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川吃疼，攥住她手腕的手也忽地用力收紧。
付今越不怕，趁不备吻在少年唇上。
系统说得没错，正统合欢宗法门讲究的就是阴阳调和，互利共生。
按照脑海里被塞入的记忆，她运转体内功法，感到有什么东西顺将两人连接，灵力流转，好似在她们中形成了某种共鸣，振得丹田处温热。
但这点共鸣不过片刻就散去，付今越惋惜，她本能地认为共鸣到最后，理应会让灵力在两人间形成更牢固的关系，使得周天循环如日月轮转，生生不息。
她抽离开来。
这个吻蜻蜓点水般结束了，很短暂。
感觉却很好，共鸣的刹那，有种战栗仿佛是沿着脊椎一节节攀升的，令人发颤，也令人愉悦。
像灵魂的互相碰撞。
付今越知道对方也有这种感觉。
少年的视线怔怔地投来，恍惚片刻后，忽地整张脸都红了，红得几近滴血，然后慌乱又强撑镇静地挣扎起来。
付今越余光瞥见下方，看见少年难言的难堪，她勾了勾唇，没有点破。
可视线的游移和笑容都太突兀，习川发现这点，几乎要羞赫得无地自容。
他身子后仰想逃，付今越偏反手拽住他的手腕，牢牢地不肯松开。
攻防转变，少年紧紧抿唇，看向她的眼神不自觉带了恳求。
付今越却想验证方才的猜想，再度吻了上去。
长发在动作里被荡开，偎在少年结实紧致的胸膛上，脖颈上，脸上，丝丝缕缕，如网一般。
习川也觉自己被这张网俘获。
他听见自己心跳好快，和先前疼痛发热时的完全不同。
莫名的，视线就想去追逐对方，可他却冷不丁和少女目光撞上。
对方那种了然般的放松，游刃有余的自在，让他有几分茫然。
习川下意识想说些什么，可付今越抬手摁住他的唇。
“嘘。”
那带笑的语调中多了些娇态。
“别想那么多。”付今越的手抚上习川的面庞，“就一次，好好享受，好么。”
*
少年的热情带着生涩。
没有什么经验，又因伤势使得局限，但年轻足以盖过一切。他的眼神至始至终都很专注，望着付今越，似乎是想把上方的她牢牢记下来。
付今越不是很在意，她随意地抚摸对方的脸颊，予以安抚，少年竟突然发了狠。
这份莽撞的热情着实令人冲昏头。
她拍着他的肩，很快有些招架不住。
“等一等……”
可是不知是否传达错位，他却突然拉过她的手，将人拉近。
青涩的吻纯情得可爱。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舔。
她又想起那个德牧犬的比喻。
少年双眼紧闭，眼睫颤颤，付今越看着他生疏的模样，忽然起了兴致。
她惩罚性地掐他下巴，逼迫对方停下，然后在少年茫然的眼神中再度俯身给予亲吻。
这是一场教学。
她抓着他的手，教他如何用手指取悦人。
指尖轻微逗弄，似有若无的触碰也能掀起阵阵浪潮。
少年学得很快，似乎察觉到她的需要，甚至不再急促，开始克制而忍耐地放慢节奏。
他目不转睛。
而上方的付今越隐忍着没发出声响，紧咬嘴唇，仰起脖颈发颤。
丹田内的功法自行运转，那种沿着脊椎节节攀升的共鸣又来了，说不清是痒还是快感的感觉袭来，付今越腰一软，几乎要跌下。
可他扶着她，依旧在认真地注视。
付今越却真得要受不了了，紧掐对方的臂膀，想要逼停。
少年浑然不觉痛，目光赤诚滚烫，面色潮红。他的这种注视令付今越下意识想起周遭是荒郊野岭，散乱的衣物还堆着，不知是羞耻还是兴奋的感觉席卷开来。
她闭了闭眼，眉紧皱。
一阵急过一阵的感觉挨挨挤挤地炸开。
轰隆。
是雷声响起。
山洞外风声赫赫，夜间暴雨下得突然，雷声不断轰鸣，天地恍惚间似要就此被撕碎。属于自然的嘈杂掩盖了洞内的一切，临近洞口的火堆早就被吹进的雨点打湿。
两人竟都不觉冷，被对方的体温熨烫，她们依偎在一起，好似抱团取暖的两只小兽。
等天色蒙蒙亮时，付今越已经穿着齐整，正从熄灭的火堆里拨弄，找出还能吃的红薯稍微果腹。
她边吃，边打量仍闭眸昏睡的少年。
系统没有说谎，在第一次时付今越就发现那腰腹处的伤口愈合了，第二次时少年便已尝试翻身坐起，第三次……
付今越从未这么频繁地试过，毕竟从前也真没谁能天赋异禀到这种程度。
而且她确实突破引气入体，按系统所说，已经到了练气二层。
在修仙界，资质平平之人达到这一境界需要数月，天之骄子们时间少点，最多一周。而她呢？
竟是一夜之间。
以目前的灵力储备，已经可以学习些小法术了。
挺突然的，该说不愧是玄学的修仙界吗？
不过那些法术系统不会，付今越往后得自己找人学。
“他怎么还不醒。”
自觉没强迫人，真出了事也不怪她，可付今越还是心虚地问系统，“不会出事了吧？”
系统言之凿凿：“不可能！正统合欢不行过度采补之道，只可能是受益太多一时难以消化，不可能出事。”
它打开面板，内里数据分布好似游戏状态栏，最顶端是任务。
【唯一任务：发扬光大合欢宗】
【任务目标：扭转合欢宗名声，让正统合欢宗在修仙界家喻户晓，人人皆崇】
【任务完成度：-100%】
【当前评语：什么歪门邪道都敢自称合欢宗在修仙界招摇撞骗，名声被这些蠢货败个干净，导致进度堪忧。想要重振，恐怕路还长着，不若先钻研功法以求开悟，提升修为后才能干大事。】
这负数完成度显然和当前的合欢宗名声有关。因为名声实在太臭，直接被打成负数。
付今越：看了就心塞，过过过！
任务之下是人物，里面是付今越的一些相关信息，譬如修为、掌握法术、拥有物品等。才开局一身清贫，付今越没兴趣看，也直接略过，
最后一栏是道友，系统将其打开，内里赫然多出“习川”一名，下方有小字简要标注。
【习川】
【修为：练气六层】
【资质综合评定：中下】
【简述：心志坚定，为人正直，根骨尚佳，列为未来可期，建议宿主定期回访。】
【……其余信息展开可查。】
“可惜修为太低拉低了评分，不然也是能列为优秀的苗子。”系统叹道。
这虎狼之言惊世骇俗，付今越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对比之下竟还正直得很的感觉，她没有把详细数据点开来看，只无言合上。
反正人没事就好。
把因为个头太小挑剩下的红薯放在少年身边，付今越拍拍衣摆尘土，一身轻松地朝洞口外走去。
“这就走了？”系统奇怪问。
付今越反而比它还诧异，“不是说要提升实力发扬宗门吗？他修为连筑基都不到，我既为救他耽搁了时间，现下当然是要抓紧去找合适的双修对象了。有钱有势好看又好骗的可不好找。”
一夜愉欢做不得什么数，更别提，她事先就申明此举是为救人，而且仅此一次。
虽然自己也并非一无所图，但付今越自认道理上是占理的，一点都不心虚。
至于少年的想法，她不在乎。
付今越有时也觉自己太过凉薄，搞不好会遭天谴。
所幸她运势一贯不错，从未吃过什么大亏。
*
暴雨之后的天格外晴朗，阳光明媚，下山的路没走多久，付今越就打算收回先前的话。
她运势还是差了些。
被雨水浸了一整晚的泥土很是松软，一脚下去鞋袜尽湿，更别提她的裙摆，早就被污泥沾染，狼狈不堪。
再说湿漉的山路易滑，人一感觉摔倒就会不自主要抓东西，付今越慌乱中不知抓了多少次两旁的灌丛，手心早已伤痕累累。
寻了个缓坡，也不顾干净直接坐下歇息。
付今越仰首，艳羡看着天上时不时急速掠过的黑影，可能是雨后天晴格外适合飞行，今日天上的人格外多。
能御剑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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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问过系统，练气期灵力太少续航不足，只有等到筑基期后，才能正式学御剑飞行的法术。
看着看着，付今越忽觉不对，那些高空御剑的修士离地面很远，遥遥望去仅是个飞快平移的模糊黑点，可现在，有一黑点似乎正在迅速放大。
轮廓眨一次眼就清晰一点，太近了。
近得就像是要……掉下来。
付今越：？
不是，地面行人招谁惹谁了，御剑飞行就算要肇事，也得对准天上吧？
不想被迎头痛击，付今越立即起身。
可叹两条腿速度远不如高空坠物，还没走几步，一股劲风就从背后拍来，付今越当机立断往前一扑，她虽看不见，但能察觉某种重器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
刮过的疾风都利得像刀。
泥点被砸得四处飞散。
心惊胆颤。
这是付今越穿越后首次遇到性命攸关的危机。
她没有第二条命，因此格外恐惧。
呼吸急促，来不及去看自身是否还有别的伤势，付今越就从泥地里含糊抓出一颗石头，石块边角锋利，她藏于手心。
付今越警惕望去，只见那天降之物砸落地面后已经解体，七零八碎爆了一地装备，都是些金属，原先或许是某种以灵气驱动的物件。
一个人躺在里头，生死不知。
付今越不敢贸然接近，她远远瞧见地面没血，怀疑人没死。于是捡起石块丢出，精准砸在那人身上。
她丢完立即后退，待几息后仍无动静，才小心地探头，又等了好几息，终于敢缓步靠近。
那人浑身没伤没血，衣着俭朴倒也没破口，一头黑发如瀑，此刻眼眸紧闭浑身污泥，却仍端得一派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付今越：行吧。
从天而降美娇郎，她就知道自己运势极好。
*
习川睁开眼。
身旁空无一人。
他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圈，仅发现几颗红薯和残缺的一段布料，小小的布条已经看不出原先模样，是被人撕破的。
昨夜的荒唐记忆犹新。
那份柔软的触感似乎都还残存指尖。
少年第一反应是偏头不看，神情冷硬，目光却游移，犹豫片刻，他终究是表里不一地捡起来。
腹部的伤早好了，灵力充沛，连带久滞的修为都冲破瓶颈，跃上一层。
对方没说谎，她修得不是强行采补之道。
习川感到诧异，又认为是自身见识短浅，不晓得修仙界诸多常识，对合欢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故也没过多关注这点。
他将残缺布料叠起，把仅剩的衣物穿好，重新拢出火堆，在山洞中等待。
少女心善，或许是外出采摘食物了。
没有旁的联络方式，习川就只能在原地等待。
火柴噼啪作响，静谧中，思绪不由就飘回昨夜。
一夜相处太短，说是情感颇深定是不准，可发生了如此亲密的关系，说不在意也是假的。
他忆起昨夜，那些旖旎惹人的场景反倒排到第二，第一想起竟是她游刃有余的态度，以及……那双始终冷静自持的眼。
她……
看起来习以为常。
习川突然攥紧手中布料。
没了人刻意逗弄，少年的眉梢一如往常的压低，看着极为沉稳肃然。习川素来寡言，满腹话语都在心中，旁人瞧不出半点。
付今越猜得没错，少年不是个惯于与人讲心里话的。
山洞中，他静静地跪坐，思绪纷飞。从如何相处到如何负责，又到能否按凡人习俗求娶成亲，再到她是否愿意……
想了很多，也等了许久。
柴薪燃尽，风声渐起渐消，他从日落等到月升。
“……”
熄灭的木柴只余一摊灰烬，一缕青烟飘出又很快消散。
无人归来。
少年这才有些恍然，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乱撞，堵得慌。
他握起剑，起身时还有些颤巍，扶在身侧山墙的手深深攥紧，五指扣紧粗糙石块，尖锐的一角划破皮肤，细小血流蜿蜒流出，淌落，滴下。
他不觉疼，只是闷堵，只是有些委屈，只是忽然明白了——
不会有人再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