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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作者:白米冲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众人心知肚明当今圣上昏庸残暴,更无人敢于上疏直奏。


    去年冬月,极北之地雪虐风饕,凶年饥岁。白雪凯凯之下,穷苦人无粮无炭,裹着一身破衣就去荒山上啃树皮。虽有朝廷赈灾发粮,可贪官污吏层层克扣下,哪能填饱数十万灾民的肚子?


    饥寒交迫之下,白骨遍野。


    礼部给事中张茂德接连请奏十本,一本比一本措辞激烈,字字泣血。


    可那暴君对此不甚在意。


    张茂德见皇帝无情至极、贪图玩乐、不理朝政,他冷不丁想起自己背后是乌压压的灾民在街道上、荒野外被冻成僵硬的尸体。


    此人出生于北,苦读多年,一朝中举留在京城。他脾性刚强正直,见朝廷如此乌烟瘴气,情急之下,在上朝时对着暴君大骂。


    暴君气得直哆嗦,半晌才说出话,叫人把他拿下。


    张茂德仰天大笑,凄惨地哀嚎了一句“老天无眼”,便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事后,柱子与地上的血迹是小太监仔细擦了一个时辰才擦拭干净的。


    暴君大发雷霆,派人去抄他的家,无论男女老幼一并处死。


    此人心存死志,早就做好了准备,送走家中老母与独子,遣散一众仆从。他以为自己死谏能唤醒皇上,可那皇上只觉得是对他的挑衅。


    刑部几位管事的人在暴君威压下,连夜将他的老母与独子抓捕归案,冠上谋反大罪,供暴君私刑泄愤,又于菜市场中处以极刑。至于其他无辜受牵连者,九族亲戚,甚至仅是在街坊中与那位给事中喝茶交好的邻里,亦一同斩首。


    死者竟多达数百人。


    那些日子,京城风声鹤唳,若见到有穿着盔甲的官兵在街上行走,便惊慌失措,避之不及。


    民众私底下对暴君敢怒不敢言。


    雪灾已过,现已开春。


    可朝廷上下仍胆战心惊,生怕那暴君一言不合就下令杀人抄家。尤其与给事中同部为官的侍郎顾知良。


    顾知良没遭此案波及,可他还是怕啊。


    入朝为官多年,宦海浮沉,他从不多做一点事,从不多说一句话,就怕自己全家哪天人头落地。他年少中举时,也曾心存高远志向,要为国为民出一份力,作一番大事业。


    可如今,他畏缩胆怯,仅想保全家老小平安无事即好。


    至于别的事,他管不了,更不敢管。


    礼部走了一个给事中,不久后又调来一个新的。顾知良与他交接了一些工作,今日在部里仔细办完事,便回了家。


    顾知良从他的夫人李悦云那儿得知了白家意图嫁女入宫一事,止不住地皱眉,可对别人家事又不好多谈。


    李悦云面上忧愁:“你给晓眠办的事,妥善了吗?”


    “妥了。我打点了关系,早就把她改大了六岁。” 顾知良拍了拍李悦云的手,“你放心。她的名字不会出现在内廷选秀名单上。”


    “会不会被人发现?”


    “不会。户部如今可收了不少同僚的银子,不是单改我们家姑娘的,不显眼。”


    “你日后要与白家少来往。”


    “官场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家若真出了个妃子贵妃,往后我们指不定要求人办事。也就多一条路。再者说,我们两家相邻,来往了近二十年,在选秀前的关头若淡了联系,反而不好。”他顿了顿,“若非圣上不准我们辞官,要不然,我就带着你们出了这京城。”


    “我知道。先帝贤名广传,可为何……”李悦云没说下去了,深深叹息,“白家的闺女这段日子不准出门,晓眠就总往白家跑。我心里头是怕的。”


    顾知良一思索:“那你去给她寻点事做。她忙起来了,就没空去白家了。”


    “好。还有,你觉得晓眠会不会离开京城更好?”


    “怎么说?”


    李悦云道:“她到了该寻一门亲事的年纪。我们只有晓眠一个孩子。我把她从襁褓婴儿带大,没有一日叫她离过我,自然是想她嫁在家附近,我们也好给她撑腰。可……”她眼中闪着泪光,“我看见前些日子,京城里死了那么多人,我特别怕哪天……”


    顾知良将李悦云搂入怀中,温声安抚道:“我在朝时很小心,不会学给事中张茂德那般行事。你暂且安心。不过,你说给她寻良婿,此事是可以提上日程了。咱们不急,慢慢挑,不愁没有好的。若心急了,怕不慎选错人。”


    顾晓眠回了自己院子,不等那些小丫鬟齐声行礼,她刷的一声把房门合上,叫人不许靠近。


    顾知良与李悦云不知道的是,顾晓眠并非整日不务正业,她有一件听起来能把人吓破胆的大事要做。


    顾晓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问楚以琅:“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把那该死的皇帝给杀了?”


    案上摆了上好的笔砚,书架上也塞了书。顾晓眠正襟危坐于桌后,竟真有点要把弑君当事业拼搏的模样。


    楚以琅站在几步外,不答反问:“我倒是好奇,你想怎么杀他?皇帝嘛,深处皇宫禁地,你一个官员家的女儿,手无缚鸡之力,连一把重剑也提不起。你连进宫也进不了,难道想凭一己之力越过重重禁军守卫,跑去深宫里面把他杀了吗?”


    楚以琅在顾晓眠被关押时,总听见她说要杀暴君。可有些事情,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顾晓眠恐怕连宫门都进不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瞪大眼睛:“你不会要去参加选秀吧?”


    “我不去。” 顾晓眠道,“我虽然没参加过古代的选秀,但我好歹拍戏时候演过,也了解过一些资料。进宫选秀的时候,有专门的宫内嬷嬷检查,秀女身上是藏不了利器的。更何况,皇帝与秀女之间隔了一段距离,怕是刚掏出武器,人就会被拿下。”


    “你还真想过?” 楚以琅叹了一口气。


    “在后宫里,应该是最好杀他的地方。小说里面,白可静就有机会动手。但是我不想入宫。” 顾晓眠托腮,“我想要在宫外杀他。”


    “你要等他出宫?”


    “对。”顾晓眠记得很清楚,“这暴君每个月会出宫一趟。他会跑刑部大牢里,去看牢房里的受酷刑的囚犯,看他们的惨状。这事除了他近身的侍卫外,只有我和你知道。”


    楚以琅定定地看着她。


    顾晓眠眼底燃起毫不掩饰的凶光,少女的脸庞尤显稚嫩,可此时竟像一把锐利的待出鞘的武器。


    她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当时我被他下令抓了,在刑部牢房里面被折磨致死,你也在场。此仇不报,我心头恨难解。我要你帮我。”


    片刻之后,楚以琅终究是同意了。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如此深仇,顾晓眠难以改变主意,不是他三言两语能劝说的。


    楚以琅心存侥幸。说不定再过段日子,顾晓眠发现弑君计划实施不下去,就改变主意了呢。他实在不想再看见顾晓眠死在自己眼前。


    顾晓眠那时蓬头垢面,面如纸色,几经昏迷。


    楚以琅泪流满面,不停地喊她名字,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见顾晓眠奄奄一息,在自己眼前断了气。


    如今顾晓眠有缘重生,正鲜活地闹腾,楚以琅将一切收入眼帘,稍加安心。


    顾晓眠找到一张纸,铺好,挽起袖子提笔,简单勾画从宫门到刑部大牢的路线。


    “他深夜坐轿出宫,出宫时必定封锁道路。虽仅有几人知道坐在轿子中的人是皇上,可多少小太监充当人墙挡在轿子两侧,你又怎么近他身?” 楚以琅走近几步,问道。


    顾晓眠撇了撇嘴:“我还在想。”她挑眉,道,“你干嘛光问我,你也要出主意。还有,你一个当鬼的,为什么不能跑他寝宫里面,直接把他吓死?”


    楚以琅苦笑:“小祖宗,我倒是想吓死他。可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


    “就是你修炼不到位。”顾晓眠指挥他,给他布置工作,“你现在穿墙也不熟练。你以后要多练习,每天穿一百次墙,而且还要学习努力现形,以及尝试移动物品。”


    “是、是。” 楚以琅还真希望自己能帮顾晓眠解决了暴君。这般不留痕迹,一是好下手,二是事后抓不到凶手。


    顾晓眠又抽出一张纸,平放在桌角,让楚以琅勤加练习。她自己则继续凭着记忆画出京城内的大街小巷。


    刑部在皇城的西南方。寻常人不能靠近,不过也不会有寻常百姓非要往它正门走,人人皆避讳着,绕道而行。


    怎么杀那暴君?


    冷箭偷袭?她只是拍戏的时候学过动作,若真要拉弓,她只会摆好看动作,至于在黑夜中穿过人墙把箭遥遥射死皇帝?顾晓眠没有绝世武功,自知做不到。


    装成随从潜入刑部,伺机埋伏?说起来简单,可顾晓眠仅仅知道刑部的门往哪边开,至于内部结构,有哪些便于隐藏行迹的走廊与草木,她无从得知。


    顾晓眠没想好。


    最出名的刺客故事是荆轲刺秦王。可荆轲得以面见秦王,是带着樊於期的首级与燕国地图。可顾晓眠从何处弄来这些?


    她还听过明朝时期有多名宫女想用绳索勒死皇帝,差点得手,但因绳子不小心打了死结而功亏一篑。


    难道她只有进宫了才能刺杀暴君吗?


    顾晓眠不愿意。


    若要她与皇帝日夜相处,刻意去讨好暴君,再慢慢寻找破绽,她光想象那种生活,便要发疯,一秒也忍不下去。她见到杀她的凶手,纵使演技再好,极大可能会露出破绽。


    一想到那暴君,顾晓眠心头的恨意就翻天覆地地涌了上来。


    死仇。


    顾晓眠不是不怕暴君,她怕他怕得要死。


    可暴君是真杀了她的人,她更记仇。


    她算了算时间,还有十日,暴君就会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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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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