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泽州一片灯火通明,江水如练,在昏黄的路灯下,依然映照着粼粼波光,琉璃街也不再热闹非凡,在街道的尽头更是寂然无声,只有树林里的部分雀儿还在稀碎叫着,建造在其中的别墅群,环境更显冷清。
有一栋别墅隐隐藏匿于其中,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大门紧闭,二楼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里面没有灯亮起,外加窗帘材质的遮光性,外面的昏暗灯光也照进不了一束进房间,整个房间内部都是漆黑一片,本以为此刻的房子是没有人在里面的,但是二楼的房间内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少年蹲坐在一侧,像是一座雕塑般,不知道在那个位置待了多久。
宴柏此时大脑是完全放空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这么多年坚持的信念,这么多年挥之不去的愧疚,都来源于少女的一句谎言,充满恶毒的谎言,显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人耍着玩,被人不断消耗,何其可笑。
其实当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少女话里的真实性,可是他不敢也不配怀疑,因为不管怎么说,那场车祸确实与他脱不了关系,所以以后很多年看似是少女在主导他,实则也是他在驱动他自己,他要弥补,他要赎罪。
可是现在少女告诉他,他不用担那么大的责任,不用有那么多的负罪感,那场车祸与他根本没多少关系。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少年笑得不能自已,整个安静的房间不合时宜地插进一阵阵狂笑,显得格外诡异。
少年好笑,习惯已经养成,多年过去了,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塑造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他早就忘了他原来是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他找不到过去的自己了。
他好想怪少女,可是他知道这不能全怪她,发生这一切何尝不是自食其果呢,当年如果不是自己随口答应邀约却又随意毁约,也不会导致那场车祸,更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蝴蝶效应。
更何况,现在少女还出车祸在病房躺着呢?
生病?
呵。
他心里冷笑一声,有些嘲讽地想着。
自己恐怕病得比少女严重,而且病了很多年,无药可医。
画面回到医院,此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少女的嘴角有些起皮,乏力地睁开了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洁白的天花板,直到一声充满活力的声音把她从无助的思绪里抽离了出来。
“哇”
“你醒了”
“谢天谢地”
“我差点就成为杀人凶手了”
女孩叽叽喳喳地说着,少女有些烦躁地皱眉看她。
“喂”
“闭嘴”
听到她拒绝交流的话,女孩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找补地夸了少女一大堆:
“你长得真好看,一看就是心地善良,和蔼可亲,乐于助人,大慈大悲的小仙女本仙!”
“一点都不像盛恪那个小魔女”
“我跟你讲啊,你知道盛恪中学吗?那里有个叫淮溪的人,人送外号小魔女,平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泽州那叫一个兴风作浪啊”
听到这,少女有些无语了,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少女挑眉看着对面的人。
“你……”
“阁下姓甚名谁…啊?”
少女不语,只是继续看着她,
这下阮清有些慌了,战战兢兢地问
“你是淮溪?”
见少女默认,阮清是真的慌了,连忙打哈哈说,
“前面我说的当然是那些江湖传闻啦!这种传闻一听就很假,如今一看本人,就知道是假的啦”
“溪姐”
“请受小弟一拜”女孩说完就弯腰抱拳,看着好不诚恳。
“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哪条路开车不好,偏偏黑灯瞎火地乱几把开在了溪姐走的那条路上,不小心冲撞了您”
“但是,我相信以溪姐宽宏大量,气吞山河,菩萨心肠的性子一定不会和小弟计较的”
说完还忐忑地看着少女,等待少女的宣判。
“知道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啊?”女孩听到她的问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不都自称小弟了,我连知道小弟叫什么的资格都没有吗”
少女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作不显山不露水的姿态问道。
“阮家,阮清”
“家族无名小卒,溪姐你可能不知道”
女孩有些尴尬地自贬道。
泽州商贾云集,有名的就是宴淮薛三家,独占鳌头,她平时也不参加什么商业聚会,整天混在外面打架斗殴,说实话真不知道阮家这号人物。
“现在知道了”
淮溪漫不经心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