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金洲最后说了什么?”看到瑟琪从审讯室出来,小飞就迫不及待地凑到她面前。
审讯室外的所有人都看到,当金洲探着身子,在瑟琪耳边说完那句话后,瑟琪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瑟琪一向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她虽然也会生气会愤怒,但是她总是习惯把这些情绪压得很低,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她脸色突变的情况。
瑟琪没有理小飞,实际上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她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有着无限重量。
穿过审讯室门口长长的走廊,一级一级地走上楼梯,她最后停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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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办公室门口,瑟琪却没有进去,只是抬头看了看监控的位置。
这里刚好是死角。
她拿出钥匙,啪嗒一声拧开门锁,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下雨,所以即使是在白天,屋子里依然是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她。
瑟琪反手关上了门,但是没有开灯。
人归根结底都是动物,在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法则下,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进化出了敏感和警觉的本能,尤其是遇到危险的时候。
瑟琪多数时候都是理性的,强调用证据证明一切,但是当理性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阴暗压抑的环境更能激发人刻在基因里的的一些本能。
她忽然感觉身上毛毛的,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让她无端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去,一瞬间她的头皮就炸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开了,金洲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长裙拖在地上,向四周蔓延开去,最终和无边无际的阴沉空气融为一体,她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门口,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左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右手上拿着一个自封袋,里面装着一颗胶囊,看到瑟琪扭头看向她,她忽然诡异地笑了,她慢慢走到瑟琪面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一个飘过来的鬼魂。
“禹警官,看来你还是没有记住审讯间里我对你的忠告啊,”金洲忽然放声大笑,“又要死人了,只是这一次,死的会是谁呢?”
金洲的话音刚落,她的手便瞬间抬起,电光火石之间自封袋里的药丸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她掰开瑟琪的嘴把药丸灌下去,另一只手上的白纸轻飘飘滑落在瑟琪眼前。
瑟琪挣扎着,随着那颗药丸滑入食道,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慢动作镜头。
白纸上是如同警告信般用红色宋体写成的字,但是只有五个字,那是金洲在审讯室对她说过的话:
“小—心—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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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琪猛然惊醒了。
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墙角的空调还在呜呜工作着,窗外正下着大雨,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房间内空旷而静谧,和之前压抑的环境截然不同。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瑟琪条件反射地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头冷汗。
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可能是吃完午饭回来?
刚睡醒的瑟琪还有一点懵,她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平日里的瑟琪是不需要午睡的,即使需要,也只是小憩二三十分钟,绝不会一觉睡到下午,可能是因为最近真的太累了,连瑟琪这样一个随时都能保持高能量运转的人都变得精疲力尽,只是靠在了椅子上,就睡着了两三个小时。
瑟琪曾经觉得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案件,却没想到,自己的判断一次又一次出错,林平前所未见的死亡方式、金洲出尔反尔的口供、案件关键节点出现的警告信,好像每一个环节的出现都恰到好处地改变着案情的走向,这些事情在瑟琪脑海里盘旋纠缠,最后变成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队长,”朱艺莉出现在门口,她看到瑟琪一脸疲惫的样子吓了一跳,“队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的,最近没睡好。”瑟琪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是有什么事么?”
“按照金洲最新的口供,我调取了丘远医院药房的出入库记录,确实查到了一些问题。”
“丘远医院每周三会和当地药企对接采购药品,对接的负责人就是林平,丘远医院□□的出入库数量都没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采购清单上:医院的实际入库的数量只有采购标准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一的药品实际上流入了林平自己手里。”
“我们调取了林平的银行卡汇款记录,林平在每个月会给一个固定账号汇一笔钱,这个固定账号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查到了,就是药企和丘远医院对接的负责人。”
“我们还调取了金洲和林平的通话记录,他们的通话基本都发生在周三晚上,也就是药品入库的日子,在林平小区的监控里也多次捕捉到金洲在周三晚上或者是周四凌晨前往林平家的记录,每次停留的时间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
“资金往来我们也查了,林平和金洲之间没有任何汇款记录。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通过现金进行交易。”朱艺莉说着把一文件夹放在瑟琪桌上,“证据都打印出来了,整理在文件夹里,现在看来,细节都能对上,这次金洲口供里说的事情应该不假。”
“好的,我明白了。”瑟琪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却明显能感觉到她很疲惫。
“队长,你怎么了?”朱艺莉很不放心地再次问道,她从没见过瑟琪这样心神不定。
“崔京那边呢?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么?”瑟琪没接朱艺莉的话。
“你自己去问她吧。”朱艺莉语气一下子变得很冷淡,“这不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我不负责哈。”
瑟琪张了张嘴,要是在平时,她真的会去试图调节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她完全分不出任何心思。
金洲的话犹如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牢牢地粘在瑟琪身上。
虽然金洲一直在刻意演戏,但她看到警告信一瞬间的惊异应该并不是装的,这封警告信可能确实和她无关,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排除掉金洲,了解整个案情始末的人,就只有负责案件的警察。
“小心身边人。”
会是谁呢?会是心直口快的崔京,还是内心细腻的朱艺莉,还是热诚真挚的小飞,还是沉默少言的小虎,或者是一直在出外勤,从瑟琪调到毛山以后就没见几面的黑仔?瑟琪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有内鬼,恐怕从自己进入毛山的那一刻,就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
而更可怕的是,她不能和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万一对方就是内鬼,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和自投罗网。
就像是扫雷游戏,之后的每一步都能通过推理来判断,但唯独第一步,一旦踏错,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瑟琪不敢再想了。
她走到窗户边,雨滴犹如断线的珠帘般打在窗户上,这原本应当是很催眠的声音,此刻却惹得瑟琪心烦意乱。
等雨小一点就下班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去想了。
可是雨已经越来越大了。
这章过渡段,要抓内鬼了!
大家能看懂么,瑟琪的梦是从分割线以后开始的,第一次尝试这种场景的构造,有意写得稍微恐怖了一点(还是写少了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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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谁是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