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娇郎不是个善茬。
看他从天而降,原本御起飞行的法宝摔了个七零八碎,付今越还以为人会死得透透。不曾想,这人竟毫发无损,也就衣衫、脸蛋蹭了污泥。
她凑近打量时,放出灵力去试探对方修为,发觉一探不到底,心下暗咂。看来这位修为远比习川要高,还高不少,是个很强的前辈。
模样生得好看,修为高深,就看这人性格如何,如果合适……
付今越心道:“合适就骗来做对道侣,等吃干抹净再分了。”
既然此界合欢宗恶名远扬,那在善恶分辨清楚前,断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学的是双修之术,只能隐瞒,时间到了再挥挥手离开。
她的态度残忍而坦然,丝毫没考虑过被玩弄感情的那方会陷入怎样的痛苦中。
可付今越能怎么办,她就是生来薄情,忠于自己感受大过天。
一声轻微呻吟,付今越垂眸,发觉面前人眼睫颤颤,似乎要醒了。
心里嘀咕着大修士高空坠地也会晕过去吗,一边退开来,只等对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满脸关怀地走上前。
练气修为实在太弱,付今越也就顺水推舟扮演个人美心善的小白花。
哪怕对方不吃这套,面对一个毫无威胁的异性,也不至于上来动刀舞剑的。
付今越:完美的计划!
美娇郎缓缓睁眼,他醒了。
在他醒后的短短一刻钟里,无往不利的付今越突然遭遇了人生最惨烈的滑铁卢。
概因美娇郎不是个善茬。
他一醒来就在深坑里抱头痛哭,再准确点,是抱着堆破铜烂铁痛哭。
“呜呜呜这可是我费大力气寻到的西域冰精铁,”抓起一截断铁,他正要起腔,转眼又看见颗裂开的黑珠,连忙捧在手心痛心疾首,“玄石啊,我的玄石,心肝宝贝你怎么成这样了!”
付今越:“……?”有病吧这。
她从没想过,有人会在遭遇事故后既不关心自己在哪,也不关心发生了什么,更不在意眼前人是谁,只顾抱着散成零件的铁坨坨,哭得死去活来,哭得天昏地暗,哭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呜哇叫唤着,付今越听得既烦又慌,原本有些心动的心顿时死了。
这人哭得这么惨,不会要赖上自己赔偿吧?
一瞬间,扶老人送医被掏空钱包、车前就地一躺被碰瓷肇事等各种新闻掠过脑海,付今越往后退了步。
这美娇郎修为还一探不到底,她怎么能傻兮兮把以前的善恶观代入修仙界?万一对方是个嗜杀之徒,一招把自己摁灭了又该怎么讨理?
付今越又往后退了步。
是了是了,此地依然不宜久留,修仙界弱肉强食,看眼前人这副作态,若真是个不讲理的无赖,恐怕今天就要栽在这了。
她蹭蹭往后退,一路退到灌林里。
灌丛声簌簌,那只打雷不下雨的青年一抬头,眼中竟然半点泪光都无。
他果真是装疯卖傻的!
付今越心下戒备。
“小友留步。”美娇郎含笑说,目光飞快打量了下付今越,眸光一时滞涩。
付今越没发现古怪,还道跑路计划失败,只好站于原地由他打量。
“前辈既安然无恙,晚辈也就先行告退。”她斟酌着道。同时令自己笑意浅淡,目光平静,态度坦然自若,装得像个有底牌、有靠山的小修士。
美娇郎好似看出端倪,一语道破:“小友似乎也是散修,莫非也是想去庆典凑个热闹?”
庆典?
捕捉到这额外的信息,付今越眨了眨眼。
按系统所说,这附近都是剑宗地盘,既要来这参加庆典,便是说……剑宗有什么喜事?
原来如此,怪不得今日天上飞过去的人变多了。
“前辈好眼力。”看出这人态度还算和善,付今越也就试探道,“剑宗如此盛宴,晚辈自也想去凑凑热闹。”
那人笑了下:“那当真巧合。在下崔哉,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付今越也笑,轻轻柔柔,很是腼腆:“付浅。”
既然不曾诧异反驳,那便是准了。剑宗有盛宴庆典,那肯定也会有天之骄子云集吧?付今越心下当即转了注意。
她是爬不动仙山,去不了剑宗,可面前不就有一个现成帮手吗?
谁知还不曾开口,那自称崔哉的青年站起来,一挥袖,满地破碎都消失不见,收得干干净净,他朝付今越走来。
崔哉:“哎呀,和付道友目的一致,当真是太巧了。我也想去剑宗,不妨捎上小友一程?”
他为先前行径解释道:“道友既是散修,肯定也知散修的困难。方才是我以为这番掉落定是不妙,搞不好会吓到人,被人追着索赔才如此行事。既然是付道友,那我们散修间也就不论什么别的,都是一家人对吧。”
不是很靠谱的解释。
崔哉觍着脸凑近,笑得有些刻意。
实话实说,他的那副皮囊生得顶好,见之难忘。可一旦动了,言行举止当真谄媚庸俗,此时他笑得刻意,连眼都瞧不见了,着实令人想闭目不看。
付今越有些狐疑,不明白修为这么高的修士为甚要对自己伏低做小。事有反常必定古怪。
“这……恐怕不好?”她犹豫道。
付今越面上狐疑藏也藏不住,崔哉就又道:“哎呀,都是散修。说句不好听的,小道友连芥子囊都无,全身上下一点值钱玩意儿都没有,我能图什么?
“只是可怜道友爬山累得紧,这几日因庆典要开,各路人马都往剑宗跑,若道友没赶上岂不可惜?不过,要是不放心,我也不强求小道友就是了。”
说罢,他挥袖,凭空唤出一把极宽灵剑,口型无声默念御剑飞起,同时跃身而上,风声赫赫衣袖飘飘,作势要往上腾飞。
付今越忽地喊了句且慢,双眼和青年对上,这次是看清眼睛了,他眼中此刻笑意坦然,不再刻意谄媚后总算有几分俊逸。
细细想来,对方修为比自己高那么多,要动手分分钟都是机会。还不动手,就算有诈也应不图性命。
她姑且一试。
于是付今越咳嗽一声,扬起感激神色,搭上这辆不请自来的顺风车。
只要藏好目的和身份,以散修之名去剑宗晃晃,说不好能一举找出好几个双修对象呢。至于这个脸蛋有余性格堪忧的前辈……还是当个顺风车司机好了。
付今越心道:“毕竟还未那么饥不择食。”
灵剑跃入云上,群山匍匐脚下。
付今越不恐高,但高处的风太凶了,猎猎风声刮过脸颊,恍惚中好像就会这样把自己拽落。
这么高……
要掉下去就成一团血糊糊了。
付今越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喜示弱,但必要时也绝不倔强。
于是颤颤巍巍的手拉起前方人的衣袖,小小地拽了个角,很可怜的样子。
青年回头一看,垂下的眼掠过几缕复杂神色,随即温和笑起,替少女掐诀念了个避风咒。
不料风止了,那拽在衣角的手也迅速收回。
无情得很。
察觉衣袖小小的阻力消失,崔哉掩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动,沉默的面上是一瞬的黯然。
付今越没有捕捉到他这瞬间的情绪,满心都是对飞天的新奇。
御剑果然方便。
那先前看着还远远的仙山,很快就逼近眼前。外来修士不可在宗内御剑,远在山门之前崔哉就停下来,将两人放下,付今越仰头看那层层叠叠的阶梯,直到最顶端才模模糊糊瞧见山门的影子,感到一阵腿软。
崔哉拍拍她的肩,什么都没说。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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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楼梯总归是修仙界一道特产,她一来就引气入体,功法、宗门齐全,还没试过登仙梯。
如付今越所料,向上爬石阶的外修不止她们两个,她起先还有力气张望,时间久了,就只剩双脚麻木的一抬一放。
崔哉修为比她强,理应脚步更快,可他非但没这么做,还一直在身旁晃悠,像是在等她。古怪莫名。
关键晃悠就晃悠,不跟在后头,也不并排而行,无论付今越是快是慢,永远比她快两个阶梯。
崔哉:(*^_^*)
付今越大怒:气死了(#`Д`)#
好不容易吊着半条命到了山门,门前却很凄惨。
崔哉之前说庆典,付今越还以为剑宗会张灯结彩地弄得极热闹,结果现在一看,剑宗巍峨的宗门牌匾断了半块,铺在宗内大路的漂亮青砖上块块碎裂,连栽在旁边的树都被劈成歪脖子,断口处漆黑如碳。
总结来说,乱七八糟。
跟被洗劫了似的。
一群穿同样衣裳的修士垂着脑袋扫洒,将断物修复,明明人人忙碌,偏异常死寂。
付今越还以为剑宗会是一片少年意气风发的海洋呢。
“两位道友。”有一女修迎了上来,腰上的腰牌和其他扫洒的修士不是一个色,付今越怀疑是身份更高的门徒。
果然,女修先是自告姓名,说自己是剑宗内门门徒,排行十七,姓陆名流如。
陆流如歉意道:“两位道友也是来剑宗参与宴席的吧?实在抱歉,论道宴因故暂不举办,两位道友自远方来定是劳苦,剑宗招待不周,唯备了份薄礼以示歉意。若道友们不介意,亦可在剑宗小住须臾。”
“论道宴不办了?”崔哉神色有些慌。
“倒也不是,只是还有待商议。”陆流如带着苦笑,“道友们要现在随我去拿薄礼还是……”
“怎么又变商议了!”崔哉喊,“我大老远跑来你们剑宗就是为了蹭宴席……”
他顿了顿,把目的含糊过去,“都是大宗大派的,把人唬过来后说不办就不办了?”太没信用了。
显然,崔哉不是第一个愤怒的修士。剑宗前些年就广告天下要设宴论道,诚邀各位道友光临。这道消息传得飞快,天南海北的修士没道理错过这场盛宴,离得远的,去年就启程,近来才抵达中州剑宗。
结果大老远来吃了个闭门羹,是个人都不痛快。
陆流如这些日子没少接待,心虽累,可实践多了总归总结出一套应对之法,她对着人一通安抚,崔哉听得马马虎虎,却没那么气了,主要是赔礼够丰厚。
他看了眼身旁的付今越,见少女听得津津有味,便放心拉着陆流如往边上靠了靠,低声问:
“陆道友,你老实和我讲,这事是不是和平心长老有关。她莫非是陨落了?”
陆流如眉头微挑,又如常道:“这是……哪来的流言?”
崔哉讪笑:“小道消息。但不管是不是,我瞧咱宗门这副样子,也是很有风险。只怕有些邪修听信了去,悄悄来到了这里呀。”
陆流如严肃起来:“谁?”
青年见这样子有戏,蓦地回首就要指认,陆流如跟随去看,却见身侧空空荡荡,方才还乖巧杵在这的少女,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先她站的青砖位置,只剩一颗旺盛得过了头的野草。
崔哉面色沉下来。
一个练气二层的小修士,是怎么逃开金丹期感知的?
陆流如:“道友所说的邪修何在?”
崔哉扭回头去又是一股子谄媚劲:“实不相瞒,刚与我一同的女修是我路上碰见的,我花了些功夫才让她取信于我。”
“体内灵力运转有异,来历不明,行迹古怪……”
“我所说的邪修探子,”青年缓缓笑道,“就是方才那名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