚毕生狠辣,化作两道凝练的惨白寒光, 直刺孔羽咽喉与下腹!此时的他已然不具有一个武者应有的体面! 眼中只剩下了无尽的阴毒!疯狂!致命! 只求能一击必杀! 劲风扑面! 孔羽甚至未转头。就在刀光即将及体的刹那,他垂在身侧的右腿动了! 快!纯粹是筋骨本能! “呜——!” 腿影如鞭! “砰!咔嚓!” 脚背精准踹中刘三刺向下腹的右手腕!只听见! “嘎巴!” 清脆的声音传到耳中令人牙酸。 短刀脱手深扎地面! “呃啊——!”剧痛让刘三惨嚎,刺向咽喉的刀势顿挫偏移。 孔羽腿势未尽,如毒蝎摆尾向上撩起! 脚跟带着尖啸,狠狠磕在刘三因痛抬起的左臂肘内侧! “咔嚓!”又一声脆响! 左臂肘关节粉碎! 刘三所有凶戾瞬间被抽空,惨嚎变作嗬嗬抽气,烂泥般瘫软在地,双臂诡异地耷拉着,彻底废了! 两息!快刀折刃! 孔羽缓缓收腿,目光再次扫向擂台。 所及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劈开,“哗啦”一声空出直径五米的禁区!无人敢近! 混战在裁判哨音中重启,却变得诡异而克制。 所有人默契地远离孔羽的东南角,也小心翼翼地避开重伤濒危的赵莽,拼命攻击着彼此,争抢最后的名额。 看台上,狂乱的议论如潮水般炸开! “站起来了!赵莽站起来了!” “磐石!!” “但那个孔羽…太可怕了!刘三废了!两招!” 磐石武馆区域,悲愤的怒吼之后,是压抑的死寂。 为首那位面容清癯的灰袍长老缓缓起身。 没有咆哮,没有怒容,唯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让周遭温度骤降。 他浑浊的目光如同冰锥,穿透喧嚣,精准、不带一丝感情地锁定了擂台边缘的孔羽,足足三息。 随即,他面无表情地坐下,对身旁一位气息沉稳、眼神阴鸷的执事嘴唇微动,低声吩咐了一句。 执事眼神一凛,目光毒蛇般扫过孔羽,迅速起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群中。 老教练枯手死死抓着栏杆,嘶吼着孔羽的名字,老脸激动得通红! 然而,当他眼角余光瞥见磐石长老那冰冷的注视和执事消失的身影时, 狂喜中瞬间掺入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嘟——!!!” 长鸣宣告终结。 裁判高举手臂:“七号擂台!晋级者:D-147孔羽!D-033孙小川!D-002赵莽!” 磐石弟子潮水般涌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几乎失去意识却倔强站立的赵莽。 离开前,每一道投向孔羽的目光都怨毒如淬毒的匕首。 孔羽平静走下擂台。老教练带着人迎上,狂喜拍肩。 “好!干得好!扬我天一名声!” 但那眼底深处的忧虑并未散去。 孔羽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老教练的肩膀,穿透喧嚣的人潮,精准地投向选手通道的阴影处。 那里,磐石武馆的灰袍长老正转身离去,背影即将没入黑暗。 就在长老身影消失的前一刹那,他似乎有所感应,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侧过半张脸。 阴影中,两道冰冷、漠然,如同看待一件死物的目光, 跨越空间,与孔羽平静的视线,在空中无声碰撞。 没有言语,没有威胁的动作。 只有那目光中蕴含的、纯粹而深沉的杀意, 如同实质的寒冰,瞬间刺透了喧嚣的声浪,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 一触即收。 灰袍长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通道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孔羽站在原地,周围老教练的狂喜、学员的恭维、人群的喧闹仿佛都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捏着D-147号牌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了一下。 第20章 石坚 穿过欢呼与敌视交织的人潮,孔羽回到了那个狭小、墙壁斑驳的出租屋。 屋外夕阳的余晖斜斜照进,将空气中的浮尘映照得清晰可见,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 屋内弥漫着熟悉的、陈旧的木质气味,与演武场那混杂着汗味、血腥和狂热喧嚣的气息截然不同。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潮水般涌上的疲惫。 预选赛那石破天惊的一脚,看似摧枯拉朽,实则抽空了他大半体力, 尤其是精神的高度集中与力量的极限爆发。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 “羽子?是你回来了吗?”厨房传来老妈经典的询问,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声响。 “嗯,妈,我回来了。” 孔羽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饭马上好!今天…还顺利吧?”老妈的声音顿了一下, 语调也随之改变,带上了一些小心翼翼。 武道大会对普通人家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尤其是儿子那不算强健的底子。 “还行,晋级了。” 孔羽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脱掉沾了些尘土的外套。 “真的?!太好了!” 老妈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喜,锅铲的碰撞声都欢快了几分, “我就说我儿子有出息!等着,妈给你加个菜!” 听着厨房里重新响起的、明显轻快许多的忙碌声,孔羽心头微暖, 但那份来自磐石武馆的冰冷杀意,却如同跗骨之蛆, 并未因这片刻的温馨而消散。 灰袍长老那最后投来的、如同看待死物的漠然目光,清晰地烙印在他脑海里。 他走到小书桌前,从裤兜里掏出那对冰凉坚硬、沉甸甸的铁皮核桃。 乌黑的表皮布满细密如金属锻造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东西,就是系统指定的“横练”入门钥匙? 【叮!】 【检测到符合系统需求的食材:铁皮核桃(品质:普通)】 【提示:外壳蕴含微弱金系灵力,需强力破除。】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强力破除?” 孔羽掂量着核桃,眉头微蹙。这玩意儿硬得离谱,他尝试五指发力。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核桃纹丝不动,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反倒是他自己,感觉指骨被反震得生疼,仿佛捏的不是果子,而是实心的铁疙瘩。 “普通工具恐怕不行…” 孔羽喃喃自语,目光扫过简陋的屋子。菜刀?剁骨刀?恐怕刃口崩了也未必能劈开。 难道真要像踹墙那样给它一脚? 万一力道控制不好,核桃碎了,里面的果仁也成渣了怎么办? 这玩意儿一看就金贵得很。 就在他对着两颗核桃一筹莫展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带着一种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力道。 孔羽心念微动,将核桃揣回裤兜,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出所料,是老教练。 他那张平日里棺材板似的脸,此刻却像喝了烈酒般红润, 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咧开。 “小子!好!干得漂亮!哈哈哈!” 门刚开一条缝,老教练洪亮的嗓门就挤了进来,他一步跨进屋内, 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掌重重拍在孔羽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孔羽都微微晃了一下。 “一脚!就一脚!踹翻了赵莽那磐石疙瘩!废了刘三那阴毒玩意儿!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老教练唾沫横飞,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是他自己。 “这下看谁还敢小瞧我天一武馆!孔羽,你是武馆的功臣!是最大的功臣!” 孔羽被他拍得肩膀生疼,只能微微侧身,躲开后续的“热情”,嘴上说着。 “教练,只是预选赛,别这么激动。” “预选赛怎么了?预选赛打掉了赵莽和刘三,这就是硬实力!这就是招牌!” 老教练眼睛一瞪,随即又堆起笑容, 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散发着浓郁混杂药味的油纸包,不由分说地塞进孔羽怀里。 “拿着!这是武馆库房里压箱底的好东西!上好的虎骨断续膏料,还有几味温养气血的老山参须! 按老方子自己熬,一天一剂!别心疼药材!” 老教练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你现在筋骨刚猛,爆发力是够了,但刚极易折!需要这些温补之物调和内里,固本培元! 不然,正赛碰上那些世家出来的滑溜鬼,耗也能把你耗死!” 就在孔羽抱着沉甸甸、药味冲鼻的油纸包,准备谢谢老教练时。 老妈从厨房端着菜走了出来。 “呀!刘教练来啦!儿子怎么不叫老妈一声!” 急急忙忙的把饭菜放到桌上,两个大人开始客套了起来。 老教练毫不掩饰的夸赞着孔羽这段时间以来的进步。 而老妈则是开心的对老教练道谢,嘴上说着如果没有教练的指导,孩子不会进步这么快之类的客套话。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孔妈邀请老教练留下吃饭,自己又转到厨房去炒菜了。 孔羽看着手里的药包,又看了看红光满面的老教练。 这老狐狸,是眼见自己这块“宝”潜力惊人,开始下血本“施肥”了。 他心知肚明,什么“武馆库房”、“按份例”?以前他这种边缘弟子,连训练用的劣质药油都得省着用。 警惕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但眼前实实在在的好处,他也没理由推开。 系统虽好,但药材能辅助改善他这破身体的基础,也是好的。 “嗯,谢谢教练。” 孔羽点点头,语气平淡。 孔羽这毫不推辞、理所当然的态度,反而让老教练心下更定。 这小子,沉得住气,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问,是个明白人! 他满意地搓了搓手,脸上的狂热稍微收敛,但眼底深处的算计却更加清晰。 “正赛第一轮的对手确定了,流云道场的柳轻烟。” 老教练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那小娘皮,身法快得像鬼,剑法刁钻得很,滑不留手。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盯着孔羽, “你的力量正好克制她!以力破巧! 只要逮住机会,一腿定胜负!这五天,给我好好调理, 把状态调整到巅峰!那柳轻烟,就是你正赛的第一块垫脚石!” “知道了。” 孔羽应道。 “还有…” 老教练脸上的笑容彻底敛去,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磐石武馆那帮杂碎,搞了个什么狗屁申诉,说你‘过度暴力’。” “哼,一帮输不起的怂货,仲裁委员会那边,老夫会去打点,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不过…”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 “那个灰袍老鬼,石坚,是磐石武馆的执法长老,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 他那眼神…小子,正赛里,除了擂台上的对手,更要提防磐石的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坚。 孔羽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第21章 两个法子 老教练最终也没留下吃饭,留下那包沉甸甸、药味冲鼻的油纸包和一箩筐的叮嘱后,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出租屋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厨房里锅碗瓢盆的轻响和老妈哼着的小调。 孔羽坐在书桌前,摊开油纸包。几截形如枯枝、纹理却透着温润棕黄的参须, 一块黑褐油亮、散发浓烈辛香气息的膏状物, 还有几样他不认识的干瘪药材。 相比于上一次老教练给的虎骨断续膏料和老人参 这次的品质确实好了不少,远非武馆日常配发的劣质药油可比。 老狐狸这次下了血本,无非是看他这块“宝”有了更大的价值。 他小心地将药材重新包好,塞进抽屉最底层。 磐石武馆那灰袍长老石坚最后投来的漠然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始终盘踞在他心间。 他重新掏出那对铁皮核桃。 乌黑、冰冷、坚硬无比,表皮细密的金属纹路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五指发力,指骨被反震得生疼,核桃却连一丝白痕都未留下。 “强力破除…” 孔羽喃喃重复着系统的提示,眉头紧锁。 家里的菜刀、锤子?恐怕只会卷刃崩口。 用踹碎墙壁的力道? 他实在没把握里面的果仁能完好无损。 看了看日期,孔羽深吸一口气,嘴里嘟囔着。 看来,只能去那里了。 ....... 吃过了饭,傍晚时分,孔羽再次踏入了老狗巷。 污浊的空气混杂着腐败的甜腥味、中药材的苦涩以及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 巷子深处,灯火比上次来时似乎更密集了些,人声也更显嘈杂。 他刚走到入口附近,阴影里便钻出一个人影,正是耗子。 这小子像是早就在此蹲守,眼睛一亮, 脸上堆满了比上次更夸张、更热切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就窜到了孔羽面前。 “哎哟!我的羽哥!您可算来了!我就说今天眼皮直跳,准有好事儿!” 耗子搓着手,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激动, “您昨天在演武场那一脚,简直神了!现在道上谁不知道您‘表哥’的名号? 磐石那帮孙子,脸都绿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引着孔羽往里走,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耗子。” 孔羽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声音平静。 “在呢在呢!羽哥您吩咐!” 耗子立刻收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带路,去你信得过的的地方。上次在这里拿的东西我要找人看看。” 孔羽言简意赅。 闻听此言,耗子眼睛一转,一下就明白了孔羽是在铁皮核桃上吃了亏。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耗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 “您跟我来,保证给您找最靠谱的师傅!” 两人刚走到上次那个简陋的棚户区入口,刀疤脸带着两个手下正靠在那里抽烟。 缭绕的烟雾中,刀疤脸一眼就看到了孔羽,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似乎都抽搐了一下。 他猛地扔掉烟头,用脚尖狠狠碾灭,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脸上挤出一种混合着敬畏和讨好的僵硬笑容。 “羽…羽哥!您来了!” 刀疤脸的声音比耗子还紧张,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结巴。 他身旁两个手下更是吓得跟孙子一样,连头都不敢抬,默默地向旁边退开几步,让出了一条通路。 耗子得意地瞥了刀疤脸一眼,对孔羽谄笑道 “羽哥,您请!规矩就是给您定的,哪能让您掏那点门票钱!” 刀疤脸在一旁连连称是,脑袋就像磕头机一样上下翻飞, 看到此情此景,孔羽也没客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径直跟着耗子深入老狗巷。 不走不知道,这里面真是如同迷宫一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个异常偏僻的角落。 角落里只有一个极其低矮的窝棚,棚顶压得几乎要贴到地面,周围一点灯光都没有 如果不是知道耗子还要仰仗着自己,孔羽真会想耗子是不是给自己卖了。 打量着门口挂着的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破布帘子,虽然已经破烂的不成样子 但一股浓烈的金属熔炼和奇异药草混合的古怪气味,还是霸道的钻入了孔羽的鼻子中。 “瘸爷!瘸爷!有贵客!大买卖!”耗子压低声音,对着窝棚里面喊道,语气恭敬中带着熟稔。 破布帘子被一只枯瘦、布满黑褐色污垢和烫伤疤痕的手掀开。 一个佝偻的身影艰难地钻了出来。 这人的头发花白稀疏,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 脸上沟壑纵横,一只眼睛浑浊发白,显然是瞎了, 另一只眼睛却异常锐利,像鹰隼般瞬间钉在孔羽身上。 瘸爷瘸爷,果然他的右腿从膝盖以下空荡荡的, 靠着一根磨得油亮的粗木拐杖支撑身体。 “吵吵什么,小耗子。” 老匠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什么大买卖值得扰人清静?” 他的独眼掠过耗子,再次聚焦在孔羽脸上,带着审视。 耗子赶紧凑过去,在瘸爷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着重强调了“武道大会”、“磐石武馆”和“表哥”几个词。 瘸爷那仅存的独眼中,锐利的光芒闪动了一下,浑浊深处似乎掠过一丝了然。 孔羽没多言,直接摊开手掌,将那一对乌黑冷硬的铁皮核桃呈现在瘸爷眼前。 “破开它,取里面完整的果仁。老先生可有办法?” 瘸爷的目光瞬间被那对核桃牢牢吸住。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在核桃上方寸许虚空拂过, 指尖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气流扰动。 他的独眼微微眯起,脸上那些深刻的皱纹仿佛都凝固了。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独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好浓的金之气!凝而不散,坚逾精钢…小子,你这东西,哪来的?这可不是一般的‘铁皮’!” “机缘巧合。”孔羽言简意赅,“只问能否破开,代价几何?” 瘸爷收回手,拄着拐杖,那只独眼在孔羽脸上和核桃之间来回逡巡了几次,似乎在衡量着什么。片刻,他才沙哑地开口: “法子,有两条。” 第22章 角落 瘸爷清了清嗓,拿起桌上的茶杯吹了吹热气。 “其一,用特制的液压灵械。慢工出细活,能保证里面果仁丝毫无损。 不过…”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这个数,下品灵石三块,还得等上至少七天,东西要从隔壁城调。” 孔羽眉头微蹙。 灵石,是类似于赤瞳蛮牛的凶兽所产出的具有高密度能量的石头。 其分为上中下三阶, 不是所有凶兽都能产出灵石,但灵石只能由凶兽产出。 所以灵石的价格,也被炒的很离谱,甚至上品灵石有价无市。 像瘸爷刚刚提到的下品灵石,大概一颗要一百万新币,三颗就是三百万。 三百万,现在就算是三万块对他而言也算是天文数字, 他完全没考虑第一个方法的实施性,直接问道 “其二呢?” “其二,” 瘸爷独眼中精光一闪,语速加快, “取巧!借力!这东西外壳蕴含金系灵力,刚硬无比,蛮力难破。 得用蕴含‘金煞’之气的锐物,以金克金,从一点强行击穿; 或者,用蕴含‘震荡’之力的东西,从内部瓦解其结构!” 他掰着枯瘦的手指举例 “比如,‘碎金鼠’的门牙,天生能啃噬金石,自带破甲金煞; 又或者,‘震地蜥’的尾骨,敲击时能发出特定频率的震荡波,专破此类刚性防护 这类妖兽材料处理过的工具,黑市经常能淘换到,价钱嘛…也不算太贵 听罢,孔羽摸了摸下巴,心中想到。 “相较于第一条路,这条路主要看运气,运气好点比第一条路便宜也快得多 但运气不好的话,别说碎金鼠的门牙,连根毛也找不到。” 就在孔羽一筹莫展之际 “碎金鼠?” 耗子在一旁猛地一拍脑袋,小眼睛亮起来, “瘸爷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这两天,好像在西南角那片废料堆附近,有个神神秘秘的家伙在兜售东西! 用块破布盖着,我晃了一眼,好像就有几颗灰扑扑、但看起来异常尖利的牙齿!” 越说耗子就越笃定自己的想法,双手一拍! “对!他还嘀咕着什么‘刚出炉的鼠牙’…那人鬼得很,摆摊时间没个准,出现一会儿就没影了!” 闻听此言,孔羽精神一振,一刻也不想耽搁,先对着瘸爷抱了抱拳 示意自己先去找货,随即转身拍了拍耗子的肩膀 “带路!” 耗子立刻应声 “好嘞!羽哥您跟我来!” 他当先引路,带着孔羽钻出这片低矮的窝棚区,朝着黑市更深处、更杂乱肮脏的西南角快步走去。 越往深处,光线越发昏暗,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零件、腐烂的木质结构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 人影也变得稀少,偶尔路过的人也都行色匆匆, 裹紧衣服,眼神警惕。 孔羽看似随意地跟在耗子身后,心神却已悄然绷紧。 一种被窥伺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眼角余光扫过侧后方一片倾倒的金属支架阴影—— 那里似乎有黑影极快地缩了回去。 前方拐角处一堆锈蚀的油桶旁,一点微弱的火星一闪而灭, 像是有人刚刚掐灭了烟头。 左侧一条堆满垃圾的狭窄岔道口,空气的流动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凝滞。 磐石武馆的人吗…动作好快! 孔羽心中冷笑。 灰袍长老石坚的报复,果然如跗骨之蛆,这么快就嗅着味道追到了这鱼龙混杂之地。 他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跟着耗子往前走,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缓, 方向也微微偏离了耗子原本要去的西南角废料堆, 转而拽着耗子拐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各种破烂杂物、几乎被遗忘的死胡同。 胡同尽头,是一堵用废弃砖石胡乱垒砌的高墙,彻底封死了去路。 头顶只有一线污浊的天空,两旁是高耸的、布满铁锈的废弃仓库外墙, 投下浓重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垃圾腐败的恶臭。 耗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看着前面是死路,又感受到孔羽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沉凝的气息, 小脸瞬间煞白,声音发颤 “羽…羽哥?不....不是这条路啊?您要干什么啊.....?” 孔羽没有回答耗子。 他在胡同中间站定,缓缓转过身, 面对着来路那片被阴影吞噬的入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死胡同的寂静,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跟了这么久,不累么?” 寂静。 只有耗子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在粘腻腻的空气中传播。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四周房屋的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般蠕动了起来。 三个、五个、七个…足足八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胡同口、两侧杂物的阴影里、 甚至后方看似封死的砖石墙缝隙后,幽灵般浮现出来。 他们并没有穿着磐石武馆标准的土黄色武道服, 不过孔羽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帮人是磐石武馆的人 八人个个眼神凶戾,气息精悍,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如同围猎的狼群,彻底封死了孔羽和耗子所有的退路。 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雄壮,几乎将宽大的皮衣撑得紧绷欲裂。 他脸上有一道新鲜的、从额角斜劈至下颌的狰狞刀伤,皮肉翻卷,尚未完全愈合, 使得他本就凶悍的面容更添几分暴戾。 他双手抱胸,粗壮的胳膊上肌肉虬结,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孔羽身上。 一股远超赵莽的凶悍气息,如同沉重的磨盘,轰然压向胡同中央。 “这股气息,与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孔羽紧盯着面前的这个皮衣胖子,心中想着。 胖子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声音如同砂石摩擦,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 “小杂种!伤我赵莽师兄,坏我磐石名声…执法长老有令,今日此地,便是你葬身之所!” “哈!” 整齐划一的八道喊声如同炸雷般同时爆发, “唰!”的一声,几人身上的皮肤覆盖上了一层古铜色的薄膜, 其中为首的那名胖子身上覆盖的薄膜最为耀眼,古铜色的基础上甚至隐隐有变成黄铜色的趋势。 将耗子护在身后,孔羽深吸一口气,右脚向前轻轻一迈,做了个金刚腿的起腿势。 没等再有多余的动作,磐石武馆那领头的壮硕弟子一声暴喝,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狭窄死胡同里,杀意瞬间沸腾! 八个磐石弟子,声音似乎在那一刻重叠了,只听见无比清晰的三个字。 “纳命来!” “纳命来!” 第23章 争斗 “——拿下他!” 磐石武馆那领头的壮硕弟子一声断喝,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狭窄死胡同里,杀意瞬间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八个磐石弟子,眼神凶戾,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从前后左右各个角度凶狠地扑了上来!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将孔羽彻底废在这无人知晓的角落! 耗子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缩进一堆废弃的油桶后面,死死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退路断绝!空间逼仄!这正是磐石武馆精心挑选的围猎场! 他们显然研究过孔羽在擂台上的表现,深知他那势大力沉的腿法需要空间施展。 在这仅容两三人勉强错身的狭窄巷道,孔羽赖以成名的腿法优势被严重遏制! 孔羽眼神瞬间凝如寒冰,身体肌肉紧绷,进入临战状态。他没有丝毫犹豫,不退反进! 砰! 一记迅猛的低扫,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在最先扑到左侧的一名弟子小腿迎面骨上。 那弟子惨叫一声,抱着腿栽倒在地。 呼! 右拳如锤,格开正面袭来的重拳,顺势一个凌厉的肘击撞在另一名弟子胸口膻中穴, 将其打得脸色煞白,踉跄后退,气息紊乱。 然而,磐石弟子的配合异常紧密。 孔羽刚击退两人,身后和右侧的拳风已然及体! 他拧身急闪,险险避开后心要害, 但肩胛和手臂外侧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两下,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气血一阵翻腾。 更棘手的是,那个领头的壮硕弟子并未第一时间加入乱战。 他如同门神般稳稳矗立在孔羽正前方几步外,双臂微张,下盘沉凝如山, 全身肌肉贲张,灰褐色的劲力隐隐在皮肤下流转,竟让他的肤色呈现出一种类似风化石块的粗粝质感! 他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眼神阴冷地锁定孔羽,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缠住!耗干他!”领头弟子低吼,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其他弟子闻声,攻势更加刁钻粘人,不求重创,只求不断袭扰,消耗孔羽的体力和锐气。 他们如同甩不掉的影子,拳脚从各个刁钻角度袭来,逼得孔羽在方寸之地腾挪闪避,疲于招架。 孔羽的腿法威力被空间严重束缚。 大开大合的扫踢、雷霆万钧的蹬踹根本无法施展,即便踢中,也因发力距离不足而威力大减。 他主要依靠拳、肘、膝和短促有力的低扫进行反击, 虽然不断有磐石弟子被他击退哀嚎,但对方仗着人多,前仆后继!车轮消耗! 而那领头的皮衣胖子,始终像一堵移动的石墙,精准地卡在孔羽想要突破或拉开距离的关键节点上。 他修炼的显然是磐石武馆的初级横练功夫——“石肤功”,防御力惊人! 嗤! 孔羽一记凶狠的侧踹,如同重锤般蹬在胖子交叉格挡的小臂上! “哼!” 胖子闷哼一声,手臂剧震,脸上表情一僵,这一脚的力道可见一斑, 但他脚下如同生根,硬是抗住了冲击! 胖子冲着孔羽狞笑着,不退反进,蒲扇大的手掌带着一股劲风,直掏孔羽心窝! “没吃饭吗?给老子挠痒痒?” 砰!砰! 又是两记势大力沉的正拳,轰在领头弟子厚实的胸膛和紧绷的腹肌上! 如同击打在包裹着硬革的沙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领头弟子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呼吸一窒,但他那双凶戾的眼睛却燃烧着更盛的火焰,嘴上依旧对着孔羽嘲讽道 “就这点力气?连老子的皮都蹭不破!再用点劲!!” 孔羽心头压力陡增。 这死胖子的横练功夫虽然粗陋,但防御力也不是一般武者能比拟的。 他的攻击无法造成有效伤害,而对方的消耗战术正迅速榨干他的体力。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呼吸也变得急促粗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想办法破局!不然真被他们玩死了! 生死压力之下,过往的记忆碎片瞬间在脑海中翻涌、碰撞! 老教练那张棺材板脸仿佛就在眼前,严厉的呵斥犹在耳边: “蠢货!打人先打胆!打蛇打七寸,破甲找罩门!横练功夫再硬,也总有气血运行不畅、筋肉覆盖不到的死角! 腋下、肋下、下阴、后腰肾俞…这些都是命门!挨个试总能试出来!” “力量凝聚!凝于一点!你踹那一脚是爽了,力都散到姥姥家了! 真正的杀招,要把全身的劲拧成一股绳,聚在针尖那么大的一点上爆发!懂不懂?!” “下盘!下盘!下盘不稳,力从何来?再猛的拳头,脚底下飘着也是花架子!” 擂台上击败赵莽时对力量凝聚的感悟,系统赋予的、对身体力量和发力轨迹那种近乎本能的精准掌控感… 与老教练无数次枯燥严厉的教导,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轰然交汇! 孔羽眼中骤然爆射出慑人的精芒! 他猛地一个矮身滑步,避开侧面袭来的一记撩阴腿,右脚如同蝎尾反撩,逼退身后偷袭者。 同时,身体借势如离弦之箭,带着一股爆裂的气势,再次直扑那如同巨石般挡路的领头弟子! “来得好!送你上路!” 领头弟子见孔羽竟敢再次正面冲来,不惊反喜,狂吼一声, 双拳紧握,带着开山裂石般的沉重破风声, 一记凶悍无匹的“双峰贯耳”朝着孔羽两侧太阳穴猛砸而下! 势要将他的头颅砸得粉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孔羽前冲的左脚猛地向下一跺!! 不是跺向对手,而是如同巨象踏地,狠狠跺在脚下布满碎石和污水泥泞的地面上! 【震地踏】!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震荡波以孔羽左脚落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地面上的碎石污水剧烈跳动! 那领头弟子正全力前冲下砸,下盘虽稳,但双脚与地面的连接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震荡干扰! 也就因为这一瞬! 他那魁梧雄壮的身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失衡晃动,重心微浮, 砸向孔羽太阳穴的双拳轨迹也因身体的晃动而出现了毫厘偏差! 就是这电光火石、稍纵即逝的破绽! 孔羽蓄势待发的右腿,如同蛰伏深渊的毒龙,在这一刻轰然觉醒! 他没有选择力量最大的正蹬或范围扫踢,而是将全身残余的力量、瞬间爆发的速度、 以及对“力”凝聚到极致的掌控感,尽数灌注于坚硬的脚后跟一点! 身体拧腰转胯,如同高速旋转的钻头! 右腿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模糊残影,自下而上,从一个刁钻到近乎诡异的角度, 精准无比地、狠狠地凿向了领头弟子因全力抬臂砸击而门户大开、毫无防护的右腋下软肋! 那正是老教练无数次强调的、横练功夫常见的脆弱罩门之一! “噗嗤!” 与打击到其他部位的声音不同,这下打击好像结结实实的刺了进去!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厚牛皮被锥子刺穿的闷响从胖子的肋下传出! “呃啊啊啊——!!!” 领头弟子脸上所有的狞笑、凶戾和自信瞬间被无边的剧痛和恐惧吞噬! 他引以为傲的、能硬抗寻常拳脚的“石肤功”,在腋下这处气血交汇的关键节点、筋肉防护最薄弱的命门面前, 脆弱得如同朽木! 凝聚于脚跟一点、带着螺旋穿透劲的恐怖力量,瞬间撕裂了他强韧的表皮和深层筋膜! 他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双眼瞬间充血暴突,口中喷出血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癞皮狗, 雄壮的身躯轰然向后瘫倒,蜷缩在地,只剩下无意识的剧烈抽搐和嗬嗬的倒气声,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死胡同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围攻不休的其他磐石弟子,全都像被施了石化术, 僵在原地,目瞪口呆。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痛苦抽搐、生死不知的老大, 再看看那个浑身浴血、眼神却冰冷锐利如刀锋、 右腿还保持着那致命凿击姿势的孔羽,一股无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藤,瞬间缠绕全身。 “跑…跑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破了音的嘶喊,如同点燃了溃败的引信。 剩下的磐石弟子彻底崩溃,再也顾不得什么同门义气和武馆命令,如同炸了窝的马蜂, 惊恐万状地转身就逃,你推我挤,连滚带爬, 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就鬼哭狼嚎地消失在昏暗巷道的深处,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浓重的血腥味。 耗子哆哆嗦嗦地从油桶后面探出头,小脸惨白如纸,看着孔羽那如同浴血战神般的背影, 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一种近乎膜拜的敬畏。 孔羽缓缓收回腿,身体晃了晃,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身上的伤痛。 刚才那凝聚了精气神、融汇了老教练教导与自身感悟的绝杀一击,几乎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他强撑着走到那如同死狗般抽搐的领头弟子身边,俯下身,冰冷的目光扫过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毫不客气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很快,他搜出了一个小巧但沉甸甸的布袋,里面装着十几枚银币和几枚金币。 还有一个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温和的药味传来,里面是几颗温润的褐色药丸 这他熟悉啊!这不就是老教练给的洗髓丹吗! 看了看品相,虽然不是中品的,只是下品洗髓丹 但蚊子腿也是肉啊,对他来说也算是大有用处了。 孔羽将钱袋和瓷瓶揣入怀中,目光再次落回掌中那对乌黑冷硬的铁皮核桃。 虽然没直接得到碎金鼠牙,但有了这笔意外之财,去瘸爷或者耗子介绍的地方换取所需之物,应该不难。 他慢慢站起身,用手颠了颠布袋。 深吸口气,转身冲着耗子说道。 “带路吧.....去找你说的那个商人。” 第24章 还得是瘸爷 瘸爷的窝棚里光线昏沉,油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挂满工具的斑驳墙面上,摇曳不定。 满身血污的孔羽摊开手掌,那对冰凉沉重的铁皮核桃静静躺着, 旁边是两颗刚从神秘商人处换来的碎金鼠门牙 寸许长短,灰扑扑的底色下隐隐透出暗金锋芒。 瘸爷看了看鼠牙,将手中的烟杆放下,吐出一口烟雾对着二人说道。 “成色马马虎虎,但也够使了。” 孔羽从身后拿出布兜,将里面剩下的几枚银币散在桌子上。 “瘸爷,帮个忙吧。” 瘸爷那只独眼扫过鼠牙,又将目光移到了孔羽的身上。 “刚打过架?怕气息不稳伤了核桃?” 孔羽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瘸爷也没多啰嗦,把桌上的几个银币收走,担了担手。 “也好,算是我这个老瘸子卖你个人情。” 他动作麻利地将核桃卡进简陋的台钳,布满烫伤疤痕的手却稳得惊人。 “看准了,” 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金克金,破其一点,裂其全身!” 他深吸一口气,独眼精光一闪,捏着鼠牙的手指稳如磐石, 对准核桃外壳上一处极其细微、仿佛天然生成的纹路交汇点,手腕猛地一抖! “叮——!”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金铁交击的脆鸣骤然炸响!耗子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只见鼠牙尖端精准地刺入那坚逾精钢的外壳,硬生生破开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 瘸爷毫不停歇,手腕以肉眼难辨的速度高频震颤起来,带动牙尖急速抖动! “嗡嗡嗡……” 奇异的震动声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那针眼周围,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几个呼吸间,“咔”一声轻响,那让孔羽束手无策的铁核桃,沿着裂纹整齐地一分为二! 一股远比核桃本身更浓郁、更锋锐的金属性气息猛地逸散开来,带着割裂空气般的寒意。 核桃内部并非寻常果仁,而是两瓣鸽子蛋大小、通体呈现淡金色、质地温润如玉的奇异果核。 “成了!” 瘸爷咧开嘴,露出稀疏的黄牙,小心翼翼地将那两瓣淡金色核心取出,放在一块干净的白布上。 “精华在此,金气内蕴,外壳不过是束缚。” 孔羽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核心,仰头便吞了下去。 那核心入口即化,并非液体,而是一股冰冷、锐利的气息! 如同无数细小的金针,瞬间刺穿口腔,带来强烈的割喉感,顺着食道一路向下! 孔羽闷哼一声,眉头紧锁,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 这股“金气”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无数细小锋刃刮擦,传来清晰而剧烈的撕裂痛感! 骨头深处隐隐嗡鸣,如同在被无形的力量反复锻打。 这感觉远超疾风羊腿所带来的灼热,是一种深入骨髓的锋利淬炼! 【叮!检测到宿主吸收金系灵力精华…】 【功法:横练(入门)进度 1/2…】 【筋骨强度(力量)微量提升…】 【皮膜韧性微量增强…】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剧痛中如同锚点,稳住孔羽心神。 他强忍经脉撕裂般的痛苦,没有丝毫停顿,抓起刚刚剥开的另一瓣淡金色核心,再次塞入口中! 痛苦陡然加剧!先前被刮擦的经脉尚未平复,如同被更粗粝的金砂狠狠冲刷而过! 孔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淡金色微光,随即隐没。 骨头的嗡鸣声更加清晰,全身肌肉纤维仿佛在被强行拉伸、压缩,变得更加紧密坚韧。 整个人如同被塞进一个更小、更坚固的模具里强行重塑! “呃…!” 孔羽喉咙里滚出压抑的低吼,猛地攥紧拳头,指骨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 【吸收完毕!横练(入门)进度 2/2…】 【恭喜宿主,横练(入门)!】 【筋骨强度(力量):2→ 2.5】 【气血活性(生命):2→ 2.3】 【获得被动技能:皮膜韧性:可有效抵消部分钝击伤害。】 提示音落下的刹那,那股刮骨般的剧痛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充实与厚重感。 身上的伤仿佛也被这股金系能量修复了。 孔羽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金属腥气的浊气,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加固了一层无形的铠甲,沉重而坚固。 他低头审视自己的拳头。 皮肤色泽依旧,但细看之下,毛孔似乎更加紧致细腻,隐隐透出一种内敛的坚韧光泽。 屈伸手指间,力量感更加凝聚,指骨仿佛由精钢铸就。 孔羽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调整状态,转身走到窝棚厚实的红砖墙边。 没有动用大力金刚腿的爆发力,只是深吸一口气,调动起横练入门带来的那股沉凝力量, 五指握拳,平平无奇地一拳轰向墙面!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拳面传来的反震感清晰,但预想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只有一种硬物碰撞的酸麻感。 再看墙面,被击中的地方,几块红砖表面赫然出现蛛网般的细密裂纹,中心处被硬生生砸出一个浅坑,砖粉簌簌落下! 瘸爷的独眼瞳孔不可察觉的缩小了几分。 耗子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他们亲眼所见,孔羽没有动用任何武技,仅仅是凭借肉身力量的一记直拳! “好小子。” 瘸爷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对着后辈的欣赏,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执着的自己。 “这皮膜筋骨…和我当年也差不多了....” 孔羽收回拳头,拳面上连红痕都无,只沾了些许砖灰。 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振奋。 横练入门的效果,远超预期! 虽然过程痛苦煎熬,但这实实在在提升的防御力与筋骨力量,便是最好的回报。 他下意识活动了下双腿。 小成境界的大力金刚腿,配合此刻更加强韧的筋骨与横练功法, 情不自禁的想到。 “如果搭配上三色锦鸡,说不定真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孔羽对着瘸爷抱了抱拳,嘴上道谢 反观瘸爷浑不在意地拿起烟杆嘬了几口,摆了摆手 “小子,让我开核桃的报酬,这几个银币可不够,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日后有事我会让小耗子找你的,到时候可别爽约!” 孔羽点了点头,眼中的真挚与感谢无以言表,转身带着耗子离开了小窝棚 第25章 抉择 老狗巷的腐朽气味再次涌入鼻腔,孔羽的脚步却比来时沉稳凝练。 横练入门带来的变化是内敛的,筋骨血肉仿佛被无形之力锻压过一遍,沉甸甸地透着坚韧。 之前激战残留的酸痛在筋骨强度的提升下消弭无踪,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指骨发出低沉有力的噼啪声。 “羽…羽哥!” 耗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声音里劫后余生的颤音未消,却裹上了一层更厚的敬畏, “您…您刚才那几下…太厉害了!” 孔羽没回头,只“嗯”了一声。 心思早已不在刚才的厮杀上。 脑中念头一闪,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迷踪步(入门)需求:三色锦鸡 X1只】 铁皮核桃还好说,像老狗巷这种“黑市”说不定还有的买 但这个三色锦鸡..... 一只活生生的、云雾山深处的三色锦鸡。 这玩意儿,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如果不去云雾山自己抓,那就只能靠实打实的、他现在最缺的东西——钱! 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皮衣死胖子的布袋里还剩下个五六块银币。 “唉.....” 孔羽想到这里就开始犯愁。 老妈那点微薄薪水?杯水车薪。老教练?一些药膏还好说,但要是张口朝他要几万块买只鸡。 自己是真想不到会死得有多惨。 一百万冠军奖金像天边的幻影,而三色锦鸡就是那登天的梯子,偏偏这梯子贵得让他连仰望都觉窒息。 身无分文。这四个字像冰冷的铁块沉甸甸压在心头。 就在孔羽眉头拧成疙瘩,绞尽脑汁思索着如何搞到这笔救命钱时, 嗡嗡嗡——! 兜里那屏幕碎裂的廉价手机开始不合时宜的嗡嗡作响。 刺耳的声响在沉寂下来的巷道里炸开,耗子吓得一缩脖子,警惕地四下张望。 孔羽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正是老教练那个没有备注却无比熟悉的号码。 他按下接听,手机贴近耳朵。 “喂。” “孔羽!” 电话那头,老教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愤怒和不易觉察的焦虑劈头盖脸砸过来, “你在哪?!” “外面。”孔羽声音平淡无波。 “外面?!你他妈知不知道正赛就在五天后!五天!” 老教练几乎是咆哮出声, “磐石那条老狗石坚!在仲裁委员会对你提出仲裁了! 硬说你‘过度暴力’要取消你资格!老头子我刚在协会和他们掰扯完!” 孔羽眼神冰寒。 石坚的报复,果然如狗皮膏药,不仅这边派人袭击自己,还在委员会那边动手脚。 “结果呢?” “哼!有老夫这张老脸在,他们休想得逞! 证据不足,规则也没写那么细!你的资格保住了!” 老教练语气稍缓,但随即又带上不容置疑的严厉, “但这只是开始!石坚绝不会罢手!这五天,你给我滚回武馆待着! 哪儿也不准去!安心备战!柳轻烟的破绽分析、针对性的闪避训练,老夫都备好了! 听见没有?!待在武馆,才是最安全的!” 待在武馆? 孔羽心中一沉,回自己家显然是不太现实了。 万一有人袭击,光是自保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更别说还有老妈在家。 待在武馆的话..... 怎么搞钱? 怎么搞那只要命的三色锦鸡? 老教练的“保护”和“备战”,不过是用更精致的笼子把他关起来, 确保他这棵刚显露出惊人潜力的摇钱树,能按计划在正赛的擂台上为“天一武馆”结出丰硕的果子。 想到这里,孔羽拿起电话。 “武馆人多眼杂。” 孔羽找了个借口,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我需要绝对安静的地方调整状态,理清思路。” 他强调了“思路”,暗示自己需要独立空间消化战斗所得和应对策略。 “安静?武馆后院的静室钥匙给你!那是给核心弟子冲击瓶颈用的!够不够安静?” 老教练寸步不让,语气强硬, “孔羽,别跟老头子我耍滑头了!你现在就是块活靶子! 磐石的人在外面虎视眈眈,流云道场那边坐山观虎斗! 只有武馆之间的不许内部动武的规则能护住你!!” 深吸一口气,孔羽脑中不断地权衡利弊, “知道了。” 孔羽最终只吐出三个字,没有答应,也没有明确拒绝。 “知道就好!明天一早,我要在静室看到你人!状态给我调整到巅峰!柳轻烟,必须拿下!” 老教练又厉声强调了一遍,才重重挂断电话,忙音嘟嘟作响。 孔羽收起那部饱经风霜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好像催命符一样提示着他。 时间不多了。 站在老狗巷的巷子口,二人一左一右,一高一低,一言不发。 磐石的追杀、老教练无形的牢笼、还有那该死的、昂贵的三色锦鸡, 如同三张无形的巨网,正从不同方向朝他兜头罩下,越收越紧。 就在气氛凝重的要滴出水时,孔羽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从地底传来,打破了沉寂,也道破了此刻最核心的困局, “钱…” 耗子在一旁大气不敢喘,小心觑着他冷峻的侧脸。 “除了去擂台上卖命…还有什么路子,能在这五天里,搞到一大笔钱?要快。不管黑的白的。” 耗子猛地一激灵,小眼睛瞬间爆发出精光, 脸上那市侩的精明和找到用武之地的兴奋瞬间压过了恐惧。 他左右飞快扫视,确认无人,这才凑到孔羽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急促: “羽哥!您问这个,可算问到点子上了!最快的路子,就一个!”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黑拳!” “不是武道大会那种有裁判有规矩的!是真正的地下黑拳! 最著名的就属:‘血斗笼’!‘困兽场’!就在咱们城西,有好几个场子! 那地方,只认一样东西 拳头够不够硬,够不够狠! 不问来路,不管死活!只要您能站到最后,一场下来,赢的钱…” 他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数目,眼神灼热, “就够您买好几只那什么锦鸡了!赢家通吃,现钱结算!” 第26章 黑拳 孔羽没说话,只是那双沉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暗流在涌动。 “带路。” 孔羽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 耗子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如同彩票中了大奖 “好嘞!羽哥!您跟我来!保证是最快、最肥的场子!” 他像是打了鸡血,当先引路,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七拐八绕,专挑更偏僻、更阴暗的巷道钻。 空气越发污浊,混合着劣质酒精、呕吐物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陈腐血液的气味。 由于系统在升级时间接提升了身体素质,孔羽的听力异于常人, 没过多久便听见了隐约的、沉闷的撞击声和扭曲的嘶吼声,开始从地底深处、从厚重的砖墙后面渗透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耗子停在一条死胡同尽头。 这里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墙壁被厚厚的油污覆盖。 他走到一面看似实心的、布满涂鸦的厚重铁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三长两短,停顿,再两短一长。 铁门上无声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滚烫的混合气味。 汗臭、血腥、廉价烟草、化学试剂,如同实质般喷涌而出,瞬间淹没了孔羽和耗子。 门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影和一双双在昏暗中闪烁着亢奋光芒的眼睛。 一个穿着脏兮兮黑背心、脖子上纹着滴血匕首的光头壮汉堵在门口, 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耗子和孔羽,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耗子?你他妈带个生瓜蛋子来干嘛?自己一个人输还不够?”壮汉的声音粗嘎难听。 “刀哥!刀哥!您可别这么说!” 耗子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熟练地摸出孔羽给他的其中一个银币,飞快地塞进壮汉手里, “这是我表哥!新来的!手底下硬着呢!今天刚把磐石武馆七八个弟子揍趴下! 绝对是好货!带他来见见世面,给‘血斗笼’添把火!” “磐石?” 被称作刀哥的壮汉捏了捏手里的银币,又上下打量了孔羽几眼。 孔羽身上还沾着巷战的尘土和几点暗红的血迹,脸色有些苍白, 但眼神平静得可怕,站姿沉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 经历过真正厮杀的沉凝感。 刀哥眼中轻蔑稍减,但依旧带着怀疑。 “呵,吹牛谁不会?磐石的狗崽子可不好惹。” 刀哥撇撇嘴,伸出蒲扇般的大手, “规矩懂吧?生面孔,入场费,两个银币!你,” 他指向孔羽, “想上台?先交‘试水钱’,五个银币!赢了,翻倍给你当本金! 输了,或者死了…嘿嘿,算你倒霉!”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明确。 耗子脸色一苦,看向孔羽。孔羽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所有银币——叮当作响,一共六枚。 他看也没看,数出五枚,拍在刀哥摊开的手掌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刀哥微微一怔,随即咧嘴笑了,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 “行!小子,够爽快!比那些磨磨唧唧的怂包强!” 他把五个银币揣进兜里,又指了指耗子,“你,一个银币,场边待着!不准靠近台子!” 耗子肉疼地交出孔羽之前给他的另一个银币,眼巴巴地看着孔羽。 孔羽没理会他,将仅剩的一枚银币默默揣回兜里。 刀哥侧开身,一股更加狂暴的声浪和热浪扑面而来 “进去吧!小子,祝你好运,别第一场就让人把肠子掏出来!” 孔羽面无表情,一步踏入了门后的世界。 光线骤然一暗,随即被一种更加刺目的、带着病态猩红的灯光取代。 空气滚烫、粘稠,仿佛能拧出油来。 巨大的噪音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将他淹没! “杀了他!撕碎他!” “上啊!废物!踢爆他的卵蛋!” “打!往死里打!老子押了重注!” “血!老子要看到血!” 疯狂的嘶吼、歇斯底里的尖叫、野兽般的咆哮、金属碰撞的脆响、肉体沉闷的撞击声 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血脉贲张的狂乱交响。 这是一个巨大的、由废弃地下仓库改造而成的空间。 中央,是一个被手臂粗的黑色铁链高高吊离地面、边长约五米的巨大方形铁笼! 笼子四角焊接着尖锐的倒刺,笼壁和地板上满是暗红色的、洗刷不净的斑驳污渍。 此刻,笼内正上演着血腥的搏杀 一个浑身刺青的壮汉正骑在一个瘦小身影身上,砂锅大的拳头如同打桩机般疯狂砸落! 沉闷的“砰砰”声透过喧嚣清晰地传来,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和不成人形的惨嚎。 鲜血飞溅,染红了壮汉的手臂和周围的笼壁。 笼子周围,是阶梯状向上延伸的简陋看台,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西装革履的商人扯开了领带,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拳头; 衣着暴露的女人依偎在满身横肉的大汉怀里尖叫; 眼神麻木的工人攥着皱巴巴的赌票,死死盯着笼内; 更多的是像耗子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兜售劣质酒水和小额赌票的掮客。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和贪婪,目光死死锁在铁笼里那最原始的、赤裸裸的暴力之上。 孔羽站在入口处的阴影里,像一块投入沸水的寒冰。 狂热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血腥的画面刺激着他的神经, 但他那双眼睛,却如同深潭,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他只是冷静地观察着,评估着。 笼中的战斗很快结束。瘦小的身影如同一滩烂泥瘫在血泊中,被两个面无表情、穿着同样黑背心的工作人员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在地上留下一条暗红的拖痕。胜利的刺青壮汉站在笼中,高举双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享受着看台上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咒骂。 一个穿着廉价亮片西装、梳着油头、拿着麦克风的主持人像猴子一样灵活地跳上笼边的矮台, 用夸张到扭曲的语调嘶吼着 “女士们!先生们!疯狗们!刚才的‘碎骨者’泰格为我们献上了一场开胃小菜! 现在,让我们欢迎下一位挑战者!一个…呃…” 主持人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条,故意拉长了音调,吊足了胃口, “一个新鲜出炉的…无名小卒!代号:‘碎石者’! 据说是刚把磐石武馆的狗崽子们当沙包揍了一顿的狠角色?让我们看看是真是假!” 聚光灯瞬间打在了入口阴影处的孔羽身上。 突如其来的强光让他微微眯起了眼。 看台上响起一片混杂着嘘声、口哨和更大声的咒骂。 “搞什么?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磐石?吹牛的吧!送死来的!” “赔率!快开赔率!老子要押‘开膛手’赢!” “碎石者?哈哈哈,等着被杰克撕成破布吧!” 主持人无视喧嚣,继续煽动 “而他的对手!是已经在这血斗笼里撕碎了三位挑战者的…‘开膛手’——杰克!!!” “嗷——!!!” 震耳欲聋的狂吼瞬间压倒了所有声音。一个身影从笼子另一侧的铁门里大步走出。 杰克身高接近两米,只穿着一条破烂的皮短裤,露出虬结如岩石般的肌肉,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 如同爬满了蜈蚣。 最醒目的是他的双手——戴着特制的、指关节镶嵌着锋利三角形钢片的露指拳套, 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像饿了三天的野狼,闪烁着纯粹而残忍的凶光。 他每走一步,沉重的脚步都让铁笼发出轻微的呻吟。 他走到笼子中央,举起那双狰狞的拳套,对着孔羽的方向,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嘘声和欢呼更加疯狂。 刀哥不知何时出现在孔羽身边,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狞笑,用力推了他一把 “小子!我给你起的代号不错吧!” 孔羽被推得向前踉跄一步,彻底暴露在聚光灯和无数道或疯狂、或鄙夷、或嗜血的目光之下。 刀哥的身影逐渐被黑影淹没,戏谑的声音传到孔羽二中。 “牛皮我可先帮你吹出去了!你可别他娘的一进去就尿裤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深吸了一口那污浊滚烫、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缓缓站直身体。 第27章 血战 孔羽被推得向前踉跄一步,彻底暴露在聚光灯和无数道或疯狂、或鄙夷、或嗜血的目光之下。 他深吸了一口那污浊滚烫、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缓缓站直身体。 他没有看疯狂的观众,没有看嚣张的主持人, 甚至没有多看那个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开膛手”杰克一眼。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个巨大、冰冷、遍布暗红污渍的黑色铁笼上。 笼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大开的铁笼如同巨兽张开了布满獠牙的血口。 孔羽迈开脚步,一步,踏入了血斗笼。 沉重的铁笼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轰然关闭、上锁!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也断绝了所有的退路。 笼内空间瞬间变得异常压抑。 浓重的血腥味和汗味几乎令人窒息。 头顶刺目的灯光烤得皮肤发烫。 笼壁外,无数张扭曲亢奋的脸贴在铁条上,发出更加狂乱的嘶吼。 “开膛手”杰克转动着脖子,颈椎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 他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死死锁定孔羽,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杰克缓缓抬起那双镶嵌着锋利钢片的拳套,拳套边缘还沾着上一场战斗留下的暗红碎屑。 “小崽子…” 杰克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戏谑的用手在自己的肚皮上划了一下。 “我会把你的肠子,一寸一寸掏出来!” 话音落地,杰克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 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带着沉闷的风压,直扑孔羽! 没有裁判,没有规则,没有开始信号。 在铁笼门关闭的刹那,杀戮就已经开始! 那双闪烁着寒光的钢爪拳套,一上一下,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直取孔羽的咽喉和下腹! 意图再明显不过——开膛破肚! 孔羽瞳孔骤然收缩! 杰克的速度和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血腥与暴戾的压迫感,远超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 生死关头,孔羽所有的杂念瞬间被清空! 也就在此时孔羽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不是擂台上的比武,这是最原始、最凶残的搏杀! 大力金刚腿的本能驱动身体! 他猛地一个矮身滑步,动作快如鬼魅! “嗤啦!” 钢爪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同时,刺向下腹的钢爪也险之又险地贴着他的腰侧滑过,撕裂了本就沾血的衣襟! 好险! 孔羽心头一凛。 这杰克的攻击,狠辣刁钻,毫无花哨,全是冲着要害去的杀人技! 横练入门带来的皮膜韧性,恐怕也挡不住那锋利的钢爪! 杰克一击落空,眼中凶光更盛! 他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灵活性,拧腰转身,左拳带着沉重的破风声,如同铁锤般横扫向孔羽的太阳穴! 右拳则隐蔽地蓄势待发,钢爪的寒光在阴影中闪烁! 孔羽避无可避! 狭小的铁笼限制了他的闪避空间!眼看那铁锤般的拳头就要砸中! “喝!” 孔羽低吼一声,不退反进!沉腰坐胯,将横练带来的筋骨力量瞬间凝聚于右臂! 他没有选择硬撼那带着钢爪的拳头,而是小臂如同钢鞭般猛地向上、向外格挡!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孔羽感觉右臂小臂传来一股巨力,震得他气血翻腾,手臂酸麻! 相对的,杰克也不好受,那势大力沉的一拳,竟被孔羽这一顶!硬生生格了开来! 然而,就在格挡成功的瞬间,杰克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 他蓄势待发的右拳,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道致命的寒光,直刺孔羽因格挡而暴露出来的肋下空门! 速度比刚才更快!角度更刁钻!钢爪撕裂空气,发出死亡尖啸! 这才是他真正的杀招!声东击西! 孔羽心头警兆狂鸣!一股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攫住了他! 孔羽的瞳孔因那致命的寒光骤然收缩成针尖! 杰克眼中那抹得逞的狞笑,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他的神经。 冰冷的死亡气息,比杰克的钢爪更快一步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能退!退就是死! 狭小的铁笼如同棺材,封死了所有腾挪的空间。 格挡的左臂还在酸麻震颤,肋下空门大开,成了那索命钢爪的绝佳靶子! 杰克的右拳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钢爪的锋芒在孔羽眼中急速放大,直指他毫无防护的右肋! 生死一瞬,孔羽体内被横练功法淬炼过的筋骨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没有试图完全避开,因为那明显是不可能的! 瞬息间开启横练,来不及护住全身,但只护住右肋还是能做到的! 与此同时!孔羽的腰腹如同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猛地向后一弓! 整个上半身以毫厘之差向后急缩! “嗤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声响! 杰克那志在必得的钢爪,没有如愿刺入柔软的腹腔, 而是险之又险地贴着孔羽弓起的泛着古铜色的右肋皮肤划过! 冰冷、锋锐的触感瞬间传来! 孔羽只觉肋下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刺痛! 坚韧的横练皮膜在锋锐的钢爪面前也是杯水车薪! 三道平行的、深可见骨的狭长血口瞬间绽开!鲜血如同细小的喷泉,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襟! 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但孔羽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冰冷和清醒! 这以伤换来的毫厘之差,就是他唯一的生机,也是反击的起点! 杰克因全力刺击而身体微微前倾,旧力已尽! 他那张狞笑的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转换出惊愕! 就是现在! 孔羽弯曲的身体如同压到极限的强弓,轰然释放!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愤怒、 所有对金钱的渴望、所有被追杀的憋屈!尽数灌注于那条支撑身体的右腿! 大力金刚腿——扫堂断木! “呜——嗡——!!!” 腿影如鞭!不!是如一根高速抡起的、裹挟着风雷的沉重钢柱! 这一腿的目标,不是杰克的上身,而是他因前冲刺击而微微岔开、作为支撑轴的左腿胫骨! 速度!力量!时机!精准!在生死压迫下,孔羽这一腿的威力远超平时! 杰克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 他感受到了那股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风压! 他想收腿,想格挡,但身体重心还在前冲的余势中,左腿更是承担着大部分的体重! 随即一声令人头皮炸裂、脊椎发凉的骨骼碎裂声, 如同惊雷般在喧嚣的血斗笼内炸响!清晰地盖过了所有疯狂的嘶吼! 咔嚓——!!! 第28章 过江龙 “呃啊——!!!” 杰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嚎! 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剧痛和瞬间崩塌的意志!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弯折! 整个人失去所有支撑,像一座崩塌的山岳,轰然朝侧面栽倒! 轰隆!!! 沉重的身体狠狠砸在冰冷的铁笼地板上,发出沉闷巨响。 杰克抱着自己彻底扭曲变形的左小腿,身体蜷缩的像一条小虾米, 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从嘴里发出阵阵哀嚎, 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狰狞的脸庞。 那双曾令无数人胆寒的钢爪拳套,无力地耷拉在血泊中,再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前一秒还如同煮沸油锅般的血斗笼看台,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无数张亢奋扭曲的脸庞僵住了,挥舞的手臂停在半空,张开的嘴巴忘记了嘶吼。 赌徒们攥着赌票的手僵直着,眼中只剩下极致的惊骇和茫然。 秒杀?! 那个看起来苍白瘦弱的生瓜蛋子…那个被所有人嘲笑为“送死者”的无名小卒… 竟然一脚!仅仅一脚! 就废掉了凶名赫赫、连赢三场的“开膛手”杰克?!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聚光灯下,孔羽缓缓站直身体。 肋下三道深长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染红了半边衣衫,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杆染血的标枪,插在铁笼中央。 他看也没看脚下痛苦哀嚎的杰克,平静的目光扫过笼外那些陷入石化状态的疯狂面孔, 最后落在入口处刀哥那张同样写满震惊的脸上。 没有胜利的咆哮,没有挑衅的姿态。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声浪爆发! “我操!!” “碎石!碎石!碎石!” “老子赢了!哈哈哈!爆冷!大爆冷!!” “妈的!杰克你个废物!赔光老子棺材本!” “黑幕!绝对是黑幕!那小子用了什么邪术?!” “太狠了!那一脚…杰克腿骨绝对碎了!” 狂喜、咒骂、难以置信的惊呼、输红眼的咆哮…各种声音疯狂交织,几乎要将地下仓库的顶棚掀翻! 无数道目光死死钉在孔羽身上,充满了震惊、贪婪、恐惧和重新燃起的、更疯狂的赌徒欲望! 主持人像是被雷劈中,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连滚爬爬地冲到笼边矮台,抓着麦克风,声音因极度的激动和不可思议而劈叉变调: “女…女士们!先生们!疯狗们!看…看到了吗?!奇迹!绝对的奇迹!我们的‘碎石者! 这个磐石武馆的…呃…噩梦! 他做到了!一脚!仅仅一脚! 终结了‘开膛手’杰克的恐怖统治!让我们为新的…新的…” 他卡壳了,显然还没想好给孔羽起什么响亮的外号, “…为‘碎石’欢呼吧!!!” 稀稀拉拉的欢呼和更响亮的咒骂混杂在一起。 笼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打开。 两个穿着黑背心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冲进来,熟练地架起还在痛苦抽搐、惨叫不止的杰克, 像拖一袋垃圾般粗暴地拖了出去,在铁笼地板上留下一条新鲜的血痕。 孔羽没有理会主持人的聒噪和看台的喧嚣。 他捂着肋下不断渗血的伤口,一步步走出铁笼。 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刀哥堵在出口,脸上的震惊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重新评估的、带着强烈贪婪和忌惮的复杂目光。 他上下扫视着孔羽,尤其是那三道狰狞的伤口。 “小子…不,‘碎石’…” 刀哥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够狠!够硬!老子走眼了!” 他掏出厚厚一沓新币,数都没数,直接抽出大约三分之二,塞到孔羽手里。 新币还带着油墨和汗渍混合的味道,沉甸甸的,厚厚一沓,粗略看去至少有四五十张百元大钞。 “这是你赢的!按赔率,你他妈爆了个大冷门!庄家都亏惨了,哈哈!” 刀哥咧嘴笑着,眼神却像毒蛇一样盯着孔羽, “伤得不轻吧?要不要处理一下?场子后面有‘赤脚医生’,缝缝补补的手艺还行,价钱…好商量。” 孔羽接过钱,感受着那厚实的触感和肋下火辣辣的疼痛。 他看了一眼刀哥,没说话,只是将那沓钱随意地塞进沾血的衣兜里。 然后,他目光越过刀哥,在狂热混乱的人群中搜寻。 耗子像条泥鳅一样从人堆里奋力挤了出来,小脸激动得通红,眼睛里全是金光闪闪的钱币符号!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皱巴巴的新币,显然也押中了冷门,赢了不少。 “羽哥!羽哥!您太神了!太神了!” 耗子挤到孔羽身边,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般的狂喜, “赢了!咱们赢了!您看!我也跟着您押了点…嘿嘿!” 他献宝似的把手里的钱往孔羽眼前晃。 孔羽没看他赢的钱,用手挎着耗子不算高的臂膀,声音因失血和疼痛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走。” 不再看任何人,捂着伤口,转身就朝着来时的入口挤去。 刀哥看着孔羽染血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地面的铁门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他招手叫过一个手下,低声吩咐 “去,告诉‘屠夫’和‘鬼影’,场子里来了条过江猛龙,让他们准备准备。 下一场,赔率…给我好好‘调整’一下!” 手下会意,迅速消失在混乱的人潮中。 孔羽推开那道沉重的铁门,重新踏入老狗巷冰冷污浊的空气中。 地面上方的寒意让他肋下的伤口刺痛感更加清晰。耗子紧跟在旁,兴奋地搓着手 “羽哥!发了!这次真发了!咱们找个地方…” 孔羽猛地抬手,制止了耗子的喋喋不休。 他靠在冰冷的砖墙上,急促地喘息着,失血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他撕开被血浸透的衣襟下摆,露出肋下三道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幸亏自己及时习得了横练,不然那一刀就不会只留下这三道不深不浅的伤疤。 他从怀里摸索着,掏出皮衣胖子随身携带小瓷瓶。 里面装着几颗温养气血的下品洗髓丹。 他毫不犹豫地倒出一颗,塞进嘴里,嚼也不嚼便硬吞了下去。 一股温和却精纯的药力瞬间在腹中化开,如同温热的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尤其是肋下的伤口处, 传来一阵麻痒,血流似乎减缓了一些。 但杯水车薪,药力太弱了。 “耗子…” 孔羽的声音虚弱了几分,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找个…能处理这种伤的地方。要快。要…嘴严的。” 他指了指自己肋下狰狞的伤口。 耗子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惊惧取代,小脸煞白 “哎…哎!羽哥您撑住!我知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离这儿不远! 那老家伙虽然脾气怪,但手艺绝对没话说!就是…就是收费有点黑…” 孔羽没说话,只是用染血的手指,从刚刚赢来的那沓钱里,抽出几张沾着血污的百元新币,拍在耗子手里。 耗子看着那张被血染红的钞票,又看了看孔羽苍白如纸却眼神冰冷的脸色,狠狠咽了口唾沫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挺住啊羽哥!” 他咬咬牙,搀扶着孔羽,再次钻入老狗巷更幽深、更危险的迷宫之中。 身后,血斗笼里狂热的声浪渐渐模糊, 但新的危机,如同这巷子里的阴影,无处不在。 第29章 疗伤 孔羽此时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浸透血水的破布,每一步都牵扯着肋下那三道撕裂般的剧痛。 耗子搀扶着他,在迷宫般的老狗巷里深一脚浅一脚地穿梭。 失血的眩晕和洗髓丹药力带来的温热麻痒在体内激烈拉锯,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下意识地用右手死死扣住大腿,几根指甲都嵌进了肉里,刺骨的疼痛不断刺激着麻木的大脑, 只为能保持片刻的清晰。 耗子引着他钻进一条几乎被两侧倾斜危楼挤压到消失的窄缝。 尽头处,一扇腐朽得看不出原色的木门歪斜地嵌在墙里, 门楣上挂着一块朽烂的木牌,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图案,下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刻着“鬼手阎”。 耗子哆嗦着敲了门,三长两短。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只枯瘦、指缝里嵌满黑泥的手伸出来。 耗子赶紧把几张沾血的百元新币塞过去。手缩了回去。 片刻,门开大了些,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药味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某种东西腐烂的气息汹涌而出。 里面空间极小,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一个佝偻得几乎对折的老头坐在阴影里的破木凳上,脸上层层叠叠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一双浑浊的眼睛在油灯下泛着死鱼般的光。 他没看孔羽,只盯着耗子,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血…止不住…再加一百…清理…一百…” 耗子脸色发白,看向孔羽。 孔羽没废话,忍着眩晕,直接从兜里那沓钱里又抽出两张半新的百元钞,拍在老头枯枝般的手里。 “鬼手阎”掂了掂钱,浑浊的眼珠这才慢悠悠地转向孔羽,落在他肋下被血浸透的衣衫上。 他伸出两根鸡爪般的手指,极其粗暴地扒开孔羽捂住伤口的手,又撕开黏在皮肉上的破布条。 “嘶…”孔羽倒抽一口凉气,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那三道伤口皮肉翻卷,边缘被钢爪撕裂得不规则,深可见骨,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老头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咕哝,动作却快得惊人。 他转身从身后一个污秽的木架子上抓下一个同样肮脏的陶罐,打开塞子, 一股极其辛辣刺鼻、带着浓烈硫磺和草药混合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用一根木片,挖出一大坨黑乎乎、粘稠如同沥青般的药膏,看也不看,直接糊在了孔羽的伤口上! “呃啊——!” 一股仿佛烙铁烫在皮肉上的剧痛瞬间炸开!远超钢爪撕裂时的痛楚! 孔羽浑身剧震,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控制不住地想要蜷缩。 耗子吓得往后一缩。 “鬼手阎”却像没听见,浑浊的眼睛里毫无波澜。 他枯瘦的手指沾着那滚烫粘稠的黑膏,极其用力地、近乎残忍地将药膏狠狠摁进伤口深处, 揉搓着翻卷的皮肉!动作粗暴得像在填塞破口袋! 剧痛如同海啸,一波波冲击着孔羽的神经,眼前阵阵发黑,全靠一股狠劲死死撑着才没昏厥过去。 糊完药膏,老头又不知从哪摸出几根粗大的、闪着寒光的大号缝衣针和一团看不出原色的粗线。 他没有消毒,甚至没擦手,就那么捏着针,像缝补破麻袋一样,对着孔羽翻卷的皮肉,狠狠扎了下去! “噗嗤…噗嗤…” 针线穿透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小屋里格外清晰。 每一针下去,都伴随着孔羽身体无法抑制的痉挛。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苍白的脸上淌下,砸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他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破,渗出血丝,硬是一声没吭,只有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在狭窄空间里回荡。 耗子看得面无人色,胃里翻江倒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鬼手阎”终于打上了最后一个丑陋的结,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剪刀剪断了线头。 他随手从旁边扯过一块同样肮脏的、带着可疑黄褐色污渍的粗布, 囫囵盖在孔羽那被黑膏覆盖、又被粗线粗暴缝合的伤口上。 “滚吧…三天…别沾水…别找死…”老头沙哑地吐出几个字, 便不再看他们,佝偻着背缩回阴影里,如同融入了黑暗。 孔羽几乎虚脱,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靠在耗子身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那火烧火燎、又麻又痛的新伤。 他颤抖着,再次从兜里掏出那沓薄了一些的钱,抽出一张百元新币,塞给同样惊魂未定的耗子。 “三色锦鸡…你之前说过…我没记错.....老狗巷有专业的猎队…” 他的声音虚弱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耗子看着那张崭新的钞票,又看看孔羽惨白如纸却眼神执拗的脸,狠狠一咬牙 “羽哥…您…您撑住!我知道地方!就是…就是有点远,在‘鬼市’尾巴上!” 孔羽点点头,不再说话,将全身重量都压在耗子肩上,任由他搀扶着, 再次踏入老狗巷那如同巨兽肠道般幽深曲折的迷宫。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肋下的剧痛不断折磨着他, 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锦鸡夺冠。 为什么自己如此执着于在这一天内解决这些事情, 大赛的手册里提到过,正赛和预赛虽然隔了很久 但避免正赛赛程拉得太长,也避免选手背景与资源的差距, 主办方决定正赛选择连续战斗,也就是64进32,32进16,16进8,8进4,4进2,2进1之间—— 没有停歇!要一口气打完! 如果你实力强劲,可以在同一届段的回合内提前结束比赛赢得片刻喘息, 但若是自身实力不济,只能堪堪击败对手,那他的下场只有一个 活活被耗死。 武道大会不仅是功法之间的比较,体力,意志,功法,资源,缺一不可。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武道大会只要排进前三,就有进入内城的资格享受无尽的资源,荣华富贵。 ..... 在两个身影不知道在老狗巷内栽愣愣四处乱窜了多久后,几近黎明时分 耗子终于指着鬼市最边缘一个不起眼、散发着浓烈禽类臊臭的破旧棚屋时, 孔羽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厥。 棚屋门口挂着一个褪色的木牌,上面画着一只眼神凶狠的猎狗图案。 棚主是个精瘦干瘪的老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像只成了精的老鼠。 看到孔羽浑身是血、气息奄奄地被耗子搀过来,他先是一愣,随即小眼睛里爆发出贪婪的光。 “哟,小哥这是…刚从哪发财回来?” 老头搓着手,凑上来,鼻子还使劲嗅了嗅孔羽身上的血腥味和药膏味。 “少废话!”耗子壮着胆子喝道,“活的三色锦鸡!要最好的!羽哥赶时间!” 第30章 三色锦鸡 “三色锦鸡?”老头小眼睛眯起来,露出市侩的笑容, “那可是稀罕货!云雾山深处才有的灵物!小哥识货啊!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调,伸出三根手指, “这价钱…” 孔羽没力气跟他磨叽,直接把手伸进衣兜,掏出一大把崭新的百元大钞, 他看也没看,直接拍到老头面前油腻的木板上。 “活的…最好的…现在就要…” 孔羽的声音低若蚊呐,但眼神里的冰冷和决绝让棚主老头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老头看着那厚厚一沓散发着油墨香的新钞,眼睛都直了,贪婪地咽了口唾沫。 他飞快地抓起钞票,手指沾着唾沫点了一遍,脸上的褶子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爽快!小哥够爽快!等着!马上给您拿最好的货!” 他转身钻进棚屋深处,里面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扑腾声和尖利的禽鸣。 片刻,老头抱着一个特制的、蒙着黑布的竹笼钻了出来。 竹笼里传出激烈挣扎碰撞的声响,还有一声声穿透黑布、异常清越嘹亮、带着愤怒和灵性的啼鸣! “您瞧好咯!”老头小心翼翼地将竹笼放在地上,掀开黑布一角。 笼中,一只体型修长矫健、羽毛绚烂到令人目眩的锦鸡映入眼帘! 它的羽毛并非普通锦鸡的红黄蓝,而是如同流动的霞光, 主体是深邃的靛蓝,颈羽和背羽过渡成璀璨的金黄,长长的尾羽末端则燃烧着火焰般的赤红! 三种色彩在它身上完美交融,流光溢彩,神异非凡! 它头顶一小簇雪白的羽冠如同王冠,一双赤金色的眼睛锐利如电,充满了桀骜不驯的野性, 此刻正愤怒地撞击着竹笼,发出威胁性的鸣叫。 三色锦鸡! 孔羽看着笼中那让他日思夜想的生灵,肋下的剧痛似乎都减轻了几分,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 就是它! “好东西吧?” 老头得意地搓着手,“这可是老头子我压箱底的宝贝!灵性足得很!小哥您…” “刀。” 孔羽打断他,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他看向耗子。 耗子一个激灵,立刻从自己怀里摸出一把刃口磨得雪亮的匕首,恭敬地递给孔羽。 棚主老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肉痛 “小哥…您…您这是要…现在就…” 他似乎明白了孔羽要做什么。 孔羽没理他。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肋下撕裂般的痛楚,缓缓蹲下身。 右手紧握着冰冷的匕首,左手猛地掀开了整个竹笼盖子! “咯——!!!” 失去了束缚的三色锦鸡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怒啼! 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绚丽的彩光和凌厉的劲风,猛地朝孔羽面门扑来! 那双赤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被囚禁的暴怒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锋利的爪子和尖喙直取孔羽双眼! 速度太快!太突然! 孔羽瞳孔骤缩! 重伤之下,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眼看那闪着寒光的利爪就要抓瞎他的眼睛! 横练入门的筋骨之力在生死压迫下本能爆发! 他猛地一偏头! “嗤啦!” 锦鸡锋利的爪子擦着他的脸颊划过,爪子与瞬间附上的古铜色薄膜相互摩擦!闪过几道火花! 同时,孔羽蓄势待发的右手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直接、最狠辣的精准! 匕首的寒光在昏暗的棚屋门口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 噗! 一声轻微却令人心悸的利刃入肉声。 匕首的尖端,如同毒蛇的獠牙,精准无比地、 深深地刺入了三色锦鸡扑击时暴露出来的、覆盖着柔软绒羽的胸口正中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锦鸡那绚烂夺目的身体猛地一僵!愤怒的啼鸣戛然而止! 赤金色的双眼中,暴怒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生命飞速流逝的茫然取代。 它扑腾的翅膀无力地垂下,绚丽的羽毛失去了光泽。 孔羽握着匕首的手沉稳得可怕,感受着刀尖传来的微弱心跳骤然停止。 一股温热的、带着奇异芬芳的液体顺着刀身流下,滴落在他染血的手背上。 他猛地拔出匕首! 一股比锦鸡羽毛更加绚丽、更加凝练的、如同液态彩虹般的心脏精血, 混合着最后的生命精华,猛地从那个小小的创口喷涌而出!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木清香、金属锐气和生命本源的奇异芬芳! 孔羽没有丝毫犹豫,在棚主老头惊骇欲绝的目光和耗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他猛地低下头,如同沙漠中渴极的旅人,张开嘴,精准地含住了那喷涌精血的创口! 咕咚…咕咚… 滚烫、腥甜、却又带着奇异清洌的生命精华,如同最炽烈的岩浆,顺着喉咙狂涌而下! “呃——!”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灵魂都被点燃的剧痛和灼热瞬间席卷全身! 这精血蕴含着三色锦鸡毕生的灵性精华和风雷般的速度本源! 它像无数细小的风刃和雷霆,在孔羽的食道、胃、乃至四肢百骸的经脉中疯狂冲撞、切割、炸裂! 孔羽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凸,皮肤表面瞬间变得赤红滚烫,仿佛要渗出血来! 他死死咬着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却依旧贪婪地、疯狂地吮吸着! 【叮!检测到宿主正在吸收风雷系能量…】 【功法:迷踪步(入门)进度1/1…】 【身法协调性大幅提升:2→3.5】 【神经反应速度激增:2→3.5】 【筋骨强度:2.5→3】 但这冰冷的系统提示孔羽根本没有时间在意。 因为此时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狂野的力量撑爆、撕裂! 但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盈感和对周围气流、空间细微变化的敏锐感知,如同破茧般在剧痛中疯狂滋生! “疯子…疯子!暴殄天物啊!” 棚主老头看着地上迅速失去光彩的锦鸡尸体和孔羽那状若疯魔的样子,心疼得捶胸顿足。 耗子则完全吓傻了,看着孔羽浑身赤红颤抖、如同沐浴在无形烈焰中的恐怖景象,双腿发软, 几乎站立不住。 终于,锦鸡体内的最后一丝精血被榨干。 孔羽猛地松开嘴,踉跄着后退一步,靠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一缕缕的白雾热气。 肋下缝合的伤口在刚才的剧震中似乎又崩裂了,鲜血混着黑膏渗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他的眼神,在经历极致的痛苦后,变得异常明亮、锐利。 身体虽然疲惫欲死,重伤未愈,但一种全新的、属于速度和灵巧的力量感, 如同新生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具失去所有光彩、如同凡鸟的锦鸡尸体,又看了看自己沾满鲜血和奇异精血的手。 也就在孔羽要自己站起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涌上大脑。 “噗通。” 千疮百孔的身体仿佛在一瞬间卸下了全部重担,软软地倒了下去。 “羽哥!” 没等耗子冲过来,安静的屋内,一道老旧的手机铃声,从孔羽的口袋里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