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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修仙之人(五)

作者:啾啾雀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与此同时,付今越正行在宗内大道上。


    她是装乖又不是真乖。


    一个大修士好端端缠上自己,还殷勤无比,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就算是,初见就爱得情深浓烈亦步亦趋?


    付今越:哈,着急的男人都有问题。


    所以逮到间隙,就着急忙慌地溜了。


    打量来往路人,付今越心道:“剑宗虽不办宴席了,可往来的外修并不少,有出来见世面的小辈,也有修为大成的大能。总归能看中一位吧?”


    她在行走时密切留意路人闲谈,稍微涉及隐私和重要性的,修士都会用传音隔开,能听到的都是些八卦,例如哪家男修要来,邪修近日销声匿迹恐有端倪,再比如——


    “诶,你知不知那位济世真君近日也来了剑宗?”


    “济世真君?”


    “就是云家的那个啊,那个十五筑基,二十结丹,炼丹画符习医样样精通的天才……”


    天才?付今越心中一动。


    此时,走在前方领路的剑宗门徒,突然回了下头。


    “道、道友可更紧了,别走丢了。”这男弟子怯生生地道。


    付今越含笑应声道好。


    男弟子腼腆极了,匆匆转回脸。两人继续行走。


    他是付今越从路上随机逮住的剑宗门徒。起先,付今越只想问外客住所怎么走,说自己迷路了,谁知这人见她就红起脸,主动提出来带路。


    一位练气期初期的男弟子,长相平平,说话时眼神都不敢和自己对视,手脚局促。


    付今越看不上也见怪不怪,反正有人想主动示好,那就接受好了。


    男弟子途中频频回头张望,付今越看出他在绞尽脑汁想话题,偏装作看不出。


    她闲来无聊,让脑海内的系统继续为自己恶补世界观。


    系统有点废物,没什么太深奥的知识,只能说些人尽皆知的常识。


    它说:“此方世界灵气充裕,又因人人皆有灵根,所以稍微有点灵性的凡人也能在顿悟之后,成功引气入体,半只脚跨进仙途。但修炼一事还是要功法指引,如果胡乱修行轻则寸步不进,重则走火入魔。”


    付今越想起山洞里的少年。


    “难怪他练气六层还需要找宗门拜师,原来如此。”也是,不然直接自行修炼去四处闯荡,攒够了灵石聘个丹修就好了。


    系统唔唔嗯嗯几下附和,沉默一会儿,又装作随意问:“对了,宿主你是怎么想到的?”


    “什么?”付今越疑惑。


    “合欢宗功法,”系统提点,“你竟能想到对植株使用功法,借运转特点躲开那名男修的注意,如此另辟蹊径。”


    “哦你说这个呀。”


    付今越不太在意,“先前就好奇了,这功法说是双修,实际上更像共鸣,既然人与人之间能共鸣获益,那如果和不是人的存在呢?我也是无聊想试试,才对小草使用。”


    没想到,一语成谶。


    也不知是不是在仙家之地久留,植株浸染灵气时间长了,有了点灵性,功法竟真得能将她与它连接。


    草叶摇晃,欣喜得很。


    这种共鸣和人的不一样,更像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心意相通。


    未开灵智的生命只有最基本的本能。


    它想生长,想开花,想要结果。付今越就将灵气随意渡去,然后……不知怎得,她对外的气息竟与小草一般无二,变得随处可寻,平平淡淡,无人在意。


    这真是个惊喜。


    因为一直笼罩在身上那似有若无的注视感……也消失了。


    崔哉不是个善茬。


    付今越明白,他其实一直在暗中留意自己。


    盯得不紧,也不刻意,只是时不时地荡开感知看看人在哪。


    像一只大手虚浮头顶,伺机而动。


    那一瞬间,察觉到注视感的消失,付今越深知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漠然扫了眼低声交谈的两人,直接马不停蹄地溜了。


    系统听得目瞪口呆,它似乎从未想过给予的合欢之法还有这种用途。


    系统:“不得了哇宿主,我好像绑了个很厉害的人。”


    这奉承拍得舒服,付今越哼声不语,却是骄傲极了。


    “付道友。”男弟子忽然停步,朝付今越躬身。


    环视四周,两人竟不知何时拐入小道,周遭是一片郁郁葱葱竹林,幽静宜人。


    “劳烦道友在这等候。”声音似有发颤。


    付今越看他,少年薄脸皮一看便红脸,神色慌张撇过头,脚步一动不动。


    有点古怪。


    付今越收回目光,来回思量,竟然品出一点不对。


    他好像不是因害羞而脸红,他是……紧张?


    在紧张什么?对我紧张?


    不明缘由,心中登时警铃大作,付今越哪能久留,神色一变拔腿就是走,不料一阵威压比她更快,当头落下,她不受控地跪倒在地。


    膝盖狠狠磕在青砖上,头被强压低垂,额角紧贴地面。


    疼得紧。


    “哪来的邪修敢擅闯剑宗!”


    喝声在头顶炸响,偏付今越被人强压,半点都看不见来人面容。她凭听觉能察觉到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在自己身旁,带路的那个男弟子连声阻拦道:“师兄师兄,低声些,莫要旁人听到。”


    “是了,万不能打草惊蛇。”


    “邪修好生狡猾的,派一个修为低下不惹怀疑的探子潜入,我们可要看紧别走漏了风声。”


    邪修?探子?


    要不是抬不起手,付今越都想茫然地指指自己。


    这说的是我?


    几名剑宗门徒正交谈,忽然又是一声响。


    “叫你们留人,不是逮人!探子不探子还未查明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听上去像先前的陆修士。


    威压骤然一松,付今越被人扶起来。


    果真是陆流如,女修关切地看来,手搀扶在她小臂处,久久不放。


    “道友真是冒犯了,宗内疑有贼人闯进,他们才紧张了些。”


    “怀疑就可以威压欺人?什么道理!”付今越做出愤然又委屈的表情,想甩开陆流如的手。


    女修却紧抓她手腕不放。


    “小道友能否告知我,因何上山?”


    “当然是为参加庆典,”不知怎的,付今越不受控制地说,“还为……相看男修。”


    她言语踌躇间,在场众人都绷紧了精神,生怕探子忽然暴起免不了一场恶战,却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答案,不禁面面相觑。


    啊?


    陆流如闻言好笑,神色放松了些,又问:“道友可是散修?”


    是……


    这话堵在喉咙道不出来,付今越心思敏捷,余光瞥见两人相碰的手腕,贴在皮肤上的东西又糙又薄,像是什么纸。


    纸、符纸?


    修仙界难道有像吐真剂的法术符箓?


    心思一转就有了猜测,付今越心中大喊不妙。


    难道现在她只能被迫讲真言?


    其他的倒还好,要问宗门一问一个死啊,合欢宗妖女的罪名直接就打下来了。


    糟,当真是死到临头。


    “系统系统系统统统——”


    系统也啊啊啊地叫,欲哭无泪,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陆流如见她沉默,手抓紧了些,贴在手心的符纸也摁得近了。


    追问道:“道友可是散修?”


    “……不是。”


    付今越管不住自己的嘴。


    回答之余,她试探地放出灵力。周遭一圈的练气三层、四层、五六七八层,身边这位女修是修为最高的,估摸着是打不过了。


    陆流如看着她,面上警惕:“那可有门派?”


    付今越咬牙:“……有。”


    “门派是?”


    真真是要命的问题。


    付今越心跳飞快,嘴却不受意念控制道:“……正、正统合欢宗。”


    无人注意所谓正统二字。


    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其余三字捕获,怒意腾腾。


    合欢宗?


    竟是合欢宗!!


    有一剑宗门徒当即拔剑,怒喝:“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东西,拐走我门长老还不够,竟还有脸派探子来剑宗?”


    众门徒皆是怒气昂然。


    罪证已定。


    陆流如面色沉重,左手从腰间香囊晃过,召出绳索捆绑,同时一直握在付今越手腕上的右手也缓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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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那手一松,藏于手心的符纸当即露出。


    付今越反手就抓女修的手,不让她走,冷声道:“你再问我,再用你的符问我对剑宗是否有歹心!”


    既然要问,为何不问个清楚?


    她的态度令陆流如一怔。


    其余门徒却或嗤笑或鄙夷,显然不信。


    罪证如山,还能再说出什么?不过都是邪修的胡话!


    陆流如望了付今越一眼。


    付今越坚持:“我对剑宗从无半分歹心!”


    陆流如叹气,掌心的符纸早就无声自燃,化作灰烬,她抬手给她看:“并非我不愿,只是真意符次数有限,这是我最后一张了。”


    难道就这样任人摆布被押走?


    陆流如:“此符制作不易,市面上极少流通,小道友你师出合欢,已是铁证如山,断不会再为你浪费一张真意符。还是早早招供,将邪修计划一一吐露罢。”


    付今越看她:“我不知什么计划,我也不是邪修。”


    “还在嘴硬!”周遭剑宗门徒痛恨不已,连佩剑都在震震难以遏制。如果不是他们还期盼拷问出什么见鬼计划,付今越一点都不怀疑他们会把自己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此人所言不虚,她并非邪修。”


    一听到这声音,周遭忽地一静。付今越留意到陆流如神色惊讶,其余比她辈分还低的师弟妹面上皆是憧憬敬佩之色。


    看来是个地位很高的人。


    那人缓步前来,动作分明沉稳舒缓,却眨眼间步及跟前。


    只见一袭白衣似雪,乌发如缎,背脊挺拔如松竹。相貌生得俊美偏目光平静无波,眉间似裹挟霜雪,神色淡淡,垂眸时有几分高台神像般的无欲无情。


    “将此人交予我罢,陆小道友。”声音也清冷如雪。


    好一个禁欲系满满的高岭之花。


    有势有脸有修为。


    付今越看在眼里,有几分心动了。


    陆流如皱眉道:“云鹤隐前辈,这探子人小事大,且与剑宗有关是宗内事宜,以前辈目前的身份恐怕不好……”


    名唤云鹤隐的男子闻言不语,仅将手中一物展现出来。


    付今越只来得及匆匆望见一块小角,看样子似乎是个玉佩或令牌。


    陆流如见之噤声,面上纠结片刻很快放弃挣扎,立即道:“既是宗主之命,那晚辈们这就退下。”


    没有反复拉扯,陆修士拉着众师弟妹走了,和来时一般匆匆。


    付今越虽然茫然,但在她们临走前还是抬眼盯着,将人像牢牢记在心里,写在小本本上。


    她心里多少有数,领头人虽是陆流如,但先前宗门口交谈时毫无异状,如今突然发难,定是从某些地方听说了什么。


    至于是从哪里,又是从谁口中得知。


    付今越心中冷笑。


    哎呀,好难猜啊。该不会是你吧,一直不怀好意跟着我的崔某?


    她这头在心里盘算这笔帐如何还,那头也没忘了救命恩人。


    从地上囫囵爬起,拍着身上土尘,付今越余光瞥见那恩人始终一语不发。他目不斜视,松柏似的站着,大概是在等自己整理完毕。


    有点难办啊,这种一看就刻板肃然的类型,平时多半是循规蹈矩,从不越界。想要拿下,恐怕还得是没脸没皮的才行。


    不过既是姓云,难道就是方才路人口中所说的修炼天才?


    付今越暗自思索,心道反正试试不吃亏,于是又扬起面。


    “感谢云鹤隐前辈出手相救。”她朗声说道,行了个礼。


    紧接着正要报自己姓名,来个友善的开始,就见白衣男子朝她颔首,开口道:“不必。”


    “我知晓道友身份故前来接见,道友为定山付氏的唯一传人,名唤今越。”


    他神色淡淡:“乃此界携付天命救世之人。”


    付今越口中‘付浅’二字假名还含在舌尖,闻言怔愣,脑海思绪纷飞,问号层出不穷,神色却不变。


    天命?谁赋的命?是阴谋陷阱?此事是好是坏?


    思绪纷飞间,付今越将之前要说的话吞回肚子,转而缓缓露出浅淡微笑。


    “是我。”


    她竟敢大胆承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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