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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西市

作者:雄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东西两市的规模相当于两个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两条街,将区域分成九小块,呈现“井”字状分布。


    西市附近平民百姓众多,波斯大食等国商人多住西市,稀罕珍玩琳琅满目,更有逛头,客流注定比东市大。


    既然史之尧派人跟着,崇宁更要好好逛一逛。


    珠宝胭脂绸缎庄,书肆乐器店印刷行,她和丫鬟们慢悠悠一家一家看,遇到街边有人玩杂耍再停下来看看,偶尔还能碰到主动看手相的算命先生,茶肆旁拉琴卖唱之人比比皆是。她漫无目的四处走动,特意去胡人商铺看了看那些搞鼻神目的异乡人,又险些进了偏僻的白杏医馆,吓了张晓泉一大跳。


    这些天崇宁多在东市走动,一对比就发觉西市更有市井江湖气,她沉浸其中,心想史之尧的管理难度真不小。


    她还记得舒窃曾汇报过史之尧的行程,说他曾被西市铁匠铺的兄弟请去喝酒。身为勋贵能和市井百姓混得熟络,他真是个人精。


    崇宁不知疲惫,却苦了紧随其后的张晓泉。


    张晓泉跟着史之尧当差,对西市了如指掌。平时他俩买东西就直接进铺子买,买完立刻出去,绝不多待,前后半刻钟都花不了。


    崇宁公主倒好,和她的侍女们瞅瞅这个簪子,看看那个镯子,小声议论不休,互相试戴分享感受,恨不得在店里扎根。更疑惑的是,逛了这么多家竟然一个物件也没买!


    真不知道在逛什么。


    他走得累了,只能悻悻跟着。崇宁瞧他那憨样儿,忽而有了兴致,进了一家珠宝行开始挑货。


    张晓泉一愣,这店不是逛过了吗?崇宁专买大件东西,礼盒一个接一个叠成了小山。


    张晓泉瞬间沦为苦力。他提着大包小包热汗淋漓。崇宁消费后心情舒畅,四个丫鬟两手空空,唯有他“满载而归”!


    早知道这样,他才不揽这个活儿!


    张晓泉心里叫苦不迭,嘴却比蜜还甜:“殿下,旁边这家酒肆的烙樱桃甜而不腻,来西市逛的没有不爱吃的,不如您也尝尝!”


    先找个落脚地,歇歇再说。


    崇宁道:“本宫不饿。”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兵戎相接的凌乱声,旋即又有民众慌乱刺耳的叫喊。如蜻蜓点水涟漪不断,恐慌感以迅雷之势弥漫而来。


    “不好,是芙蓉教!”


    “前边怎么回事?”


    “金吾卫来了,芙蓉教插翅难逃!”


    张晓泉听着动静,想到史之尧昨晚的嘱咐,立刻道:“殿下,先去酒肆避一避!”


    崇宁从容去了酒肆,包了二楼一处宽敞的雅间,点了一壶美酒一壶茶还有几碟烙樱桃和桂花糕。


    张晓泉卸下身上行囊,见四个丫鬟自如地坐下饮食,颇感意外。再看公主,她正倚窗俯瞰街景,冷静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张晓泉愣怔一会儿,开始吃东西。他不敢和她的丫鬟们一起,就拿了一盘桂花糕到了角落。


    过了一会儿,蓁蓁送来一碗茶水。他刚道完谢,外面响起刺耳的动静。


    马鸣嘶嘶,衣袍猎猎,“金吾卫在此,哪儿跑!”


    轩窗很大,崇宁倚在旁边,慢悠悠喝酒。丫鬟们闻声赶来,挤满窗口。


    张晓泉习以为常,听声音就知道是谁。


    史之尧一身戎装手持长枪,端的是雄姿英发,器宇轩昂。平日松散的高马尾由利簪一丝不苟地束起,他一脸冷肃,瞧着就让人害怕。


    崇宁看着他快马加鞭的身影,看着他衣袍领口溅上的血渍,看着他反光的银枪寒芒,看着他指挥金吾卫拿下反贼,忽而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景。


    先帝驾崩的夜里,他也是这样冷冰冰拔刀相向,将她视为贼人。


    金吾卫中郎将警卫长安,每日和心怀不轨的贼寇打交道,干的是刀尖舔血的勾当。审视异念之人是史之尧的天赋,亦是本能。


    崇宁释然地笑了。


    这才是他平日的作风,杀伐果决,不苟言笑。新婚燕尔时玩世不恭的少年郎才是他难得的放松。


    四面八方赶来的金吾卫将芙蓉教众团团围住,各个威武肃然,有条不紊,一看就是提前做过周密谋划。


    舒窃伸长脖子张望:“这就完事啦?我还想看中郎将当街砍人呢,肯定很帅!”


    崇宁平静地看着不远处血腥的一幕,心想这些砍瓜切菜的小事还不至于让他亲力亲为。


    张晓泉在另一扇窗前:“西市人多眼杂,中郎将不会贸然出手,怕伤及百姓。”


    崇宁问:“芙蓉教不是在京郊?”


    张晓泉道:“这些天流窜到了西市,据说为了打造兵器。多亏驸马和西市的人熟,铁匠铺东家发觉异常跟他报了信。这才有了今日的瓮中捉鳖。”


    采苓奇道:“驸马不让殿下来西市,还真是好意!”


    张晓泉听她的语气,有些不高兴:“那是自然!驸马知道殿下爱逛,生怕有闪失,这些天让暗卫细心跟着,难度还会害你们不成?”


    崇宁怔忪。


    蓁蓁笑看崇宁,悄声道:“看,这么多天虽不露面,却会关心人。”她早发现驸马爷是个心细之人。


    崇宁摇摇头:“他不是关心崇宁本人,他是关心他的妻子。”换作别人是他的妻,他亦如此,并不因她而特殊。


    蓁蓁知她心思阴沉,没再多劝。


    至于史之尧,他看着狂傲洒脱,实则仍处在框架中,仍在遵循君臣之礼。若哪天崇宁做了违背法纪的事,作为朝廷鹰犬,他定会如今日这般兵戎相向,毫不留情。


    想清楚了这些,崇宁愈发平静。


    街边混乱平息,转眼没了人。金吾卫走后,崇宁还在思索。史之尧消息灵通,人脉颇广,能通过铁匠铺摆平芙蓉教,指不定也能通过其他人查毒针!


    崇宁忽而想到方才路过的医馆!


    她一边回忆一边嘟哝:“方才路过一家小医馆,张晓泉神色不对劲。”


    采苓机灵地点头:“奴婢也注意到了,那家店叫白杏医馆,偏僻又狭小。当时他见您看了一眼,吓得不轻。”


    张晓泉抬着大包小包东西上车,却见她们在下边嘀嘀咕咕。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崇宁的命令:“走,去白杏医馆。”


    张晓泉脸一白:“……”


    白杏医馆位置偏僻,若不是张晓泉反应大,崇宁绝不会留意。


    刚下马车,崇宁吩咐:“舒窃燕婉留在外面,你们俩和晓泉陪我进去。”她进门前,给舒窃使了个眼色。


    张晓泉老老实实跟着进去了。小医馆干干净净,柜台前的小姑娘正打着瞌睡。蓁蓁轻咳两声。慧儿忽然清醒,眼睛一抬就见到了熟人:“晓泉哥!”


    张晓泉脸色铁青,别别扭扭应了一声,忙给她使眼色。


    慧儿浑然不觉,大大咧咧道:“咦?今儿中郎将怎么没来呀?”


    张晓泉:“……”


    崇宁笑道:“中郎将当值呢。我是他的老友,过来讨杯水喝。”


    “哦~~~”慧儿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崇宁。中郎将招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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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喜欢,经常有人假扮他的家人亲戚来医馆套近乎,无非是想多打探点他的消息。


    换成别人她还不信,但张晓泉在旁边站着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真是中郎将的友人,那还担心什么。


    慧儿没有丝毫怀疑,立刻去沏茶水。


    崇宁看向僵在原地的张晓泉。


    “紧张什么呀。”她笑问。


    “啊?我?”张晓泉挠挠头,“没有啊,我、我紧张了吗?”


    崇宁笑得和善:“逗你呢,先出去候着吧。”


    张晓泉不明所以,却不敢违背公主的命令,立刻离开了。刚一出门,舒窃和燕婉就盯住了他。


    张晓泉:“……”连去报信的机会都没了。


    崇宁打量着倒茶的慧儿,这丫头估摸不到十二岁,长得稚嫩天真,却不认生,一副热络健谈的样子。


    “你家大夫呢?”


    “我家小姐歇晌呢。”慧儿指指帘子。


    西市的店铺都是前店后厂,药铺帘后是里院,坐落着三间小屋,供人生产生活。慧儿给她们三人各沏了一杯茶水。


    慧儿自来熟道:“真是奇了,除了我家大夫,中郎将从不和别的女子交流。”她看着崇宁,笑道,“将军娶妻了,你说你是他故友,是不是来贺喜的呀?”


    蓁蓁和采苓相顾一笑。


    崇宁应道:“是呀,我来给他贺喜,顺便逛逛西市。”


    慧儿双手托腮八卦道:“我之前常和大夫背地里嘀咕,说中郎将桀骜不驯的,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夫人,谁知道他竟然娶了本朝公主!”


    “他之前对人冷淡,成完亲立马变了个人似的。就说婚后第三天吧,一大早过来求药,说是给媳妇用的。”


    崇宁脸一红:“……”


    蓁蓁和采苓一声不敢吭,只当没听见。求的什么药膏,她们再清楚不过。


    慧儿还在滔滔不绝:“其实啊,中郎将大婚第二天就来过我们这儿!他眼睛下边乌青一片,一看就没睡好,我还奇怪了和新娘子睡觉还能睡不好吗?我问了我家大夫,她说这是男女房事不能瞎打听,嘻嘻……”


    崇宁的脸红得能滴血。


    慧儿凑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悄悄话:“后来我搞清楚啦,中郎将求的药膏是消痕祛疤的。他娘管的严,他没开过荤,春宵一刻肯定伤着新娘子啦。”


    崇宁耳朵一红:“……”小丫头懂得真多!


    但一想到史之尧洁身自好,崇宁心头这口气莫名顺畅了。


    慧儿还要喋喋不休,崇宁立刻打断:“你说你家大夫和中郎将很熟?”


    慧儿点头:“是呀是呀,我家大夫是中郎将亲戚。将军常来照顾生意,还让大夫在金吾狱试毒验尸呢。”


    崇宁心思一动:“你家大夫还会试毒?我家丫鬟正好被毒针所伤,不知能不能……”


    她还没说完,慧儿一拍桌子打断她:“嗐,你这可找对人啦!前不久我家大夫就帮将军查验了毒针!”


    蓁蓁和采苓神色一凛。


    崇宁了然。


    里院传来一道女音,“慧儿?你再跟谁说话,大喇叭似的……”


    慧儿起身:“我家大夫醒啦,你们稍等!”


    她跑去院里找赵如梦,“小姐!中郎将的朋友来啦!是个特别漂亮的姐姐!你快去看!”


    赵如梦歇完晌,脑子还在混沌中,她打着哈欠掀帘进了医馆。


    方桌上的茶杯余温尚存,四下空无一人。


    她走出医馆,一辆马车驶离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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