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游戏:如果善意的竞争有第二季》 第1章 山雨欲来 “禹警官,这边请。” 瑟琪跟着领头的小警察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廊的两边各摆放着一排陈列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奖杯和奖状。 “这都以前兄弟们拼来的了。”小警察看到她的目光在这些荣誉上逗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早就听说咱毛山市要来大人物,当时大家都在猜是您了,毕竟现在警界谁不知道您的事迹呢!” 小警察的话有一种生硬的恭维,但是其中的崇敬之情却是一点也不假。 禹瑟琪,在高考时以远超第二名的成绩获得了全国第一,正当全国人都关注这位状元最后会在两所顶尖高校之间如何抉择时,她却意外地选择了分数并不高的警校,四年后她以所有专业课满绩的成绩毕业,毕业以后就以外援的身份参与11·6重大连环杀人案专案组,以一己之力找到其中关键性证据从而破获此案,也正是因此,她被破格提拔为刑侦支队队长,成为全国第一个获得这项荣誉的警察。 “禹队,这个就是您的办公室,哦对,这个锁还没换,小虎!黑仔!”小警察朝着另一边的办公室嗷了一嗓子,很快两个警察就跑了过来,对着瑟琪敬了个标准的礼。 “小虎,给禹队办公室的门换把锁。”小警察对其中一个个子略高,长得有些虎头虎脑的警察说,那被叫做小虎的警察很精神地回应了一声“好”便动作利落地出去了。 小警察对上瑟琪有些不解的目光,赶紧解释道:“上一任赵队走的时候没还钥匙,咱这好歹也是刑侦支队,保密一定要做好!” 瑟琪张了张嘴“噢”了一声,她指了指小虎的背影,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是?” “哦禹队,是这样的,咱这边,兄弟们之间都不叫名字,都直接叫绰号,你可以叫我小飞,这两位都是好多年的兄弟了,给你换锁那个看着呆呆的叫小虎,这个,”小飞忽然拍了一下旁边人的肚子,“啪”的一声,但是那人却不恼,只是笑着骂了一句脏话。 “这个是黑仔,天天出外勤,看给他晒黑的!”小飞也笑了,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就没那么紧张了。 “队长好!” 虽说瑟琪是支队长,但论年龄她却是最小的,再加上初来警队,还带着一点拘谨,看着这些明明年纪比她大却还一口一个支队长的叫着的家伙,平时习惯保持严肃的瑟琪也不禁笑了笑。 “我这里也有两个人,待会儿八点半,咱约个会议室,一起开个简单的会,也不要准备啥,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就好。”瑟琪简单吩咐到。 “好嘞,黑仔,拿我电脑定一下会议室,我给支队长安排完就来。” “队长您看这个办公室还需要添置啥些什么不?有啥要求就和我说哈!”小飞走到窗前,把百叶窗的帘子缓缓拉起,早晨的阳光立时侵入房间,照着空气中的浮沉缓缓飘动着。 “暂时没啥了,你们也不用太紧张,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而已,也没你们传的这么神,以后办案还得靠大家一起协助才是。”瑟琪用手抹了抹桌面和椅子,意外地发现居然很干净,便顺势坐了下来。 “嗯...,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和您说一下,”小飞从窗前走回来,扯了把椅子坐在办公桌前,语气里有一丝犹豫。 “您是第一次来毛山市吧,您可能不知道,咱毛山分成东区和西区,东区是全国有名的富人区,几乎每个街区都是富丽堂皇,居住的人大多非富即贵,而西区则完全不一样。” “西区是最典型的贫民窟,贩毒、走私、暴力,几乎你能想到的犯罪都会在这里发生,可能每天都有人在西区死去,但是其中的大部分都不会有人理会,因为这里太乱了,他们有自己的法律和规则,作为警察冒然介入,可能会招惹很多麻烦,我们虽说是市公安局,但是西区的事情几乎完全不插手过问,都是交给当地民警处理的。” 瑟琪皱起眉头,她在来之前就知道毛山分成东西两部份,但没想到差距竟然这么大。 “我们会尽量避免同西区的人打交道,除非迫不得已,如果实在要去西区,你可以去找小虎,他在十五岁以前一直长在西区,后来在一次械斗中被民警救了下来,所以在长大后,他也选择做了一名警察。他对西区比我们所有人都熟悉,如果你一定要去西区办案,记得一定一定要带上小虎。”小飞很认真地看着瑟琪,似乎真的很担心这件事情会给新的支队长带来困扰。 “好,我会注意的。”瑟琪点点头道。 “那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您有任何需要,直接叫我就行。” “好的。” 小飞站起来,把椅子摆正,刚转身准备离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呼哧呼哧喘着气。 “你干什么?黑仔,能不能稳重一点!” “队长,刚接到辖区内派出所报案,有人在运河公园发现一具尸体,目前不能排除他杀可能性,希望我们协助一下工作。” 上午8:30,运河公园。 “王姐,会议室帮我取消一下吧,真不好意思啊。”小飞挂掉电话,穿着鞋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到瑟琪身边,“队长,报案人我已经让黑仔负责询问了,她自称是附近的居民,每天早上7点来运河公园打太极,一般在8点左右回去,今天7:50左右,她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发现竹林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她以为是小孩子,就想劝阻小孩竹林里可能有蛇,进去以后发现了死者,随即就报了案,辖区派出所的人在8:10来到现场,对现场进行了保护,因为不敢确定案件的性质,在8:15给我们支队打了电话。”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还有,为什么不确定案件的性质?” “确认了,死者叫林平,生前是丘远医院的一名内科主治医师,至于案件的性质,现场没有找到其他人的脚印,所以一开始判断死者是自杀,但是林平面部扭曲,双手痉挛,这个状态更像是中毒。” 瑟琪的目光掠过警戒线,停留在地上那具尸体上,她拍了拍小飞的肩膀,说:“过去看看。” “怎么样了?能确认死者死因么?”瑟琪蹲下来,用带着手套的手掰开死者口腔看了看。 “初步判断是中毒,我倾向于是□□,具体还要进一步做毒理检测。”崔京拿着射灯在竹子上仔细地照着,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她皱着眉头说,“这里的环境太差了,留不下什么有用的证据,但是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这个我可以确认。” “能判断死亡时间吗?” “从尸僵程度和肛温来看,应该在早上四点到六点左右。”崔京站了起来,可能是因为蹲久了,站起来的一瞬间就是一阵眩晕,她抓着旁边的竹子才勉强站稳。 “腰伤还没好?”瑟琪赶紧扶助她。 “不碍事...,对了,现场看不出什么问题,还是得先把尸体拉回去做进一步尸检。”崔京摘下手套,顺势抹了一下脸上的汗,早晨的太阳升起来了,天气开始变得炎热起来。 “哦对,这个是死者身上的手机,我大致看了一下,死者在前一晚23:47分,有一次通话记录。”崔京递给瑟琪一个套着证物袋的手机,后者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即摸出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艺莉,查一下这个号码,178126638,对,尽快。” 下午4:30,毛山市刑侦大队会议室。 这个会本来应该是一场欢迎会,现在却变成了案情分析会。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案情,死者林平,男,55岁,丘远医院内科主治医师,今天早上7:50被发现死于运河公园竹林中,死者于五年前从A市来到毛山,一直任职于丘远医院,死者离异,他的亲戚都不在毛山,朋友也不多,我们走访了他的同事,同事都对他的死亡表示很震惊,林平平时待人谦逊,也没有什么可能结仇的人,生活规律,每天几乎下了班就回家,社会关系简单,不存在不良嗜好,所以他们完全没想到林平会遭遇不测。”小飞边说边在白板上贴上了林平照片。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法医崔京,跟着禹队长一起来的毛山。”崔京打开了一份ppt,屏幕上出现了现场照片和一份检测报告,“我们对死者进行了初步尸检,毒理检验结果表明死者死于□□中毒,除此以外,尸体没有其他外伤,尸斑的位置也表明了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而非死后移尸,死亡时间初步判断是在清晨4-6点。” “这里有一个疑点,”崔京清了清嗓子,“□□中毒一般发作时间都很快,人一般会在几分钟之内丧命,如果死者是自杀,那他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地跑到公园里来,死者的状态更像是在晨练过程中突然遭到不测的。” “但如果是他杀,我们对现场环境也进行了勘探,从竹子倾倒的角度来看,当时现场只有死者一人,排除了被挟持凶杀的可能性。这个疑点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同时我们在死者身上找到一部手机,死者生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备注为Z的号码,时间是昨天晚上23:47,通话时长为10秒,手机已经交给技术部门鉴定了。” 崔京回到座位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官走了上去。 “我是技术鉴定科朱艺莉,我代表技术部门同步一下最新进展。” “案发后我们调取了死者生前行动轨迹,死者于前一天傍晚6:07从丘远医院下班,这是监控中拍到的丘远医院大门的死者背影。”艺莉调出一张ppt,“6:15,死者开车离开丘远医院,6:52,死者出现在居住小区门口。”ppt上显示了监控中一个模糊的人像经过小区的大门,“此后,死者一直在家中没有出来,等到今日凌晨4:25,死者出门晨练,着装与被害时一致,我们推测是在晨练时遭到意外。” “此外,我们对死者手机也进行了信息还原,我们查了这个备注为Z的号主,手机号是实名认证的,归属地在西区。” “没了么?”瑟琪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号主信息查不到么?” “队长,遇到了些问题,我想私下找您权衡一下。”艺莉语气里有一丝犹豫,显然她也觉得在新环境里这样隐瞒并不好,但是又确实是无奈之举。 会议室有了一丝不悦的嘀咕。 “你就在这里说。”瑟琪有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来到毛山,我们和当地的警察同志就是一家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号主名字叫金洲,我们找信息部门调取了她的资料。” 金洲的照片和信息出现在了屏幕上。 瑟琪的脸色忽然冷了下来。 金洲的照片随着瑟琪目光的失焦慢慢变得模糊,和记忆里的另一张脸反复重叠,最后重新汇聚起来。 瑟琪咬住了下嘴唇,脸色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艺莉如此为难了。 这个金洲的脸她认识,甚至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刘在伊的脸。 “此外,我们跟踪死者小区门口的监控,发现有人在今天凌晨1:37来找过死者。” 一段黑白的监控画面出现在屏幕上,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出现在小区楼下,在进楼道的一瞬间,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监控。 “我们通过视频降噪和对比度增强,对画面进行了处理,通过比对,这个人就是金洲。” 准备写个刑侦文h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山雨欲来 第2章 初露端倪 瑟琪的脸色非常难看。 刘在伊是她做梦都想见到的人,此时她却以嫌疑人金洲的身份出现在大屏幕上,这让她如何释怀? “所以队长,现在是?”小飞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得出来瑟琪心情不是很好。 “传唤金洲。”瑟琪忽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五点,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了,“大家晚上辛苦一下,找完金洲再下班。” 人群里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声音,为了案件加班对警察而言本就是家常便饭。 下午六点,食堂。 毛山的天黑得很早,仅仅六点钟,警局楼下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 朱艺莉正专注地把碗里的肉挑到崔京碗里,完全没注意的瑟琪在自己身边坐下了。 “你多吃点肉吧,都当警察了,不补充点蛋白质,以后怎么出外勤抓犯人?”崔京嘴上嫌弃得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肉塞进来嘴里。 “我做技术鉴定的,要出什么外勤?”朱艺莉毫不客气地反驳,“再说了,就你这个腰伤,你还得趴地上找指纹,你还是多补补吧。” “你们说,金洲会是在伊么?”瑟琪忽然闷闷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朱艺莉被瑟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夹菜的手都抖了抖,她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有些埋怨地说:“队长,你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瑟琪完全没有接她的话茬,她只关心自己想知道的问题:“这个你们技术部门能鉴定么?” “不瞒你说,队长,我当时看到她照片的时候和你是一个想法,”朱艺莉放下筷子,严肃起来,“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做了图像比对,但是你也知道,在伊在五年前就失踪了,所以信息库里只有她五年前的照片。” “比对结果是二者是同一个人。” 肉眼可见的,瑟琪的目光黯淡了下去,好像沉入了无穷无尽的海底。 “不过也不一定是她,五年前的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崔京见状赶紧手忙脚乱地解释,“而且你当警察不就是想找到在伊的下落么,现在...” “你别说了,”瑟琪硬生生打断了崔京的话,“我希望见到她,但不希望是这个场合。” 朱艺莉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崔京一脚,心想这个人怎么从小到大都不太会看人眼色。 “崔京,你当时不是想考律师么,怎么也来当警察了?”朱艺莉全方位调动自己的脑细胞,开始想着怎么转变话题。 “我爸想劝我学医,我妈又觉得学法很好,一来二去,就变成法医了。”崔京有点无奈,“你知道那句话么,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这四年真的,苦死我了。” “那你怎么也来当警察了,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出道的嘛?”崔京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她已经吃完了,靠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开始聊天。 “我么?嗯...”朱艺莉清了一下嗓子,却没有回答。 “队长,你不好奇嘛?”崔京把问题转向了一直沉默吃饭的瑟琪。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我得先去准备一下问话。”瑟琪再次避开了话题,迅速收拾好自己的餐具,居然头也不会地就走了。 “有心事了。”崔京看着她的背影啧啧道。 “你要是她,找了五年的人却以这种身份出现了,你不会跟她一样紧张?” “不好说,”崔京耸耸肩,“我很理性的,只要和案件有关的事情,该是什么就是什么。管她是刘在伊还是刘在二,只要犯法了都一样。”她说着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目光显得坚定而深邃,却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正义感,莫名显得很滑稽。 “行,冷漠无情的女人。”朱艺莉被她逗笑了,她往嘴里送了最后一小勺子米饭,放下筷子问,“走?” “哎,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警察呢?”崔京一伸手,拦住了要起身的朱艺莉。 “因为你报了警校,我想和你一起,行了吧!”朱艺莉的回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的逃避。 “真的假的?骗我的吧?”尽管崔京想装的很一本正经,但是她压不住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得意。 “爱信不信。”朱艺莉扭头就走。 “哎,你等等我!” 询问室内。 “女士您好,有些事情想和您确认一下,请问您的姓名,年龄,职业?” “金洲,27岁,魅色夜总会服务生。”金洲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饶有趣味地玩弄着手指,她抬头瞟了一眼坐在桌子对面的小飞,眼角微微扬起,不屑地说道:“警官,要问什么你赶紧问,可别耽误我的时间哈。” “注意你的态度!”小飞有些不满地提醒到。 金洲斜着眼看了一眼小飞,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反而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男人果然就是暴躁啊。” “昨天晚上23:47,林平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你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哈哈,”金洲抬起了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警官,如果你去看看通话记录,就会发现这个电话只有几秒钟,你说,这么短的时间里,能说什么呢?” “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没有不好好说话呀?” “...” 小飞骂了句脏话,转头拉开了询问间的门。 “问不了,队长,她完全不配合。” 瑟琪冷眼看着询问室发生的一切,咬了咬嘴唇。 “我来吧。”她对着小飞说。 小飞忿忿不平地出去了,关门的一瞬间,还能听到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操。 “金洲,我们今天早上接到报案,在运河公园发现一具尸体,我们排查以后发现,死者林平当天最后一个通话的人是你,我们现在想知道,在这通电话里,死者有没有透露过任何自杀或者有人要杀他的信息。” 金洲盯着瑟琪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瑟琪一度以为她是不是没听清楚自己的问话在发呆,她的目光里充斥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纷繁复杂,瑟琪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任由沉默在她们之间蔓延。 “呵,警官,您真的很有意思,我刚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那我再说一遍,我约他下班以后出来喝酒玩,您满意了吧。”金洲终于开口了,语气里又是轻浮和桀骜。 瑟琪皱了皱眉头:“只是这样?” “不然您觉得呢?”金洲不屑地轻笑一声,“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我晚上还得上班。” “哦对了,警官,你有空可以来我们魅色夜总会玩呢,我们可是全西区最豪华的夜总会,如果你来的话,记得报我的名字哦,我给你找最帅的男模陪你玩,嘿嘿。” 金洲忽然凑上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瑟琪,语气里带着玩味的调戏。 “我对男模不感兴趣,还有,注意你的措辞!” “哦,原来是喜欢女人啊。”金洲煞有介事地打量着瑟琪,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我们这里也有一等一漂亮的女孩子呢,保证您玩的开心啊,或者您看,我怎么样呢?”金洲的手轻轻环住瑟琪的肩膀,她很暧昧地凑到瑟琪耳边,悄悄地说:“况且,禹警官你还长得这么帅气,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瑟琪本能地一怔,被金洲触碰到的地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高中时在伊那张熟悉的脸和金洲的脸重合在一起,金洲的话好像在她的耳朵里产生了一遍遍的回声,使她在一瞬间竟然有一些恍惚。 就在这时,瑟琪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给我坐好!注意你的身份!这里是公安局!别把你这一套带到公安局里来!” 手机还在响着,上面显示着来电者的名字“朱艺莉”。 瑟琪抓起手机,走出门去。 “喂?艺莉,怎么了。” “队长,金洲走了么?”艺莉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 “没有,但是准备放走了,问不出什么,证据不足只能先放人,这人应该是在西区混久了,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你留住她,”艺莉甚至有一丝焦急,她很少会这样,“我刚重新比对了一下监控,金洲昨天来见过林平!” “什么?”瑟琪一惊,“什么意思?” “我先给你同步一份过来,”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应该是朱艺莉在用内网传输文件,“昨天时间紧,我只比对了林平的行动轨迹,我刚才重新调去了一下监控,从昨天晚上8:00到早上4:25,一共有17人次出入死者所在的单元楼,其中有个人在凌晨0:21进入单元楼,凌晨1:04离开,我们通过视频降噪和对比度增强,对画面进行了处理,通过比对,这个人就是金洲。” “好的,我知道了。”瑟琪的语气变得不咸不淡,好像掺杂了很多奇怪的情绪。 她挂掉电话,看到手机上已经收到艺莉信件的消息,叹了口气,点开了崔京的电话。 “小京,下班了么?” “刚走,怎么啦队长?” “你明天带人去搜查一下林平的住宅。”瑟琪深呼吸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因,“艺莉发现金洲在林平死之前去他家找过他,这样的话,林平家就是他们最后碰面的场所。” “明白了,队长,我明天就去办。”崔京回答得很干脆。 瑟琪一个人呆呆地沉思了一会儿,推开了门。 金洲脑袋枕在臂弯里,看到瑟琪进来,懒洋洋地抬起头打了个哈欠。 “我可以走了么?警官?” “我觉得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瑟琪冷声说,“去讯问室,你最好能乖乖交代你在林平家到底做了什么。” 叠甲叠甲!在伊真的不是这样的人!这是她故意的!求大家先别骂呜呜呜呜呜 瑟琪的人设是按照酥饼演警察的那部剧的状态写的,让她冷酷锐利了一点;在伊的人设参考了她霸凌金娜莉的状态和她染粉发放飞自我的那段;崔京人设基本没变,干什么都超级认真的大直女;艺莉人设做了一点点调整,让她变得聪明了一点点(毕竟可是当警察了,可不能再是笨蛋美人了。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要一个赞和推荐嘛,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初露端倪 第3章 初次交锋 讯问室内。 房间内肃静而整洁,角落里放着一台正在录像的相机,头顶的排风扇的自顾自地转动着。 “不是说可以走了么?禹警官,可不能出尔反尔啊?”金洲语气里有一丝不悦。 “刚刚我们技术科的人传来消息,你在今天凌晨去过林平家中,逗留时间长达四十分钟,如果你觉得十秒钟的通话并不能说明什么,那你解释一下,这四十分钟时间你都做了什么?” “唔...”金洲的眼神向天花板瞟了瞟,等她的目光重新落在瑟琪身上的时候,其中多了些不明不白的味道。 “禹警官,你应该是单身吧?” “什么意思?” “如果你谈过恋爱,你就该知道,一个离异的男人在大半夜给一个风月场所的女人打电话为的是什么事。” “他想我了,你懂么?” 瑟琪愣住了,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没想过这张有着与在伊颇为神似的脸的金洲能如此坦然地说出这句话。 “至于这四十分钟时间,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发生了什么吧?”金洲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禹警官,需要我交代细节么?我要清清楚楚地告诉你当时我们都干了什么吗?或者—” “你真的想听吗?” 她忽然开始大笑,带着宛如看到精心准备好了的一个陷阱,终于有人跳了下去时的满足,好像她才是这场审讯的主导者。 瑟琪死死盯着金洲,努力咬着嘴唇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明白金洲就是故意的,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血液往上涌,如果她不是警察,如果金洲是刘在伊,她真的会拽住对方狠狠质问,直到让她完全交代清楚为止。 单向玻璃背后,小飞边看边忍不住骂道:“这他妈就是西区来的人,永远不要指望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我是真的很烦和西区这些混混打交道!” 讯问室的气氛凝滞了,无声的较量在二人之间展开。 最终还是瑟琪服软了,她深呼吸了几口,勉强平静了一下心绪。 “好,很好,那你告诉我,今天凌晨四点到六点这段时间内,你在干什么?” “哦,那我得想想。”金洲装模做样地思考了一下,“我应该是在睡觉,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很消耗体力的。”她又颇为玩味地瞟了瑟琪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没办法你不懂”的意味。 “有人能证明么?”瑟琪对她的挑衅选择视而不见。 “证明?......”金洲真的开始沉思起来,“林平家距离西区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我回到住所就快两点了,然后找了点夜宵吃,又溜达了一圈,就回家休息了,如果要人证的话...我上楼之前在楼下小店买了包烟,时间大概是三点半,你如果愿意,可以找老板问问。” “你的住址是登记的那里么?灯彩街45号?”瑟琪翻出她的资料,看了一眼,抬头确认道。 “是啊,阿兵杂货铺,就在楼下,你不会真要去吧?” “这个和你没有关系。” “那什么和我有关系呢?你和我有没有关系呢?” “你给我坐好!” 眼看着金洲又要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瑟琪完全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在刚才的交锋中,她能感觉到对方完全清楚自己的软肋并以此施压,金洲明明白白就是在挑衅,而自己最好的抗争方式,就是不掺杂任何个人情绪,不理会金洲的任何表演。 “好啦,不逗你了,”金洲的目光从瑟琪身上移开,似乎确实觉得有一点无趣,她看向旁边做笔录的小警察,这小警察明显是新人,没见过这场面,正愁眉苦脸地看着记录本。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写?那我教你,你就老老实实地写吧,嫌疑人金洲和死者发生了**交易,随后...”金洲终于收起了笑,她似乎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来是在讯问室内,甚至还贴心地告诉了一旁做笔录的警察应该怎么记录。 她说的一脸坦然,直到对上了瑟琪的目光。 瑟琪的目光很复杂,有怀疑,有同情,有忿恨,有不甘。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警官?” 瑟琪没有说话。 “可是我不觉得。” “毕竟在西区,这太常见了,每个女人成年以后无非就是两条路,要么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要么嫁人,成为那些老板的附属品。” “但是又有几个人能成为后者呢?”金洲叹了一口气,语气里莫名染上了一丝悲凉,“所以在西区,你的身体就是你最好的财富,漂亮的身体也好,健康的身体也罢,都是赚钱的唯一途径。” “所以我不会感觉丢人,警官。” “你想要活下去,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 金洲的话里没有一丝感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完全没关系的事情。 “我真的要走了,警官,该回答的我都回答了,我晚上还有客人,抱歉了。” 瑟琪犹豫了三秒钟,最终还是妥协了。 “行。”她顺手拉开了讯问室的门,“你可以走了。” “禹警官,希望我们—”金洲回过头来,对着瑟琪勾起了嘴角。 “再也不见哦。” 瑟琪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走远,慢慢缩成一个小点,她忽然喊道:“刘在伊!” 金洲的脚步停了停,她转过头,很奇怪地看了瑟琪一眼,目光中却不夹杂任何诧异或者震惊,仿佛这个名字对她完全没有任何触动,她只是在好奇为什么瑟琪会忽然对她喊出这个名字。 “禹警官?”小飞跑出来,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就这样把她放走了?” “下午去趟西区吧,”瑟琪淡淡地说,“如果她证词没问题,三点钟半还在西区,就不可能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到运河公园,没有作案时间,也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最多让治安那边抓她一个涉嫌□□,但是这也不归我们管。” -------------------------------------------------- 崔京打开门,食物**的气味混着臭袜子的气味立刻钻入鼻子。 她有些嫌弃地咳嗽了两声,最终还是带上了口罩和鞋套进入了屋内。 桌上堆放着没扔掉的外卖盒子,有些甚至已经长毛了,水槽里满是没洗的盘子,每个上面都挂了厚厚的油脂,衣服裤子随意地扔在床上和沙发上,脸盆里的脏袜子已经堆成了山。 “这林平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怎么这么邋遢?”崔京的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她打开射灯放在地上,试图提取脚印。 “单身男人嘛,你得理解。”小飞对崔京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 “你也这样?”崔京毫不客气地反问。 “我...” 卧室同客厅一样乱,地板上堆着各种穿过的衣服,但是床单和被套却是新换的。 崔京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走到了阳台。 阳台的洗衣机里是洗好了的床单和被套,湿漉漉的,还没晾出来。 她又看向床边的垃圾桶,果不其然,里面空空如也。 “呵,真有意思。”她有些鄙夷地自言自语道,“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倒是不嫌脏。” 可能是出于作为医生的强迫症,林平在做完这种事以后条件反射地把所有能接触到□□的可能的物件全洗了,同时还清理了垃圾桶,好像抹掉这些痕迹就可以假装没做过这些事,但这让崔京完全不能在现场提取任何有效信息。 “崔姐!”书房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小警察惊喜的声音,“你快来看看!” 崔京赶紧站起来,这一下又扭到了她的腰,疼得她“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快步赶到书房,就看到书桌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白纸。 “遗书”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几行字,看到了最下面的落款。 “林平” 她拿出手机拍了个照,随后把文件收进物证袋,然后拨通了瑟琪的电话。 “队长,有进展了,林平应该是自杀,我们在他的书房发现了他的遗书,遗书的内容我发你了,我大致看了一眼,林平得胰腺癌了,胰腺癌治愈的可能性非常低,而且晚期非常痛苦,所以林平选择了自杀,遗书的扫描件我一会儿就给笔迹鉴定科发过去。” “好,还有其他情况么?” “其他情况,我提取了地面上的鞋印,其中有一个38码的鞋印,可以回去做一下分析比对,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金洲的,死者的被单换成了新的,旧被单在洗衣机里,已经清洗完成了,床边的垃圾桶也倒过,没有能提取到生物痕迹的可能。这么看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金洲说的应该是实话。” “好的,我知道了,这份遗书很重要。今天下午我准备去趟西区,如果确认金洲没有作案时间,那就可以排除她和这起案件的关联,林平是医生,接触到□□并不难,死亡现场没有第二人的痕迹,再加上这封遗书,案件应该可以被定性为自杀了。”瑟琪边说边分析着。 “好的队长,这样最好。” 崔京挂了电话,刚准备摘下口罩,却忽然愣住了。 蓝色的□□手套上,沾着一点白色的粉末。 自己的手刚才摸过哪里了? 她的目光从卧室门口移动到床上。 不对,不是床。 是床边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是一个新的垃圾袋,是最普通的那种浅蓝色垃圾袋,崔京把袋子提起来,对着日光看了看。 袋子底部沉积着很少很少的一些白色粉末。 崔京抬头,床头柜上放着一板药,她拿起来看了一眼。 “[代文]缬沙坦胶囊” 一板药一共七颗,按星期一到星期日排列,已经被挖掉了四颗。 崔京的目光重新移动到垃圾袋里,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她思考了许久,摸出手机准备给瑟琪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崔京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好像在漆黑的海底沉浮许久终于见到了一丝阳光,条件反射地,她立刻挂掉了电话。 她的心怦怦跳了起来。 她向四周看了看,小飞他们还在书房,应该是在研究遗书,卧室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可怕。 她悄悄把粉末装进证物袋,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林平不是自杀。 这是谋杀。 叠甲叠甲:还是那句话,在伊装的装的!在伊会做对不起法律的事,但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瑟琪的事! 有没有宝子猜猜崔京为什么觉得林平是被谋杀的捏?大家可以在评论区随便吧啦吧啦,哪怕夸夸主包也行(嘿嘿嘿 刑侦文真的做不到完全不存稿就发,虽然有大纲,但是还是要确认很多细节的(也可能是主包太菜了。。。),主包还在读书,尽量三天两更吧! 最后的最后,可以要一个赞和推荐嘛! 主包鞠躬! 叠甲叠甲:还是那句话,在伊装的装的!在伊会做对不起法律的事,但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瑟琪的事! 有没有宝子猜猜崔京为什么觉得林平是被谋杀的捏?大家可以在评论区随便吧啦吧啦,哪怕夸夸主包也行(嘿嘿嘿 刑侦文真的做不到完全不存稿就发,虽然有大纲,但是还是要确认很多细节的(也可能是主包太菜了。。。),主包还在读书,尽量三天两更吧! 主包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初次交锋 第4章 危险警告 “小虎?下午陪我去一趟西区?” “队长,你真要去啊?”小虎有些犹豫,但还是站了起来,“行,您先发我一下地址,我琢磨琢磨路线。” “就按着金洲住址的位置。”瑟琪边说边把金洲的资料发给小虎,“她说叫什么阿兵杂货铺还是便利店的,反正应该在附近,去看了就知道了。” “好嘞,那我先去吃个饭,下午1:30我来接您。” 中午12:00,警队食堂。 “你晚上有事儿吗?”朱艺莉点了一碗凉面,这次她终于不用挑肉了。 “晚上?我能有什么事?”崔京随口回道,她的注意力完全在鸡腿上。 “那你陪我去东区逛逛好嘛!早就听说东区是全东南地区最繁华的商圈了,我都没时间去。” “今天晚上?” “今天周五诶,我们可以下了班去,然后逛得晚一点,住一晚上,明天再回来。”朱艺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期待之情不亚于饿了很久的小猫看到了食物。 “行。” “太好了!那我下班以后来找你,我们...” “禹队!这边!”崔京忽然大声喊道,顺势举起了手,示意刚打完饭的瑟琪坐过来。 朱艺莉被她一惊一乍的行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狠狠拍了一下崔京肩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瑟琪纠结了一下要不要坐过去,最终还是架不住崔京热情期盼的眼神,在她对面放下了餐盘。 “队长,我和艺莉晚上去东区玩,你要不要一起去?你来这边以后一直连轴转,今天刚好周五,下了班一起去呗?” 瑟琪对上了崔京热忱的表情,挤出了一个很尴尬的笑容:“算了吧,我下午得去金洲住所附近,车程来回就得两个小时,应该赶不上准点下班了,你们玩得开心吧。” 这小子到底是真傻还是缺根筋啊? 不过瑟琪说的也是实话,想要五点下班,时间确实很紧张,排除掉当电灯泡这个因素,她也的确不是很想去。 “行吧,队长,那辛苦你了。”崔京顺手打开一罐可乐,气泡欻一下就冒了出来,她赶紧凑上去一口喝掉。 “队长,我问你啊,”崔京咂了咂嘴,忽然神秘兮兮地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确保周围不会有人听到,“你说心里话,你到底希望金洲是不是在伊?” “什么意思?”瑟琪被她问得有点发懵。 “嗯...就是说,”崔京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假设这个案件的凶手就是金洲,而金洲就是刘在伊,如果你坚持查明真相,在伊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是警察,你也该知道,这个情况大概率就是死刑;但是如果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林平是自杀结案,在伊至少能留住一条命,你会怎么选?” “你在说什么啊崔京,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朱艺莉忍不住问道。 崔京把手放在艺莉膝盖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先不要打断。 “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瑟琪微微蹙眉,她敏锐地捕捉到崔京很反常。 “就是想问问而已。” “嗯...”,瑟琪沉思了一会儿,“我会查下去的。” “为什么?” “她做了错事,就要承担责任,这是社会的规则,我们谁都逃不掉。” “我们是警察,应该比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她也不会是这样的人,不会的。”瑟琪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黯淡了下去,好像不是为了解释给任何人听,只是为了说服自己。 “如果她真的做了,我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眼看着瑟琪的情绪低落下去,朱艺莉赶紧在桌子下踹了崔京一脚。 “没事的,禹队,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我们都会陪着你,你做任何选择,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艺莉起身,走到瑟琪身边坐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瑟琪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是眼眶还有点泛红。 “你们先走吧,我还得吃一会儿。” “你以后别跟咱队长吃饭了!”回收餐盘的路上,朱艺莉已经完全忍不住了,“瑟琪本来心思就重,最近这个案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百分之九十九能确定在伊就是金洲,你天天跟她聊这些,让她伤心是什么好事吗?”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去东区玩吗?” 朱艺莉停下脚步,很无语地盯着崔京看了三秒,叹了口气,扭头就走。 “唉,你怎么又这样对我啊,昨天也是...” 下午1:30,警队门口。 瑟琪拉开一辆黑色路虎越野车的门坐了进去。 “队长,车门边有矿泉水,可以自己拿,路线我已经研究好了,车程大概是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您可以在车上睡一觉,到了我叫您。” 午后的时间是困倦的,警车在并不平坦的小路上颠簸,瑟琪闭上眼睛,在脑海梳理案件。 林平本就和家里关系淡薄,所以在查出胰腺癌后有了轻生的念头,他提前从医院弄到了剧毒物□□,在自杀前一天写了遗书,在人生的最后一天选择找个小姐满足生理**,做完这一切,他的强迫性洁癖逼迫他洗掉了所有的床单...这倒是也说得通。 可是为什么要在晨练的时候自杀呢?他大可以在自己家里服药,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瑟琪想不通。 可能也是他自己的癖好吧。 瑟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她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下午2:00,检验室。 “王姐,可以帮我化验一下这个粉末的成份么?”崔京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物证袋。 被称作王姐的警察接过袋子,瞄了一眼,随口问道:“这是哪个案件的?还是那个丘远医院医生的案子?” “嗯...是的。”崔京本来并不想暴露,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承认了,“辛苦您帮我做一下加急,我今天下午就想要结果。” “下午的话...,可能赶不上,我尽量快吧,有结果就通知你。” “谢谢王姐。”崔京刚准备出门,又转过身来,小心翼翼地附加了一句: “检验结果先不要同步给队长,先给我看下可以么?” “没问题。”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 灯彩街45号。 “队长,到了。”小虎拉下手刹,拍了拍还在睡梦中的瑟琪。 “嗯...”瑟琪睁开眼,视线中的场景因为刚从睡梦中醒来还带着一点模糊,她用手使劲在太阳穴上按了按,终于感觉清醒了一点。 “走吧。”瑟琪打开了车门。 六月的毛山已经进入了初夏,天气不算炎热,正是一年里最舒适的时候。 尽管瑟琪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但西区的场景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坑坑洼洼的水泥路、私自乱拉的电线、随意搭建起来的违章建筑、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以及在路上穿着脏兮兮拖鞋和背心,嘴里不断骂着脏话的孩子。 毛山就像是林平,所有人都看到他光鲜的一面,但是不管是一座城还是一个人,总有一些肮脏的、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腌臜像垃圾一样堆放到了这里,不断发酵、生长,最后成为孕育犯罪的培养皿。 她原本以为,毛山这样一个经济还算发达的地方,不应该还存在这样的景象。 “我以前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小虎的眼神在这些在街上漫无目的游荡的孩子身上停留,“这里的小孩都不读书,长到十二三岁,就该干活了,长得好一点的,去酒店做服务生,去做夜总会做领班;胆子大一点的,就去走私、贩毒,来钱快但是死的也快;如果你两样都不沾,那就老老实实地跟个老大,做个跟班打手保镖什么的,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要点饭吃,总归饿不死。” “这还只是男孩儿,女孩儿的话,基本都和金洲一样了。” “垃圾堆有垃圾堆的活法,可能你们不会理解的。” “从这里出去,很难吧。”瑟琪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还好你最后出来了,成为了你想成为的人。” “嗯...”小虎喃喃地说道。 “这个人我有印象,昨天凌晨三点半左右吧,我搓麻将呢,她进来说要买一包烟,然后跟我说手机没带能不能直接付现金,你说奇不奇怪,现在还有人用现金,我说我找不开,45的你给40得了,她扔了张50块钱给我,现在还在这里放着呢。” 老板指了指柜台盒子里一张50块钱,示意自己没有说谎。 “老板,这里的监控方便给我们调取一下么?”瑟琪指着头顶的摄像头说道。 “看吧,都在电脑上,密码四个0。“ 监控时间3:17,一个女人出现在监控视频里,她拿走一包烟以后,和老板争执了一番,大概是在说找钱的事情,然后往盒子里放了50块钱,随后,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停,放大。” 监控定格在某一瞬间,视频里清晰地出现了金洲的脸。 “时间对上了...”瑟琪喃喃自语道。 从阿兵杂货铺出来已经下午四点了,瑟琪坐上车,边系安全带边说:“一会儿把我带到沿江路,你先回去吧。” “队长,你有什么事么?我可以陪你一起。” “没事儿,”瑟琪呆呆地望着窗外,“就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最后一抹夕阳消失在天际,瑟琪背过身去,江风中带着一丝凉意,吹动着瑟琪的发丝轻柔地抚在脸上。 她压力很大的时候,就会去江边走走,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 应该都结束了吧,金洲没有作案时间,林平是自杀,证据都很明确了。 只是金洲...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在伊的脸。 思念就像是雨后的青草,总在人想不到的时候悄然冒出,随后肆意疯长,在猝不及防之际,填满整个内心。 因为案子的事情她一直神经高度紧绷,直到现在一切近乎尘埃落定,她才有空想起刘在伊,可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情绪,一直都在被在伊牵动着。 五年了,她从没有出现过,但也从没有离开过自己的生活。 回到警局已经晚上八点了,今天是周五,除了必要的值班人员,楼里一个人也没有,整幢楼黑漆漆的,显得有一丝阴森。 瑟琪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灯走了进去。 房间里闷得可怕,她快步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屋内立时透入新鲜的空气,潮湿而混着泥土的清香。 是要下雨了么? 桌上是一叠新送来的材料,瑟琪打开粗粗查看了一遍,忽然一个棕色的信封滑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自己最近应该没有邮件啊? 瑟琪拿起信封,上面什么信息也没有,她翻过来,反面也是一片空白。 瑟琪疑惑起来。 她撕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张A4纸,上面只用宋体打印了几个鲜红的大字: 禹警官,不要再调查林平的死因了!这是警告! 今天是莉京叛道主场了,咱们瑟琪队长还是先好好探案叭! 这章有点平淡了,属于是衔接一下前文。 主包每次写崔京的片段都超级顺手,一开始主包以为自己开窍了,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和崔京很像。。。 and为什么艺莉吃凉面,因为主包中午吃了超好吃的凉面! 还是想要一个收藏,主包会贼拉高兴! 谢谢大家! 主包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危险警告 第5章 暗流涌动 惨白的灯光下,鲜红的大字犹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大手,慢慢地从纸上伸出来,死死掐住了瑟琪的咽喉。 瑟琪在一瞬间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条件反射地转头看了看,黑洞洞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绿色通道标志兀自闪着诡异的绿光。 她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冷静下来以后,她摸出了手机。 “崔京,你在哪里?” “喂队长,我在东区呢,有事儿吗?”崔京的背景声音十分嘈杂,听起来像是在什么演出现场一样。 “你现在过来一趟。” “不是吧队长,我现在过来...这都八点了,我到警局都得九点半,明天还是周末,有什么事情不能下周说吗?再说了林平的案件不是很清楚了?” 崔京的语气十分不满,不过也能理解,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却被叫去工作,任谁都会有怨言的。 “你现在回来。”瑟琪的语气不容置疑,“案子结束我补你两天假怎么样?就在刚刚,有人给我寄了匿名恐吓信!让我不要再调查林平的案件了!” “什么?我马上回来,队长你别紧张,我这就来。” 崔京背景嘈杂的声音在不断变淡,隐隐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她正在快步走向一个安静的地方。 “瑟琪的电话?”看到崔京脸上愁云密布,朱艺莉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工作上的事情?” 崔京没有直视朱艺莉的眼睛,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她有些不忍心看到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朱艺莉失落的表情。 “队长让我回去一趟,有人给她寄了匿名恐吓信。” “哦...”朱艺莉的语气里是抵挡不住的失落,“你现在就要走么?” “对。” “艺莉,对不起,我下次再...” “没事,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艺莉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有一种轻飘飘的释然。 一辆白色现代从地下车库开了上来。 “下雨了。”朱艺莉自言自语般说道。 雨珠打在挡风玻璃上,啪得一声绽开,不断氤氲扩散,逐渐连成了一片模糊不清的水幕,远处的灯光被不断地失焦和放大,最终形成了一团光晕。 其实她们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恰好在一个本应合适的时间发生了不合适的事情。 时间还会有的,可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心境了。 就像是长大以后想宴请小时候的自己,却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嗯...,到时候我先送你回家,再去警局。”崔京局促地开口了。 “不用了,工作要紧,瑟琪的事情更重要...”艺莉的声音逐渐变小,到了最后,好像硬生生地吞下了一句话。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崔京。” “嗯?” “你真的感觉不到我喜欢你么?” “什么?”崔京的心中一怔。 “你对我,真的没有感觉么?” 崔京没有说话。车厢里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寂静。 崔京不是没想过,她是不敢想。 她从小到大都是循规蹈矩的乖学生,但永远都是人群中最不显眼的那个,她没有如瑟琪般优异出跳的成绩,没有如在伊般身世显赫的家庭,也没有如艺莉般能让人过目不忘的美貌,没有人会记得第二名,即使是一个人招揽了所有领域的第二名。 如同朱艺莉这般光鲜亮丽的人,为什么会看上这样平平无奇的自己呢? 她能感觉到朱艺莉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她有时候真的会克制不住地想一想,会不会真的有人会爱上自己,那个人会不会是朱艺莉,可每当她想到这些,她的内心总是会被罪恶和自卑包围,就像是自己在仰望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即使只是幻想,也是一种亵渎。 于是她一直在逃避,逃避艺莉对她的好,逃避艺莉突然的接近,她以为只要她一直逃避,一直欺骗自己,就能永远风轻云淡,永远不去面对。 可是现在她已经无处可逃了。 “我...” “我知道了。”艺莉的语气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甚至听不出其中本就该蕴藏着的悲伤。 “不是,艺莉,我...” “你不要说了,开车吧。”艺莉撇过脑袋,静静地看着后视镜的自己,因为雨珠,玻璃早已模糊成了一片阴影,她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有汽车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是雨刮器蹭在玻璃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可是眼前的景物并没有变得清晰,灯光依然是模糊的。 艺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眼中竟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 可她最终还是没有哭。 ------------------------------------------------- 窗外,一阵闪电划破天际,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骤然闪亮,顷刻之间又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桌上的电话响了三下,但是坐在桌边的人并没有接起,半分钟后,电话又重新响起,这一次,足足响了五下才停止。 女人抓起桌上的钥匙准备出门,又看了看天气,进屋拿了一把伞。 晚上八点,强哥炒饭小馆。 店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可能是因为太闷了,店主在外面搭了个雨棚,密集的雨点落在塑料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个女人走进了雨棚中,在一个男人面前径直坐下。 雨太大了,尽管打着伞,女人的左肩已经被彻底淋湿了。 “见到瑟琪了?”小混混南秉镇问道,他反手递过来一双筷子,“蛋炒饭不加胡萝卜,是你要的吧,大小姐?” “差点没见到,不过还好我了解她。”在伊其实并不饿,但她还是象征性地扒拉了两口饭。 “什么意思?”小混混用牙咬开一瓶啤酒,咕噜咕噜喝了几口,随后打了个嗝。 “瑟琪这个人,她会非常执着于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靠旁人的能力无法得到,她一定会亲力亲为。” “没懂。” “一般的审讯,刑警队长是不需要出面的,但是只要我完全不配合,问不出任何东西,就能让她亲自来审我了。” “噢...,那她认出你了吗?” “不好说,”在伊犹豫了一下,“但是她叫了我名字。” “我靠,那你什么反应?暴露了吗?” “应该没有,我当时没有任何表情。” “你也真挺厉害的,明明这么多对你不利的证据,但你就是没被警察抓走。” “抓人是要讲证据的,我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抓我?” “什么不在场证明?” “阿兵杂货铺。”在伊挺了挺身子,“做点能让老板对你记忆深刻的事情就行。” “噢,我说你怎么忽然问我借了50纸币。”小混混又灌了一口啤酒,“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毛山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定不会是从上到下都干净的。” 在伊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但是什么也没说。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小混混咂吧了一下嘴。 “决定权不在我,你懂么?”在伊放下了筷子,“这得看瑟琪会如何抉择了。” “算了。”小混混擦了擦嘴,靠在椅背上,翘起一条二郎腿,“我对你的计划并不感兴趣,我也听不懂,我只关心一点,你如果成功,能带着我离开毛山么?这个破地方我真的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了。” “按之前的承诺,我们合作,如果计划成功,就一起逃出毛山,如果计划失败,所有责任我来承担,怎么看你都稳赚不亏,况且,你也应该相信我,我们认识五年了,我从来不是会不守信用的人。” “行,”小混混很爽快地答应了,他拿出一个塑料杯,给在伊倒满啤酒,“大小姐,那就预祝你一切顺利吧!干杯!” 在伊象征性地碰了一下酒杯,却没有把酒喝光:“别叫我大小姐了,我早已不是刘在伊了。” 小混混尴尬地笑了笑。 “还有,下次可以不把炒饭里面的胡萝卜去掉了。” “你不是完全吃不惯胡萝卜吗?”小混混疑惑道。 “人总得被迫接受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在伊很坦然地说,“不是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的,至少——” “金洲没有。” 瑟琪:我都被人威胁了你俩居然还在**!本月工资扣光! 这章开始引入在伊视角,要准备双线推动剧情了! 照例想要一个收藏,感谢大家! 主包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暗流涌动 第6章 疑云再现 白色现代停在了警局门口。 “我去办公室给你拿把伞吧。”崔京很生硬地说,她咽了口唾沫,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真的不要我把你送回去么?“ “不用。”朱艺莉回得很冷淡。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我给你拿伞。” “崔京,我说不用。”朱艺莉直视着崔京的眼睛,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都不用,谢谢你的好意。” 她说完就拉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雨里。 崔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放下车窗玻璃,看着朱艺莉远去的背影,在倾盆的大雨中逐渐缩小,那头漂亮的长发被雨淋湿,贴在她挺拔的后背上。 朱艺莉走得很坚决,像是决定永远都不再见到崔京一样。 当她走进雨里的那一刻,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和期冀,年少时不知名的悸动,都随着崔京那句欲言又止的话,在岁月的痕迹里销声匿迹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无边无际的雨劈头盖脸地落下,可她却浑然不觉。 雨忽然停了,朱艺莉抬起头,却发现头上蓦然出现了一把大伞。 “女孩子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走,是遇到什么心事了吗?” 朱艺莉回头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撑起了一把伞。 男人的脸隐没在无边的夜色中,看得并不是很真切。 拙劣的搭讪。她在心里想着 她径直走出了伞笼罩的范围,重新走进雨里。 “你这样会生病的,”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要不,我请你喝一杯?” 如果是在平时,她一定会断然拒绝,但是今天。 她想起了崔京的脸。 “好啊,”她回头嫣然一笑,“陪我喝一杯吧。” ------------------------------------------ “队长,”崔京几乎是跑进瑟琪的办公室的,“警告信呢?我看看。” “你先擦擦,”瑟琪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冒雨跑来的崔京,“在桌子上,你可以帮我看看能不能查到指纹信息么?” “承痕条件有点差,我努力一下,应该也不是不行。但是队长,即使能检验出来,我也建议你不要抱太大希望。”崔京戴上手套拿起信封,简单检查了一下,继续说道,“因为即使有指纹,如果不在数据库里,也不能确定身份,你也知道,数据库里都是有犯罪前科的人,而这里是刑侦支队队长的办公室,他能进来的概率太低了。”说完,崔京把信封小心地放进一个物证袋,“监控你有查看么?” “查了,办公室没有监控,只有楼道有,即使是楼道监控也有死角,如果有意避开也不是不可能,另外,我确认了一下,这叠材料是下午3:15由安保室的人送来的,但是我仔细放大看了一下,这叠材料送来的时候,信封好像不在里面。” 瑟琪打开一份视频文件,示意崔京过来看,视频一共28秒,记录了整个送材料的过程,瑟琪在第16秒的时候按下暂停键,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全部的材料,里面并没有棕色的信封。 “这个能让艺莉处理一下么?”瑟琪问道。 “能是能,但是...哎” “怎么了?”瑟琪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你明天自己找她吧。”崔京说得很无奈。 “明天?”瑟琪颇为不解,“她不是去东区玩了么?” “是啊,那不是有人要我加班吗?”崔京没好气地说,也亏得她和瑟琪已经认识五六年了,不然也不敢这么和队长说话。 “我不是只让你回来了么?她为什么...”瑟琪觉得自己很冤枉,但是话说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刹住车,有点心虚地说,“哦。” “算了,”崔京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先去做一下指纹提取,有结果了就告诉你。” ----------------------------------------- 脱下实验服,关上实验室的门,崔京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太心烦了。 好像所有心烦的事情都堆在了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出所料,信封上只有瑟琪一个人的指纹。 她感觉自己一个晚上又浪费在这里了。 她摸出手机,刚准备给瑟琪打电话,手机却忽然响了。 “小京吗?我是王姐,我忘了和你说了,今天下午你给的粉末样品,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 “是什么?”崔京一下子紧张起来。 “主要成分是N-(1-氧代戊基)-N-[[2’-(1H-四唑-5-基)[1,1’-联苯]-4-基]甲基]-L-缬氨酸,这玩意儿的学名叫缬沙坦,是一种治疗高血压的药物。” 崔京心里的那块石头轰然落地。 “好,谢谢王姐。”崔京很冷静地挂掉电话,但她已经冷静不下来了。 ------------------------------------------ “队长,我想找您说件事。”晚上10点,崔京敲开了瑟琪办公室的门。 “怎么了?”瑟琪很少看到崔京以如此严肃的方式主动找人说话。 “金洲。”崔京好像并没有完全组织好语言,“金洲和整件事情都脱不开关系。” “你慢慢说。” “周五我去搜查林平住址,但是有件事情我没有和你说。” “林平卧室的垃圾桶里换了个新垃圾袋,这个你还记得吧?” “记得。” “我没有和你说的是,垃圾袋里有一些白色粉末,很少很少,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我偷偷找人化验了,成分是缬沙坦,也就是一种降压药的主要成分。” “林平的床头放着一整板降压药,他应该患有高血压,需要每天吃药控制,但是案发当天,也就是周四,这颗药被吃掉了,但是胶囊里的有效成分却在垃圾桶里。” 瑟琪皱起眉头,聪明如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代表着什么。 “我们之前一直有一个疑点,那就是林平为什么会在晨练时候自杀,但是如果跳出这个怪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有人打开了胶囊,把药换了,把□□放了进去,等胶囊被腐蚀破裂,□□流出,林平自然而然中毒身亡。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林平死于起效时间如此快的□□中毒,但是案发现场却没有第二个人——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到场。” “那林平当天唯一见过的人——” “金洲。”瑟琪很冷静地说道。 “我刚提取了信封上的指纹,不出意外只有队长你的,但是换个角度分析,不希望这件事继续被调查下去,并且行事风格如此高调的人...” “只有金洲。”瑟琪打断了崔京的话。 瑟琪抬起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眼里少有地充满了疲惫。 永远像鹰隼一般锐利的刑警队长,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脆弱的一面。 她毕竟也是人。 “你先走吧,”瑟琪闭上眼睛,“我想自己安静一会儿。” 崔京走了,办公室里只留下了瑟琪一个人。 她走向窗边,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雨已经停了。可天空依然乌云密布。 更大的雨要来了。 崔京,你小子,完蛋啦! 新人物出现了(紧急叠甲:之后会让崔京追妻火葬场的! 写这个雨中被搭讪这一段的时候脑子里全是光北那个抽象广告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老板让我周末加班我真的会很生气,但是如果是瑟琪,嘿嘿嘿嘿,那我可以无偿加班哈。 写这章的时候主包也面临了很多心烦的事情,不过,都会好滴! 忽然发现一天内发生的事情居然能写三章,而且主包真的没有在水字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疑云再现 第7章 意料之外 “你现在是单身么?”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刚淋了雨,又或者只是单纯心情不好,艺莉觉得男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浸没在深山的迷雾中。 “算吧。”她给出了一个很模糊的回答。 “那你是...和喜欢的人表白被拒绝了?” “算是吧。”又是很敷衍的回答,她完全不想回想这一切。 “付出真心的人总是容易被辜负,玩弄感情的人却通常都能逍遥自在,我理解你,真的。”男人悄悄地靠近了一点,近得艺莉能闻到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味,她本能的一震,好像接触到了一条冰冷的毒蛇,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不懂得珍惜,那是他有眼无珠。” “你值得更好的。”男人还在絮絮叨叨。 “我得回去了。”朱艺莉忽然打断了男人的长篇大论。 “我送你?” “不必。”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啊。”男人忽然笑了,“我并不是对每个女孩都这样的,只对你——” “你真的很美。”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很心动。” 他的赞美点到为止,故意给对方留下一些遐想的空间。 只可惜艺莉完全不吃这一套。 她起身就走。 “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可以随时见面。”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 名片上是男人的照片像,旁边白底黑字得写着: 莫德制药研发部经理薛鸿 ------------------------------------------- “什么?再次传唤金洲?”小飞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不是已经排除嫌疑了么?” 瑟琪简单地把昨天崔京发现的事情跟小飞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以后脸上充满了震惊: “你是说,金洲借着□□易的机会,暗中替换掉林平的药物,才导致他在晨练时中毒死亡,创造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差,让自己有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据?这到是也说的通,但是林平的遗书呢?这又怎么解释呢?” 的确,瑟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林平是自杀,那替换药物就是多余操作,但如果林平是被谋杀,那遗书就是多余的,好像不管是哪一种,总有一些多出来的条件。 “那先不想这些了,”小飞看到瑟琪蹙起的眉头,知道她又陷入了困境,“我先帮你把人带回来,不管怎么样,现在有这个证据,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怎么解释。” “队长,今天可是周六,得算我加班哈!” 审讯室内。 “禹警官,上次说完再也不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看来你我真是有缘呢!”金洲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调侃道,“只可惜,和一个警察有缘,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哦!” “你知道这次为什么找你来么?”瑟琪冷冷地说,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对待金洲的方法:永远不要接她的话,永远不要被她的思路带偏,永远不要被她激怒。 “找我?嗯...怎么,你真的想我了?” 瑟琪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照片,往金洲面前推了推:“这是在林平家垃圾桶里找到的,这些丢在垃圾袋里的白色粉末你有印象么?” “什么白色粉末?是什么毒品么?”金洲很平静地发问道,好像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在叙事一个客观事实。 “我建议你不要装傻,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清楚,对你后续的减刑会有帮助” 金洲眯起眼睛,瞟了一眼满脸严肃的瑟琪,目光停滞了几秒,却忽然冷笑了一声:“警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交代呢,或者——” “你是想拉个人背黑锅么?” “金洲,你真的觉得玩这种打哑谜的游戏很有意思么?”瑟琪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既然这样,那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14日晚23:47,你接到林平给你的电话,15日凌晨0:21,你进入林平家,”瑟琪边说边在桌上整整齐齐地码开几张照片,都是监控视频中的金洲的身影,“这些,你都承认吧。” “自然。”金洲漫不经心地说。 “好,在这期间,根据你的口供,你们发生了**交易,”瑟琪又码开几张照片,是崔京的检测报告和现场照片,她将这些照片一字铺开,“这些,都是你在上次口供中自己说的。” “没错。” “可是这些并不是重点,”瑟琪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带着看破人心的力量,“接下来那些被你刻意隐瞒的部分才是。” “你知道他有高血压,需要定时服用缬沙坦胶囊这种专门治疗高血压的,于是你趁林平不注意,将胶囊里的药物替换成有毒的□□,然后在离开前诱导他吃下,于是就这样,林平服用了有毒的胶囊,胶囊进入肠道被胃酸腐蚀破裂导致林平身亡,而你,完美制造了不在场证据,告诉我,我说得对么!” 瑟琪的声音骤然响亮,她有意用这种方法掌握着审讯的主动权。 “你是当晚唯一一个见过林平的人,也是唯一有可能替换掉他药的人,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你为什么要杀害林平!” 金洲却没有说话。 “好,不说话也没用,”瑟琪的手指指节敲了敲桌面,“药板上的指纹我们已经让技术部门提取了,只要和你的指纹进行对比,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按照法律程序,只要证据确凿,哪怕没有口供,也能照样给你定罪!” 金洲静静地听完瑟琪的分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很完美的逻辑,警官,只可惜,你错了——” “恰恰相反,我是最不希望林平死的人。” “你什么意思?” “警官,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金洲忽然降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上一次说的,可全是假话。” 她忽然放声大笑,带着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傲慢。仿佛一位经验丰富的导演,满意地看着所有的故事在自己的编排下,缓慢但平稳地步入预定的轨道。 而所有的人,包括这位天才警官,都只是她的棋子而已。 没安好心的男人哈。写酒吧这一段给我写yue了,现实生活中真的很讨厌看到这种戏码! 写刑侦部分就是在左右脑互搏啊,疯狂正反推理,写完要变成神经病了hhhhh 今天早八监考,打开卷子一看,普通物理学,哦豁那我这个物理学博士可得大杀四方了! 做了三道题以后的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于是打开手机开始码字... 审讯这一段感觉一直缺乏张力,改了好多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意料之外 第8章 真实目的 审讯间忽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头顶的排风扇的呜呜声。 单向玻璃后的小飞几乎要跳起来了,“他妈的!疯子!金洲就是个疯子!” 瑟琪咽了口唾沫,她有点紧张,她又预感事情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但是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乱。 “我确实去找了林平,但是我没和他发生任何关系,因为这种交易,来钱实在是太慢了——” “警官,你还是不够懂我啊,我这个人,从来不做低风险低收益的事情。”金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挑衅。 瑟琪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找他,只是因为我需要拿药。” “拿药?” 金洲停了下来,她没有回答问题,只是拿出一支烟,叼住,可她摸遍了全身也没有找到打火机。 “警官,借个火。” “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瑟琪忍不住厉声说道。 “抽个烟而已,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金洲表现出一副很不理解的神情,“那么多警察都在抽,为什么我不行呢?” “而且,你看起来已经火冒三丈了哦!” “金洲!”瑟琪终于忍无可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队长,队长,冷静,别给金洲留下说我们刑讯逼供的把柄。”瑟琪的耳麦里传来了小飞的声音,她硬生生吞回去了一句“你给我闭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终于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 “金洲,你现在给我听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试图做任何挑衅我的事情,把你去林平家的原因,以及你和林平的关系,老老实实交代给我听。”瑟琪竭力保持镇定,但看得出来,她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胸有成竹了。 金洲很无趣地用手夹住烟,却没有放回烟盒里,而是站起身,把它架在了瑟琪耳朵上,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挑衅的试探。 末了,她满意地笑了笑,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还挺帅。” “跟帅帅的女警官,我才有心情讲故事——” “警官,你知道□□么?” □□是一种合成的阿片类镇痛剂,用于治疗□□成瘾患者的替代药物,在医学上可以帮助□□、吗啡成瘾者的脱毒治疗和维持治疗,通过替代递减法帮助患者戒除毒品,这些基础知识瑟琪还是知道的,但是这和金洲与林平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彻底明白了,金洲这次又是有备而来的。 “警官,你如果了解过西区,你就该知道,在西区,毒品泛滥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可以戒毒瘾,但并不是每个吸毒的人都能买得起的,更何况有的时候,比起钱,更重要的是——渠道。” 为了用毒品控制更多的人,贩毒者大多会想方设法阻碍这类戒断药物的流通。所以有时候即使有钱也买不到,这就是所谓的“渠道”。 “这时候,如果你手上有稳定可靠的货源,你会怎么做呢,警官?” 金洲的尾调轻轻上扬,好像在讲一个有趣的故事。 事情的发展有些超过瑟琪的预想了。 “禹警官,从今年一月份以来,每周三我都会与他通话,如果有货我就会在凌晨去他家,所以这周三我会出现在他家,并不是偶然,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查我和他的通话记录。” “那你为什么要在第一次审讯时说慌?你知不知道做伪证是犯法的!”瑟琪语气里又有隐隐克制不住的怒意。 她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掐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指甲都要抠进肉里去了,这是她紧张和愤怒时的下意识反应:她明明白白感觉到自己又掉进了金洲的圈套。 金洲歪了歪头,并没有理会瑟琪的愤怒,只是疑惑地看了瑟琪一眼,好像这是一个简单到完全没必要回答的问题:“因为贩卖□□犯法啊,□□□□最多只是被拘留,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你直接把我定罪成了杀人凶手,死刑和坐牢二选一,禹警官,你会怎么选呢?” 她总是会把问题回抛给瑟琪,以证明站在她的立场上,她确实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瑟琪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她发现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她一直觉得金洲被卷入案件的开始是这个十秒钟的通话,但是却忽略了在这之前,金洲与林平或许就有了更深的交集。 怎么会这样? 瑟琪在一瞬间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她堂堂刑警队长,被人欺骗、被人戏耍,而对方却毫无波澜地全身而退,羞愧、耻辱、不甘,几乎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同时涌入她的大脑,几乎就要喷薄而出。 但是在下一刻她立马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忽然想到了自己还有东西没有问。 “那这封匿名信呢?”她将恐吓信的复印件“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你为什么要写这封信?” 瑟琪其实是在诈她,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金洲与恐吓信有关,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基于推测,她只是想看看金洲的反应。 金洲的瞳孔在看到信的那一刻本能地放大了,尽管她立刻又换上了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还是被瑟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 “警官,这不是我写的。”金洲很无所谓地说,“我昨天一整天都在西区。” “有人能证明么?” “没有,我在家睡了一整天。” 瑟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金洲,我没有时间和你玩游戏了。” “我也是。”金洲毫不畏惧地直视瑟琪的眼神,“警官,没有了林平,我就没有了卖药收入,我还要去挣钱养活我自己,我的时间很宝贵,请你下次带着确凿的证据来找我,好么?” 局面回到了瑟琪最讨厌的状态,金洲翻供了,而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留个联系方式吧,说实在的,如果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我真的很欣赏你这个人。”金洲又靠在了椅背上,用手指轻轻摩擦着桌面,显得十分放松,她的语气淡淡的,好像这只是和朋友简单的寒暄。 不等瑟琪反应过来,金洲拿起她的手机,给自己播了个电话。 “我的号码,”金洲把手机递过去,“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会在审讯室里。” “不过,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金洲慵懒的目光慢慢汇聚,眼神里不再是戏谑和挑衅,竟然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锐利,她缓缓往前凑了凑,示意瑟琪靠过来,“只对你说。” 瑟琪侧过耳朵。 她只说了五个字。 在伊:卖药?老本行了哈,高中就开始干了 瑟琪:为什么第一次口供要骗人! 在伊:为了祷告的时候有东西忏悔(hhhhhh 审讯太难写了,满满的都是对话体的味道。写了一个小时,改了一个小时... 太太太太忙了,毕业季天天都是饭局,已经吃累了 三天睡15小时谁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真实目的 第9章 谁是内鬼 “队长,金洲最后说了什么?”看到瑟琪从审讯室出来,小飞就迫不及待地凑到她面前。 审讯室外的所有人都看到,当金洲探着身子,在瑟琪耳边说完那句话后,瑟琪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瑟琪一向是个情绪很内敛的人,她虽然也会生气会愤怒,但是她总是习惯把这些情绪压得很低,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她脸色突变的情况。 瑟琪没有理小飞,实际上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话,她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有着无限重量。 穿过审讯室门口长长的走廊,一级一级地走上楼梯,她最后停在了自己办公室门口。 ------------------------------------------- 站在办公室门口,瑟琪却没有进去,只是抬头看了看监控的位置。 这里刚好是死角。 她拿出钥匙,啪嗒一声拧开门锁,抬脚走了进去。 因为下雨,所以即使是在白天,屋子里依然是阴沉沉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凝视着她。 瑟琪反手关上了门,但是没有开灯。 人归根结底都是动物,在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法则下,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进化出了敏感和警觉的本能,尤其是遇到危险的时候。 瑟琪多数时候都是理性的,强调用证据证明一切,但是当理性无法解决问题的时候,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而阴暗压抑的环境更能激发人刻在基因里的的一些本能。 她忽然感觉身上毛毛的,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自己,让她无端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去,一瞬间她的头皮就炸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开了,金洲穿着一袭黑色长裙,长裙拖在地上,向四周蔓延开去,最终和无边无际的阴沉空气融为一体,她就这么静悄悄地站在门口,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的左手上拿着一张白纸,右手上拿着一个自封袋,里面装着一颗胶囊,看到瑟琪扭头看向她,她忽然诡异地笑了,她慢慢走到瑟琪面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好像一个飘过来的鬼魂。 “禹警官,看来你还是没有记住审讯间里我对你的忠告啊,”金洲忽然放声大笑,“又要死人了,只是这一次,死的会是谁呢?” 金洲的话音刚落,她的手便瞬间抬起,电光火石之间自封袋里的药丸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她掰开瑟琪的嘴把药丸灌下去,另一只手上的白纸轻飘飘滑落在瑟琪眼前。 瑟琪挣扎着,随着那颗药丸滑入食道,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变成了慢动作镜头。 白纸上是如同警告信般用红色宋体写成的字,但是只有五个字,那是金洲在审讯室对她说过的话: “小—心—身—边—人。” ------------------------------------------- 瑟琪猛然惊醒了。 头顶是惨白的日光灯,墙角的空调还在呜呜工作着,窗外正下着大雨,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房间内空旷而静谧,和之前压抑的环境截然不同。 原来不过是一场梦而已。瑟琪条件反射地揉了揉太阳穴,却发现自己居然出了一头冷汗。 居然已经下午三点了。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可能是吃完午饭回来? 刚睡醒的瑟琪还有一点懵,她靠在椅背上,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平日里的瑟琪是不需要午睡的,即使需要,也只是小憩二三十分钟,绝不会一觉睡到下午,可能是因为最近真的太累了,连瑟琪这样一个随时都能保持高能量运转的人都变得精疲力尽,只是靠在了椅子上,就睡着了两三个小时。 瑟琪曾经觉得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案件,却没想到,自己的判断一次又一次出错,林平前所未见的死亡方式、金洲出尔反尔的口供、案件关键节点出现的警告信,好像每一个环节的出现都恰到好处地改变着案情的走向,这些事情在瑟琪脑海里盘旋纠缠,最后变成了这个光怪陆离的噩梦。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队长,”朱艺莉出现在门口,她看到瑟琪一脸疲惫的样子吓了一跳,“队长,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的,最近没睡好。”瑟琪找了个理由敷衍了一下,“是有什么事么?” “按照金洲最新的口供,我调取了丘远医院药房的出入库记录,确实查到了一些问题。” “丘远医院每周三会和当地药企对接采购药品,对接的负责人就是林平,丘远医院□□的出入库数量都没有问题,但是问题出在采购清单上:医院的实际入库的数量只有采购标准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说,有三分之一的药品实际上流入了林平自己手里。” “我们调取了林平的银行卡汇款记录,林平在每个月会给一个固定账号汇一笔钱,这个固定账号的身份信息我们已经查到了,就是药企和丘远医院对接的负责人。” “我们还调取了金洲和林平的通话记录,他们的通话基本都发生在周三晚上,也就是药品入库的日子,在林平小区的监控里也多次捕捉到金洲在周三晚上或者是周四凌晨前往林平家的记录,每次停留的时间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左右。 “资金往来我们也查了,林平和金洲之间没有任何汇款记录。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只通过现金进行交易。”朱艺莉说着把一文件夹放在瑟琪桌上,“证据都打印出来了,整理在文件夹里,现在看来,细节都能对上,这次金洲口供里说的事情应该不假。” “好的,我明白了。”瑟琪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但是却明显能感觉到她很疲惫。 “队长,你怎么了?”朱艺莉很不放心地再次问道,她从没见过瑟琪这样心神不定。 “崔京那边呢?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么?”瑟琪没接朱艺莉的话。 “你自己去问她吧。”朱艺莉语气一下子变得很冷淡,“这不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事情,我不负责哈。” 瑟琪张了张嘴,要是在平时,她真的会去试图调节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现在她完全分不出任何心思。 金洲的话犹如一枚随时会爆炸的炸弹,牢牢地粘在瑟琪身上。 虽然金洲一直在刻意演戏,但她看到警告信一瞬间的惊异应该并不是装的,这封警告信可能确实和她无关,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排除掉金洲,了解整个案情始末的人,就只有负责案件的警察。 “小心身边人。” 会是谁呢?会是心直口快的崔京,还是内心细腻的朱艺莉,还是热诚真挚的小飞,还是沉默少言的小虎,或者是一直在出外勤,从瑟琪调到毛山以后就没见几面的黑仔?瑟琪不敢去想,如果真的有内鬼,恐怕从自己进入毛山的那一刻,就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 而更可怕的是,她不能和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件事:万一对方就是内鬼,自己的行为无异于打草惊蛇和自投罗网。 就像是扫雷游戏,之后的每一步都能通过推理来判断,但唯独第一步,一旦踏错,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 瑟琪不敢再想了。 她走到窗户边,雨滴犹如断线的珠帘般打在窗户上,这原本应当是很催眠的声音,此刻却惹得瑟琪心烦意乱。 等雨小一点就下班吧,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去想了。 可是雨已经越来越大了。 这章过渡段,要抓内鬼了! 大家能看懂么,瑟琪的梦是从分割线以后开始的,第一次尝试这种场景的构造,有意写得稍微恐怖了一点(还是写少了hhhh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谁是内鬼 第10章 双面交锋 电话铃响了三声,停住,又响了五声。 十五分钟后,强哥炒饭小馆。 连下了三天的雨终于停了,但天气闷热地可怕,好像身处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中,让人呼吸不畅。 “蛋炒饭,这次没去掉胡萝卜,”小混混把碗往在伊面前推了推,“试试吃得惯么?” 在伊吃了一口,皱了皱眉,但是没说什么。 “计划还算顺利么?” “不太顺利,”在伊很平静,她有一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镇定感,就好像这个“不顺利”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我靠,那你这么淡定?”小混混有点着急了,“你不是说只要走错一步,我们就都完蛋了?”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在伊偏了一下头,“警方内部还有第二股势力。” “什么意思?” “你上次说的没错,警局内部也不是从上到下都干净的,”在伊顿了顿,决定还是说得直白一点,“有人给瑟琪寄了匿名警告信,让她不要再插手这个案件了。” 她将白天在审讯室发生的事情简单地和小混混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以后,一脸震惊。 “你一点都不担心么?”小混混放下筷子问道,“你自己说的,这个计划只要开始了就不能失败,不然即使你能摆脱杀人的嫌疑,你也逃不掉卖药的罪名,你知道这会判多重么?” “我知道,”在伊的眼睛里无波无澜,“但是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比你清楚,”刘在伊对小混混的质问选择置之不理,“如果没有瑟琪,这股势力一定会冲着我来,千方百计地阻止我,但是现在,想要查出真相的不是我——” “而是瑟琪。” 小混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他虽然不聪明,但也想得明白其中的逻辑:相比在伊的身份,瑟琪有义务也有立场把案件一查到底,这无疑会让瑟琪成为众矢之的,反过来却可以让在伊处于一个较为安全的境地。 归根结底,在伊所做的,不过是把瑟琪当作了一把利剑,刺向她们共同的敌人。 只是这是一把没有刀柄的剑,在伊握住它的同时,也会刺伤自己。 “好,”小混混的语气里有了一丝妥协的味道,“可是你没有考虑过,万一瑟琪放弃了,你就彻底失败了!” “我说了,如果失败,一切与你无关,所有的罪名我一个人承担。” “刘...”在伊的名字到了嘴边,却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他低声骂道:“你明不明白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你和瑟琪几年没见了?五年!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你明不明白!你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五年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人身上吗?” 在伊没有说话,只是一粒一粒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似乎对小混混的担忧完全心不在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决定权不在于我。”在伊开口了,语气却很平静,好像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事实证明,她确实一点都没变。” “林平的死,她其实有两种选择,如果她想息事宁人,完全可以靠着遗书和死亡现场的痕迹定性为自杀,可是她还是执著于找出胶囊的背后的真相,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小混混沉默了,他明白瑟琪的性格,她是一个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完美无缺的人,越是不让她做的,她越是要做,还要做的比任何人都好,这点倒是和在伊一模一样。 “所以我相信她,她一定会追究到底的。”在伊补充道,“实际上,瑟琪本身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而且是最重要的一环——” “因为她是一个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刨根问底找出真相的人。” “但她这么做,一定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小混混忽然接话道,“那些人一定不希望她继续查下去,这样只会把水搅浑。” “所以你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了么?”在伊的话里有一种循循善诱的味道,“等,看看他们所畏惧的的,到底是什么。” ------------------------------------------ “禹队,”崔京把报告放在瑟琪桌子上,“林平房间床头柜上的缬沙坦的指纹我已经提取了,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我比对了发现是林平的,也就是说,没有金洲的指纹。” “嗯,好。”瑟琪一句话也没多说。 “那我先出去了?” “好。” 崔京走到门口,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朱艺莉。 朱艺莉看了一眼崔京,直接停下了脚步,然后撇开了视线,目光空荡荡地越过崔京,落在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她仿佛没看到崔京,但又自顾自地给崔京让开了路。 崔京闻到了艺莉身上隐隐的男士香水味儿,张口想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尴尬地咬了咬嘴唇。 两人就这么自顾自地擦肩而过。 “有什么事情么?”瑟琪抬头瞟了一眼艺莉,随即又收回了目光。 “队长,我们的调查方向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朱艺莉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办公室的门关好了,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这个案件可能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复杂。 “你说说。”瑟琪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望向朱艺莉。 “我最近在查林平的资金往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事情。” “林平在五年前才来到毛山,在这之前,他一直s市一家叫云田的小诊所上班,这个诊所应该并不是很正规,因为它有过两次因为安全检查不达标被迫关停的记录,这还仅仅只是记录在案的数据。” “但是在五年前的4月,他却以专家顾问的身份,被借调去jmc参与了一场手术。” “jmc?”瑟琪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好久没有提到过的名称,瞳孔条件反射地放大了,她抽出一把椅子:“你坐下,慢慢说。” “是的,就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朱艺莉顺势坐下来,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材料,“我看到的时候也很震惊,出于好奇,我去查了那台手术的具体情况,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那是一台肾脏移植手术,受体是刘泰俊,而供体是——”朱艺莉顿了顿,然后说出了两个字。 “金洲。” “什么?”瑟琪骤然提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她很少会在案件信息上表现出震惊,因为她一直相信所有的案件都是人做的,而只要是人做的事情,背后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只要找出了其中的深层逻辑,没有什么是不能理解的。 可这次不一样了,金洲,这个生长在西区险恶环境下的妓女,却和远在s市的身份显赫的医院院长刘泰俊产生了联系。 “但是,”朱艺莉没有理会瑟琪的震惊,她自顾自在一叠材料中抽出三张纸,“这是当时配型时的体检报告,里面有刘泰俊和金洲二人详细的信息,金洲,和现在的金洲,并不是同一个人。” 三张纸中,最上面是一张自愿参与器官捐赠的协议书,下面是双方的签字,刘泰俊的字体隽秀有力,金洲的字却歪歪扭扭,运笔幼稚,甚至还有一点涂改的痕迹,看得出来她的受教育程度并不高,而且平日里极少需要接触用笔的场合,瑟琪看到这里,心里就明白了大半。 第二张纸是刘泰俊的身份信息,瑟琪看到他熟悉的面孔的时候,就厌恶地拿到了一边——她这辈子都不会认错这张脸。 第三张纸,是金洲的身份信息。 金洲的一寸照是在医院拍的,背景甚至用的是蓝色的手术帘,五年前的金洲只有19岁,虽然已经成年,但眉眼中还是有这一丝怯生生的味道,或许是因为在西区压抑的环境下待得太久,她对陌生场合的畏惧已经刻入了骨髓。 照片拍的很随意,像素也很差,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五年前的金洲,和现在的完全不是一个人。 瑟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很久很久都没有睁眼,久到朱艺莉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 “你还没有看出来吗,艺莉?”瑟琪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却出奇的苍白,好像已经被耗干了心血,最终精疲力尽了一般,“金洲就是刘在伊,她在利用我们。” “准确地说,是在利用我。” “我们之前的方向全错了,这个案件,无论是林平的死因,还是金洲妓女的身份,甚至包括她卖药的动机,都不是重点,因为,这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她真正想要我调查的人,是刘泰俊。” 屋外狂风大作,似乎又要下雨了。 艺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她太清楚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她也太明白西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靠她自己的力量做不到的事情,就要借助我来办到。” “可是,这些只是猜测,她根本没有机会来告诉你她的想法和目的。”艺莉试探性地说道。 “错了,她已经说过很多话了,只是当时我们都没有发现而已。”瑟琪摇摇头道。 “什么?” “你忘了么?口供,而且不止一次。” 艺莉的背后一阵发凉,她知道在伊聪明,但是从没想过在伊会用这种方法传递讯息。 万一刑警队长不是瑟琪,万一不是瑟琪亲自审她,万一崔京没有注意到胶囊这个细节,万一瑟琪选择用林平自杀草草结案,万一自己没有找到林平做过手术的证据...至今为止的所有事情都充满了运气成份,但是在伊就是敢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几率,在伊也会去做,这就是她。 “艺莉,帮我把所有金洲的口供整理好发我,最好在今天下午之前。” 艺莉走了,办公室里空空荡荡。 瑟琪呆呆地望着因为长时间不操作已经熄屏的电脑屏幕,喃喃细语道: “在伊,你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这章信息量很大哈,也改了好久,想把气氛往上推起来。 故事到这里大概已经是百分之六十了,这是主包写的第一本小说就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驾驭一个大框架,然后在写作的过程中把握节奏(比如主包现在发现刑侦文最难的其实是在恰当的时候揭露伏笔),有余力的话再兼顾一下文笔,所以非常希望看文的朋友们给主包一点评论,有任何不足主包都会听取然后修改,觉得写的还行的话可以夸夸主包(嘿嘿),虽然不签约但文章一定会完结的,这个大家放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双面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