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海棠见春风》 第1章 糯米团子 三月的樱花开得最旺,暖阳下斑驳树影洒落肩头,微风轻抚发梢,彼时正当年少。 麟阳街的梨树下窝着一只白猫,它很小一只,大概只有巴掌那么大,圆滚滚的身躯上没有一丝脏污,只有左后脚那一抹血迹。 在这片花海,一点星光是很引人注目的。 温舒予弯下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这团毛球,压下去一个小坑。 还有体温。 少年双手捧起白猫,凑到眼前刚想仔细观察,手中猫咪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它浅棕色的眼眸中清澈似水,极圆的眼睛正呆呆盯着温舒予。 一人一猫互相看了许久,树影婆娑,春风拂面,手中的白猫踮起脚尖亲吻了少年的鼻尖。 一个从小在孤岛长大的孩子从未体验过什么亲情友情,一句关心他都能记一个月,更别提什么拥抱亲吻,那些都是遥不可及的。 从他出生起就注定要与旁人区分开,要与那些普通人隔开。 小时候摔倒,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帮忙扶起,而他只会得到一句冷冰冰的“自己站起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心里时常难受,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要注射“花鸟”。 五岁孩子希望得到关爱,他赤脚爬在礁石上拼命想要回到岸上,可是湿滑的表面让他滑落最底。 “叔叔救我!!” 岸上一个人影冷冷看着他,既不出手相救,也不指点如何上岸。 “祁叔叔!” 掉入海里意味着死亡,温舒予死死抓着礁石凸起的地方,可是挂了半个小时的孩子体力早已透支。 所以他掉进了大海,望着岸上的人决绝转身离开。冰冷的海水刺骨难耐,咸涩的味道充斥整个口鼻。 那一刻他懂了,关键时刻靠实力才能救自己,那望尘莫及的情感,终究是无用的。 沉入海底的一团白球渐渐被黑暗包裹,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左手缓缓亮起蓝色光芒。 五岁就能唤醒异能的他却不读懂感情。 七岁灵城一战成名,这个不爱说话的怪孩子成为了杀手总部最年轻的A级杀手。 冷漠、杀伐果断、以及,无情。 十八年来他总是一个人冷淡淡的,不说话,不笑,脸上最多的表情只是微微蹙起眉头。 旁人碰他靠近他,他会远离,不是洁癖,而是觉得自己不配。 双手沾满无数鲜血的他,怎可触碰那可望不可即的太阳。 他不懂什么是爱,不懂一个亲吻代表什么。 他只知道,这只猫可能饿了。 是的,可能把自己……当成食物了? 温舒予确定了,他拍拍猫背动作轻柔,细长手指抚摸着猫毛,那只糯米便团子舒适的晃了晃脑袋。 “喵呜。” 白猫撒娇的一叫,软糯糯的叫声吸引来一个路人。 “嗯?这么小的猫,好可爱啊。”来人是个女生,她穿着白裙扎着低马尾,一双杏眼炯炯有神,“你好,它是你的猫吗?我可以摸摸吗? 温舒予没说话,他转身将猫递到女生面前,示意她伸手。 “哇,谢谢谢谢。”女生连忙伸出手准备接猫。 “喵!”白猫抗拒的后退,炸毛的身体无不写着拒绝。 “……”温舒予抬起黑色眸子看向女生。梨树影下少年穿着黑色高领打底衫,一件黑色风衣下黑色长裤搭配黑皮鞋,简单说一身黑。他皮肤极白,胜雪似烟,一字眉柳叶眼淡漠却又透着骨子里的温柔,左眼角上方一颗黑痣,微分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女生笑笑后退半步,她背起手点点脚尖,似在缓解尴尬:“可能是我香水喷多了吧,理解。你的猫很可爱,我很喜欢,希望你们都健健康康的,下次再见。” 温舒予缓缓低头,望着手心乖乖的猫,他思考起来。 不像流浪猫,因为它胖,也不像家猫,因为它在草丛里还受了伤。 最重要的,它左腿上的伤口是黑色的。 “喵?”白猫疑惑的贴着温舒予衣服,它蹭蹭手心,一只猫耳被压弯。 “跟我回去吧,糯米团子。”温舒予声音温柔却冷,就像冰块内的一片羽毛,看似冰冷实际温和又贴心。 怪孩子从没养过宠物,他养的第一个孩子是他自己。 孤岛上有一栋别墅和两个仓库以及一个地下室,除此之外是温舒予徒手挖出来的 “秘密基地”。 从小到大他孑然一身在孤岛和大陆之间徘徊,所以吃穿用度都得自己来,而钱也是靠他出任务而赚。 最少的一次拿了五百块,最多的一次拿了上亿。 比如——“捕梦网”行动。 温舒予前往宠物用品专营店买了很多东西,里面全是猫咪所需的东西。 驱车来到码头,一艘白色小船孤零零的停靠在岸边。 风衣口袋里的猫蹭出脑袋张望着,它眨着大眼睛四处看,看过樱花树扫过远方孤岛上盛开的白色小花,可是这一切温馨的风景远不及身旁人那熟悉的味道。 “进去。” 温舒予伸手拍了拍小猫的脑袋,他盯着孤岛上的房子,眼神极冰。 “不准出来。” 白猫乖乖窝到了口袋最深处,它蜷着身子耷拉着脑袋,慢慢感受着一阵漫长却很舒服的晃动。 白色小船在海面平缓前行,樱花洒落水面泛起涟漪,顷刻又被一道波纹冲向远方。 这个孤岛不算大,木桩码头旁还种着一棵海棠树,没到花季,它孤零零的立在一旁,唯一陪伴是那绑在树干上的红色围巾。 那是温舒予七岁绑上去的,一条白色的围巾。 船只停靠下来,温舒予绑好绳子走上了岸,他没拿东西,双手放进口袋里像在警惕什么。 码头上一条石阶路,台阶不宽,远远看去大概有三十级。 别墅朝东,面向石阶那的窗户开着,白色纱帘被风吹起,细小的微光照耀在瓷砖上,窗外一只桃花探出,粉色花瓣随风吹落几许。一切是那般宁静美好。 温舒予撇了一眼左手边,那块空地上停着一辆直升机,敞开的机门后有一件白衣。 咔。 子弹上膛,温舒予垂着眸子走到别墅大门前。 身后太阳高照,黑色风衣被晕上一圈金色光辉,少年举起右手,枪声伴随着落下的梨花一起消失。 “再接再厉,下次打中的应该是……嘶,我的心脏。”一声段低沉带笑的男声从别墅内传出。 温舒予果断打出第二发、第三发、直至屋内没了声音。 口袋里睡着的猫被枪声吵醒,它晃晃脑袋想钻出来查看,温舒予却用手挡着将它按了回去。 “又有任务了吗?”温舒予走上前打开被子弹打穿的大门,站在下沉式的玄关他盯着客厅看了很久,直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自己的人转过头 。 “老大。”温舒予说。 沙发上的男人扬着嘴角,他抬起手中的烟卷,一双与温舒予极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风衣口袋。 祁巳望歪头转过身,手指轻点身旁语气高扬:“过来。” 温舒予关上门走了过去,他将手枪弹夹取出放在桌面,双手搭在膝盖上等待着。 客厅内白纱帘舞动的微光在摇曳,桌上一枝带血玫瑰冒着寒气。 “咳……猫毛过敏确实是个麻烦。”祁巳望挥挥手,升起的白烟在他的银发前显得模糊不清,他翘着二郎腿看向桌上玫瑰,余光却停留在温舒予侧脸。 “嗯,我下次注意。”温舒予说着用左手将口袋封了起来。 祁巳望顿了顿,掐灭烟放下了腿。 “为什么要带回来?” “可爱。” 温舒予直截了当的说明理由。 “呵。”可惜这个狐狸可不会相信,他转头看着温舒予没有表情的脸,得意说,“你可不会撒谎。” “……”温舒予垂下睫毛帘子思考了一会,他抬眸对上祁巳望眼神,脸上没有一丝后退,“我想养。” 怪孩子说话很直接,从小到大都不会绕弯子,想要什么直接说,得不到就自己去拿,哪怕要付出很大代价。 一次他看上了一个水晶球,那水晶球售价千万, 里面有一棵枯枝海棠,只要倒转水晶球再把它放正,粉色的花瓣就会落在海棠枝头,唤醒一抹春光。 怪孩子别的不喜,唯独对海棠花情有独钟,他确定想要这个水晶球,之后就开始努力攒钱。 主动找到祁巳望领任务,一晚时间买下那梦寐以求的水晶球。 “我想”这是他说出口就必须要做到的。 祁巳望没反驳,他从身侧拿出一份档案放在桌子上,临走时特别提醒了一句。 “有时候不必要的麻烦都是自己带来的,你对它,有了情感那就是一份累赘。” 温舒予很清楚。 作为一名杀手,一无情二无挂,一旦犯其一,那么必当出错。 “累赘……”温舒予将小白猫拿了出来,他盯着白猫小小的身躯,一瞬间竟看到了自己。 是啊,那时候自己应该也是这样小小一只被祁巳望捡回来的吧。 可是自己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小时候渴望的…… “你叫什么名字?”温舒予说。 手心的白猫端坐着看他,呆呆的模样似乎没听懂。 温舒予便不再说了,他将猫放到沙发上,随后伸手拿起那份档案。 结姳,二十二岁,《春》目击证人,居住地址——××××××等级C3,异能化花。击杀时间限三日后,奖金五十万。 晚上下了暴雨,这是温舒予最喜欢的天气。 孤岛被无尽的风雨声包裹,海面上掀起的一阵阵海浪拍打着礁石,窗外那可怜的樱花尽数被雨打落散了一地。 别墅内暗了灯,呼啸而过的风声不断从窗户露出,丝丝凉意钻进被窝。 温舒予起床走出卧室,熟练从手边的柜子上拿起水杯,他便敏锐察觉到了沙发上的人。 咔哒。 他取下左手腕上的表反扣在桌上,随即转身朝着沙发走去。 屋内很黑,透过窗户的微光他隐约看到了那人熟睡的侧脸。 柔和的线条在夜色中模糊几分,深棕色的头发遮盖住些许眉眼,左耳垂上还有一颗黑痣。 “……呼…”沙发上的人缓缓吐出一口气,或许是察觉到目光,他皱眉睁开了眼。 温舒予躲在沙发后,看着那人怀里抱着给小猫买的玩具,他垂眸淡淡笑了一下。 文名待改~欢迎你们提出建议,我会一一看的![求求你了] 本文是虐文,提醒各位看不了纯虐文的可以及时放手[红心]但是我也会插点糖的,不让你们吃刀吃到尾的![红心]前期温舒予是基本没什么感情的,说话也直,但是会在猫猫(梦不言)的温暖下感化哒!慢热慢热! 本文等级最高为A7,最低为G1。以此类推~ 别担心温舒予家的门了,已经找修理工李叔修好了。 人物小卡—— 温舒予(攻)阿斯礼纳A级杀手首席,等级A5,异能浮梦,目前18岁,身高183(成长中),喜海棠花和饺子 梦不言(受)予梦猫族皇子,等级B6(未完全唤醒),异能零焰,目前18岁,身高179(成长中),喜梨花和鱼类 祁巳望:阿斯礼纳杀手首领,等级A7,异能渊,目前1000 岁,身高189,喜玫瑰和人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糯米团子 第2章 大变活人 翌日早晨还下着小雨,静谧的海面上雾蒙蒙一片,窗外梨花经历一场暴雨已经落了许多,现在摇曳在微风中的树枝也脆弱不堪。 沙发上的人安稳睡了一夜,迷糊睁开眼,客厅拉起的窗帘将屋子掩的严实。 “醒了?”温舒予拿着一杯水从厨房走了出来,他没看那人的脸庞,垂着眼眸柔声问道。 “嗯。” 那人倒也不怕,接过水便喝了起来。他动作举止优雅,不似普通人。 “你叫什么名字?”温舒予问了第二遍。 “你不知道我?”沙发上的人放下水杯看了过来。他浅棕色的眼眸中微有星光,一双桃花眼带笑,薄唇微抿表情有些疑惑,“族中人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温舒予张了张嘴,不会说谎的他还是说了实话:“我是人类。” “……” 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最后轻微叹口气说:“梦不言,你呢?” “温舒予。” “嗯。”梦不言靠着靠枕低头看起手心,他的右手腕上带着一条由五种颜色编织而成的手链,七颗星星之间还有一轮弯月,极致的神秘和华丽无不说明他来头不简单。 温舒予站在沙发旁观察起这个人,昨夜无光,看到梦不言的脸庞也迷糊至极,现在细细查看才发现面前的人长得十分贵气,一看就是那种在金窝子里长大的,可是他却不娇气,少年意气风发放荡不羁,骨子里透着倔强和傲气。他身上一件白色衬衫一条西装裤,左腿那隐约看得见一道黑色的伤口。 “你过来。”梦不言咽了一下口水鼻音有点重。 温舒予乖乖走了过去在沙发前蹲下,平视着梦不言,他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梦不言弯腰凑近,双手撑着沙发与温舒予紧贴额头。 冰凉的体温从额头传进身体,伴随着淡淡的呼吸和一股清香,温舒予整个人都呆住了。 怪孩子很抗拒与旁人接触,哪怕是最熟悉的人他也会刻意保持距离。别人看他高冷自然也会退让三分,毕竟都不想热脸贴冷屁股。 对于这种主动迎上来还不在意自己的,温舒予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呆愣着等待那人下一步动作。 “啧。”梦不言不满的退了回去,他伸手随意捋了一下头发,露出一双上扬眉让他凶了几分,“你是旁系?” “……”温舒予听不懂,但是根据字面意思还是理解了一些,“我是人。” “好好好好好,人人人人。”梦不言敷衍说着开始观察起别墅,这个富丽堂皇的房子里什么都好,就是冷了些,不过抛去视觉,更冷的是面前那个人。 “喂,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不问问你捡回来那只猫在哪?”梦不言居高临下的望着温舒予说。 温舒予没回答,只是站起身看向他的左腿:“你的伤……” 梦不言垂下睫毛帘子顿了顿,随后生气的拍了一下腿说道:“废了。” “我看看。”温舒予请求。 “看呗,你又治不好。”梦不言无所谓的昂起头看起水晶吊灯,他感慨着上面的水晶数量,浑然不知温舒予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轻轻抬起左腿,伸手撩开裤腿,一截白皙细长的小腿便露了出来。而在这之后,小腿上有一道黑色闪电状的伤痕。 是他的。 那个杀戮狂魔,韩洄。 曾经一次首席选拔温舒予便对上了他,两人都是A级中的佼佼者,一个天赋异禀,一个是实验体。 韩洄打架只下死手,手枪在他手里就似玩具般来去自如,想打中哪就能打中哪。他的异能主要是毒素,落在身上不易察觉,之后会破坏掉神经和操控力,让染上毒素的地方一步步变为“尸体”。 温舒予和他打了很久,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他愣是没有一点表情也没说一句疼,脑子里全是想着怎么赢,以至于忽略了那慢慢失去知觉的双脚。 后来温舒予获胜坐上A级首席位置,韩洄输得心服口服主动送来两只解毒剂,说是怕温舒予废了。 那解毒剂就是他自己的血,注射进中毒的地方不一会就会好转。温舒予伤口虽多但是时间不长,一针下去他就没有不适的了。 但是对于梦不言这个情况,少说也有两天时间了,温舒予不敢保证毒素能解。 终于觉得不对的梦不言慢慢转头看向温舒予,望着抓着自己脚踝发呆的人,他第一反应是:变态?之后才用右腿踢开了温舒予。 练过的少年力气很大,十足的劲足以将人踢飞,可是不巧,对面的人也练过,况且比自己力气还大。 温舒予后退了半步便稳住身形,他冷着脸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拿解毒剂。” 梦不言愣住了,他慢慢缩回脚,内心闪过一瞬愧疚。 不一会温舒予便从书房回来了,他提着一个黑色手提箱,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只血色的试剂,那诡异的颜色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鬼东西?”梦不言皱眉问。 “解毒剂。”温舒予简洁明了的说,随即拿起试剂开始安装,熟练的操作不禁让梦不言怀疑起这个人。 身上族群味道这么重,可却是人类,虽然在外的旁系族人也不少但是不可能味道这么重。昨日我记得听到了枪声,阿斯礼纳是禁枪的,能拿到枪的除了杀手我想不到别的了。温舒予?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安装好解毒剂的温舒予靠着沙发蹲了下来,他轻轻拉过梦不言左腿,正想注射,梦不言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你是杀手?” “……”温舒予怔了一会,抬眸看向梦不言的眼睛,他不紧不慢开口,“不是。” 杀手条规第四条:不能轻易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 梦不言撇嘴松开手:“那你的枪怎么回事?” 温舒予说话总是淡淡的,既听不出情绪也感受不到温度,这样就会给人一种他有着绝对的把握永不会失手的感觉。 “防身。”温舒予说。 “……呵呵,行。”梦不言有些无语,他瞥了一眼那管试剂,还是觉得有些问题,“喂,这东西没问题吧?” 温舒予点头:“没有。” “确定没毒?“ “嗯。” “嘶……你确定?” “嗯。” 梦不言没继续问了,因为他觉得接下来的对话温舒予都会回答他“嗯”。 见梦不言不说话了,温舒予便将试剂注射进他的身体。时间太长加上伤口很大,他不敢保证能不能完全解毒,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疼晕过去。 解毒过程会让自己重新经历一次被毒素侵蚀的痛苦,当时温舒予伤口虽多但全是小伤,一杯水喝下他便无感了。现在梦不言的伤口布满整个小腿,再次经历毒素蔓延之痛,不敢想会有多疼。 “等会会很痛,你忍着点。”温舒予拔出针管,听语气感觉不到关心,更像是,警告。 “嘶……”梦不言感受到了,他咬着牙手指抓着沙发,可是根本减轻不了痛苦,“我去你的,你怎么不早说?!” “忘了。”温舒予说完便站起身。 梦不言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捶了一下沙发,咬着嘴角硬生生的忍着不喊出来,因为他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虚弱的一面。 解毒过程总是痛苦难耐,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梦不言嘴角被咬破流出血液,额头冒着冷汗整个人脸色苍白的靠着沙发,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 温舒予目睹了全程,望着这幅模样的梦不言他只是佩服了一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舀了一勺蜂蜜又加了点盐,搅拌融化后才端着出了厨房。 远远看去沙发上的人已经不在了,空荡荡的四周根本没有藏匿的地方。 温舒予平静走到沙发前,放下水杯伸手将一个抱枕拿起,那只小白猫就这么乖乖的窝在那,一动不动。 他伸手将猫抱起,轻轻擦去眼角泪水,手心的白猫便呜咽一声蹭了蹭温舒予。 卸下坚强的伪装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别人安慰他他会笑着说“没事”,可是族中亲人为他擦去眼泪,他会哭着抱住家人很久都不放手。 可是熟悉的味道就在旁边,想要靠近却发现并不是,变回原身不去纠结,贴近熟悉的一切,仿佛亲人还在身边。 温舒予蹙着眉头紧盯白猫,他手指点上猫的脑袋,刚想继续,一阵话语在脑海响起。 “封印……还请您觉得时机成熟之时再解开吧。” 于是他又缩回了手,看着虚弱无力的猫咪,他缓缓拿起蜂蜜水凑到白猫的嘴边。 猫咪嗅了嗅闻到香甜,张开嘴巴就开始喝了起来,粉色的舌头舔着水,不知是太急还是不熟练,那水被它弄得到处都是,胡须上都沾了许多。 包括温舒予的裤子。 “……” 等到它喝够了温舒予便伸手给它擦嘴,右手食指凑到猫咪嘴边,那白猫就快速张嘴咬住了手指。 力度不大,能感受到疼。不像是无心的,更像是一种报复,来自猫猫蓄谋已久的报复。 温舒予呆呆看着它没打算抽手,因为他也觉得自己有错,给它咬一会也无妨,毕竟也不痛。 刚这样想完,白猫就加大了力度,随着力气越来越大它居然将温舒予的手咬出了血。 尝到血腥味后猫便松了嘴,歪头倚着左腿装作无事发生。 温舒予盯着那伤口,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 梦不言:[白眼]打狂犬疫苗可以,你先给我咬死再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大变活人 第3章 我在保护你 闹了一早上也该歇歇,将梦不言放到猫窝里盖好被子,温舒予随意抓了一个创口贴包好手指便上了楼。 二楼空着很多房间,单拎一间出来都是顶级的,但是考虑到朝向和采光问题,温舒予便把所有的房间都收拾了一遍。 想着梦不言醒了自己选一间。 想法是好的,但是真当收拾起来才知道会有多累。拖地、擦柜子、铺床、开窗通风,一系列打扫下来温舒予已经累得不成样子了。 此时已是正午,雨过天晴,屋外梨花香味阵阵。 温舒予褪去风衣坐在楼梯口,他将袖子卷起到手肘,白皙的手臂上冒着一层薄汗,而肘窝那乌青一片,像是胎记般深。 楼梯口那有一个落地灯,鹅黄色的灯罩上画着兰花,视线从灯罩看去,微弱的阳光下趴着一只猫。白猫坐的端正,两只前爪立在身前,垂下的尾巴轻轻晃着看起来它心情似乎不错。 “求你……救他……” 脑海里再次响起熟悉的话语,沙哑颤抖的声音将一个个画面拉到眼前。 火海、枯树、红月,以及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身着白衣,一双浅棕色眼睛里尽是泪水,她跪在温舒予面前,伸手拉着他的裤腿一遍遍说着“求你……救他……”。 那般卑微,就似赌上自己一切,赌面前的人还有人性,赌他能救一救自己的儿子。 出神之际梦不言化作人形来到了楼梯口,他扶着扶手抬头望向上方的温舒予,白衬衫卷起露出手肘,细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扶手表面。 “喂,你在干嘛?” 温舒予回神朝下面看去,他盯着梦不言看了一会,收回视线随后拉下袖子站了起来:“你的伤怎么样?” 梦不言晃晃左腿挑起眉毛,语气轻松:“好得差不多,能走。” “嗯。”温舒予抓起风衣走下楼梯,错过梦不言时轻声道了一句“抱歉”。声音很小,就似无声,他没重复,他也没听清。 梦不言斜眼看着他走远,心里嘀咕:怎么比我高? 拉了一上午窗帘的客厅该见见阳光了,温舒予抱着风衣走到窗前拉开白色纱窗,刹那金色光芒四射,险些晃得他睁不开眼。 叮铃铃…… 一阵仓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祁巳望:“舒予,刺杀目标有变,除结姳外还要杀一个孩子,她叫天羽结姳。时间限今晚之前,你最好现在动身。” 温舒予捏着手机转身,看了一会梦不言他才缓缓应声:“好。” 作为一个杀手,他几乎什么人都杀过。上到高层人员、主席候选人,下到乞丐小孩,他的枪下无人能活,冷血无情是他的标配。 小队里有个女生曾评价他:“无情无欲,活如死人”。 温舒予自己也这么觉得,他这一生无依无靠,好像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帮祁巳望杀人。他想,如果有一天祁巳望不要他了,那他该去何处?孤零零的一个人会不会难过? 算了,反正无论以前还是未来,自己都是孤零零一个人。 一直如此。 温舒予收起手机再次盯起梦不言来,面前那个拽气的少年被一层淡黄色阳光笼罩,白皙的皮肤泛着红,一双桃花眼浅浅带笑,就似春日池塘,印着阳光泛起涟漪,哪怕远远看着都让人幸福得很。 这般的人,不在我身边应该更安全吧?温舒予心想着环顾起房子,他现在很担心一件事,怕祁巳望来,怕那个“约定”作废。 “……姓温的,你什么眼神?”梦不言微微侧着身子似在防备,他对温舒予这个人没多少了解,看面相不太像好人,但是他很想弄明白温舒予身上的气味是哪来的,所以才迟迟没有离开。现在亲眼看着这个“木头”死死盯着自己,他不仅怀疑起来。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温舒予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指了指二楼又指指身后的猫爬架压低声音说:“你变回猫,除了猫窝和二楼哪也别去,要是有人来,你千万不能变回人形,记得了吗?” 梦不言抱起手有些不满,他皱着眉毛上下打量一圈温舒予,最后直接咧嘴笑了:“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温舒予手指举起轻轻点了一下太阳穴,随后冷着脸将手游走向下来到脖子,之后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我在保护你。” 我保护你。 这句话是梦不言出生以来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他的妈妈将他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头发声音慈祥温柔。 “言儿,以后妈妈保护你,好不好?” 梦不言就甜甜的应了依偎在她怀里:“好,以后妈妈保护不言,不言保护妈妈。” 一段模糊的记忆中他只记得一场大火在眼前炸开,准备出国的他抛开一切朝着大火跑去,因为他的妈妈还在那,可是火海之中什么也没有,他只看到了一束淡蓝色的光芒,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小猫可能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在被唤醒时它踮起脚尖亲吻了那消逝的温柔。 是妈妈,她保护了小猫,可小猫却没能保护好她。 甚至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我在保护你。” 温舒予说出这句话来,梦不言第一反应将他和妈妈联想到了一起,可是回神片刻,他便立马摇了头。 “那你能和我坦诚相见吗?”梦不言向前走了一步,他盯着温舒予眼睛,声音坚定,“说你为什么能唤醒我,说你身上气味怎么回事,说你的身份,说你的企图,说啊。” “……” 温舒予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从没被人逼问过,面对一些尊重敬畏自己的人,他总是冷冷的点一下头,以为这样就算是应对得游刃有余,可是不然。面对梦不言,他根本做不出什么好的反应,只是呆呆站着思考起来。 “啧,你他妈哑巴了?!”梦不言快速走到温舒予面前揪住了他的领子,一把拽到自己脸边,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说啊,你怎么不说了?心虚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护你。”温舒予垂着眸子淡淡说。 “什么?”梦不言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温舒予淡淡叹了口气,抿抿嘴巴认真的道:“我只是想护你周全,至于其他的,我暂且还不能说。”他抬眸对上梦不言的眼神,距离颇近,他却没有其他的心情,只是淡淡的、平静的将梦不言的手从自己领口拿了下去,“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期间你别出去,来了人就装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好吗?” 这个冰块说话听不出情绪,以至于梦不言听着就像是一个机器人在自己面前念了一堆台词,之后还用这种“没人味”的脸深深看了自己一眼。 “……”梦不言有些头大,他正在思索要不要信温舒予,可是这种呆呆傻傻的样子却让温舒予误以为自己害怕了。 “别怕,你按我说的去做,我护你——” 周全二字还未说出口,梦不言就一把打掉了温舒予的手。 “我能信你吗?” “能。” 梦不言扭过头不看他,傲气的抬起下巴硬是把想揍人的想法压了下来:“嗯,你去吧。” 温舒予点头,穿起风衣后他便朝着门口走去,高大的身形在弱光下晃动,打开门,一股清凉微风吹进,夹杂着几片白色梨花花瓣一齐吹了进来。 或许还是不放心,温舒予站在门口转过身来:“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就把茶几下面那个按钮按下,我尽我所能赶回来。如果发生打斗,你切记,别和他打,能跑就跑,二楼还有间密室,密码578231,躲进去了就别出来。” “等我回来。” 他最后一句话很轻,载着风徐徐消散。 咔哒,门关上了,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了梦不言一个人。 白色的小船快速行驶在海面,冲开水面上漂浮的花瓣,水波荡漾向远方推开。大陆的樱花依旧开着,粉色的花瓣摇曳在风中,偶尔被吹下几片旋转舞动着飘落。 温舒予整理着袖口坐进车子,他转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可是静谧的水面上除了海浪没有其他。 希望他不要来。 车子渐渐驶远,米白色的小路蜿蜒曲折,那移动的黑点不一会便消失在眼前。 梦不言没听温舒予的话变回猫,而是蹑手蹑脚在房子里摸索起来。 他想,多了解温舒予一点。 钻进温舒予的房间,这个压抑的卧室里冷得让人发抖,一张床一个衣柜,放着台灯的床头柜上还放着许多药物。梦不言走过去拿起一颗还没吃的胶囊,蓝绿色的药上有着难闻的味道,就似满是鱼腥味的泥潭。 因为好奇,梦不言将胶囊打开了。 那里面不是颗粒,而是鲜红的血液。仿佛冬日白雪里的玫瑰,鲜艳夺目却又带着危险。 “什么鬼玩意。”梦不言嫌弃的丢了。 灰黑色的窗帘遮住了这唯一会有光亮的地方,暗淡的空间里让人喘不过气。梦不言随意拉开窗帘,暖阳就似雨水般将整个房间笼罩。 梦不言站在窗前享受着温暖,他闭眼昂起头,闻着房间内淡淡的海棠花香他感到很放松。就似母亲怀抱般温暖,似身后有着强大后盾的放松。 前所未有。 一座日式竹舍掩在竹林中,屋檐下风铃轻轻响着,金鱼图案的透明玻璃被一根金属细管撞得叮铃作响。 过道上摆着一盆兰花,正值花期绿白色的花瓣淡淡躲在叶下,那点照射在夕阳下的颜色终是染上了天边的火烧云。 “结姳。”一声甜美温柔的女声从屋内传来,她说的是日语,清脆声响伴随风铃,竟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结姳——回家了。奇了怪了,刚才还在这的,不是说要去见爸爸吗,怎么还不回来收拾?”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推开门走了出来,她散着头发脸上还有些疲惫,一双杏眼顺着斜阳懒散的眯起来,正是那日与温舒予搭话的女生。 咔。 一把手枪抵住了她的脑后,带着丝丝凉意,高大身形立于屋檐阴影下。 “妈妈!”天羽结姳抱着一个木盒子跑了过来。这个四岁的女娃娃穿着一件白色和服,甜美如同瓷娃娃的长相惊慌起来竟更加苍白,她用日语喊着,步子一刻不敢停歇,“妈妈!妈妈!” “别过来结姳!” 砰。 长发如同瀑布般落下,印着夕阳碎光,踏着春日樱花倒下。 “妈妈!”天羽结姳哭着跑上阶梯。 砰。 这是没有一丝犹豫的一枪。 源山的竹舍一共传来三声枪声,第一声果断,第二声没有犹豫,第三声,却是颤抖的。 “求你不要杀我妈妈!” “求求你!” 只是愣了一瞬,却仿佛看到那个母亲拉着自己裤腿一遍遍说着:“求你……救他……” 第三声枪响,颤抖迷茫。 这是温舒予第一次这般觉得,他在心底问了自己“悔吗?”。 杀手条规第十条:绝不对目标人物产生一丝怜惜,一丝情感。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 同时他又想起一个人,一个站在阳光下傲得不成样子的人。 回去吧,只要保护好他,遵守约定就好,其他的,一切于我无关。 …… 别墅内梦不言已经把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不能翻的也翻了,现在一、二楼乱七八糟,满地狼藉,地震过后的杂乱不堪都不及现在。 以至于温舒予推门而入时思考了是不是有人来偷过东西。 他站在门口望着漆黑一片的屋内,玄关被各种新款名牌鞋挤满,鞋盒包装袋更是挡住了上台阶的路,要想进去,那就得跨一大步发挥腿长优势。 可是不然,温舒予直接踩着新鞋走了过去,丝毫不担心。 客厅的沙发已经被掀翻了,现在正面对温舒予直立着,上面抱枕被叠罗汉似的叠起一个人高,而那位创作者正吃着从密码箱里翻出来的棒棒糖。 “……” “看什么看,吃你个糖还不可以了?”梦不言窝在一堆被子里吃着一根黄色棒棒糖,菠萝味的,很甜。 温舒予一言难尽的眨眨眼睛,最后走上前将梦不言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丢出窗外。 砰! 一声刺耳的爆炸传进耳朵。 温舒予:“你还做了些什么?” 梦不言有些支支吾吾的说:“没了……” “确定?” “嗯……” 温舒予凑近他弯下了腰,平缓的呼吸在身前,他伸手从梦不言口袋里拿出了一把银匕首。 “……”梦不言抓抓脑袋装作无事发生,抬眸看了看温舒予,心虚得红起耳朵,“没没了……真的没了……” “嗯,你吃棒棒糖,是不是因为饿了?”温舒予没再计较,反而关心起来。 “啊?” “饿了吗,想吃什么?” 梦不言愣住了,他想过会被责怪会被无视却偏偏没想过他会关心自己。 “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待久了也会烦,我能理解,东西等会收拾就好了,我现在问你,你肚子饿不饿?” 温舒予说话终于有了一丝感情,细小的温柔藏在他的眼神里。 哪些以为祁巳望会来的?这边罚站——[捂脸笑哭] 大家珍惜一下为数不多的糖吧,下章准备开刀了[求求你了] 梦不言进温舒予房间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写“钻”呢?把这里的房间想做温舒予的心就明白了。[墨镜] 今日份哈哈小剧场——《你最怀疑谁/最信任谁》 梦不言:最怀疑温舒予[白眼],最信任我妈妈[抱抱]。 温舒予:第一个没有,第二个也没有。 祁巳望:我怀疑全世界,最信任我自己。[墨镜] 韩洄:我最怀疑老大(祁巳望)和温舒予,因为我觉得他们俩那里都有问题,一个没人味,一个太人味。[狗头]最信任的嘛,我哥哥。 韩沿:就凭我弟弟的最后一句话,我出来给大家打个招呼,毕竟以后可见不到我。 韩洄:“……我错了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在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