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书雪是一位独居少女,少女从小父母离异,她辗转于两边,待在哪边都非常痛苦,后来便离家出走,去了一个新的城市,租房住在一间小屋子里,她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每天都是一个人,仿佛世界和她剥离开来了。”
李梨安微微怔开了眼角,回到了原来的巷子,饕餮邮筒也是原来那般可怕的畸形,张秋站在一旁扶着倒在地上的江槐。
李梨安的四肢被幻灯片带紧紧钳制住,无法动弹。
“后来遇到了尹梦琪……看你的表情,你应该知道了吧,那我就不多说了。”
“夏书雪不知道尹梦琪所喜欢的余树,他的父亲是在她童年时期qf过她的出生,然而余树也有这般德行,造谣搅黄了她们的关系,我在信件提点了几句,让她趁早离开尹梦琪,她无法接受自己最好的朋友喜欢上这样的人,最后含恨消散……”
李梨安的脸上青筋暴起,目怒圆瞪盯着蚀魇,“你算什么?颠倒是非的怪物。我们都知道的,她们已经和好了,夏书雪也不是这样的女孩子,尹梦琪不知道情况下的喜欢确实难以控制,她们还是青春期的孩子,一个蒙蔽了双眼,懵懂不够成熟,一个迈不开步伐,不敢大声表达,但她们都是纯真的孩子,事后会拉勾道歉,会给对方最真挚的笑容,是对方最温暖的依靠。”
李梨安说着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江槐,他微微撑开的眼注意到了这温暖的目光。
“真相是这样又如何,我们生活的每一天,和周围那么多事物接触,甚至世界也是编织的谎言,但当下感受到的幸福却是真实的,尽管有不美好的记忆伴随着我们,尽管是半真半假的情谊,假意中的真情。”
“但,如果一个人知道太多真相,会无法承受的,这会让他的世界崩塌,彻底崩溃,陷入虚无主义,我们无法每天都去思考生命会有尽头,宇宙的终点,不断探寻一些不美好的真相只会陷入泥潭,我们能做的是珍惜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幸福,尽管幸福是戴着面具的,而你,却撕开一些结上的伤口,让伤口溃烂破灭,让人们无法承受幸福背后的泥泞。”
饕餮邮筒洞口的獠牙伸长锁住了天空,洞口乍一眼愈发深邃,猛兽般汹涌的力量吸引着他们的身体。
撕破天地的刺耳音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在意你说什么?人类真是太天真了,无论你们说什么都动摇不了我的,你们的命运早就掌握在了我的手里。”
江槐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张秋警惕地挡在了江槐前面,李梨安望着江槐,眉头紧蹙。
“江槐?你没事吧?”
“没有大碍……梨安,你不用和蚀魇辩论,只会激怒它。”
饕餮邮筒的利爪抽动然后瞬间停在了他们的眼前,在给他们每个人一个下马威,江槐的眼眸丝毫不动摇,李梨安有了一份触动,
“我要说,这个蚀魇说话简直让我发狂。”
“你的能力既然是与改变信息有关,让不该透露的真相透露,或者让真相扭曲,但有一点我能确定,蚀魇!你说我们的命运掌握在你手里,现在看来,你的命运才是令人堪忧的啊。”
饕餮邮筒的诡异獠牙在空中抽回,黑洞正在积蓄更大的能量。
李梨安快马加鞭,疾速跑到江槐身边,贴着他的耳鬓。
“蚀魇的弱点我们可以试出来,你带纸了吗。”
“没有。”
…………
李梨安掏了掏自己干巴巴的口袋,最终看向了江槐剩下的一点残破的帽檐帽檐,他直接撕下了那挂在脑袋后面可怜的边角料。
“梨安?”
“看爷的。”
江槐的绿藤赶忙甩向他,替他接住了疯长的獠牙,江槐控制住绿藤,站定脚后跟使劲往面对着梨安反方向出力,獠牙和绿藤互相摩擦,星星火点冒出,险些点燃李梨安手中的白色布料。
李梨安半跪在地上,右手拿着血色钢笔,左手将破布放在大腿上,奋笔疾书,笔尖卡在布料好多回,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饕餮邮筒底下的铁杆竟然从红砖地板破土而出,李梨安眼疾手快,躲开了钢管的攻击,江槐踩碎了地面朝着李梨安进发,他将绿藤猛地往空中抛去,在重力势能的作用下,绿藤在空中擦出火星重重砸在钢管的边侧,钢管顷刻变了形状飞向房檐,旁边的屋子的房檐直接被掀开一块砖,瓦片砸在张秋的脚边碎成了两半。
张秋旋开身姿,后腿横飞,扫开了从黑洞飞出的软獠牙,戴着黑色手套的指关节纤细有力地捡起地面上结实的搬砖,几乎是集结了全身所有力气朝着蚀魇的脑袋砸去,砖块停在了饕餮邮筒的棱角被吸入了黑色洞口中,以更快的迅速朝着张秋的耳鬓擦出。
张秋捂着擦出鲜血的耳鬓,看向一盘的江槐,钢管横飞向蚀魇自身,江槐的绿藤像被502超级胶水粘住一般亖亖定在钢管圈,他的身体拖动着前行,李梨安一手拿着写了一半文字的布料,一手拽着他参差不齐的衣领。
“快把绿藤收回来,吸收进去的东西会以加倍攻速反弹攻击回来,无法预料很难躲开它的攻势!”
“被缠住了,钢管是磁铁做的!刚才摩擦的时候碎片擦进了藤蔓里。”
秋局拿出步枪毫不犹豫地开□□穿藤蔓的尾部,藤蔓尾部凿开了两个可怖的大洞,暗金色液体直接迸溅出来,张秋意图将其断开。
江槐的嘴唇瞬间发白,细汗爬上了他的手背,青筋越发明显,李梨安慌乱了许多,他大声喊,“秋局!不要开枪!江槐会受伤的。”
没办法,不开枪的话会被吸进去的,正这么想着。
李梨安将手中的布料边缘修正,咬碎了下唇,抿血飞在布料上。
只见他腾空跃起,“江总,忍一下。”
“梨安,别去冒险。”
手中的藤蔓拉拽着手心一沉,李梨安已经踩在了那支离破碎的钢管上,在空中雀跃如燕,洞口边缘的獠牙应接不暇刺向他,都被漂亮地躲开了,他好似能提前感知蚀魇的想法与攻势,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
李梨安将手中的布料化成锋利的刀刃扎进了黑洞里,在他要被吸进去的那一刻,江槐任由藤蔓上的碎片扎进自己的手心,胳膊带起亖命抓住钢管,想要把梨安拉回来。
谁知,刚才张牙爪舞四处扭动的蚀魇此刻陷入一般死寂,如果比作丧尸,就是丧尸的脑袋和脖颈脱节卡住了,诡异又平静地扭动。
“江槐!!快,勒断它的脖子!!”
虽然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但江槐现在足够信任李梨安,他能把自己的双手交给他。
蚀魇仍然杵在原地,脖颈卡巴,绿藤是可怕的暗器射出,勒紧了饕餮邮筒下面的钢管,一部分绿藤缠住他的獠牙。
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黑色的浊气和暗金色的液体一并甩在李梨安的脸上,浊气没有腐蚀他的脸颊,在脸上飘渺停留了两秒不久便销声匿迹了。
蚀魇恢复了原型,是个背着镂空,里面装满信件的小女孩。
梨安惊诧地看着坐在地上满脸灰尘的小女孩,小女孩的眼神澄澈清晰,不像是那十恶不赦的蚀魇。
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利刃藏在背后,蹲下来询问。
“你知道你是谁吗?”
小女孩呆滞了一会儿,李梨安将利刃藏回了袖口,隔着一段距离抱着双手露出和蔼的欢颜。
“我忘了,大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你家在哪?”
“我家……嗯,应该是……”
晶莹剔透的泪珠划过她的脸颊,满面梨花落雨,江槐小心翼翼走上前来,俯瞰着小女孩。
“梨安,你心软了?她可是毁了好多个家庭。”
“我没有,你应该也能感受到她身上没有任何怪力吧,这是,她最初的形态,穿着像是民国时代的。”
张秋将手里的手枪指着小女孩,乜眼看着李梨安,“对付蚀魇不能心软,它们的恶就是源自最初的形态,不需要它们经历了什么,害人就是事实,本性难移,即刻解决就是最好的办法。”
李梨安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好似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独自一人坐在宅子的大院里,寂寞地荡着秋千,他看着院子里的鲜花,将鲜花一一采纳起来装进小小的背包里,走在大街上送花,想要汲取一些关注的幸福感,弄的整个脸颊灰灰的都是泥泞。
“如果我们能净化蚀魇的根源呢?”
江槐轻轻蹲下来,手搭在李梨安的肩膀上,他看到他低沉的眼底,“至今无一例成功的,蚀魇都很狡猾的。”
张秋气昏了头,“梨安,以后不许再提,这是在违抗组织的命令,小心你自身难保。”
枪弹射出的一瞬间,李梨安将钢笔甩出,骨节发出清脆的声音,钢笔的材质惊奇,使枪弹的轨迹都移动了,枪弹穿过小女孩的麻花辫射在了信件堆里,信件猛地飞洒出来,空中绽放礼花。
小女孩没有惊恐,和一开始的珍珠满面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哥哥,姐姐,你们为什么要弄坏我的信件,阿桃好伤心。”
“你们能帮我找到回家的路吗?”
江槐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可以的,阿桃乖乖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张秋蹙着眉头又瞅了一眼李梨安,“行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既然你想留她那就先带会局里了,后果全由你承担。”
“多谢秋局!”
李梨安其实并没有掺太多情感,正如他所言,只要弄明白一些根源的东西就那轻松解决很多蚀魇,这样下来工作效率起码提高百倍。
但还是带着一部分对回忆中的这副模样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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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槐看着李梨安的脸色不太好,“你为什么不让杀了她,我看明白了你这个人,真是个矛盾体。”
“留着自由用处。”李梨安顿了顿,“我觉得幕后主谋另有其人。”
“为什么这么说?信件是她写的不是吗?”
李梨安沉思了一会,跑到江槐的面前挡住他的眼,“江槐,你先猜猜我怎么破的这个局。”
“你很幼稚,小朋友。”
“小疯子。”
江槐的手指悬在空中,紧接着李梨安感觉到脑门刺刺痒痒的打击。
“不想听算了。”
“这次听了你,以后你也要听我。”
他望着后方的彩虹照在江槐的后背,脸上反射着的矛盾的光彩,“江槐……”
“饕餮邮筒的牌是信件,技能是真真假假的,之前我们在它体内对话的时候,它混淆了我们说出的和听到的,特点就是说出的和你听到的是相反的,也就是改变了真相,有正面就有反面,有光明就有阴影。”
“而我就想到了一个点,以蚀魇极端的性格和处理信息能力的死板,自然是无法快速应对千变万化的信息。”
“所以我就重新写了一封半真半假的信,将信分成百片喂给蚀魇,这样就能让饕餮邮筒大量吞噬无法快速处理的信造成卡机。”
“然后我便要你趁着卡机的时间拧断它的脖颈,怎么样?厉不厉害,江总。”
“算,但你说出来很蠢。”
…………
江槐揪着李梨安的脸颊,李梨安扯着他的衣角不松开。
“果然还是佛面蛇心,祝你做梦梦见一亿只盆栽追你。”
“那好,了了我的心愿,谢谢你,李梨安。”
“江哥哥,我看你是真有大病。”
.
张秋先带着队伍跟警方汇合,现场已经被清理了。
莫警官站在一旁凶狠地盯着蚀魇小女孩,转眼和平怪队成员温和握手,“辛苦了。这边已经调查了监控了,有一些细节想要请你们秋局看一看。”
“哦,还有,这个小女孩是?”
“路上走丢的小女孩。”
“那交给警方吧,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家里人的。”
江槐不紧不慢走上前去,眯着眼面露温和看着莫警官。
“谢谢,但不麻烦警方了,警方事物繁忙,我们管理局可以分担一下,我们已经找到小女孩的家属了,正准备送回去。”
莫警官半信半疑地看着江槐,又瞅向李梨安。
“是吗?那劳烦你们了,这份功劳我们一定记上。”
江槐总觉得手底一股说不清楚的恶寒一直涌上心头,莫警官那双眼睛他很熟悉,倒不如说是眼神。
不敢想太多,他注意到莫警官的视线放回到李梨安的身上,“这位是?看着很眼熟。”
“李梨安,是最近刚加入都市异常管理局的。莫警官莫非知道我?”
李梨安心里一阵竖起了千万粒汗毛,他肉嘟嘟的脸紧绷着,竟也瘦削了许多分。
他正在心里计算着,是不是自己哪一次交易不小心触发了不干净的东西,他一直都很谨慎,再难淘到的东西,再大的**还是要遵守原则的,努力做好安分守己好市民。
莫警官说自己眼熟咋回事,不会警方的系统已经查到自己的头上来了吧!
“并不认识,不用惊慌,刚才只是我的个人判断,你们继续做好本职工作。”
...
八月的天空骄阳似火,缠绵的绯云与朦胧的月光,偶尔透着幽暗的红。
李梨安握着江槐的指尖,手心搭着手背,肩膀碰着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