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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调查

作者:雄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宵禁时分,史之尧留宿京郊庄子。双臂抱头仰躺,望着漆黑的帐顶发呆。


    折腾了一天,张晓泉的鼾声从耳房传来,史之尧却精神得很。从感业寺出来时暮鼓未曾敲响,他不知为何会自觉放慢速度,最后故意让自己滞留城外。


    第二日他托永阳拿到宫中人事记档,翻阅后更是心中一沉。种种迹象直指那人,可思及此心中隐隐不适,似乎还有个微弱的声音叫嚣着,说未必就是她所为。


    那晚信誓旦旦说同她斗法,可将此事查清后,他反而挫了锐气。晌午他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跨过花瓶门去见崇宁。


    星辉园内,舒窃懒洋洋倚着美人靠,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她一身男装,腰间交叉配着两把短刀,打扮得同一般侍女大不相同。


    余光瞥见史之尧,她蹭得一下起身,迎上去拘谨行礼。


    史之尧问:“你家殿下呢?”


    舒窃觑了他一眼,感觉这人好像心事重重。


    “殿下回宫了。”


    她说话气息极轻,说话间没有呼吸间隔,给人轻飘飘之感。闻言史之尧如释重负,心中沉甸甸的包袱暂时无需解开。他便问舒窃来历。


    舒窃规矩道:“奴婢曾经是积善宫小厨房里负责烧火的丫头,后来被公主指在身边当差。”


    “烧火丫头如何有这般犀利手脚,这么静的院子走路都不带声响。”


    他本就见识过舒窃身法,会这么问也不奇怪。于是舒窃如实坦白:“奴婢曾是百户出身,抄家后进了掖庭宫。公主愿做伯乐,奴婢才有了今日。”


    史之尧眼眸一转:“在公主身边当差多久了?”


    “奴婢想想,自当是从……”她正思索着,忽觉腰间一空。


    史之尧眼疾手快地拔出她后腰短刃。


    寒光一处,舒窃忙道:“还我!”


    意识到逾矩,舒窃不再多言,只紧张地望着他。


    史之尧轻笑:“这么激动干嘛,我就看看。”


    “不知驸马看够了没有。”


    “这么着急用,是怕无物防身?”史之尧看向她腰侧另一把短刀。


    “这刀借本将军耍耍。”


    他话里没有一丝商量,只下个命令而已。舒窃不敢违背,只是心跳得极快,仿佛他那双锐利的寒眸已经识破了她的皮相。


    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殿下快些回府,好告诉她此事。


    此刻的崇宁正穿着华贵宫服由蓁蓁采苓陪侍进了积善宫。梁太后犯了热症,她陪侍了大半日才道明来意。


    “不过缺些丫鬟婆子,你随意拿去,我这老婆子还有几天活的,少几个侍奉也无事。”


    崇宁抱着她撒娇:“祖母说什么傻话,您是最有福气的人,理应千岁千千岁,若被我这小女子耽搁了,我岂不成了罪人。”


    “数你嘴甜,还不去挑人。还有,你府上缺些侍卫看守,这等调度最好和皇帝说明。”


    “我正想去找皇兄呢。”


    “今日可不巧,他下朝请安说午后同右相刘安泽商议国事,恐怕没时间见你。”


    “刘安泽不是太子太傅?皇兄提拔他了?”


    梁太后颔首:“初登大统,是该扶持一批人马。”


    崇宁直应是,又道:“国事要紧,我改日再去看皇兄。”


    承明帝手眼通天,自然知晓崇宁回宫,不过眼下有要紧事需他处理。


    “你说温千琳勾结官员,左右用人,可有证据。”


    作为帝师的刘右相恭敬回道:“确有此事。温千琳自恃先帝托孤遗召,在前朝拉拢关系,勾结党羽。他重修府邸,大兴土木,占了充公的官宅数亩,引得民怨四起,颇有前朝摄政王僭越之势。”


    “他占用民宅的事已经上书同朕请示,这点无可厚非,算不得大错。上次他辞了嫡女同永阳郡王的婚事,可见不曾有勾结皇室弄权的心思,至于朝中结党营私之事,也不是从本朝才有。右相多心了。”


    承明话说得温和宽厚,可刘右相看着他长大,如何不知这是缓图之策。眼下局势只能如此。


    承明眼眸晦暗不明:“不痴不聋不做家翁,前朝由温左相同爱卿治理,朕才能安心准备后宫选秀一事。”


    先帝在时利用高贵妃族中势力震慑前朝,他该取其精华好好借鉴。


    刘右相道:“圣上英明。”


    崇宁回府才听说驸马来过,还借走了舒窃的佩刀。


    舒窃脸色苍白:“殿下,驸马不会又开始怀疑……”


    “什么叫‘又开始怀疑’?”崇宁想笑,“他就从没停过。”


    她语气亦如往常,就好像听了个无趣的笑话一样。主上岿然不动,她们当奴婢的便不会杞人忧天。


    崇宁问:“驸马人呢?”


    “问完就走了,这会子肯定当值呢。”


    崇宁浑不在意道:“他忙他的,我们且忙我们的。”她转而吩咐丫鬟,“府上掌家事宜都交由蓁蓁打理,采苓辅之。那群挑来的宫女下人尚在外候着,你们亲自指导规矩,分到绣房、浣房等处,不可有误。”


    蓁蓁、采苓恭敬应是,领命离去。


    “我的饮食药物必由燕婉亲力亲为,不可让旁人插手,即便有了侍卫以后近身照旧由舒窃护从。”


    燕婉点头,又担忧道:“驸马那边呢,若是他来用膳,会不会不喜欢奴婢的手艺?”


    崇宁道:“他是侯府的人,你们是我的人,他怎么能与你们相提并论,且不用管他。”


    她转至书房,才发现多了温亭书的信件。


    燕婉打开后拿给崇宁过目。


    “元雪妹妹,近日可好。说来你我真是有缘分,公主府要修葺,最近温府也在翻修,妹妹刚嫁人,父亲就为我说亲,你我本是同林之鸟,却不能一枝而栖鸾凤和鸣,真乃人生大憾!”


    “若非对某情有独钟,元雪岂会赋诗写信聊表情意。元雪夜夜如梦,害我缱绻难眠,以致衣带渐宽,相思害疾。两情相悦不能,惜哉痛哉……”


    “温府人多眼杂,妹妹回信时切勿惊动门房。可放置角门石墩之下,某自派人去取。”


    “浮生万千,吾梦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一通缠绵悱恻后,还附了这么一句酸词。


    崇宁勾着笑注视燕婉。只见她咬牙皱眉,仿佛刚喝下一碗陈醋,连颈侧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殿下,这人……”燕婉嘟囔着吞咽一口,将后半句“怕不是有病”强行憋回去。


    崇宁笑道:“我就怕他没病。”


    她是个绝色佳人,但不至于让阅人无数的温亭书如此上心。


    与其说温亭书对她情比金坚,不如说他对难以得到之人有强烈执念,对本该拥有却拱手让人之物颇为不甘。


    崇宁偏要利用他这份偏执和怨念。


    她提笔回信:“寺丞哥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温千琳是个老谋深算滴水不漏的,却不想生下个没脑子的纨绔膏粱。她只有从温亭书这个蠢货身上下手,才能挖出温家弱点。


    封上信笺,崇宁命舒窃送去。须臾又听燕婉来报:“李嬷嬷来了,说赵夫人请殿下过去一趟。”


    崇宁颔首:“你同我去。”


    蓁蓁和采苓在教导奴仆,舒窃跑去送信。燕婉随崇宁公主一进秋霜阁,就见赵氏眉毛挑得老高,好像对她们一主一仆饶是诧异。


    崇宁阵仗一向大,跟着的侍女或是稳重或是机灵或是粗蛮,让人瞧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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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怵。今天却不然,身边只跟着个头都不敢抬的怯懦丫鬟,气势上就输了大半。


    “给婆母请安。”她还是那般乖巧规矩。


    赵氏不由挺了挺腰杆,在众人面前拿出气势:“可知今日为何唤你?”


    “还请母亲直言。”


    崇宁环顾四周。除了李嬷嬷,圈椅上还坐着几位衣着体面的管事嬷嬷。这些人正襟危坐,竟没一人福身行礼。


    赵氏道:“中馈掌在二房,但我们大房自有一套事宜。殿下嫁来侯府,自然与我等休戚与共。再说你大嫂刚把出喜脉,需得静养。眼下二太太没了帮衬,你若能协助一二,日后定能落个贤名。”


    崇宁问:“婆母的意思是让我学着操持家事?”


    赵氏不置可否道:“你府上多是新人,缺家少教的,恐惹你不快。婆母看你那几位贴身丫鬟各有所长,却实在年轻,没几个老练的姑姑扶持怎么成呢。掌家之事由李嬷嬷帮衬,其余嬷嬷帮你周全礼数。”


    崇宁点头:“还是母亲想得周到。崇宁谢过母亲。”


    众嬷嬷本就鄙夷她身上的长公主血脉,见她性子乖顺,心中愈发懈怠。再看这柔弱面相,便知是个软柿子,谁还不想捏一捏。


    即便贵为公主,也脱不了长幼夫纲。她们自是和赵氏一个鼻孔出气。


    于是一群人风风火火跟崇宁进了花瓶门。


    “有劳桂嬷嬷好生教管府中下人。”崇宁命燕婉带她们过去,接着李嬷嬷随她进了星辉园明间。


    李嬷嬷开门见山:“这是咱们大房账册,有几处老奴眼花,实在理不清。还请殿下指导一二。”


    崇宁笑而不语。


    只见账本不见对牌领票,这人并非真要让崇宁掌家,无非刁难一番,压压她的气焰。


    李嬷嬷指出账册上的不明之处:“太太急着用,还请殿下从速。”


    崇宁微笑:“有劳嬷嬷。”


    “老奴告辞。”李嬷嬷瞥一眼她,转而倨傲离去。


    另一边,几个嬷嬷见了蓁蓁采苓,招呼没打就直接发号施令。


    桂嬷嬷:“来,西边这三列,随我来!”


    “剩下的跟我走!”


    蓁蓁被推搡着差点摔倒,采苓道:“你们是谁!怎么敢擅闯长公主府,可是想挨板子?”


    桂嬷嬷素来泼辣,对她笑道:“好刁蛮的一张嘴,我等封崇宁公主婆母之命来调教下人,先拿你这小蹄子开刀。”


    没等采苓反应,桂嬷嬷上前拔去她的素簪。


    发髻倏地垂落,采苓狼狈地护住乌发。当众受此大辱,她瞬间红了眼圈。更想反击,却被蓁蓁拦住。


    “既是赵夫人派人前来,我等理应让贤。只不过殿下少不得我们近身伺候,就不耽误各位嬷嬷管教下人了。”


    蓁蓁说罢,拉着采苓离开。


    “放开,你怎么不让我还手!”


    蓁蓁道:“你这是气糊涂了?她们敢来放肆定是殿下准许的,你我不是一天侍奉殿下,殿下什么性子外人不知,我们还不能不知吗?”


    “你且看着,不肖几日侯府之人自会老老实实跪在殿下裙边称臣,再不敢放肆取闹!”


    蓁蓁带她回了星辉园。一进明间就看到了几摞账册,转至西间书房,只见崇宁悠然自得地写字。


    采苓哭着将刚才的事一股脑说给崇宁。


    崇宁安抚她半天,将头上金步拆下赏给她,又让燕婉扶人去妆台绾发。


    蓁蓁为她研墨:“殿下在写什么。”


    “向皇兄讨几个太监女官,咱们府上实在缺人。”


    “殿下不进宫挑人了?”


    崇宁翻起眼皮,盯着她笑道:“那怎么行呢,我还要听婆母的话,好生伺候夫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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