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还下着小雨,静谧的海面上雾蒙蒙一片,窗外梨花经历一场暴雨已经落了许多,现在摇曳在微风中的树枝也脆弱不堪。
沙发上的人安稳睡了一夜,迷糊睁开眼,客厅拉起的窗帘将屋子掩的严实。
“醒了?”温舒予拿着一杯水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没看那人的脸庞,垂着眼眸柔声问道。
“嗯。”
那人倒也不怕,接过水便喝了起来。他动作举止优雅,不似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温舒予问了第二遍。
“你不知道我?”沙发上的人放下水杯看了过来。他浅棕色的眼眸中微有星光,一双桃花眼带笑,薄唇微抿表情有些疑惑,“族中人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温舒予张了张嘴,不会说谎的他还是说了实话:“我是人类。”
“……”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轻微叹口气说:“梦不言,你呢?”
“温舒予。”
“嗯。”梦不言靠着靠枕低头看起手心,他的右手腕上带着一条由五种颜色编织而成的手链,七颗星星之间还有一轮弯月,极致的神秘和华丽无不说明他来头不简单。
温舒予站在沙发旁观察起这个人,昨夜无光,看到梦不言的脸庞也迷糊至极,现在细细查看才发现面前的人长得十分贵气,一看就是那种在金窝子里长大的,可是他却不娇气,少年意气风发放荡不羁,骨子里透着倔强和傲气。他身上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西装裤,左腿那隐约看得见一道黑色的伤口。
“你过来。”梦不言咽了一下口水鼻音有点重。
温舒予乖乖走了过去在沙发前蹲下,平视着梦不言,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梦不言弯腰凑近,双手撑着沙发与温舒予紧贴额头。
冰凉的体温从额头传进身体,伴随着淡淡的呼吸和一股清香,温舒予整个人都呆住了。
怪孩子很抗拒与旁人接触,哪怕是最熟悉的人他也会刻意保持距离。别人看他高冷自然也会退让三分,毕竟都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对于这种主动迎上来还不在意自己的,温舒予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呆愣着等待那人下一步动作。
“啧。”梦不言不满的退了回去,他伸手随意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上扬眉让他凶了几分,“你是旁系?”
“……”温舒予听不懂,但是根据字面意思还是理解了一些,“我是人。”
“好好好好好,人人人人。”梦不言敷衍说着开始观察起别墅,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什么都好,就是冷了些,不过抛去视觉,更冷的是面前那个人。
“喂,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不问问你捡回来那只猫在哪?”梦不言居高临下的望着温舒予说。
温舒予没回答,只是站起身看向他的左腿:“你的伤……”
梦不言垂下睫毛帘子顿了顿,随后生气的拍了一下腿说道:“废了。”
“我看看。”温舒予请求。
“看呗,你又治不好。”梦不言无所谓的昂起头看起水晶吊灯,他感慨着上面的水晶数量,浑然不知温舒予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轻轻抬起左腿,伸手撩开裤腿,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便露了出来。而在这之后,小腿上有一道黑色闪电状的伤痕。
是他的。
那个杀戮狂魔,韩洄。
曾经一次首席选拔温舒予便对上了他,两人都是A级中的佼佼者,一个天赋异禀,一个是实验体。
韩洄打架只下死手,手枪在他手里就似玩具般来去自如,想打中哪就能打中哪。他的异能主要是毒素,落在身上不易察觉,之后会破坏掉神经和操控力,让染上毒素的地方一步步变为“尸体”。
温舒予和他打了很久,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他愣是没有一点表情也没说一句疼,脑子里全是想着怎么赢,以至于忽略了那慢慢失去知觉的双脚。
后来温舒予获胜坐上A级首席位置,韩洄输得心服口服主动送来两只解毒剂,说是怕温舒予废了。
那解毒剂就是他自己的血,注射进中毒的地方不一会就会好转。温舒予伤口虽多但是时间不长,一针下去他就没有不适的了。
但是对于梦不言这个情况,少说也有两天时间了,温舒予不敢保证毒素能解。
终于觉得不对的梦不言慢慢转头看向温舒予,望着抓着自己脚踝发呆的人,他第一反应是:变态?之后才用右腿踢开了温舒予。
练过的少年力气很大,十足的劲足以将人踢飞,可是不巧,对面的人也练过,况且比自己力气还大。
温舒予后退了半步便稳住身形,他冷着脸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拿解毒剂。”
梦不言愣住了,他慢慢缩回脚,内心闪过一瞬愧疚。
不一会温舒予便从书房回来了,他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只血色的试剂,那诡异的颜色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鬼东西?”梦不言皱眉问。
“解毒剂。”温舒予简洁明了的说,随即拿起试剂开始安装,熟练的操作不禁让梦不言怀疑起这个人。
身上族群味道这么重,可却是人类,虽然在外的旁系族人也不少但是不可能味道这么重。昨日我记得听到了枪声,阿斯礼纳是禁枪的,能拿到枪的除了杀手我想不到别的了。温舒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安装好解毒剂的温舒予靠着沙发蹲了下来,他轻轻拉过梦不言左腿,正想注射,梦不言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是杀手?”
“……”温舒予怔了一会,抬眸看向梦不言的眼睛,他不紧不慢开口,“不是。”
杀手条规第四条:不能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
梦不言撇嘴松开手:“那你的枪怎么回事?”
温舒予说话总是淡淡的,既听不出情绪也感受不到温度,这样就会给人一种他有着绝对的把握永不会失手的感觉。
“防身。”温舒予说。
“……呵呵,行。”梦不言有些无语,他瞥了一眼那管试剂,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喂,这东西没问题吧?”
温舒予点头:“没有。”
“确定没毒?“
“嗯。”
“嘶……你确定?”
“嗯。”
梦不言没继续问了,因为他觉得接下来的对话温舒予都会回答他“嗯”。
见梦不言不说话了,温舒予便将试剂注射进他的身体。时间太长加上伤口很大,他不敢保证能不能完全解毒,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疼晕过去。
解毒过程会让自己重新经历一次被毒素侵蚀的痛苦,当时温舒予伤口虽多但全是小伤,一杯水喝下他便无感了。现在梦不言的伤口布满整个小腿,再次经历毒素蔓延之痛,不敢想会有多疼。
“等会会很痛,你忍着点。”温舒予拔出针管,听语气感觉不到关心,更像是,警告。
“嘶……”梦不言感受到了,他咬着牙手指抓着沙发,可是根本减轻不了痛苦,“我去你的,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温舒予说完便站起身。
梦不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捶了一下沙发,咬着嘴角硬生生的忍着不喊出来,因为他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虚弱的一面。
解毒过程总是痛苦难耐,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梦不言嘴角被咬破流出血液,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脸色苍白的靠着沙发,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温舒予目睹了全程,望着这幅模样的梦不言他只是佩服了一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舀了一勺蜂蜜又加了点盐,搅拌融化后才端着出了厨房。
远远看去沙发上的人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四周根本没有藏匿的地方。
温舒予平静走到沙发前,放下水杯伸手将一个抱枕拿起,那只小白猫就这么乖乖的窝在那,一动不动。
他伸手将猫抱起,轻轻擦去眼角泪水,手心的白猫便呜咽一声蹭了蹭温舒予。
卸下坚强的伪装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别人安慰他他会笑着说“没事”,可是族中亲人为他擦去眼泪,他会哭着抱住家人很久都不放手。
可是熟悉的味道就在旁边,想要靠近却发现并不是,变回原身不去纠结,贴近熟悉的一切,仿佛亲人还在身边。
温舒予蹙着眉头紧盯白猫,他手指点上猫的脑袋,刚想继续,一阵话语在脑海响起。
“封印……还请您觉得时机成熟之时再解开吧。”
于是他又缩回了手,看着虚弱无力的猫咪,他缓缓拿起蜂蜜水凑到白猫的嘴边。
猫咪嗅了嗅闻到香甜,张开嘴巴就开始喝了起来,粉色的舌头舔着水,不知是太急还是不熟练,那水被它弄得到处都是,胡须上都沾了许多。
包括温舒予的裤子。
“……”
等到它喝够了温舒予便伸手给它擦嘴,右手食指凑到猫咪嘴边,那白猫就快速张嘴咬住了手指。
力度不大,能感受到疼。不像是无心的,更像是一种报复,来自猫猫蓄谋已久的报复。
温舒予呆呆看着它没打算抽手,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有错,给它咬一会也无妨,毕竟也不痛。
刚这样想完,白猫就加大了力度,随着力气越来越大它居然将温舒予的手咬出了血。
尝到血腥味后猫便松了嘴,歪头倚着左腿装作无事发生。
温舒予盯着那伤口,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梦不言:[白眼]打狂犬疫苗可以,你先给我咬死再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大变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