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山是长安西郊的矮山,长公主得势时在此修建行宫并设道场。皇兄允她做主重修道观,今日故地重游,工部主事的点头哈腰迎她。
“暑天炎热何劳殿下亲往,臣有罪,臣该去公主府请示才是。”
崇宁笑容和煦:“这怎么行,汪大人是工部的老人,当年修建行宫功不可没,重操就业本宫才放心。”她命蓁蓁送上一盒金饼。
“谢殿□□恤。”汪主事松了口气。长公主生前性情多变喜怒无常,谁想生的女儿竟这般温和好说话。
“微臣保留当年图纸,不肖两月,定能将行宫道观恢复如初。”
山上整体建筑尚在,但积年无人居住破败不堪,有些地方遭过贼着过火需要谨慎修补。
“只一处本宫须提点汪大人。”崇宁拿出画轴,这是她为母亲所作画像。
“劳烦汪大人以此图建西王母像,置于道观正殿供奉香火。”
“微臣遵命。”
道观外,张晓泉乖乖候着。西市一行后他被崇宁派在身边当差,成了她出门的向导和苦力。好在崇宁赏赐丰厚,待人和善,他便任劳任怨。
阳明山地势低缓,有专门供马车行驶的平摊山路。张晓泉驱车下山,刚到山脚崇宁命他停下。
此处树林荫蔽,凉风徐徐,不远处有条溪流正好避暑散心。她来时命丫鬟们准备吃食和毡垫,方便席地而坐共赏美景。
张晓泉看了眼那处,一时迟疑。
崇宁和丫鬟们下车远眺,见远方遥遥有座白墙黑瓦的庭院。
崇宁奇道:“这地方竟有人住。”
张晓泉含糊:“……是啊。”
阳明山一带因长公主修建行宫而被视为不详,人人避而远之,一路上荒无人烟,没想到溪涧深处竟藏着座孤院。
崇宁携丫鬟们走去溪边,却不想被人捷足先登。
“殿下,那处有人。”采苓眯眼远眺,“是两个布衣百姓。”
崇宁:“无妨,去另一边铺席,互不打扰。”她心情甚好,顾不及酷暑难行,领着丫鬟直往溪边去。
大婚结束就赶上芙蓉教一事,史之尧忙前忙后到今天才得空。他特意约贾贺宇出来叉鱼,两人持着细竿,卷着裤腿,赤脚立于溪间。
史之尧问:“永阳怎么没来?”
贾贺宇道:“淑华公主给他安排了风月局,后天才得空。”
史之尧“啧”一声:“可怜。”
贾贺宇转而笑他:“你也是,有空出来玩,何不多陪陪公主?”
史之尧面色微冷,手下忽而用力,如飞石划破长空,削尖的竿底狠厉穿透鱼腹。鱼儿瞪着大眼,翻两下鱼尾再不动弹。
这些天同吃同住,贾贺宇不难猜出他的近况。
“我和甄氏婚前从没见过,后来还不是好好的。”
史之尧一扔,伤鱼跌进竹篓,“有话直说。”
贾贺宇道:“婚亲需得经营,既是天赐的缘分,何不顺势而为?”
史之尧久久不接话。
他身为人夫,不会亏待妻子,如果能安稳过日子最好。不过崇宁与普通女子不同,他指的不是身份,而是性情和行迹。
面若观音心似蛇蝎的人最可怕。
可一想起她,就想起洞房花烛夜,继而想起她哼哼唧唧搂着他哭啼的娇媚模样。
一股无名火自血脉翻涌,兴奋地直逼颅内,一时难以自抑,他气急败坏地□□竹竿入水。
贾贺宇嘶一声:“戳我腿了!”他皱眉恼了,“你抽哪门子风?!”
他一瘸一拐上岸,检查完伤口才发觉不远处的脚步声。
“有人!”贾贺宇顾不上疼,急忙整理衣衫朝史之尧喊,“是姑娘!快,穿好衣服!”
史之尧懒洋洋地插起一条鱼,“怎么可能有人?”
凭借长公主的恶名,这地方山清水秀却人迹罕至,多年不见有人光顾,怎么会有姑娘来此。
一抬眼,却见远处熟悉的一行人。先是张晓泉,再是四个眼熟的清丽丫鬟,最后是她们簇拥着的女子。
她带着中空的细纱帷帽,露出头顶巧夺天工的灵蛇髻。杏白上襦配齐胸石榴裙,臂弯披帛随风翩跹。胸前绦带系得紧实,厚重的莹白聚拢成峰,随着她的莲步颤颤巍巍。
刚刚压下的火又蹿上来,史之尧眼角微红,凝视着她露出笑容。
贾贺宇躲在大树后整理衣衫,见他这副浪荡样儿,急上心头大喊:“快穿,别坏了人家清白!”
“无妨,她的清白在我这儿。”
史之尧扔掉竹竿,大步迎上去,歪头一笑:“夫人?”
他唤得懒散,语调顽劣,好像故意逗弄人似的。
崇宁拉开帷帽素纱,笑吟吟道:“一月不见,夫君风采依旧,还是这般超凡脱俗。”
若不是瞧见他锋利的断眉,她险些认不出此人。
凌乱的高马尾支棱在脑后,额前垂着碎发,上半身袒露在外,胸肌腹肌块块分明,手臂腰侧线条如刻如画。
不同上值时的威严正经,此刻浑身透着股难驯的野性。
他容貌是极好的,笑得亲近,眼底却闪着狡黠的光,怎么看都是一副坏样儿。
史之尧顺着她目光打量自己,一抬眸果然见她脸蛋羞红。
自从听慧儿说起他,丫鬟们对驸马颇有改观,再加上数日和张晓泉相处,没少听他的好话,故而再见他不似之前那般嫌弃。
但想起之前种种不怀好意的试探,再看看眼前笑脸迎人的驸马爷,采苓等人一时恍惚,只觉他心思实在深沉,让人捉摸不透。
“夫人好兴致,夫人游玩跑这么远,夫人累不累?说,是不是你撺掇夫人的?”他瞪了一眼张晓泉,“夫人,这厮生性顽劣,莫怪莫怪。”
崇宁知道树后有人,一开始才淡淡应了他那句“夫人”,没想到他左一句右一句叫上瘾了。
归宁的约定铭记于心,在外理应互相周全,她温和笑道:“我听晓泉说你爱来此处,特意寻你的。怎么回事呀,休假不回家让本宫好找。”
史之尧看向张晓泉,这人立刻垂下眼眸。他望眼阳明山,心中了然,拿过燕婉手中食盒,笑道:“夫人这么关心我,特意备了吃的呢。”
崇宁:“……”
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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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继而道:“夫人舟车劳顿,不如进去歇歇?”他指了指远处的庭院。
原来是定远侯府的别院,难怪方才张晓泉神色有异。
“好呀。”崇宁挽住他的小臂,视线转至溪边大树。
贾贺宇审时度势从树后出来,忽而行大礼:“左翊府中郎将贾贺宇见过崇宁公主,尽兴出游衣着简陋,还望殿下海涵。”
他同史之尧一样身穿布衣,却格外整齐,不似史之尧赤脚坦胸。
崇宁含笑道:“无妨,此事我只当不知。”意思是她不会声张。
贾贺宇安心,耳垂仍在泛红。遵循礼数,他垂眸不敢正视公主。见他恭敬的模样,史之尧提过食盒,朝他摇摇,挑眉道:“看见没,我夫人送的,要不尝尝?”
贾贺宇:“……”
崇宁:“……”得意什么,莫名其妙。
贾贺宇道:“臣家中还有要事,不便逗留。”
“中郎将随意。”崇宁说完,贾贺宇上马头也不回离开了。
史之尧拿起鱼篓,引路带她们进了山麓别院。
别院沿袭定远侯府一贯的清简风格,但坐落山水间显得清幽古朴,别有余韵。
午间日光充足,热得出奇,崇宁下车走了太久,额头渐渐渗出细汗。她生得娇软,从没走过崎岖土路,不一会儿脚底发麻,颤巍巍不想再动。
蓁蓁忙扶住她。史之尧扭头见她扶胸喘息。
史之尧将鱼篓递给张晓泉,走过去问:“夫人累了?”
每当他语气认真,接着发生的事大多出格。
史之尧扶住她细软的腰肢,拦腰横抱。她想抗拒,他就抱着她颠了两下。
“史、之、尧!”骤然失重,崇宁慌得挽住他的脖子,再不敢乱动。
崇宁皱眉嗔他。眼下若有外人,她定会真的生气!
她想怼几句,见他得意方知上当,咬着唇偏头不说话。可他的胸膛好烫,不一会儿烧得她脸红心热。
史之尧最喜欢看她这副表情,眼下心满意足,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搂紧点。”
他抱着娇人,稳稳当当大步向前,将丫鬟小厮甩在身后。
崇宁安静缩他怀里,像只刚孵出来的小鹌鹑。四下无人,她悄悄抬起眼眸。
即使这个角度看,他的五官依旧无人能敌,下颌清晰,鼻梁直挺,尤其一双瑞凤眼格外清亮。本来挺好一人,非要我行我素。
注意到她的目光,史之尧薄唇扬起,笑问:“上次怎么不敢看我?”
崇宁:“……”
快到别馆时,史之尧懂事地放下她。崇宁整理衣衫随他进去。院里仆从侍卫不少,规格不比侯府差,好似长期有人居住。
崇宁正惊讶时,听见远处急匆匆的跑步声和稚嫩的童音。
“我的风筝!”
旋即一道女音:“曌儿!”
刚进垂花门,她就见到了腰插竹笛的绿衣女子。
崇宁新婚第一天见过此人,当时她在竹林深处吹笛,远远朝她福礼。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小姑!”史之尧熟悉地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