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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打个牌玩儿这么大?

作者:乌纱乱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文羽对上柳敬的目光,莞尔一笑,将暖气温度调高,便上前去脱他的西装外套。


    既然要玩扑克,西装太过硬挺,束手束脚的不好施展。


    花狸弹了弹烟灰,不紧不慢地发问:“前些日子听说柳先生得了一批极鲜的海货,不知这样大买卖,当局得抽几成水?”


    海货,说的是南方运来的违禁药,走水路。


    柳敬的目光从美人身上移开,看向花狸子。


    文羽借身体挡住众人视线,指尖掭出西装胸袋中的门卡,轻轻落下,用绣鞋接住。


    踩着一送,卡片便被不知不觉地滑到门缝外面。


    “梅里克先生真会说笑。”


    柳敬知道对方在试探什么,却不愿过早捅破。


    “出海的都是丝绸和布匹,哪能打到什么鱼?”


    目光相撞,两人对视,皆是一笑。


    这老狐狸挺能藏。


    花狸子把外罩脱下,扔给文羽,也挂在门口衣架上。


    “柳先生可不是小气的人。文总最近被幻界踩了档期,可赔了个血本无归。听说南方种的槟榔好,才来问问柳先生。”


    言下之意,知道他手下黑产,想进门分点生意。


    侍者正好将槟榔干拿上来,花狸子并不谦让,拿起一个,咬一口。


    文羽正将扑克从牌盒中取出,听到花狸子的话,动作稍稍一顿。


    她思忖,哥哥倒也没混到像她言语中那么惨淡的地步。


    “文总要开场子么?找个隐蔽的所在,年年给管事的供点儿,总是来财快的。”


    柳敬吸了口雪茄,眯着眼看文羽洗牌。


    “文总是学不会开赌场。”


    花狸子不让柳敬顾左右而言他,一句话堵了回去。


    “文总抹不下脸去求道上兄弟们镇生意。”


    “再说那点抽水,比起卖海鲜,也就只够个零头。咱说白了,也不是来抢柳先生生意。搞些个次货玩玩,做上道了再慢慢思量其余的。”


    句句不离“海鲜”,对方是铁了心来谈那门子货的。


    一抹阴沉掠过柳敬眼底。


    一时间两人沉默,牌桌上只余下文羽洗牌的刷刷声。


    金发荷官面无表情,娴熟地将扑克扇形抹开,四张底牌分别滑到二人面前。


    花狸子拿起牌看了看,又扣回去。


    文羽给她发了一张黑桃A,表示一切按计划进行。


    文大小姐干得不错,竟然比她想象得要老练许多。


    不愧是当面给人下毒,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角色。


    她无用的富二代形象,在花狸子心中深深动摇。


    坐庄的是柳敬,按照规矩,花狸子该先下盲注。


    花狸子夹着一块筹码扔到中间:“在下今天不能白输,给柳先生的学费,还望笑纳。”


    柳敬皮笑肉不笑地将两枚筹码跟上,杀意一闪而过。


    输牌就输牌,还摊上什么“学费”。


    文过派来个愣头青如此有恃无恐,和伸手要钱有什么两样。


    柳敬忌惮文过莫非捏住了自己的把柄,看准他不敢碰梅里克,才如此嚣张。


    文羽把五张公共牌齐齐在桌上码开。


    柳敬的牌力,是两张同花红桃。


    文羽发的牌,不能太小,也不能太大。


    不论输赢,一定要让柳敬吃完整局。


    因为花狸子想听更多东西,何令二人也需要足够的时间。


    文羽按照流程,打开前三张公共牌。


    柳敬看到牌后,眼皮一跳。


    好牌,同花。


    赌徒看见强牌会不自觉地兴奋,花狸子一眼就能看出。


    虽然自己并没有挑明,她会和柳敬玩很大。


    *


    三楼,柳敬的办公室。


    他一人的办公室几乎占据半面楼层。


    监控已经被何千破坏。


    令楚星掏出文羽送出来的卡片,伸手就想往电子锁上刷。


    “等一下。”


    何千将令楚星从电子门锁前推开。


    检测虹膜的设备很可能会扫描到二人的眼球,从而记录下生物信息。


    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对着门锁研究片刻,何千认定,使用门禁卡需要两道权限。


    一道是柳敬自己的,还有一道是他指派的心腹的,目的就是防盗。


    因为柳敬只有派人去办公室取东西的时候才会用到门禁卡,如果是他自己,直接扫脸就可以进去。


    如今绝大多数安防都采用类似手法,何千在学生时代就了如指掌。


    要不是李渊和开出的薪水是当局的三倍往上,何千早就是一名令人尊敬的公职特工了。


    令楚星觉得自己恰才真是大意,直接把卡刷上去,很可能已经触发警报了。


    何千将小型电子干扰器贴到门锁上,红色指示灯闪烁,干扰进度正常推进。


    她又把一张空磁卡贴在解码设备上,导入模拟权限。


    其实何千也不确定,这种能在黑市上淘到的最先进装置,百分之百起作用,只期待柳敬的安保措施更差劲些。


    万事俱备,门禁卡和磁卡先后刷过电子锁。


    经过短暂的信息读取,门锁咔嗒一声打开,两人都松了口气。


    “何总做这些事怎么如此得心应手?”令楚星看着何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钦佩。


    “这还算简单的。”


    何千没有浪费时间回应令楚星的崇拜,自顾自走进宽敞豪华的办公室:“李渊和的野心可不止于潜入别家老大的办公室,偷一些商业机密。”


    “被人盯上怎么办?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面对追兵很危险吧。”令楚星问。


    何千启动了柳敬的数据终端,目不转睛地盯着全息屏,开始进一步破译工作。


    “每个大腕手里都会养雇佣兵的,李渊和也不例外。”她回答令楚星。


    “从前,她的行动队可是特战退役军。她从来不计较在这方面花多少钱。”


    原来以前执行任务,李渊和的雇佣兵会保护她。


    “——现在你该去做那些人的工作了。”


    “嗯?”令楚星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摩何千操作破译。


    蓦然听到她的指示,感到疑惑。


    那些人的工作?什么工作?


    “去门口望风。”


    *


    河牌圈。


    文羽挑开最后一张公共牌,余光却瞥向墙上的古制时钟。


    十点二十五。


    又是一张红桃。完美的同花,柳敬赢定了。


    快要到约定时间了。


    还有五分钟,她们就得脱身去找令楚星和何千。


    柳敬的目光却也不在公共牌的三张红桃之上。


    他从一开始就察觉,这位斯图尔特总监有三分眼熟。


    阅人无数的柳敬暗暗怀疑,梅里克深邃的眉骨和高颧骨是高明的妆效。看得久了,竟也有几分破绽的味道。


    像女扮男装。


    只是他抽烟打牌,没有半分姑娘气。


    那双猫眼,一直牵动柳敬脑海深处若有若无的记忆。


    莫非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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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前,在电视上么?


    要说一个大公司的总监上电视,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


    疑窦开始膨胀,柳敬换了个姿势斜靠着椅子,深吸一口烟。


    他的审视掀起一丝不安。


    花狸子夹着烟的手发抖片刻,又被强行控制住。


    早知道做个易容会更保险些。


    接手幻界以来,她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的次数有点多了,难免被人认出来。


    但刺杀李渊和时,已经麻烦过颜老板。花狸子不想厚着脸皮一再求她。


    吐出一口烟,花狸子干脆地推出两叠筹码:“跟吧,这把牌不好。”


    她手里有个对子,知道柳敬握着的是同花,故意输掉。


    希望胜利的喜悦能够冲淡疑惑,然后她找个机会逃之夭夭,去和令楚星她们会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约定超过七分钟没有上车,其余人必须先走。


    外面没闹出动静,想是令楚星和何千任务顺利,没遇上麻烦。


    花狸子当然有所准备,长靴里也塞进一把小型手枪。


    但没料到的是,柳敬格外怕死,带了将近十个持枪雇佣兵。


    这要是露了半点馅,顷刻被打成筛子。


    她答应过李渊和,要把她的两个秘书完完整整地还回去。


    当务之急,是怎么让文羽离开。自己可以慢慢周旋。


    就算当真打起来,也能无所顾忌地放手一搏。


    没人继续加注。


    花狸子抓着底牌,甩在桌上。


    柳敬跟着摊了牌。


    果不其然,花狸子输了。底池一共一千三百万美金,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两人相视大笑。


    花狸子吩咐:“带的票子放在赌场的管事那里,去取来吧。”


    都是假的。赌场一时半会儿验不出真伪。


    柳敬身后一名雇佣兵闻言,立刻起身去取。


    花狸子赶紧伸手制止:“不要你去。”


    她此时心率过高,表情微不可察的不自然。


    柳敬把这种牵强归结于输者的强行镇定。


    花狸子垂眼弹烟灰,稳定住情绪。


    “小妮子,你去。”


    “那里还存了副纯金耳坠子,一同拿了,当爷赏你的。——没有黄鱼,都是支票,可提得动吧?”


    文羽瞬间会意,向柳敬微微一笑,以示请示。


    得到柳敬点头首肯后,不疾不徐鞠了一躬,转身出门。


    阔公子要赏荷官,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只剩花狸子一人,她的心稍稍安放下来。


    她本来做的就是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生意,谁能说定这不是最后一票呢?


    好在她一心记挂的组织有人接管,令楚星比自己更加沉着冷静,情绪稳定。


    杀伐果断,她更有领导者风范。


    花狸子在心里连后事都安排好了。


    急促的呼吸重新平静,紧绷的肌肉放松,为拼死一搏预热。


    她又弹烟灰。


    可香烟快要燃尽了,根本没有可弹的灰。


    花狸子将余烟捻在缸中,烟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她本没有烟瘾。


    但烟草气确实让她更加镇定了。


    她很清楚这种感觉并不来自烟草本身,而是因为那个人。


    是那个人周遭的味道。


    这种感觉来自无需只言片语的默契,和无可救药的相互依存。


    可令楚星今天在何千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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