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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婚前

作者:雄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黄昏时分,定远侯府花厅。


    赵氏正同妯娌杜氏准备婚事。杜氏执掌中馈,一手托腮,一手流利地敲着算盘。


    “酒水就订‘关河家’的,瓷盏用城西的老字号,前院抄手游廊再用红漆刷一遍……”


    赵氏听着就头大,自从成了孀妇她身子大不如前,鲜少管事,现在想到要迎个祖宗回来,一时间皱眉不展。


    “姐姐这是怎么了?二郎的大日子高兴才是啊!”杜氏抬头惊讶道,“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正此时,服侍赵氏的李嬷嬷跑进来,一脸慌张,见了两位夫人匆忙福礼,只道:“夫人,不好了,听外面人说,中郎将和人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赵氏大骇,“打死他了吗?”


    李嬷嬷摇头:“没有。”


    “噢,可惜了。”赵氏失望。怎么不打死他呢。


    杜氏忍不住笑:“真是亲生儿子。”


    赵氏叹口气,“自打他尚主,我是恨不能打死他。也不知崇宁公主好不好相与,万一是个跋扈的,还不得让他受委屈。”


    杜氏劝慰:“姐姐多虑,听说崇宁公主性子最温和不过。和她生母截然不同。”


    一想到昔日的镇国长公主,赵氏吓得直打哆嗦。早年这人与信王勾结,只手遮天。权倾朝野之时最爱任用酷吏,滥杀无辜,折磨人的花样儿层出不穷,就连先帝都奈何不了。


    杜氏话锋一转:“将军打了何人?”


    李嬷嬷:“是温左相家长子。”


    赵氏一拍桌子:“又惹了温家?!”


    杜氏道:“姐姐慌什么,温相虽位高权重,但今时不同往日,有了公主这层姻亲,我料他温千琳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赵氏脸色稍霁。


    李嬷嬷:“奴婢命人盯着,说是见崇宁公主的人去温府送了礼。”


    赵氏诧异:“什么?”


    杜氏笑起来:“瞧瞧,公主还没过门就知道帮着打点。这事儿算妥了,你可得好好跟二郎说说,让他记下公主的好!”


    赵氏撇了撇嘴,一事不语。


    太极殿偏殿,香炉浥浥,承明盯着摊开的奏折,眉头越皱越深。朱红的笔墨啪嗒掉落,染红了纸面。


    高康顺递来凉茶,“陛下龙体要紧,喝口茶泄泄火。”


    “温千琳居然上书替他儿子求娶元昭郡主!”承明给气笑了。


    高康顺察言观色,立刻道:“元昭郡主是淑华公主的掌上明珠,娇憨可爱,若配给温亭书那种纨绔,简直暴殄天物。”


    承明沉思不言。


    “奴婢还有一事,不得不禀告陛下。”高公公道,“民间有传言,说左金吾卫中郎将要娶前朝祸女的余孽……”


    “放肆!”


    高公公身子一缩。


    承明沉声:“你说,是谁干的。”


    高公公道:“陛下心如明镜,就别为难奴婢了。”


    承明嘬了一口茶。再垂眸,忽而瞥见书案上的樱桃纹香囊。


    他神色一柔:“温千琳这根刺,先不急着拔。”


    他在朝中党羽众多,颇有威望。更遑论手握先帝托孤遗旨,干预朝政就是名正言顺。


    承明若轻易动此人,一恐言官多事,二恐天下人议论。


    “此事奔着崇宁而来,朕断不能放过。”承明道,“至于温千琳,先晾他一会儿。”


    之后两个月里,礼部忙得脚不沾地。积善宫的大小奴婢也忙得团团转,崇宁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她们拉扯着换嫁衣和头面。


    今天下午好不容易得空,她在书案前提笔练字,打发时光。无人通传,元昭郡主端着一盘枣泥山药糕一跳一跳地进了屋。


    两人是亲表姐妹,私下同处一室,礼节规矩自然甩在脑后。


    “姐姐可真漂亮,当真有了心上人,都知道梳妆打扮了。”她打趣说。


    崇宁微微一笑,以前碍于朝宜的威压不得不人淡如菊。眼下她得了势,定不会亏待自己。


    崇宁笑她:“嘴里吃着东西都不得闲,小心噎着。”


    “祖母和皇兄真宠你,什么好东西都往你这里送。”元昭郡主一口一个吃得正欢,不时打量着多宝阁上的奇珍异玩,当真是开了眼。


    崇宁在案前挥洒笔墨,垂眸说:“我出闺那天,你们可要陪着我。”她还想磨磨姨母,打听打听父亲的事。


    “我和娘亲肯定来,我哥要去当史将军的傧相,他们关系可真铁,嘿嘿……”元昭咯咯笑着,眼里荡漾着浪漫的柔光。她比崇宁小两岁,刚刚及笄,正处于满心期待真命天子的年纪。


    “我以为你要嫁给温家公子呢,谁想缘分自由天定,简直妙不可言!”


    崇宁不以为然:“成事在天,可谋事依旧在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婚姻大事当然要自己做主。


    元昭没理她话中意,凑过去一看,“姐姐的左手字可真漂亮。”


    崇宁最擅书画,右手能写细腻的闺中小楷,只有少数人知道她还能用左手书写个性张扬的行草。


    行草是跟母亲学的,左手写字是信王教的。


    “你这水平真不输姝媛姐姐。”元昭赞叹完,想到她们的手帕交高姝媛,心里又不好受了。


    “姝媛姐姐有孕了,整日困在宁国公府里。我上回去看她,她的婆母专门派人盯着她,不许她出院子,还逼她好苦好苦的药。”


    崇宁揉揉她的头:“等我忙完大婚,咱们一起去看高姐姐。”


    “好呀,好呀。”元昭的大眼睛又亮了起来。


    过了几日,皇兄来积善宫探望她。


    蓁蓁正在桌前帮崇宁打点婚前的首饰钗环。


    “刚说起皇兄,皇兄就到了。”崇宁牵他进屋。


    承明帝坐到次间榻上,温润一笑:“背地里编排我什么呢。”


    “说你铺张浪费,我明明告诫礼部婚事从简,你还要安排得这么奢华。”


    “最好的物件当然要配最好的人。”承明说。


    崇宁回道:“皇兄继位不久,百废待兴,不便在婚礼上铺张。”


    “朕知道你懂事,这些年委屈了你。”承明安排道,“定远侯府在崇仁坊,与长公主府隔墙相邻。朕已派人修葺公主府,打通壁垒方便来往。以后元元可住公主府,不用在史家挤着。”


    “定远侯府出了名的清简,我知道皇兄不想委屈我,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元元以后身为人妇,自然要和史将军荣辱与共。而且,长公主她……”崇宁欲言又止,水眸似在涌泪,模样可怜得很。


    承明帝:“朕决定平反长公主。”


    崇宁一怔。


    “听说坊间传出了闲言碎语,说中郎将要娶前朝罪妇之女。我怕有人辱你名声,明日通传后宫,恢复长公主勋贵身份。”承明又道,“往事如烟,早该淡却,就当给元元的新婚礼物。朕知道你多年来受着委屈,以后再不用受这等气。”


    崇宁露出笑靥,眼眶不知不觉续上泪花:“多谢哥哥洗清娘亲罪名。”


    “这就要谢我,怕要谢早了。”承明扶住屈膝福礼的崇宁,“皇庄不想要了?”他拿出紫檀木匣,里面是一份山庄地契。


    崇宁:“这是阳明山上的道观。”原是母亲的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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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抄家后充公,一直无人问津。


    “此处废弃已久,想建什么别院都由你。”承明的笑意止不住,“我家元元,值得最好的。”


    崇宁滴溜溜着小鹿眼:“等我想好了再告诉皇兄。”


    承明帝用完晚膳才离开,刚刚跨出积善宫,迎面来了一位老嬷嬷。


    “司礼监孙氏拜见陛下。”


    承明问:“急匆匆去哪儿?”


    她行礼后笑呵呵道:“回陛下,老奴前来教习洞房礼数,方便公主伺候夫婿。”


    伺候夫婿……


    承明一双明眸暗了下去。


    大晋盛行女德礼教,纵使公主嫁人,一样要相夫教子,不可蓄养面首,不可顶撞公婆。


    承明垂眸看见嬷嬷手中册子,一股强烈的不适涌上心头。眼角一红,他抽过书册,看也没看就扔了出去。


    “滚回去,她不需要学这个。”承明冷冷地说。


    崇仁坊,定远侯府。


    史之尧迈步进了后花园的清晖堂,惊起一群啄食的麻雀。


    “爷爷!”


    “你找我?”


    檐下竹椅上的老人置若罔闻,抓起一把鸟食抛到远处。


    许久,他问:“这些天忙什么呢?”


    史之尧回道:“婚事。”


    老侯爷哼一声,一把丢出食罐。史之尧轻巧地接住木罐,转身坐到台阶上,抓起鸟食扔得更远。


    身后传来老人的训斥:“爷爷是老了不是死了,你背地里干的事真当我不知道?”


    史之尧看着飞去啄食的麻雀,头也不回地说:“温亭书该打。”


    “不是这个!”老侯爷吹吹胡子,“你频繁往白杏医馆里跑,运了什么东西进去,自己心里有数!”


    史之尧一怔,扭头朝他笑:“爷爷手眼通天,不出院门半步就能洞察朝堂形势。”


    老侯爷:“私下调查先帝死因,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史之尧道:“爷爷也觉得先帝的死并非意外?”


    老侯爷粗声命令:“不许插手,不许再查,听清了吗?”


    史之尧答非所问:“我就想不明白,爷爷怎么和二叔一样,一听先帝二字就如临大敌。”


    他年少无知时,父亲奉旨讨伐信王,结果兵败自戕,从此定远侯落人口舌,为天子不喜。他以为当上金吾卫中郎将能为家族洗刷耻辱,可先帝对史家仍是冷落戒备。


    其中必有渊源,可惜史之尧知之甚少,爷爷又不肯多言。


    “你刚察觉先帝为人所害,立马被赐婚尚主。”老侯爷捻着胡须,“你可知新天子的心思?”


    史之尧纠正:“我尚主是因为落水救……”话没说完,他忽而醒悟,愣怔了半晌。


    “哪儿有那么多无故落水?”侯爷问。


    史之尧露出释怀的笑,心里对崇宁的探究欲到达了巅峰。小姑娘面若观音心如蛇蝎,实在有趣。


    老侯爷叹了口气,“是天子的算计也未可知啊。”皇家待定远侯府冷若冰霜,老侯爷难免多加揣测。


    他敲了敲孙子的胸口,严肃道:“崇宁公主备受天子宠爱,婚后你须安分守己好好侍奉,不求举案齐眉,但要相敬如宾。多亏公主周旋,殴打温相长子的事才得以平息,你可要记得人家这份情!”


    史之尧若有所思,嘴角勾起笑容。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倒要瞧瞧婚后她能翻出什么水花。


    脚下带风,刚里开清晖堂,提腿要踢张晓泉。


    “你个叛徒,敢给老爷子透露消息!”


    “哥,我没有!冤枉啊!”张晓泉叫苦不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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