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家宴散得快,也许是郁家长子出了什么事了,才这样草草收场。
回去的这几天郁沽之压根没像谢子岙说的那样行事低调,甚至比平时更火了点,所以岙老妈子开始了电话轰炸,哭似地求求他长命点,再不行又开展新型战斗模式。
郁家产业下的一家公司,在顶楼有间三两环玻璃的办公室,采光极好。
此时办公室里男人轻端着咖啡,支棱着腿,看看对面的人,好一会才出声:“怎么?谢少有空光临寒舍?”
谢子岙巴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心里只能掩下这样的冲动,咬着牙,说:“不是让你最近少整点事吗?你知道不知道在场嫌疑属你最大,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是咖啡……”
“行行,管你咖啡还是茶,你老能不能去外探探口风啊,郁家那几双眼睛就差往你面前一放了,还在这悠闲啊?!?!”
郁沽之放下茶盏,双手撑着,脸上的懒散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子岙,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协约吗?”
谢子岙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了,低声说:“你的意思是,那边已经察觉到了?”
“呵,不排除这种可能,”郁沽之从椅子上下来,来到窗前,在下方是遍地车水马龙,以及各各产地,挑了挑眉,“当然那场烧得干净,想查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谢子岙蹙紧了眉头,片刻后抬起了头,脱口而出:“活下来的人做了中介?”
“是啊,人总会变的,何况过十三年了呢?”
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尽了罪恶的痕迹,让肮脏短暂地离开了人世间,却放出了逃债鬼,那些恶鬼在光明下一点点地沇食,渴望黎明的救赎。
可那场洗礼却冲刷不尽人心的险恶,以及世态炎凉。
-
“咳咳咳……”
窗户关得很密,只留下一些缝角儿,微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散洒在屋子里,里头弥漫着药味与一丝血腥味,床头下放着一血水,抹布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床上男子是光着上身,不巧的是胸膛到背部大面积地被绷带缠住,但也挡不住身形的完美,线条勾勒出形状来,在光影之下更加突出。
郁炀之的脸很苍白,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横冽的眉头廓出形来,双眸漆黑有神。
此时门被打开,从外面走出一个佣人,在她的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走到前面停了下来,将东西递了出去。
“少爷,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小没良心的,郁炀之接过来,翻了翻,聊天记录仍停在——
沽:好
炀:不会远的
——没了。
佣人说:“夫人那边很担心,吵得说是二少干的……”
“让她少惹事,闹大了不好收场。”说罢,郁炀之摆了摆手,示意佣人可以退下了,现在房间又重归平静。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等一下我要来,记得把人支开点
-
-老地方见
郁沽之勾了勾唇,很快就把笑意压了下去,熄屏之后,他来到衣架前,拿了一件大衣靠到了身上,便出了门。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拔刀相向——不见得,有时候确实是不对付的,和睦那更不可能。
他们彼此都处于一个微妙的地位,在面前有个膜,谁都不去戳破,不过多靠近与解释,却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
曾经有无数的夜晚如这般,脱离了枷锁,撕开虚伪的面具,放下仇恨,在深夜之下靠近彼此。
那一刻没有世俗的束缚,一切都是原原本本的样子……或许这样才是永恒的。
内心深处的渴望是难以满足的,几个夜晚的陪伴如甘霖,却做不到挽留。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
裹着黑夜前进,郁宅有道暗门,是二夫人留下的——刚入郁家的时候,这里的人并不待见她,走大门会遭人冷眼,因此郁古德给她开凿了一道小门,寻常的人是不知道的。
郁沽之很精准地找到暗门,按了下去,门打开了,一个黑色身影映入眼帘,他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踏进去的时候,他才发现郁炀之身上的绷带,缠的到处都是,看起来很严重。
一路上郁沽之都是跟在郁炀之后面,彼此从一见面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到了屋子里,郁炀之很自然地走到阳台,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火,烟气扑面而来。
郁沽之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会抽烟,每一次都会,有时候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不然他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要去阳台点烟?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想归想,话到嘴边却变了调。
“好。”
郁沽之找了个靠窗点的地方坐——只有阳台那有,现在被人占了,他只好往后坐了坐,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他在找位子的时候没听清那句“好”中带着点温柔,再抬眸的时候,人已经把烟掐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过来,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那眼是弯得带笑,似桃花灌酒,带着点微醺,一时间思绪拉回了多年前——
那个时候也有人对他这么笑过,他记得他对那个人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像星星一样会发光。”
“我不忘记它的。”
“我会用它来找你的。”
-
外面起风了,两人此刻并肩靠在阳台上,虽然说还是有距离的,但是很平静,很自然,与多年前两个小孩趴在栅栏上的身影逐渐重合,终归还是化为粉末,散在了尘土里。
半刻钟后,佣人在门口放了东西,说是要换药了,等人走后,郁沽之出门将东西带了进来。
收拾着东西,郁沽之感觉到上面有人有盯着他,一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么熟练?”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郁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人只差一步之遥就要贴在一起了。
郁沽之没有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帮他换了药,缠好绷带,再把东西放到门外去了。
“这几天,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郁沽之冷哼一声,“承您吉言,有的话您还能见我吗?必竟搞暗杀的可是我,能活至今,可真是走了运……”
“以后你听她的话,借的信不得。”
“哥啊,大夫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仇人之子’,她会怎么想?”
郁炀之垂下眸来,从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黯伤,说:“又不是我的仇人……”
“很快是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是你。
-
原本是一个月后的订婚宴,因事后推了几个月,尽管没人说,但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郁家长子遭人暗袭,至今昏迷不醒。
其中获利最大的是谁?
郁家庶子——郁沽之。
手机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电话,显示几乎是“谢子岙”,中间还掺杂着几个“沈绾”,看样子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谢子岙和沈绾相处得很好,两人现在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沈绾的好感进度条一直都有变化,郁沽之的已经有了82%,大概是这几天里攒的吧。
奇怪就在,她和郁炀之见面仅仅只限于上次的咖啡厅,双方没有正式见面,但沈绾发现那0%的好感度在这几天里都有在涨,现在已经到了94%了。
比郁炀之的还多出一大截,这不由让她欣喜又担心,欣喜在于快要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家了,担心在于没见过几面的人,好感度涨得也太诡异了吧???
于是这几天都在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不好了。
-
地下城的买卖更火了,郁炀之的伤快好了,当然除了那晚过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瞧见。
伤快好的时候,郁炀之就在整理地下城的发票与买卖的去向。
终于在十六年前的一场人口买卖中,他看那串熟悉的数字——9675。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合同》
尊敬的买方: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如下:
1.此也单卖品,交易成功后,所有权归买方所有,不受任何影响……
2.……
3.……
……
另,祝买方尽情愉悦。
交易时间:20X3年12月27日
中介方:李*驯
产业链:有耳区
……
-
这份邮件被发送过来的时候,郁沽之心头一怔,郁炀之是怎么么知道他现在在查这件事的?
一时间郁沽之也摸不到头脑,有些搞不明白,男人在月光下的双眸此刻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一道警钟敲响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告诉他——
该行动起来了。
那夜郁二少与谢少在酒场里会面,可真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气派,金钱推积着,黑衣保镖站成一排,酒气熏天,漫地金币……
音乐声响起,谢子岙拉着郁沽之,压低声音,说:“地下城那边传来消息,有线索,要你亲自去看……我说要不我也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小故事,涉及不了太大背景[比心]
——
我也编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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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