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佳璐热情又礼貌地朝他们三人打了招呼，何若楠说了句生日快乐，将礼物递给了她。
午饭时间未到，一班几名女生熟练地在肖佳璐家的柜子里挑着碟片，翻看杂志。
谢小洁绞尽脑汁找着话题和陈靖聊着，而季凌希身边，肖佳璐也在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什么。
何若楠觉得自己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她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眼睛该看向哪里，浑身僵硬着，想要逃离。
幸好这样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贝晶晶便过来，热情邀请她一起去佳璐家的院子里看看腊梅。
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盛，女生们叽叽喳喳赞叹着，何若楠环顾了一圈，恍然发现季凌希和肖佳璐不在。
想起方才离开时，季凌希正皱着眉，手里拿着一本册子，比划着和肖佳璐说些什么，便大约猜到了贝晶晶的意图。
她们想给季凌希和肖佳璐，创造二人独处的空间。
说不定撮合撮合，这事儿就自然而然地成了。
何若楠低头笑了笑，听到谢小洁在一旁问自己觉得这里怎么样，抬头答道：“我觉得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这里才适合他。
心情变得淡然又宁静，于是到了午饭时，何若楠当真努力践行了季凌希说的话：在肖佳璐家多吃点。
以至于坐在旁边的宋琳惊呼，“若楠，你这么能吃，怎么还能这么瘦啊？好羡慕！我连喝口水都要胖。”
宋琳剪着齐刘海儿的娃娃头，皮肤天生白到发光。
何若楠看了看宋琳的细胳膊细腿，和吃了几口再也没拿起来过的筷子，抽了抽嘴角，学着她恭维道：“你也挺瘦的。”
一旁的陈靖接话道：“太瘦了不好，吃胖点。”
何若楠鬼使神差看了一眼谢小洁，但越想越不对劲，悄悄观察着陈靖和宋琳。
果然，有时候女孩子的第六感准得可怕。
午饭后，贝晶晶拉着谢小洁在二楼阳台闲聊着，何若楠也跟在一旁。
从阳台往不远处看去，是肖佳璐家的后院，曲径通幽，有一条静谧的小道。
何若楠眼睛看着那一处的绿色，耳朵里听着听不懂的追星族对话。
忽然有两个身影，从视野外闯进来。
何若楠一愣，眯着眼细看，这不是陈靖和宋琳吗？
宋琳似乎朝阳台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还没等何若楠想明白这两人在干什么时，陈靖和宋琳突然站定，从阳台的视角看去，他们宛如偶像剧里的主角，侧身站在了画面的正中央。
贝晶晶突然指了指前方，夸张道：“诶，那不是陈靖和宋琳吗？他俩干嘛呢？”
边说，边瞟眼看谢小洁。
只见宋琳垂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好像开始抹眼泪。
谢小洁有些担心，“要不要去看看她，怎么哭啦？”
贝晶晶却似乎并不担心，拦住了谢小洁，“别慌，先看看怎么回事。”
又过了会儿，陈靖抬起了手，温柔地帮宋琳擦去了眼泪，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那画面看着温馨，何若楠却看得心惊肉跳。
她转头看向谢小洁，只见她脸色煞白，指尖在微微颤抖，眼眶渐渐红了，就快要撑不住了。
何若楠忍不住拉起谢小洁冰凉的手，说道：“我们进去吧，别看了。”
可已经晚了，陈靖和宋琳紧紧相拥在一起，又缓缓分开，热烈亲吻着。
“我有些不舒服，去下厕所。”谢小洁说完头也不回地快步跑开。
何若楠叫着她的名字跟在后面，离开时，她朝贝晶晶看了一眼，只看见了满眼的得意和得逞。
二楼厕所门在何若楠眼前“砰”地一声关上，她拍着门有些着急，“小洁，小洁，你让我进去。”
声音惊动了方才不知道在哪里干什么的季凌希和肖佳璐，两人赶了过来。
肖佳璐问道：“这是怎么了？”
贝晶晶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小洁突然说不舒服，就冲进去了。”
何若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贝晶晶，咬着后槽牙说道：“有必要用这样的方式吗？”
贝晶晶无辜道：“你在说什么？我刚才和你一样站在她旁边，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突然说不舒服的啊，中午吃太多了吧？”
肖佳璐推了推贝晶晶，“好了好了，先别说了。我去找钥匙，先进去看看小洁怎么样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正说着，里头传来谢小洁压抑的声音，“别进来！我缓一会儿就好了，马上出去。”
何若楠趴在门上，朝里头温柔地安抚着，“好，不着急，我在门外等你。等你出来，我们就回家。”
季凌希在一旁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何若楠看了一眼季凌希，忽地便想到了谢小洁今日这还没开始便结束的暗恋。
小洁说，佳璐人不错，帮她探听了好多陈靖的喜好，让她和陈靖越来越有话聊。
今天这件事，何若楠不相信肖佳璐全然不知情。她为什么要给小洁以希望？又狠狠地让她希望破灭？
如果换做自己的呢？如果看到季凌希和肖佳璐在自己面前亲昵，会是什么心情？
何若楠不敢细想。
什么做朋友就好？都是胡扯。人的欲望和期待是没有上限的，她根本就无法承受季凌希谈恋爱带来的冲击。
何若楠稳了稳心神说道:“别问了，你去帮小洁收拾一下东西，我带她回家。”
“好。”
过了一会儿，门外人群散开，只剩何若楠一人等在那里，厕所的门“咔哒”一声开了，谢小洁开了条门缝，朝何若楠看了看，说道：“你先进来吧。”
谢小洁眼眶红红的，但没有哭，何若楠却更担心了。她宁愿谢小洁大哭一场，将难过的情绪统统释放掉，然后忘记这些不愉快的事，忘掉这群人，也好过现在这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何若楠闪身进去，抱了抱谢小洁，在她耳边轻轻哄着，“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你想哭就哭吧，就说肚子疼，哭完了我们回家。”
努力抑制的情绪因为这句话，在此刻决堤。
谢小洁紧紧抱着何若楠，嘴捂在她肩膀上，呜咽得不成声。
门外传来小声的交谈，“哭了？活该。”
“好了，别说了。”
“谁让她没点眼力见儿，天天纠缠着陈靖。琳琳因为她都烦了好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今天让她认清现实啊，断了她的念想，就没有以后了。”
“确实，佳璐，还是你厉害。”
“说什么呢，长痛不如短痛嘛，我也是为她好。诶他俩呢？”
“谁知道啊，小情侣腻歪去了呗。”
谢小洁听不见，但何若楠却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伪善的人，这件事明明可以以更温和的方式解决，她们却偏偏要将小洁带到云端，再亲手将她推至炼狱。
等谢小洁稍稍平复了情绪，何若楠带着她走了出来。
谢小洁还傻乎乎地向肖佳璐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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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对不起啊，搞砸了你的生日。我可能吃坏肚子了，想先回家了。”
何若楠冷冷地看着肖佳璐露出担忧的神情，假惺惺道：“要紧吗？要不要我让司机送你去医院？”
不等谢小洁回答，何若楠冷冷道：“不用了，把我们带回学校就好。”
“那……好吧。快回去吧，小洁，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约。”
何若楠默默翻了个白眼，再约你个大头鬼。
季凌希拎着谢小洁的包，站在门外等着。肖佳璐看到后愣了愣，慌忙走上前，“凌希，你也要走吗？”
“嗯，我送她们回去。”
“有司机很安全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啊……”肖佳璐咬着下唇委屈道。她倒是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把季凌希也闹走了。
季凌希看了她一眼，“今天多谢你的招待，生日快乐。那些奥数题我水平不够，你可以下学期多问问祖老师。”
说罢，头也不回地跟在何若楠和谢小洁的身后，上了车。
车上，谢小洁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何若楠身上，嘴里却还在自责，“怪我没控制好情绪。”
何若楠想说不是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是肖佳璐那群人演了一出戏，可碍于司机在，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几人一路沉默着，终于在一中门口被放了下来。
“若楠，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和希哥先回去吧。”谢小洁露出难看的微笑，说道。
可何若楠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万一越想越难过，万一做什么傻事。
“不行，我得陪着你。”
谢小洁假意轻松道：“哎呀我真的没事了，已经想通了，就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家了。”
“你要是担心，希哥，你手机带了吗？半小时给我打个电话，我保证接。”
“不……”话还没说出口，何若楠便被季凌希拉到了一边。
他小声道：“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远远跟着就好。”
何若楠妥协地叹了口气，将剩余的话咽进肚子里，点了点头，“那好吧，半小时一个电话，你自己注意安全，别胡思乱想，不值得。”
“嗯，知道啦。”
谢小洁钻进了学校边一家安静的奶茶店，何若楠和季凌希远远地跟在后头，找了家对门的书店，随时关注着她。
但她似乎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没有哭，没有萎靡不振，买了三杯奶茶和三块蛋糕，慢慢吃着。
“这样真的没事吗？”何若楠有些不解，疑惑地看向季凌希。
“应该没事了吧，能吃能喝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何若楠想想也是，至少比不吃不喝好吧？
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何若楠依旧无比自责。她若是早点发觉这不正常的开端，是不是就不会有以后那些事情的发生？
季凌希见她终于放松了神经，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该从哪里说起呢？
反正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空，何必让更多的人知道呢？
可不说，又怎么揭露那群人的道貌岸然。
“小洁失恋了。……准确说，是暗恋无疾而终。”
“暗恋？谁？”季凌希想了想，疑惑道：“那个陈靖？”
“嗯。”
“她表白被拒了？”
何若楠苦笑一声，要是表白被拒就好了，“比那个更严重。”
“她看见陈靖和宋琳在一起……接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