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错也过》 第1章 00 “轰——” 刹那间,一道刺目的白光如太阳般骤然绽放,紧接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如滚滚雷霆,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 气浪如同暴虐的猛兽,疯狂地向四周肆虐,所到之处,砂石飞扬,树木被连根拔起,粗壮的枝干在空中无力地翻滚着。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橙红色的火焰如同狰狞的巨兽之口,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热浪翻涌,附近的建筑物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纷纷崩塌,砖石瓦砾如雨点般砸落。 红光掩没了建筑,世界只剩下灼热的气焰。 “啊啊啊啊啊——!!!!” 浓烟滚滚升腾,如黑色的幕布迅速弥漫开来,遮蔽了天空,呛人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呼吸困难。 人们惊恐地尖叫着,四处奔逃,混乱不堪。有的被气浪掀翻在地,有的在浓烟中慌乱地摸索着方向,整个场景陷入了一片地狱般的混乱与恐怖之中。 - “把手给我!!——快!!!” 男孩满面尘土,在手臂上也有不少烧伤,此时外面一片废墟残渣,火光打在他的脸上,双眸盯着前方。 这样的眼神真的会给一种鼓励上进的信心。 在被炸裂的地面开始向外延伸沟子,一时扩大了很多,火花崩滋而来,那只手仍是这般举着,仿佛永远这么等待的。 男孩的身影映在他的眸底,与一年前的一模一样,也自然而然刻在他心里很多年了。 他伸开手,似乎仅是犹豫了几秒便搭了上去,强劲的力道瞬间爬上了手臂,他顺着向上而爬。 这是他第一次可以决择自己的命运,这一刻他是自由的。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眼前这个带他跑的人,这个人给了他新生,似乎在他那里,自己永远是自由的,永远是。 火光中两个小孩紧紧攥着彼此,掌肉紧贴,感受对方的热度,一时间硝烟尽去,他们在天光中奔跑着。 - 在远离爆炸的建筑时,他们依稀见到几个被攥着绳子的孩子…… ——那是暗无天日的牢笼。 火光再次冲上云霄,轰轰烈烈地宣布着胜利,豪权富贵尖锐的嚎叫声……肮脏罪恶的来源开始涅灭,但根深蒂固的地位是无法被完全消除的。 残垣之下,男孩用十分冷静的声音,说:“待会儿会有救援来,你拿着这个” ——是一枚胸针。 这枚古风胸针是折扇状的,上面有几只鸿雁,很好看。 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里,金属的冰凉浸入了他的皮肤。 “——如果我回不来了,就替我活下去。” 话未落,他睁大了眼睛,在眸底那个人只留下一个背影,钻进了火海,那一刻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空白蔓延在大脑上。 残破不堪的建筑似乎已经坚持不了持续的爆炸,然而就在那个身影完全消失在眼前,轰鸣的火花再次崩开,最终成了一片废墟。 火光中似乎那道身影再次出现,朝他挥了挥手,似乎是一个很迟很迟的告别,但很快这么短暂的道别被火海涅灭了…… [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 第2章 01 夜场灯光璀璨,歌声尖锐地充斥着整个会场,酒气弥漫着整个场子,光影中可以看见一道轻瘦的身影向外离去。 在废弃的工厂里,四周都是残垣断壁,很少有人踏足的样子,此时此刻在二楼中央一名中年男子瘫倒在地上,他的身上有几处严重的伤,地上有一钢管裂放于此。 简直狼狈不堪。 男人轻挑着眉,黑色西装衬出完美的轮廓,纯白的衬衫与他的皮肤相衬,高挑的身形此时带着几分懒散,黑亮的头发被修剪得立体有型,清冷的嗓音划过,没有一丝温度。 “人还活着吗?” 边上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壮汉连忙将手上的东西一扔,讨好似的凑了过来,讪讪道:“这人,刚!就是不说,所以我们几个就下了些手段……” 中年男人谄媚地笑,面部扭曲着,冷着脸的男人微皱了皱眉,“啧”了一下。 “……呵呵,二爷您也知道的,硬骨头嘛……您看!骨头硬,这打一顿……这不就暴露出来了嘛!呵呵,二爷若是想这人消失,我们兄弟保证——” “砰——”“啊啊啊——!!!” 那壮汉轰然跌倒,在地上痛苦地招住了自己冒血的手臂,哀嚎着忘记说话了,同行的几个兄弟也是被吓到了,不觉往后一退。 郁沽之转动着手上的CZ-75,枪身灵活地在指尖转动着——那张令人窒息的俊美脸庞,仍是懒散散的,双眸却阴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地上的人,垂着眼,似乎是在掂量着事情的程度。 他缓缓蹲了下来,用枪挑了挑那壮汉的下巴,冷冷地说:“我问你什么?” “二爷……二爷我我我……” “我问你什么?” 那人似乎是吞了吞口水,眼里净是恐惧,哑着声回道:“人人……是是不是……还活活着……” “所以……”郁沽之看着手上的CZ-75,枪口已不知何时悄然抵在了那人的喉咙处,“——你该答什么?” 场面异常紧张,气氛一绷一紧。 “……还还……活着。” 话未落的时候,那手枪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地对准了脑门,只见郁之沽的眼底划过一抹疯癫,下一刻竟是毫无征兆地笑了! 这声笑就像是来了一个回马枪,恐惧油然而生,席卷了全身。 郁沽之用枪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道:“你知道我是最讨厌什么?——呵,所以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问你这么多了?” 地上的人儿使劲地摇头,可那一枪如期而至,鲜血溅洒在那钢管上,同时也惊醒了昏迷之下的那个中年男人。 “呦,还有气呢?”郁沽之挑了挑眉,来到中年男人面前,俯首看着,眉底冷冽,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哂笑道:“还真是硬骨头,折磨这么久了还是一字也敲不出来,不愧是那老东西的狗,忠心的很——你猜这次变动……郁家对外怎么说的?” 中年男人只是一脸怒气地看向他,若不仔细看看的话,就不会发现在这男子的喉咙处有一个小窟窿眼儿,里面直冒着鲜血。 - 二楼栏梯边上,一阵轻风拂动着白色的衣裙,不觉发出“吱呀”的响声。 女人只有约二十来岁的模样,刘海顺着风拂晓过脸颊,一身花蕾白裙,临身于废墟之中,宛如仙下尘间。 此时她却是一脸惊恐,瞳孔放大,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沈倌也没有想到自己刚穿过来就碰上了这事。 一般被发现是要干嘛的呢? “……”断肢?放血?还是…… 不要啊?!?!我想回家!!!我想妈妈了!!呜呜呜…… 正在沈倌沉浸在悲伤之中时,面前弹出了一个系统界面—— 【绑定系统——宿主:沈绾】 【性别:女】 【身份:是沈家失散多年的小女儿】 【阶段——“回坻都寻亲”】 【任务——攻略“角色”——好感度增涨系统会给予相应奖励——好感度100%则可回归现实】 【正在探索可攻略“角色”……】 “砰——”“砰砰砰——” 沈绾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好像是踩到什么东西了发出巨响,她心头一慌再抬头时却在那好看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不得不说这人挺好看的,我不会是颜狗吧?? “颜狗”此时瞪大双眼望向界面—— 【正在探索可攻略“角色”……】 【可攻略“角色”——郁沽之】 沈绾:“……”想害人也不必如此。。。 - “沈小姐?” 这一声嗓音极其好听,低沉又显得温柔,与刚才相比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垂下眸来,眸底是柔净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好看,此时郁之沽打量着面前这位“沈小姐”,挑了挑眉,沉默不语。 反倒是沈绾被这几秒的沉默弄得那叫一个惊心胆战,恨不得原地蒸发,只好支支吾吾地挤出话来。 “你……你好,请请问一下……” “回沈家?” 沈绾“啊”地一声,猛地抬头就看到那双眼睛里藏着很深的笑意,在半愣神之际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被这位看起来不好惹的“二爷”的手下人送去了沈家的路上。 在沈宅大门前,沈绾仍保持错愕的神情,这一切简直跟做梦一样。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嘛? - 郁沽之在从手下人的消息里得知人已经送到了,耸了耸肩,朝后面招了招手,说:“人死透没?没就用冷水冲,给他一个透心凉——两个星期,我只给你们这个时间。” 说时他还伸出两只手指,神情散慢:“——郁炀之那边叫人跟紧点。” 话未落便踏着步伐向下走去,肩儿一抖一抖,仿佛在那仅是个刚翘完课的混头儿。 坻都沈家的二位少年虽表面演绎着“相亲相爱一家人”的戏份,可暗地里大家都知道两人不对付,彼此为了争权结过不少私怨,就差一个导火索,两边就要燃起来了。 其中不乏想当“渔翁”的人,不过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久,也不见什么风浪,双方都沉得住气,于是在地下城就有许多势力暗潮汹涌,都想搅这趟浑水。 越乱越好,巴不得腥风血雨,将整个坻都都洗劫一番。 安插眼线这件事宫廷剧里经常出现,各大家族当然也会东施效颦,明眼人通常不说破,不然就坏了几家的平衡。 可郁之沽偏不,安逸的生活总是透露出一丝想抓却抓不到的东西,对此他看自己的大哥也就顺眼多了。 说句实话,大家族都有古时那风流,总喜欢三妻四妾的,姨娘也多的去了,但郁家总有傲骨,每任家主都喜欢“一夫一妻”制,主打一个双双飞宿,恩爱两不疑。 但到了郁古德这里——是当任家主,同样也是郁炀之与郁沽之的父亲。 早年间,也是郁古德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也是偏向“双双飞宿,恩爱两不疑”,可在一个势力庞大的家族里,也会脱离不开“门开户对”“包办婚姻”的事。 那时他就抗婚,叫了一批人去挟持了沈嫚小姐,礼堂到一半的时候,新娘拖着大锯齿来到婚堂上,就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中央的郁古德。 一开始就是郁家不对,加上两家又是世交,好说歹说也和解。 入门后谁也不给谁面子,也就该客气的时候客套了几句,这些年过得一直很平淡,直到郁宅门前闹了一个事。 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手里还抱着襁褓之中的婴儿,梨花带雨地哭诉着——那时是郁夫人刚生下大少爷的时候的一月不到,俩孩子差不多大,看上去没啥区别。 也在这个风雨交加的一天,郁家又多了一个见不光的勾当,年幼的孩子成了这无声的“战争”的小白鼠。 嫡庶有分,自古以来皆如此,而那女人也名正言顺成了郁家二夫人,自此百年所持“一夫一妻”的佳话也被打破。 有人说二夫人是家主年少的玩伴,两人从小形影不离,青梅竹马,是大夫人横刀夺爱。 还有人说这就是世家的残酷。 …… - “二少爷去了废弃的工厂,从里拖出来一个人……像是没气了……” 黑衣男人站在窗前,昏沉的光线散在他的脸上,照出的凌冽的眉毛,颧骨紧收向下,浑身透出一股冷咧的气息,那双眸下垂总带着玩世不恭的神情,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右手扶着琉璃杯,里面的红酒折射出紫红色的光来,左右晃荡着,影子映在那漆黑好看的眸子里。 “我知道了,不用管他。” 边上的身着便服的男人礼貌地俯下身来,恭敬地退了退,中途似乎想到什么,稍微抬了抬头,轻声说:“那……二少爷插过来的人……” 郁炀之似乎轻笑了一下,弧度极轻地摇了摇头,语尾带着笑意:“随他,不影响就行。” 这语气……有点像哄小孩的那样。 手下讪讪退去,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钟摆轻轻地敲过,一下又一下,“滴答滴答”地传来,只听窗台前的人“啧”了一声,来到桌前。 手指停在凌乱的纸张上,上面写着什么已经彼遮挡起来了,纸张年代似乎已经好久,边角泛着黄,大抵看上去像一张废纸,却与打上“机密”的文件一起放着,显得格格不入。 微光中男人的嘴角似乎勉强地扯了一下,张张了口,似乎在对远方无声地呼唤着。 不会有第二次了,他这么想着,视线落在那泛黄的纸,那露出的一部分是用黑色粗体写出来的,歪歪扭扭。 ——《逃离“地下城”协约》 内容很潦草像是在情况很紧急的时候写的,但在落款处却是十分认真地写上了一串数字以及一个名字。 ——9675 ——1435 呃……我就想尝试一下[摸头] 不喜勿喷,反正写来玩的,开心最重要[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1 第3章 02 沈绾在回到沈家的时候确实遭到了冷眼相待,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符合小说逻辑思维。 但在上午她所谓的父母却发派话她一个任务,巧的也是系统的任务也随之而来,而且目的相差不大。 ——去郁家。 沈绾:“……”有种想死的冲动。 就在咋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沈绾被告知自己已经有了婚约,是两个世家之间的联姻。 对家是郁家,这已经是常态了,在系统那里也普及了一下背景,但对象是…… 郁家长子——郁炀之。 沈绾:“……”有种想带系统一起死的“冲”动? 沈家对于她的出现没有任务惊喜还是其他的什么,仿佛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小女儿会回来,没有任何情感,或许她的到来只是一个更好用的工具而已。 但打心眼里的知道,沈家其实对她还行,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怀着忐忑的心情,沈绾很快地接上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却让他不由一愣。 “沈小姐,我们见一面吧?” - 咖啡厅里,落窗处男人收绻着手指,单手托着下巴,长长的睫毛遮挡了眼晴,那双很好看的眼眸很深,此刻正抬着下巴望向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突然面前晃过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坐在前面,小声地询问着:“你……你好,郁二少。” 郁沽之很轻地笑了一下,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面前的女人:“沈小姐太客气了,咋天的事算是我和沈小姐的秘密——我相信沈小姐决对不是一个喜欢告密的人——” 这句里句外都是**裸的威胁,但又十分礼貌,礼貌到“不喜欢告密的沈小姐”在心里狂抽了自己二十个巴掌。 “——对吗,沈小姐?” “呃……这当然……” - 郁沽之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仰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朦胧间似乎有道身影压了过来,气息打在他的额头,留下一阵温存。 郁沽之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扰他日日夜夜的脸,眸底划过一抹戾气,但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哥,你来了。” “嗯。” 很低沉的回应,这让郁沽之浑身不爽,但碍于面子,他仍选择敌不动我不动,好在“敌”在他耐心耗尽的时候动了一下。 郁炀之起身来到了他的对面,然后坐了下去,抬眸间视线双双对上,谁也没有先退缩,如暗面里的那般,谁也不服谁,一切只藏在暗里,见不光,只有彼此知道。 最后还是年长的人挑开了话:“沈绾——你送的?” 对面的人并没有应,但尽管如此郁炀之还是知道了答案,看起来似乎毫不意外的,就像是来到这里告诉他的弟弟——你的小动作我全看在眼里。 然而两个彼此斗了这么久的人,又怎么会使自己处于下方——郁沽之很不客气地挑了挑眉——关你屁事。 他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事,他办事主打一个狠、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停止他的步伐。 咖啡厅早已被郁炀之包场了,此时除了前台的员工,就什么也没有了,而识相的工作人员在看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个接一个地退了下去。 落窗台处俩人对峙着,连空气都静了几分,仿佛只差一点点就要相撞,在彼此的双眸中只能看到自己的身影,十分冷态。 最后双方都移开了视线,一个重新托着下巴望向窗外,另一个垂着眼偷偷往上看了一眼。 男人清瘦的下巴映落入眼帘,冷冽的眉头舒展着,随之眸光一动——郁炀之很轻地笑了一声,他知道他这个弟弟的秉性,自然只是来看看,毕竟这么安静地呆一会儿实属难得。 郁炀之轻敲了桌面,硬是把对面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仍是没有什么表情地说“走了”,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下达了一个通知,仅此而已。 等郁沽之的思绪回笼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他不由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捂住了脸。 他想,他是恨他的吧? - 天空淅淅沥沥的小雨开始越下越大,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转为倾盆大雨了。 咖啡厅里陆续地开灯,橙黄色的光线争先恐后地涌入,夜里这儿仍是那么静,人已经走光了,窗外明月高挂,洒下银光,而郁沽之就在那里坐着。 他不知道这一刻该要怎么回事,望着欲发昏沉的天空,思绪回到了废弃工厂那里—— 之前派人盯了许久,老爷子的那个会议开得偏僻,几家都不知道,而郁古德也是完全避着他俩个儿子的,只带了几个心腹,工厂那绑的是其中一个,叫李旭驯——人是在路上被劫的。 郁沽之对于老爷子的看法没有什么再意的,必竟他的身世有些嫌见是很正常的,要是真平淡地接受倒是会让他起疑。 这些只是次要的,但李旭驯的嘴跟焊了铁一般,死活不肯说,而且眼神总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郁沽之回想起当时李旭驯带着潮弄的眼神以及那不屑,这曾一度使他感到危险正在靠近。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把人弄死的原因之一。 “沈绾?”男人的嘴角流出一抹笑来,拔弄着咖啡勺,上面的图案瞬间被搅动着,白沫渐渐退去,只留下淡棕色的咖啡。 “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次你的价值又是什么呢? - 门被小心翼翼地合上,淡白色的身影慢慢向里移动着,走得轻像是为了不吵醒什么人一样,只叫“咚——” 沈绾下意识地蹲了下去,偷偷抬起头,见没动静便摸索地回到了房间里。 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她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心里默念着“没事的没事的”。 在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沈绾看到了郁家的车,她是不会认错的,因为她的母亲为了防止她出丑,在识标方面有专门的“课”,为了不被赶出家门,沈绾听得很认真。 所以她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边上的人叫他“少爷”——郁家只有长子称为“少爷”,而庶子则为“二少”,这是最好区分的。 因此沈绾见到了她的未婚夫——郁炀之,但很快她又发现在郁家长子的私家车后,跟着一辆黑车,还有摄像头闪得红光,但隔得远,当事人发现不了。 沈绾感觉自己知道一件天大的事,心一惊一乍的——那车里有枪。 后来她自己也忘是怎么回来的,好像跑得很快,很急。 沈绾从地上起来,直径到了床上,抱着枕头坐了起来,然后颤抖地点开一个聊天框——这是当时在咖啡厅加的,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更方便点。 绾:我想……跟你聊一件事情…… 沽:沈小姐自便 微信界面仍停在[语音通话],下一刻只听“咚”地一声——被接通了。 沈倌小心翼翼地地将手机凑在耳边,轻声出问:“你你好……” “沈小姐安好。”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磁性的声音,听起来酥酥的。 “就是就是……我我我……” “我看到有人跟踪你哥……” 似乎在听到这句的时候,对面的声音轻笑了一下,像是一种很轻屑的笑声,这让沈绾不由一僵。 郁家两少爷其实并不对付的,没准这次那跟着的人就是郁沽之安排的……按这么来看,自己已经撞碰了两次秘密,而且每一次都在本人面前说…… 沈绾:“……”想死的冲动更强了,怎么办? 盯着留在聊天框的[我想……跟你聊一件事情……],有一刻是心死的,两眼快要昏了过去。 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 郁沽之在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在车上,黑夜中缓慢行驶,明月划破天空,留下淡淡的影子。 电话挂的时候,郁沽之只是轻微蹙紧了眉,看来郁炀之这次突然过来一定有其他念头的。 那会是什么呢? 郁家那边也支起了家宴,这是必须得正面对上了,还有他的好父亲,已经有六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再加上自己对抓了一个心腹,他想他的好父亲肯定是知情的。 这场家宴对他是不利的,意味着继承权会向郁炀之那边倾斜。 车开得很稳,司机侧过身,说:“二少,那个沈小姐知道我们这多事,确实应该……不把她……” 窗外的树叶被风弄得“沙沙”作响,一股清流开始蔓延开来。 “不用,子岙想见见她,毕竟也算半个故人。” 人这辈子总会留遗憾的,一走白了真的太难了。 郁沽之望了一下又回神,聊天框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变了,上面只留有一条消息,还是五个月前发过来的。 -谢家那边,别去 只有这一条,下面没有回复,半刻过后,郁沽之回复一个字“好”,他想那个人肯定不会回的,这种无聊的把戏,也就……下一刻他瞳孔聚缩,手不觉地颤抖着。 -不会远的 “不会远的……” 第4章 03 硝烟弥漫在暗虚上,逐渐被剥出,露出里面最为肮脏的一面。 腥味扑面而来——这是地下场一场人口买卖。 在角落里有两个灰朴朴的小孩,穿着不合身的麻衣,脸上带着腥血,头发也乱——浑身上下都像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一样。 “在这等我。”其中一个大男孩对着缩在里面的小男孩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沿着墙根向外探索去。 小男孩似乎很听那人的话,一不吭声地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但视线仍跟着那个人向墙边望去,仿佛只要那头一出去,他就会立刻冲上去,将自己的命赎给那个人。 黑暗中火光在闪烁着,一点点地映入眼帘。 “到了外面,一定要跟紧我,知道吗?”大男孩回来之后说道,角落里的身影慢慢向外移动着,光影中彼此紧靠在一起,向着光明而去。 暗无天日的街道上是来来往往的“贵族”,他们穿金戴银地捂住鼻口被人引在高端包厢里,而那些在阴沟里摸索前进的人,只能弓着身匍匐前进。 小男孩只看见远方有那个人所说的太阳,喜悦瞬间涌出表面,他想努力向前奔跑,可被拦住了。 大男孩拉紧他的胳膊,指着远处,压低声音说:“你看到那里了吗?” 小男孩顺着视线望去,点了点头,然后一道声音贴着耳朵传了过来:“等一下我去引开他们,你趁机进去,记住往前走,别回头……” 人群传来躁动,他见到那人冲到了路中央,瞬间引起了混乱,制警开始闪着红灯,人群一片喧闹。 小男孩趁着夜色,在人群中穿梭着,直朝前跑去,他的呼吸从来没有这么急促过,像是这辈子都没有吸过如此新清的空气,他贪婪地摄取着。 这一刻他有了自由。 中途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衡量一会儿,忍不住想回头,似乎有人在喊他,在喧嚣的人群中,这句话无比清淅地回荡在脑海里—— “9675——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黎明——不会远的——!!” - 老爷子办家宴这事,作也长子的郁炀之肯定要亲自操办了,零零散散地凑在一起,硬是拖了好久,久到郁沽之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到郁炀之了。 郁沽之用了些手段将人逼问出来了,现在李旭驯只告诉他地下场交易的场所,当天他就派人去调查。 不出所料管制很严,做的也是肮脏的买卖,当然也插了几个眼线去,每天都会报备一下消息。 后来有几个被收买了,损失了不少代价,因此在插人这边,郁沽之更加小心了,有时自己会亲自去,在暗市里碰上了郁炀之,很可惜人是会场请进去的,跟不进去。 也是刚发现这点,郁沽之查了插在老宅的眼线,不出意外都被替换了。 后来临近家宴,郁沽之干脆就搬了进来,临近几天也就晚上才能看见郁炀之的身影,别的时间段都对不上。 - 这三个月里沈绾与郁炀之作了正式的见面仪,就就一面也硬是让她气笑了,狗屁系统竟然自动弹出页面,显示【可攻略“角色”——郁炀之】。 就这一操作让沈小姐头一晕差点见到太奶奶了,想死的念头越来越大了,整个人带着打工人的怨气。 这几天她被沈家出入高级场所,遇到了谢家独子谢子岙,一开始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人长得也清秀,就当面夸了人家“像个秀才书生”。 这自然惹着其他人哄笑满堂,但谢子岙的笑与其他真的不一样,这时候“死去多年”的系统来了个回马枪,显示【正在探索可攻略“角色”……】 原本沈绾是挺期待的,毕竟这人总比郁家兄弟好相处,自己的任务也可以轻松一点,结果好半天了仍处于【探索中】,心里不免叹气,看来是没戏了。 …… - 这几日郁父总是单独将郁炀之叫去地下城,第一次的时候还专门叫什么人去领路,必竟是第一次把地下产业向长子介绍。 郁炀之刚踏上的时候,眼底尽是厌恶,这里还是那么恶心,一股腐烂的味道,比以前更浓郁了。 郁古德时隔多久见到了长子,叙旧了几句,并让他多回老宅陪陪他的母亲,还说老二是不是回老宅了,让他最好少让他们见面,不知道又会整出什么蛾子来。 大夫人与二夫人是不对付的。 - 家宴入场的时候,各路亲戚都来了,当然这样郁老爷子带了一个外姓人——沈绾,因为两家世代为亲家,再加上又有婚约在身,早晚都是自己人,所以干脆就一并请了过来。 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了之后,主家在中央桌,旁系依次的外推出,古典音乐响起,大厅的水晶灯闪闪发光,琉璃盏随着音乐发出脆响,人群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好一派乐景——和谐流露在表现,可眼底的**与贪婪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 郁沽之进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有几个长辈过来的时候才勉强打了几个招呼,很快便落于主桌去了。 另他感到奇怪的是,郁古德都来了,而那个亲手主办的人却迟迟没有到场,按理来说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一般父亲在的场面,郁炀之都会提早时间等着,因为这是他为了在继承权这边讨到好颜面,但郁沽之可就不一样了——郁家这位他可没心思去讨好,这几年里都在循地下城的买卖,最终均无所获。 前段阵子从暗市流传出来消息,说是郁炀之开始接管地下产业……总的来说,“好颜面”还是重要的。 所以他这次……来早了。 郁沽之:“……” - 暗锋走火,一时间人水马龙,硝烟四起,街道上碎石滚动,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此之后又有一重脚步踏着先前的渐渐逼近。 “砰——”“砰砰” 一个身影顺着墙面滚了过来,立稳脚跟,马不停蹄地向前跑,后面有跟他一起来的人,穿着黑衣带着风跟随前面的身影。 后面追的人,其中一个拿着对讲机,往里头说了什么,然后盯着那移动的黑影,下达了命令—— “那边说,不留活口。” 很快就行动起来了,机关枪扫射着,地上被打出好几个小窟窿眼儿,扑上灰尘,够吃呛人的。 枪支和人手都很足,看来是铁了心要把人搞死在这儿,天台上也布满了人。 “郁老爷刚把这份产业交出去,肯定有猫腻,人死了没事,反正继承人的事,大伙都知道——算不到我们头上,必竟有人会想要这份合作的……”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油腻男音,语调里藏着笑,听背景乐,应该是在酒场,好不热闹。 在天台上不知何时架起了枪来,直直对上了月光下正在奔走的身影,只听一声响。 “砰——” 子弹穿过树影,在空中完成一个完美的弧线,一时间鲜血溅式出,那人影脚下一顿,差点一头栽了下去,最后凭借毅力跑了几段路,后面的影儿接了上来,托着力往前进了几步,消失在夜色里。 黑夜中划出几道鸣耳的枪声,枝头的鸟儿都被吓飞了,遮盖了夜色。 - 外面来了个佣人,低声向郁古德说了什么,把老爷子的眉头弄得紧皱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像看了某个人一眼,只一瞬间又缩了回去。 “大家各管各的啊,炀之因事两缺席,老爷子我在这儿给大伙们赔的不是了,哈哈。”郁古德打发走佣人,使取着酒杯站了起来,向四周摆了几下,一饮而尽。 宴上皆是一派“客气客气”“郁老爷这是哪里话”的笑语。 期间沈绾还找了郁沽之说话,太抵是之前那通电话吧,她看到郁沽之头上的好感度为32%,他们现在应该称得上——朋友。 郁沽之目光从佣人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郁老爷看,期间只有一次对视,但都是草草而去。 因事? 他不禁心里冷笑,果然他们郁家人都是一样恶心,跟十三年前一副嘴脸。 郁古德肯定将部分产业交给了郁炀之,他就知道这老东西早看他不爽了,东西还要私底下去交,难道怕他当面掏枪? ——不过这事郁沽之确实做过,但那又如何,这浑身都是劲儿的,从某一程度上来说是得到其他股东的认可。 手机振动了好几声,是个熟悉的号码—— 岙:郁炀之在301号街被袭击了,对方是谁,目前并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岙:你……没出手吧?? 岙:最近少行动,消息不会传太开,你的关系明面里不说,暗地里大家都知道,最好小心点 岙:郁家内部的,小心点 沽:知道了,老妈子 岙:…… 郁沽之总算明白那突如其来的对视了——被人怀疑了呗。 他倒是不急,起疑心那只能算猜测,没有实证,顶多家里闹上一次,吵得不能清净罢了。 要是有人故意嫁祸给他,又是郁家内部的,那么会制造点麻烦来,这就有点烦人了。 沽:知道了,老妈子 岙:…… 岙:我日@*#*#*@*!!! 【小助手提示:请文明用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3 第5章 04 这次的家宴散得快,也许是郁家长子出了什么事了,才这样草草收场。 回去的这几天郁沽之压根没像谢子岙说的那样行事低调,甚至比平时更火了点,所以岙老妈子开始了电话轰炸,哭似地求求他长命点,再不行又开展新型战斗模式。 郁家产业下的一家公司,在顶楼有间三两环玻璃的办公室,采光极好。 此时办公室里男人轻端着咖啡,支棱着腿,看看对面的人,好一会才出声:“怎么?谢少有空光临寒舍?” 谢子岙巴不得一巴掌呼过去,心里只能掩下这样的冲动,咬着牙,说:“不是让你最近少整点事吗?你知道不知道在场嫌疑属你最大,你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是咖啡……” “行行,管你咖啡还是茶,你老能不能去外探探口风啊,郁家那几双眼睛就差往你面前一放了,还在这悠闲啊?!?!” 郁沽之放下茶盏,双手撑着,脸上的懒散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威严:“子岙,你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协约吗?” 谢子岙一怔,随即也反应过来了,低声说:“你的意思是,那边已经察觉到了?” “呵,不排除这种可能,”郁沽之从椅子上下来,来到窗前,在下方是遍地车水马龙,以及各各产地,挑了挑眉,“当然那场烧得干净,想查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谢子岙蹙紧了眉头,片刻后抬起了头,脱口而出:“活下来的人做了中介?” “是啊,人总会变的,何况过十三年了呢?” 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烧尽了罪恶的痕迹,让肮脏短暂地离开了人世间,却放出了逃债鬼,那些恶鬼在光明下一点点地沇食,渴望黎明的救赎。 可那场洗礼却冲刷不尽人心的险恶,以及世态炎凉。 - “咳咳咳……” 窗户关得很密,只留下一些缝角儿,微光争先恐后地涌了进来,散洒在屋子里,里头弥漫着药味与一丝血腥味,床头下放着一血水,抹布上已经沾满了鲜血。 床上男子是光着上身,不巧的是胸膛到背部大面积地被绷带缠住,但也挡不住身形的完美,线条勾勒出形状来,在光影之下更加突出。 郁炀之的脸很苍白,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横冽的眉头廓出形来,双眸漆黑有神。 此时门被打开,从外面走出一个佣人,在她的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走到前面停了下来,将东西递了出去。 “少爷,那边依旧没有消息。” 小没良心的,郁炀之接过来,翻了翻,聊天记录仍停在—— 沽:好 炀:不会远的 ——没了。 佣人说:“夫人那边很担心,吵得说是二少干的……” “让她少惹事,闹大了不好收场。”说罢,郁炀之摆了摆手,示意佣人可以退下了,现在房间又重归平静。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着,手机震动了一下。 -等一下我要来,记得把人支开点 - -老地方见 郁沽之勾了勾唇,很快就把笑意压了下去,熄屏之后,他来到衣架前,拿了一件大衣靠到了身上,便出了门。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关系,拔刀相向——不见得,有时候确实是不对付的,和睦那更不可能。 他们彼此都处于一个微妙的地位,在面前有个膜,谁都不去戳破,不过多靠近与解释,却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 曾经有无数的夜晚如这般,脱离了枷锁,撕开虚伪的面具,放下仇恨,在深夜之下靠近彼此。 那一刻没有世俗的束缚,一切都是原原本本的样子……或许这样才是永恒的。 内心深处的渴望是难以满足的,几个夜晚的陪伴如甘霖,却做不到挽留。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 - 裹着黑夜前进,郁宅有道暗门,是二夫人留下的——刚入郁家的时候,这里的人并不待见她,走大门会遭人冷眼,因此郁古德给她开凿了一道小门,寻常的人是不知道的。 郁沽之很精准地找到暗门,按了下去,门打开了,一个黑色身影映入眼帘,他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踏进去的时候,他才发现郁炀之身上的绷带,缠的到处都是,看起来很严重。 一路上郁沽之都是跟在郁炀之后面,彼此从一见面就没有说过什么话。 到了屋子里,郁炀之很自然地走到阳台,手里摸出一根烟,点了火,烟气扑面而来。 郁沽之就在后面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会抽烟,每一次都会,有时候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原因,不然他为什么每次见到自己都要去阳台点烟? “少抽点,对身体不好。”想归想,话到嘴边却变了调。 “好。” 郁沽之找了个靠窗点的地方坐——只有阳台那有,现在被人占了,他只好往后坐了坐,抬头就可以看到那个人的背影。 他在找位子的时候没听清那句“好”中带着点温柔,再抬眸的时候,人已经把烟掐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过来,视线就这么对上了。 那眼是弯得带笑,似桃花灌酒,带着点微醺,一时间思绪拉回了多年前—— 那个时候也有人对他这么笑过,他记得他对那个人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像星星一样会发光。” “我不忘记它的。” “我会用它来找你的。” - 外面起风了,两人此刻并肩靠在阳台上,虽然说还是有距离的,但是很平静,很自然,与多年前两个小孩趴在栅栏上的身影逐渐重合,终归还是化为粉末,散在了尘土里。 半刻钟后,佣人在门口放了东西,说是要换药了,等人走后,郁沽之出门将东西带了进来。 收拾着东西,郁沽之感觉到上面有人有盯着他,一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么熟练?”头顶传来一道声音,郁炀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两个人只差一步之遥就要贴在一起了。 郁沽之没有说话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后帮他换了药,缠好绷带,再把东西放到门外去了。 “这几天,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郁沽之冷哼一声,“承您吉言,有的话您还能见我吗?必竟搞暗杀的可是我,能活至今,可真是走了运……” “以后你听她的话,借的信不得。” “哥啊,大夫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仇人之子’,她会怎么想?” 郁炀之垂下眸来,从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黯伤,说:“又不是我的仇人……” “很快是了。” 不会的,永远不会是你。 - 原本是一个月后的订婚宴,因事后推了几个月,尽管没人说,但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郁家长子遭人暗袭,至今昏迷不醒。 其中获利最大的是谁? 郁家庶子——郁沽之。 手机上显示着好几个未接电话,显示几乎是“谢子岙”,中间还掺杂着几个“沈绾”,看样子是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谢子岙和沈绾相处得很好,两人现在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沈绾的好感进度条一直都有变化,郁沽之的已经有了82%,大概是这几天里攒的吧。 奇怪就在,她和郁炀之见面仅仅只限于上次的咖啡厅,双方没有正式见面,但沈绾发现那0%的好感度在这几天里都有在涨,现在已经到了94%了。 比郁炀之的还多出一大截,这不由让她欣喜又担心,欣喜在于快要完成任务了,可以回家了,担心在于没见过几面的人,好感度涨得也太诡异了吧??? 于是这几天都在想,夜不能寐,整个人都不好了。 - 地下城的买卖更火了,郁炀之的伤快好了,当然除了那晚过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连个鬼影都没有瞧见。 伤快好的时候,郁炀之就在整理地下城的发票与买卖的去向。 终于在十六年前的一场人口买卖中,他看那串熟悉的数字——9675。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合同》 尊敬的买方: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如下: 1.此也单卖品,交易成功后,所有权归买方所有,不受任何影响…… 2.…… 3.…… …… 另,祝买方尽情愉悦。 交易时间:20X3年12月27日 中介方:李*驯 产业链:有耳区 …… - 这份邮件被发送过来的时候,郁沽之心头一怔,郁炀之是怎么么知道他现在在查这件事的? 一时间郁沽之也摸不到头脑,有些搞不明白,男人在月光下的双眸此刻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一道警钟敲响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告诉他—— 该行动起来了。 那夜郁二少与谢少在酒场里会面,可真是一副纸醉金迷的气派,金钱推积着,黑衣保镖站成一排,酒气熏天,漫地金币…… 音乐声响起,谢子岙拉着郁沽之,压低声音,说:“地下城那边传来消息,有线索,要你亲自去看……我说要不我也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 小故事,涉及不了太大背景[比心] —— 我也编不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4 第6章 05 地下城见不得人的勾当多得去了,形形色色的人聚在一起,彼此吸食着,整个建筑弥漫着硝烟,腐烂的气味从下水道里冲上天来。 有些人在身居高位的时候,就越不容易得到满足,贪婪就比其他人更重更深点,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延续,他们贪心不定。 在这暗沟之下慢慢凝聚起来,成了痛苦的源泉,苦难的人不得不在这不公之下挣扎着,最终没入这无尽的深渊。 有道古文曾这般描述道,人性的另一面是贪婪无厌的,那确确在在是如此,阴潮的地底是见不光的,人心中的**也是见不到底的。 地下城聚集了许多大富商们,一个两个都想从里面捞出“水”来,然后这水就越搅起浑…… 这里没有是谁的地盘,只认买卖与交易,钱多谁说得算,但也没有人试图把整个地下场买下来。 这是众人的利益,谁买了就是公敌之众,打乱了这利益的平衡,那一场腥风血雨也离得不远了。 - 一辆黑车没入那石界之后——那是地下城的派头。 地下城的买卖与其它地方是有差别的,白天就是正常的街道,到了夜里就成了当勾当的地方。 夜景的买卖也非同一般,不需要小贩的吆喝顾客,主打一个“有缘上客”,一层层酒场之后,才是真正的交易…… 郁沽之根据谢子岙给的地址来到了一家暗场。 暗市其实是开辟在地下城中心区的不属于各家的黑买卖,凡是来地下城的人都要去那一躺,找个领路人再去,否则就会在这诺大的地下城迷失方向,再不济首尾分离那叫一个不幸。 而暗场相当于暗市的一处赌博,庄家出注,买家则另下一次,然后由此赢个胜负,再出去。 这只是符合了那些有些赌瘾的大富商们,当然也乏有些投机取巧的人去送命,到头来人财两空。 - “一次两注,开开开——” “呦,手气不错啊——” “再来再来——”“来来来——” 一群人围着桌子你一言我一言地,唾沫星子都快朝脸上射了。 郁沽之只是面无表情地略了过去,很快他就找到目标的暗场——那边是个隔间,人不多,太概是主要是来谈事的,玩几把当是意思意思就行了。 在他进去的时候,那外头带路的人面露难色,似乎在犹豫着什么,黑暗中有双眼睛凝视着这些。 奇怪的是当郁沽之进去的时候,里面有道破布帘,正巧不巧遮住了后面的人,此时此刻有种身在审议室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一滞—— “二爷来了?” 那声音从布帘后传来,带着点沙哑,有点奇怪,但郁沽之并没有太多在意,必竟那些富商的怪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反而他直奔主题:“那几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帘后似乎顿了一下,半响才回过音来:“哈,二爷有所不知,那事可用不着大费周章的……” “唉……地下城是的主导人原原本本就是干的这肮脏的买卖,行的尽是苟且偷生的勾干……你不过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 郁沽之心底一惊,猛地抬眸,瞳仁之下暗涌着波涛,死死盯着那帘下,手指下意识一缩。 可帘后的人却又是看清他的小动作的一般,接着上句说:“郁家的参与也是理所应当的,不然你真以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暗市有暗市的规定,你以为那些高门人户背地里又算的了什么?” “不过是用完了便弃了,抖了衣襟收拾一两下就仍站在那高处,囫囵而去就真当他是云端了?” “一个庶子就算再不得宠,那这地下城的门他踏得进来吗?” “你真的能扮好这个角色吗?” “你知道多少事,明白多少人,就算你学得再像,演得再好,假的注定成了不了,你能保证当年没人说漏嘴,还是知情的人已经不复当初了?” “你是谁?” 郁沽之的脸已经冷得不像话了,对面每说一句话,他的脸色就沉下一分,虽然换作旁人当然不会懂得这哑谜,但他懂,不仅他懂,对面的人也懂。 但问题在于当年知情的人,他早就解决掉了大部分,也确确实实留下几个内幕,至于“知情的人已经不复当初”这事,他想过,却也是不信的。 他从不信命。 所以当所有事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涌上来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挡下,他不是不信周围的人,而是怕了,但总是不说,强撑的。 ——因为他,从不信命。 自打谢子岙告诉他,地下城传来消息的时候,郁沽之就隐隐觉得不安,走的时候拿了枪支,弹甲装没装满也无暇顾及了。来的路上脑海里总是冒出那句几个月前的话—— -谢家那边,别去 这句没头没尾的,当时他动身去谢家的时候从聊天框里冒了出来,主要是那时郁沽之是秘密前往的,这事只有接头人谢子岙才知道,但那发过来的消息却又是真真切切的。 那时郁沽之曾一度以为那人在自己身边插了几个眼线,但思来想去也想不通,这种低级的错误那个人会犯吗? 如果那边危险,他交待在那了之话,郁家整个继承权不都只是郁炀之的吗?他们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么吗? 后来去了谢家压根啥事也没有发生,他就以为郁炀之只是单纯想诈一下他,再挑拔离间,简直可耻至极。 从那时起,他对郁炀之的印象又差下了一分。 - 情况完全脱离了掌控,这也怪不得郁沽之问出那句“你是谁?”了,因为知情的人从始至终只有谢子岙一个。 谢子岙是谢家独子,于十六年前失踪,下落不明,也是当年和他一起逃出来的,因为离得近,顺手便带了出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曾经有人告诉过他,人身于苦难,但心却不由苦难而生,有些人和事无需巨细,循心即可。 当时听的时候只觉得文雅得很,欢欢喜喜地点头,打心眼里地崇拜。 场面一度紧绷,郁沽之下意识地摸了摸枪口,随后握紧枪身,就这样藏在衣袖之下。 帘下的声音继续说道:“我是谁?难道你猜不到吗?——九、六、七、五?” “9675——拍买价——” “9675,不值钱的东西,我可不会养……” “9675,你被卖了……” “……” “你猜那雇主最后怎么死在路上的……” “!”郁沽之整个有种说不上头的热气,手下动作已经完全不带思考的了,掏出来就对帘子打了几下。 “砰——”“砰砰” 枪声划过,外头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时间世界好像停止了转动,但欲想而来的叫声并没有随之到来,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帘后仍循环着那句——“……你猜猜猜那那……雇雇雇主……最后怎么死死死死在路上上上上的……”最后像是机器报废了一般,里面传来烟气,然后“嘟”地一响,戛然而止了。 郁沽之迅速上前,掀开了布帘,此时外头涌动,似乎是来察看情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帘子被掀开的时候,门也被人打开了,在帘子的后面空无一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只放了一个手机,上面插着扩音器,冒着烟,下头的手机倒是没什么损坏。 暗场的负责人一看是郁家那个二爷,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是有人闹事,但看见人了,心头就剩下一个“闹事就闹事,只要不炸了他这小本买卖就行”。 负责人忙得上前赔罪,可郁沽之一心都在于那个手机里的东西,一打开发现不用密码,也挺空白的,界面上只有一句说—— 你的事我都知道,猜猜他知不知道? 负责人赔笑完后一抬头就看见他们二爷的脸好像更臭了,心头一惊,就见二爷直直地朝门外走,心再一次提到心眼子上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再就时那“阴晴不定”的祖宗已经离开了。 负责人:“…………” - 回去后,郁沽之就让人去查了一下内存卡,果不其然是空号,到家时整个人都是阴沉的。 他没回郁家老宅,上次也就是象征性地回去一趟,再加上他现在心情不好,不想见那两个老不死的叭叭。 之前搬出老宅的时候就在公司边上买了个房,不大不小,是二人房,单人房对他来说不舒服,总有种落寂感。 那部手机他带了回来就锁在了柜子里,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他总是藏得很好,可就算是藏得好又有什么用? 看,这不还是被扒了出来,一滴都不剩。 “猜猜他知不知道?”就像一个紧箍咒,一直围绕着他,那个“他”是郁炀之。 从郁沽之一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郁炀之,为什么呢? 他不知道,他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可能是仇人之间的“羞耻”,不想被对方抓到什么把柄吧? - 那夜月光很亮,如多少的夜晚一般,郁沽之望着夜色竟不由走了神。 也许我等不到“黎明”了…… 他想。 第7章 06 郁沈两家是世交,娃娃亲也早早定下的,虽然说近几年来因郁古德的事,两家关系出了点状况,但毕竟交情还在那。 最晚找到的小女儿沈绾注定是要成了两家的牵线,成为这新一代的牺牲品。 而这仿佛是一份诅咒一般,随着时间越铬越深,成了一种理所应当的事情。 两家的订婚宴很快就到临了,此时沈绾见着系统上逐一完成的任务,以及那快到顶的好感线,一时间只觉得一切都好不真实。 她快要回家了,但心里总感觉空寂的,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想不明白,也无由会晤。 每当谢家少年展着笑上门拜访的时候,她总会感到一丝喜悦,像是在很久以前就该如此,每看见那个人头顶的“探索中”,似乎有那么一刹那间变成了“好感条”,在那里她见证过它从零到满格,可再揉眼时便是一片空白。 比起郁家那对兄弟亳无道理涨来的好感度,她本应该是欣喜的,可没有,不仅没有她还开始害怕了。 她怕离开他,那个一见面就忍不住张口闭口一个“秀才书生”,总觉得哪一幕似曾相识,如大梦一场空。 可内心真真切切流露出来的东西,却无时无刻地告诉她—— 不只这一次。 不仅仅是这一次了。 无数次她站在那台阶之上,看着对面的那个人,心里唯留一句—— 为什么? 为什么…… 后面太抵是记不真切了,沈绾也觉得自己一时迷了心窍,竟信了这荒唐的梦,颠三倒四的,竟通通入了魂,好似本该就是这样的。 - 自从那次暗场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年,郁炀之的伤早就好了,已经能开始掌权了,但是他们自那夜起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不是因事而避,以往他们在职场难免会碰上一两回的,可这次是真真切切不如从前。 是郁沽之避着走的。 起初他不明白这有什么的,死敌就算抓到把柄了又如何,鱼死网破罢了,可真当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心里的想法悄然而变…… 在谈合同与郁家的一位客户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道声音再次撬开心底那份不言而说的情感。 那时的他下意识地背过身来,但他似乎瞥见那个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又走了……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连他的背影也认不出来吗? 有一时间他真觉得自己魔怔了,那个人是谁?是自己的仇人,可心里却已经开始自欺欺人了。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难受,可是在一切仇恨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那一巴掌他是该拍醒自己了。 - 订婚宴如期举行,可这看似平和的场面,在外面却布满了黑衣枪手。 这应该是最后……一场订婚宴了。 黑车驶过,男人高挑的身材撞入眼帘,此时他的脸却比平时更加冷淡,就像是来订婚的不是他,仅仅只算是一个公务。 郁炀之顺着红毯向里走,但不知怎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视线望向某处,扯了个嘴角便离去了。 某处的某人却愣在了原地,眼睁睁地见那个人离他而去,也许……好久都不会再回来了。 - 宴会上聚拢了好几派名门望族,与两家是有点交情的,商业上也是无一可挑的合作伙伴,当然也是地下城交易的参与者。 这场宴压抑着郁沽之整整十六年的苦难,他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但他知道要结束了,总归又走到这一步了。 又是一阵枪声,划过天空,彻底撕开了假象,一时间掀起腥风血雨,坻都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尖叫声铺天盖地地传来,像阵邪风无休止地侵入。 此刻一人站在红毯上欣赏这独一无二的“雅景”,红酒杯在他手里转过,曾多少次都是如此,在高处欣赏着那些富商大贾恐慌的表情,一时间心底尤其畅快。 可就在此时他劫不由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了那个人的眼睛。 那双好看的瞳仁似乎藏着光,每被它盯上的时候有一瞬是沁心的——可它此刻却染上刻意的疏远以及无声的责备,还有一丝丝……无奈? 郁沽之觉得自己快疯了,竟然会从他那个好哥哥的脸上看到这副样子,他快要被自己气笑了,是可笑,也是无助。 没有人懂他,也不会有人去理解他,那些人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苦难,又凭什么去评价他?! 凭什么?!?! - 一切如潮水般没入了那发疯的人,有这么一刻那犯病的人隔个老远听到了一个回复,很轻很淡,却是无比踏实。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快到让郁沽之整个人浑身一擞,跌入海底的人竟然开始自救了,可海潮太大,已经没人将他拉起。 曾经有个人将他拉回人世间,但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为了他而死,而那死去的灵魂却再也得不到解脱了…… 如今没有那个人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也挺好,郁沽之闭着眼睛,心想,可就在他觉得心安理得地走了,那道声音又回响着。 “我等你。” 那声音越过漫慢潮水,涌入他的脑海,好一刻不曾消散。 - 枪林弹雨挥挥如下,爆炸声踏之而来,鲜血染上了白帘,成了一处血池。 风刮着,一刻也不曾消停。 郁沽之在那火光中大笑着,是多么不甘啊,无数的日夜他装得再无所事事,可终归逃不掉命运。 他说他不信命,但这一次他信了。 他们没有结果,只有这无休止的撕杀才是唯一的相处方式,只有这无止境的恨意,却又偏偏染上了不该有的东西。 他恨自己,生不逢时,只能在地里匍匐爬行,做一辈子的阴沟老鼠,郁沽之觉得可以了,可在苦难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人却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都知道了…… 到头来他自己像个笑话,一个傻子在阳光下偷偷掩藏着,而对面的人指着鼻子告诉傻子,我看着真切。 - “哈哈哈……哈哈哈……” 多么自嘲的苦笑,总归是出现了…… 手枪在郁沽之的手上转动着,不一会儿就瞄准了目标—— 沈绾在枪口下愣了神,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出来,系统的界面显示两个人的好感度都是100%,可现在的情况,她只觉得是系统疯了。 两眼不由发昏,再睁开眼时却见那两条好感度不复存在,只留下一个红色警告,沈绾明明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可她却从不感觉奇怪,好似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无数次…… 可下一秒她却又是一刻也相信不了了,在郁家二少的身后走出一个文儒的少年,眉毛是舒展的,但她能感觉到此时那个少年是痛苦的。 在谢子岙的头顶那个一直显示的“探索中”的标志现在已经变了模样。 ——【已攻略“角色”——谢子岙】 一时瞳孔地震,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砰——” 一声定终端,一切都明了了。 硝火弥漫在空中,如十三年前的那场大火逐渐重合起来……一切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为什么?” 她最终还是问出口了,可面前的那人却不会再回答了,沈绾中弹倒地的时候是笑的,她好像又明白了好多好多。 比如系统的任务为什么会每次这么顺利,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任务,她已经都完成了,可那个好感度100%的人却站在了她的对面。 从那时起,沈绾就知道这不是她的主场,更不仅仅只是一场穿越,她属于这儿,属于这场无休止的闹剧。 郁家兄弟的好感度也是真真切切的,只不过是他们可以随意控制的,因为他们从始至终都知道那个系统的存在,也知道这个世界的bug所在。 所以当一切到了不可控的时候,郁沽之的枪口对的不是郁炀之,而是沈绾。 一切因她而起,也由她而结束,“沈绾”就是一个开关,可代价却是她的一生。 在沈绾彻底倒下的时候,那道身影终于动了,她想她还是赢的了。 谢子岙自一开始就掐着指腹,到现在鲜血湿了衣襟,他只奋不顾身地往前奔去。那一天他的爱人在他的怀里停止了呼吸,少女没有一天像这般如此安静过,永眠于天地。 谢家独子,被捧在手心上的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撕心裂肺过,在他身后是他多年挚友,在他怀里是他的挚爱。 在大局之下,谢子岙放弃了爱情,比起地下城那些永不见天日的苦难人,他放得下,也必须放得了。 “抱歉……”郁沽之只能说出这一句了,他扔了枪,坐在出阶上,血染了长阶,等待世界的重启。 他不知道郁炀之在哪,也许早就走了吧? 后面他冷不伶仃地听到了他的挚友对他的恳求,哽咽着,说:“沽之,下一次……下一次求你,求求你在开枪的时候……也杀了我吧。” “!”郁沽之猝然睁开双眼,对上谢子岙的无神的瞳仁,垂下眸来,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那个会笑的女孩他们初见了多少次,也就杀了多少次,当一切都纷纷而来的时候,该有多么痛苦。 连他这样的人都麻木了,那么子岙呢?无数次眼睁睁看见爱人死在面前,这不应该是他所承受的。 十六年前的仇恨,谢子岙已经还完了,可上天还是要剥走他爱人的生命,如此时一般,歇斯底里的。 “好。”郁沽之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散在了风中,面前的人却点了点头。 - 郁沽之站在废墟之上,听着时钟地走动。 世界开始重置了,那道声音缥缈地回荡在心头—— 不会远的。 恍惚之间他又梦见了那个人…… 感觉会有点乱[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06 第8章 07 白日之下,清光幽幽,风轻沾露水掠过水洼,散下点滴来。 脚步踏去,所落之处溅起涟漪来,一滴落幕。 男孩在幽长的道路上跑着,跑得很狼狈不堪,喘着粗气,哪怕曾无数次跌倒,也无数次站起来,后面随之而来的是颠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声进行。 “呼呼——” 男孩第一次觉得自己跑得飞快,可终归只是个孩童的身躯,体力终不及成年人,他离光明就差最后一步。 ——就这样他又重回那“深渊”去了。 - 在那里听得最多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的神经已经好久没有放松,每一刻似乎都在提醒着他,周围的一切都是危险的。 那些穿金戴银的人们投过来贪婪而带**的眼神,与他一样的人有许多,多到他差点以为这才是整个世界。 那些目光像是毒蝎一样让他不适,无时无刻不想逃离这里,可真当出去的时候,他好像又不知道去哪了。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人们常说这是最好的归宿,那时他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地方。 他很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无人救他于水火,更没有会去拉他回到人世间。 - “9675——”“快出来,有客人点你——” 角落里蜷缩着衣身单薄的男孩,浑身脏兮兮的,额间的碎发也弄得乱糟糟的,但也可以勉强看出经过打理,下鄂的轮廊仍是挺立的,看得出来长了一张好脸。 9675缓缓爬了起来,像无数次的那样走出了牢门。 他们——同样被关在这个酷似监狱的地方,在这里的上层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下层是被拐买而来的孩童,他们不按姓别地充斥着一间又一间牢房,而那些上层的人称这为“试雅阁”。 以华丽的词藻去掩饰那不见光的勾当,那些富商大贾都喜欢这样。 上层则是那些所谓“买主”的聚集地——也称交易所,在那里达官贵族们尽情享受玩乐,一派纸醉金迷的气派,叫作“雅亭”。 一面地狱,一面天堂。 一般来的人一律称为“客人”,而“点人”是这儿的专有名词,为的是躲避于法律之下,必竟买卖不正当,自然而然就形成这套说法。 “点人”,是客人在得知“商品”的资料,觉得颇有几分兴趣的情况下,才会主动去跟管理者点那个人。 但买卖的交易却不止这一步,不入眼的自然而然会被退回来,与真商品不一样,一但达到交易的话,只无法退货的,要么只能去地下城再把其买掉,交易的流程是最保险的。 而9675是待在试雅阁里较久的“商品”,与他同一时期的早就被卖掉了,但他却依旧在,并不是因为他不受欢迎,反之他是很抢手的,有许多客人点了他,但没有人达到交易这一步。 ——美中带刺。 这是那些人对他唯一的形容,用管理者的话就是硬骨头。每去的时候,他就像一匹怎么也驯化不了恶狼,低声嘶吼着,每个音节都让人生出一股震意。 这只是个孩子,他们心里安慰着自己,却一一避开了这个编号,久而久之点9675的人越来越少。 他也多了几天清净,但管理者却气得牙庠庠的,他们花了大笔钱才买到一个皮囊极品的,本以为可以赚回本,却不曾想竟是个倔犟。碍于本金的利益,这张脸他们几年来都没碰过,但身上就不一定了。 - “9675,有客人点你——” 男孩挪动着残败不堪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前进,他的双眸近乎麻木。 是啊,他已经走不出深渊了,去哪都一样了。 他想着,脚步一点点地前进着。 - 在管理者的指示下,9675来到了一间雅阁——这里是专门为了“验货”的地点,也是按着达贵们的喜好去布置的,金灿灿的,好不耀眼。 可今天他只觉得这个客人不一样,至少跟其他客人是不一样的。 从衣着打扮上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哪个大家族的少爷,但一般少爷小姐那些大人是很少让他们踏足成年人的贸易中的,要么也是为了培养掌权人才会这样去锻炼他们的能力。 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这种情况,9675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敲了一下。 就在他坐在那少爷的面前的时候,少年抬起了头,精致的五官就这么暴露在视线中,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人可以这么与众不同。 一时间矗立在原地,好一片刻才缓过来。 “九、六、七、五?” 男孩顿了顿片刻,点了点头。 没有后话了,气氛一时静了下来,男孩低着脑袋看着地板,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被点后,他会这么懦弱地待着,竟然开始有点可怜起来了? 可能从见第一面的时候,男孩就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客人”产生了一种期待,是身处黑暗中的人,本能像光明摸索着。 “我不需要一个哑巴,”少爷敲了一下桌面,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那双眼眸中只有淡淡的注视,很清冷很好看,与别的客人就是浑然不同。 “说话。” 面前的人明明只是比他大了一两岁,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忍不住让人打个冷哆嗦,紧接着那人招了招手,让剩下的人出去了。 现在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又重归寂静。 “想离开这里吗?”那人问道。 想,真的太想了,不然9675为什么经常逃出去,正因为他想,可真出去的时候却没有人再告诉他,该去哪里。 世界这么大,他好像找不到一个容身的地方。燕儿总要归巢,此时他像个流浪者,找不到前方,就这般迷失在黑暗中。 这是第一次有人会问他“想离开这里吗”,眼前的这个人给了他选择的权利。 只要他拒绝便会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下一个客人挑中他,而答应他则会被带走,至于后面怎么样却是充满未知与希望的。生长在黑暗中的人,为了那微不足道的东西也会去争去抢,也就是这样,9675才会选择那个人。 他相信世界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拯救他,至少会有个人愿意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 交易很快就如期举行——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合同》 尊敬的买方: 关于“9675 ”转买交易如下: 1.此也单卖品,交易成功后,所有权归买方所有,不受任何影响,买方具有一定处置权,不受任何人干预. 2.关于“9675”个人信息已随入交易中,请过目: -“9675”于19Z7年09月23日购买于本区. -家庭情况:无父无母,属于流浪孩童,不存在任何纠纷. -过往史:曾在14区的拳赛上险胜于越南拳手;于20S6年单匹三人至死,曾受多方赞赏等(其余个人资料会一一记载). 3.一旦交易不行退款退货,交易之前先付定金,货到之后再添上全金,系统这边会进行定期售问. 4.本场交易会360度封锁买方信息,请贵方匆担心售后问题. 5.(为买方所舔加服务),买方允许商号9675拥有个人选择权,生存权……所享正常人一样,唯一要求就是效忠于买方本人,至死不悔. 另,祝买方尽情愉悦! 交易时间:20X3年12月27日 中介方:李*驯 产业链:有耳区 交易商品:9675 买方签名:郁-1435 - 由于是本家产业,9675在试雅阁待了没久多就出来了,临走之前向里面的人作了告别。 他想他终于可以活在阳光下了,像普通人那样,一时间他是十分感激那位少爷的。 后来9675常以编号命名,少爷觉得不方便就唤他为小稳,那一日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在他眼里少爷依旧还是那个少爷。 9675——小稳最喜欢“少爷长少爷短”地跟在后面唤着,少爷也是个好脾气,每次都会应,任由着他随意蹭来蹭去,最多也就无奈地摸摸他的头,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 小稳很贪恋这段时间,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油然而生,生怕自己抓不住那个人。 后来他才发现少爷似乎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完美,但他仍保持对少爷的忠诚与信仰。 那人救他于水火,他必报之以李,待之以德,至死至终。 - 时间缓慢地倒回,一顿一顿地好一会儿,像是卡到了什么,钟针一前一后地摆动着,一道白光闪过。 “滴——”地一响,世界颠倒如初。 恍惚之间,郁沽之只觉得上面有个人注视着他,像多年前的那般,困意涌上心头,好像有一双手托住了他,接下来意识便慢慢沉了下去。 疼痛席卷而来,一点点地吞没他的灵魂。 他想,他的少爷会保佑他的。 风轻拂于地,石子落下南窗。 那是两个人的约定。 下面几乎就是重置的了,但剧情不一样,鉴于上本感情线写得太牵强,这本尽量感情线剧情线双行,另考虑到作者本人的写作水平,这篇也可以算是练文笔[微笑] —— 如果喜欢就收藏一下吧[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07 第9章 08 黑暗之中,郁沽之感觉到疼痛席卷全身,神经似抽离出来般的窒息。以前也有这么几次,那时他以为只是个流程,也没过多再意,可现在却比前几次痛苦一万倍。 他想,这太抵是恶有恶报吧。 郁沽之瞧不起地下城的那些商贾,那些卖着见不天日的勾当,同时他也看不起自己。 从罪恶中来又怎么会洗净? 封建迷信的那套说法,他诚然是不信的。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偏执的人,却信了这子虚乌有的世界线的说法,太概是这里已经没有他所倾心的人和事了,就如那话本般一纸浮尘。 - 如梦一场,郁沽之从回忆里脱离出来,等定了神后,才发现现在自己在一辆车上,行驶得很稳。 前面的司机对他应该多少是有带怕的,见人醒了先是一惊,片刻后才出声提醒:“二爷,刚才有电话响。” 人是醒了,可整个思绪还停滞在片尾之中,轻“嗯”了一声,打开手机界面,上面果然显示两个未接电话。 一个是谢子岙的,上面显示响了几秒就停了,谢家少爷是清楚他这位好友的脾气,太抵是觉得一个电话叫不动,可能亲自过来一趟了吧。 另一个则是一个陌先号码——很快就又响了起来,郁沽之顺手接了起来。 “二爷啊,人已经堵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电话那头传来谄媚的男音。 郁沽之本身就不喜欢权贵之人,那些只会滥用职权的人,自身就足以让他感到厌恶。 按世界线的推断,现在应该是在李旭驯被抓的时候,那个时间点离那部手机的出现还有一段时间。 他要避免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那么事情就要做得快,做得绝。 当时郁沽之看见那部手机的时候,内心是复杂的,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以为在这整整十三年里,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反倒真正出现的时候,他竟开始了躲避。 郁沽之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无能,明明剥开血肉就是那个肮脏的灵魂,明明是他在无数个夜晚提醒自己这个事实,可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面对不了。 他倒不是怕,那夜买卖定下的时候,他曾对少爷说过,他不怕什么,唯一怕的太概是错过吧。 这句怕也是个诨话,他这么一个从阴沟里爬出来的人,那个逃也不知道去哪的人,对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牵挂呢? “不用,把人解决干净后,钱会打过去,其它的不用我来教你。” 李旭驯的价值已经被完全榨干了,所以来说留和不留对他来看,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次郁沽之不会再容许一切意外的发生,那个人是他的仇人,每个夜晚他都会清醒地告诉自己。 他们不一样,一个活在光明,而另一个活在黑暗中,一辈子都无法脱轨,在那无情的人道中迷失方向。 - 在十二街头,有双眼睛目送着车子远去,片刻之久涅灭于黑暗之中。 一袭白衣拥入视野,女人穿着淡素的花边裙,踏着步伐向前。 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废弃工厂里,只有野草飞涨,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阳光之下,那纯真的笑容仿佛刹那间有一丝破碎,就这样那白色的身影最终还是消失于天光,那个工厂也不曾有过痕迹。 - 李旭驯的死,免去了许多事情,但同时也少不了招惹麻烦。 如果按上一个时间线,或许郁沽之和那位沈小姐的见面会早点,目前来看沈绾已经回到了沈家,在没有他的直接帮助下,相对而言沈家那边也是相当麻烦的。 谢家与沈家在个生意在谈,所以理所应当地见过刚领回来的沈绾,那本来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谢子岙是重视好友的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去喝酒。大抵是沈家告诉了沈绾她与郁家长子的婚约,她想见识一下郁家人好不好相处。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一纸婚约,于权势而言不过一纸荒唐。沈绾在下层阶级待了不少年,本身对于包办婚姻是麻木的,可她没有选择。 从被沈家领回来的那一天,一切都是注定的。 - 离重启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这个月里郁炀之从来没有出现过,就仿佛世上没有这个人一样。 大约是过了几天,郁沽之还是收到了那份邮件,比上一次提前了不少,他不知道这是凑巧,还是其它什么的。 下午他们约了见面。 - 餐厅里是瓷白一色的砖头,带点西方雅学的风格,给人一种清冷感。 水晶吊灯将暖金色的光斑洒在银质餐具上,每一道餐刀的凹槽都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郁沽之站在开放式厨房的磨砂玻璃后,透过香槟杯叠成的金字塔,看着侍者将第七道菜——低温慢煮的和牛肋眼——端向靠窗的座位。 那个位置坐着一位穿平驳领式西装的男人。黑色的修身西装勾勒出他恰到好处的线条,胸前的格纹领带更显成熟气质。 男人的手指轻轻搭在菜单烫金的边缘,腕表就这样撞入眼帘。 郁沽之注意到男人切牛排时手腕的弧度——精确得像是用量角器计算过,每一刀都将肉纤维与玫瑰盐的结晶完美分离。 这么一双手,拿着的枪怎么可能会不稳? "二爷,您要不先进去?免得油烟沾了一衣……"副主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紧绷。 郁沽之:“放的是什么曲子?” “前段时间于大师的精作,客人们爱听,所以……” “换了”郁沽之抬了抬眼,视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男人的身上,下一秒就朝那边走去。 餐厅的音响系统正在播放贝多芬大师的《月光》,大提琴声流淌过每张铺着埃及棉桌布的方桌。 角落里,侍酒师开启一瓶1990年的罗曼尼康帝,软木塞脱离瓶口时发出叹息般的轻响。 冰沙雕刻的月亮正在餐盘中央融化,水滴渗入黑松露薄片拼成的花园小径…… - 郁炀之莞尔一笑,打了个招呼后,他们就步入主题了—— “你发的……是什么意思?”郁沽之打开文件,将平板递了过去,屏幕上显示得很清楚,发件人送昵称都懒得填了,大大晃晃的三个字——郁炀之。 郁炀之看到后显然没有太大惊讶,只是挑了挑眉,抬眼望去,托着下巴,眼底初见笑意,连语调也带着点:“你不是在调查吗?” 郁沽之一怔,是他在查,每每想起自己被送回来的时候,他以为是少爷不要他了,郁郁寡欢了几天,来了一笔订单,在看到“1435”的时候,才有几分活力,可管理者却告诉他—— “9675,订单滞后,雇主遭了暗杀……” “哈,白了一大单,真可惜……” “年底怎么办?单久了那边也不要……算了亏个本,等年初再算!” “……” 服务员端上酒具来,给俩人各倒了一杯酒,然后慢慢退了下去。 郁沽之正欲伸手去拿,可某人枪他一步,将两杯都拦了下来,还唤服务员把酒撤了,片刻不久端上两杯牛奶,冒着热气,显然是刚调没多久的。 某人的解释姗姗姗来迟:“长身体少喝点酒。” “郁炀之,你别拿我当小孩,这套对我没用”,郁沽之冷下脸来看着面前的男人,语气十分平淡,但也不难察觉不到一丝恶意。 “哥哥对弟弟的基本关爱。”郁炀之淡淡回了一句,后面还不问加个笑。 但这些都被郁炀之自动略过了,他现在最好奇的是郁炀之怎么会知道十三年前的那笔交易,他并不惊讶。 有耳区本来就是郁家产下的买卖,身为有郁家长子,各自谋权的时候,东家那边是会给账单的,至于地下城的账单按理来说是在郁古德手里的。 依照郁古德的个姓,把账单交出去不你像是他的风格,再说连家宴都还没有开,继承权是不会这么早定的。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当年逃出去的,真的有漏网之鱼? 郁沽之不觉得自己会出错,这么多年了他的每一步都是精挑细选的,为了就是最后致命的一击。 当人在逼进绝境的时候,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向死而生,这是人的基本求生准则,绝望之下才会有收获。 ——这是他十三年里用血和泪换来的道理,他只信自己。 正因为如此,郁炀之的“基本关爱”只会让他再次生疑,尤其是郁家长子,早年有关于大夫人和二夫人的流言蜚语,他听得也多,对可这些他都不感兴趣,但对于这位哥哥他第一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们是一源而生,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 地下城中每临夜暮都会换一次班,人流量也是控制得不偏不倚,商富们喜欢纸醉金迷的气氛。 美酒熏天,美人在侧。 就在这如天堂般的厢房里,另一边则是地狱,充满哀嚎与痛苦。 两股极端而可笑的声音隔着时空交织着,充满讽刺的意味。 可世界就是这样的,没人拉他们回那人世间。 第10章 09 纯白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晃荡荡着,像潮水一般慢慢流回,晢白的手就这样托着它,骨节分明,更衬得好看。 郁沽之呡了一小口,挑了挑眉,眼珠向前转动,倒映着对面的人。 就这样过了好久,《月光》的曲调也临近尾声。 “小沽之啊,你小的时候可是很黏哥哥我的,可怎么……长大了就变了这么多?” 两眼一弯,就像含了蜜了一般,郁沽之嘴角染上笑意,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注视,还不忘调侃一下。 “还是小时候可爱,没脾气,算得上小哭包,反正比我小时候爱哭多了……” 郁沽之听他絮絮叨叨了半天,有种老父亲在高考前的唠叨。 郁沽之:“……” 郁·老妈子·炀之。 侍者送上了一杯香槟,接着就是出现在郁沽之的面前,在来不及思考之下,解释随之而来—— “刚才看你不太乐意喝牛奶,就擅自做主点了一杯——都是按你的习惯去定的——水要七分三,冰块要手抛,先酒后水,三滴蜂蜜酝酿三分,水温42℃……” “停!”郁沽之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就确实是他的原话,但不是他的习惯,当时只是为了应付一下来问的厨子,经常问也就反感起来了。 这话听得也让人一愣一愣的。 好吧,确实是他能编出来的。 - “家宴那边你最好别去。”郁炀之端着酒杯,盯着那人的眸子,说。 郁沽之:“我听话,但不喜欢听你的话——这你是知道的。” “嗯。”郁炀之轻呡了酒水,挑了挑眉,双眸向下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音乐回荡在两人的边上,半响才开口。 “随你,反正人我还是捞得回来的……” 郁沽之:“我不需要。” 郁炀之一怔,片刻之间唇角勾起,竟是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懒散散的恣意,眼底藏着笑,神神秘秘地说:“我很期待。” “——你求救的样子。” - 郁沈两家世交,加上早早定下来的婚约,沈绾自然而然地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家宴? 还是郁家的?? 沈绾收到通知的时候,沈家人已经准备好了礼服,她去看了,裙子很好看,但她就是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没见过名义上的未婚夫,更不了解她的未婚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好不好相处,脾气暴不暴躁……之类都是她想问的。 一想到这里,沈绾不由而然地想到了一个人——她经常喜欢逗那个人,尤其是叫他“秀才书生”的时候,那人的耳根子总会先染上红,顺着脖子蔓延到脸上,让人忍不住发笑。 她想,他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吧? 可惜没有可能了。 这几天沈绾一直在学宴会上的礼节,她很聪明,学得也快,不过片刻功夫就有了望门大家闺秀的气质,这让沈家老爷十分欣慰。 这些天来谢子岙也有来找过她,但无一例外的是都被沈绾一一拒绝了。 在角落里看着男人逐渐离去的背影,沈绾心痛地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见了面,又能说什么? 沈母告诉她,有婚约的女孩子少出门混,有伤风败俗。 以前她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不一样了。 初回沈家,沈绾并不知道上流社会的险恶,人人都是两面三刀,那时她也不再意,找到亲生父母就让她十分开心。 幻想地无穷无尽的宠爱,可事实却给她泼了一盒冷水,礼节、身份……仿佛是一个个标签,束缚着她,寸步难行。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嘛? 每一天都在问。 - “求救?” 郁沽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我亲爱的哥哥,是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 “还记得上次出海那会儿,是谁先拉下面子?”郁沽之冷哼一声,他就是这样的,面对任何人他不喜欢被占尽风光。 这种感觉让他有种大势将去,他不是很喜欢这样,就驳了一句。 “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 郁炀之总是笑着对他说。 那年出海,是应了外商的要求,去勒加湾海区看商业要地。 当时风头正盛,商业界的风浪刮了些外姿回来,恰巧牵了线,正商量着土地划分。 坻都这边也乱得很,世家子弟争先恐后地去拍勒加湾海区的地产,都是变了个花样儿的炫富,没有几个是真金白两的。 八月风,郁家争权的第一步走起,郁家两位少爷也是做足了准备,拉拢了不少势力,其中不乏外商人员。 上了船,转动着水,向海驶入。 海风正盛,风刮得不止,轮船上纸醉金迷,香槟洒了一地。 人们欢歌笑语的,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场危机正在降临。 ——午风刮得更大了,下一刻天空骤变,乌云在上空迅速聚集着,雷霆乍惊,闷雷一闪,船上简直乱了套。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随着雷声地逼进,竟徒然转势,瞬间掀起了海浪。 船被刮得不知东南西北。 郁沽之也在上面,现在叫人肯定是来不及了,以前在地下城走过一遭,学了不少东西,自救保命的手段也不少。 所以在众众自危的时候,他果断选择了弃船,怎知“弃”到一半,手就被人一拉,那人还说—— “你干什么?!想跳海啊?!?!” 郁沽之翻个白眼上去,见到那张讨厌的脸,顺着话说了下去:“对啊,所以你挡到我投胎的路了——我最亲爱的哥哥。” “最亲爱”特别咬重了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郁炀之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是郁沽之第一次见到他笑。 原来“哥哥”还有这么……一面的吗? 情况搞了差不多的时候,郁大少爷拉着自家弟弟的手晃着,弟弟忍无可忍,就给了一个“基本关爱”。 人被丢到海里了,随后他也跳了下去。 跳海的时候,他特地把西装脱了,衬衫上的纽扣解了一年,袖子也拎了上去,这样方便在水里活动。 但下水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郁炀之来的时候穿的什么? 好像是西装。 ——有脱吗? 甲板上好像只有一件西装。 郁沽之:“…………” 人可不可以没有脑子? 郁沽之在海里找到郁炀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去拉领口——果不其然西装外套已经被浸湿了,湿嗒嗒的,还挺重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脱。 他做着手上的动作,却发现面前的人好像没动静了,搞得他一惊,猛地抬眼,却对上那带笑意的瞳仁,心不由地一跳。 那双眼睛真得很好看,尤其是笑的时候,总给人风情万种的感觉……好像还有别的一点意味。 他没好气地朝人一吼:“看什么?!又不是强了你?!” 郁炀之阴阳怪气了一下:“可是哪有人一上来就脱别人衣服的?” “我我这是帮你!别等一会儿别说不会游泳……划水不会吗?!随便抓几下也比你强,就算真上了,也有你乐的。” “哦,是的?” 语调拉得很长,给人一种被调戏的错觉。 郁沽之反应过来也不对,忍不出说出话:“我是你弟弟!!” “嗯,知道。” “知道,你还……” “亲子鉴定又没出来……” “你……” “而且这话又不是我说的。” 郁沽之:“…………” 人怎么可以这么犯贱??? 那次脱险后,两人就好久没有见面了,关系更淡了,碰上也跑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 咖啡厅外夜色贯空,星烁点点,下一刻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跌入暮色。 周围响起一阵阵惊呼,有个女音尖叫着:“快!看!那边——那边有人在求婚唉!!!” “好浪漫啊!!!” “哇塞,那女的肯定幸福死了——啊啊啊,我要碎了……呜呜呜……” “……” “……” 烟花下,光彩照着男人的脸庞,衬得更加精致,郁沽之一不留神看了好久,还是被某人撞到了,他听到—— “怎么,这副皮囊真的有这么好看吗?看了这么多年还没腻?” 他一惊,是啊,真得很好看,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被震撼到了。 在烟花之下,郁沽之轻呡了一口牛奶,还挺好喝的。 “之前,你说谢家那边不要去——为什么?” 男人轻垂着眼眸,手指轻抿着杯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也不见对面有什么动静,抬眸却见那人笑着看着他自己。 他笑起来真好看,每次见他笑,郁沽之的脑海总会浮现出这么一句话。 郁炀之:“谢之岙是你的好友,在友谊方面我并不否认——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谢子岙是谢家独子,可谢家为什么花了十年才找到他?如果他对谢家当真有这么垂要的话,那么以谢家那边的手段,难道会想不到地下城这一层的利益吗?”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表现都太过合理了,就像有人精心准备了一个惊喜。” “为什么用十年的时间来编织这个‘网’?” “你想过为什么吗?” 第11章 10 黑暗中,一双手紧紧捂住了男孩的嘴,那是他第一次生出那种无力感。 意识渐渐因为缺氧而迷糊起来…… 男孩在离开谢家的时候,因贪玩不喜欢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就自作聪明地躲了起来,可就是年少无知的放荡不羁,却筑成了整整十年的“囚牢”。 无数双手将他拉入深渊,那个谢家捧在手心里的少年在一夜之间成了地下城的一名无名囚徒。 编号成为他的新名字。 - 在试雅阁的每一日,他都在想,谢家那边一定会来找他的,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好像过了好久,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过去。 恍惚之间,他看见头顶的黎明渐渐远去,接下来消失在天边去。 他歇斯底里地喊着,却毫无意义。 后来他期待着有人一定会带他离开地狱,就在那一年一个编号为9675的男孩——和他差不多大,但比他瘦小得多,大概是营养不良所导致的吧。 那人——9675带着他在暗无天日的深渊中找到一处光明。 ——那是他第一次生出希望来。 - 他告诉9675他是有名字的,叫谢子岙。他问,你呢? 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男孩只是摇了摇头,片刻后清涩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名字,他们告诉我,9675就是我的名字……” 那个时候的谢子岙没经历过人生济苦,不知道这世上有人竟然没有名字,他以为这是每个人生下来就所拥有的东西。 可在地下城却有很多的这样的人——他们没有名字,一辈子以编号而活,到死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 单一个试雅阁就有将近百来的“商品”,可这切切实实只是地下城的冰山一角。 谢家小少爷第一次接触这般的世界,内心深处害怕油然而生,眼泪不争气也流了下来。 泪水模糊了眼眶,大珠大珠地跳落。 9675只是一脸镇静地看着他,好像已经见过很多次他们的哭泣,他想他也该麻木了。 在这里谢小少爷第一次听说把人作为商品的说法,很多他不知道的名词拥入大脑,从面前这个叫9675的男孩嘴里说出来。 - 由于害怕,人对于年龄相近的人总会生出一种信赖的感觉。 谢小少爷知道眼前这个男孩,他从记事起就在这里了,就好像生于这里一般,在黑暗中成长,经历着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 9675似乎比他还小一岁,那他也算是大哥哥了,在这个比自己小的人面前还哭鼻子,一瞬间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试雅阁的饭菜总是不够的,那群跟他们一样囚困在这里的孩子,每在这个时候就像一头饿昏了恶狼,狠狠地扑了上去。 混打在一起,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那人最戾气的一面。 ——像匹抢食的狼,眼底只剩下**与凶狠。 9675告诉过他,被带到这里的人都是一样的,要抛弃以前的所有,重新去适应这里的法则,丢弃内心的道德。 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人在绝境之下总会激发出不一样的潜能。 事实证明,谢小少爷真的有很大的潜力,值得表扬。 这段时间里,9675会分给他一点“小任务”,什么协助之类的事情,有时候他们会给管理者施点小绊子,每到这个时候9675就会站出来,也就是这样,他们很少受到惩罚。 ——9675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他们一般不会去做亏本买卖的,这年头点9675的买方也不少,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没有走到最后的流程。 那时谢子岙问他,为什么不出去? 男孩撑开着手,月光从指缝里洒下,他记得那个晚上,月光下的人回答道—— “如果费尽心思出去,却只是来到另一处深渊,那很抱歉,我不是一个喜欢作死的人。” “如果一辈子我都这么活的,那也是没意识透了,还不如死了——谢什么的,算了——喂,你呢?” “想活下去,还是想一辈子困在这里?” 晚风轻拂过男孩的发鬓,月光下那双眼眸闪着光,谢小少爷在那个人眼底看出了一种超出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东西。 他想,这就是他能在黑暗中活得风生水起的原因吧。 这世间是有这么一个人。 “我想……活下去!” ——和你一起活下去。 - “为什么用十年的时间来编织这个‘网’?” “你想过为什么吗?” 夜空里烟花已经散尽,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男人求婚成功,携着他所挚爱的手共度余生。 此刻咖啡厅里的音乐已经换了一首《命运》——还是贝多芬的。 旋律在灯光之下跳动着,郁沽之看着面前这人的眼眸,如初见那般没有时过境迁,还是那样的,此刻说话也带着一丝威摄,使人忍不住服软。 但他只是漠然视之,接过话来:“如果十年只是针对郁家,那也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郁炀之:“那也确实是这样。” 郁沽之:“而且我不觉得谢家会把主意打在地下城上——毕竟这是趟浑水,谁踩谁倒霉。”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暗含射影我?”郁炀之眉眼一弯,笑得看向他。 “随便你。” “这些年我总在想一个问题——” “继承权明明你可以先我一步的,而且是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那个时候我一无所有,为什么偏偏要在我有‘羽翼’的时候,才决定去争一争?” “你觉得呢?”郁炀之笑道。 “我并不觉得。” “那你认为这么做的一般是怎么样的人?” 郁沽之很明显地顿了一下,肩膀一擞,两条腿搭在上面,一副懒懒散散的姿态,却吐出最痛心的话:“脑子有病。” 郁炀之只是一笑而过,接着招呼着服务员把酒收了下去。 “好了,我给你看一场戏。” “你会喜欢的。” - 郁古德在地下城有自己的买卖,一般是由他自己经手的,有时候会和自己那几个创业时的老朋友聊聊天什么的。 李旭驯也是参与其中的。 不过目前人已经被解决了,他一定会有所察觉的。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了动作。 地下城开始“燥动”起来了,原本夜里的买卖硬是提到白天来了,整个城市开始陷入一道阴影之中。 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焰气一会儿起一会儿熄,让人捉摸不透。 - 白日的街道终归太过明亮,暗地里的活儿确实不适合在这里举行,总感觉少了什么感觉,所以白天接客,客人都会到一个雅间里等待。 那里帘子常常拉紧,光也透不过来,里头点的灯,光色较暗,与夜里没什么差别。 客人自然喜欢原样的,总变化的东西会让人感到不安,买卖这东西主打一个“顾客是上帝”的主旨。 正因为如此,交易场所是试雅阁是分开的,富贾大商都喜欢走流程,他们认为仪式感越重,就显得他们身份越高贵,极态地享受着被人捧高的生活。 就在此刻,有一群浑身与外头不流氛围格格不入的中年人们,在雅间闲聊着—— “德老头,你那两个儿子生得不错啊,哈哈哈——” 德老头——头年的时候几个老朋友过了年纪常打趣地叫,郁古德也毫不在意,只是笑地回应: “列老弟说得这是哪里话,子岙也很好,现在这年头都能自己帮忙打掩护了。” 顺着郁古德的视线看去——那是个两鬓微微泛白的中年男子,笑起来脸上的皱纹会皱在一起,加上虚胖带来的,整个人看起来很和蔼,眉眼间也流露出严肃正然的气息。 相反郁古德整个人瘦得很,眼骨可以清楚看到轮廓,一脸古板——与他的性格十分吻后——他也是个古板的人。 虽然地下城的产业是个人都想掺和一脚,但他都是个聪明的——会拉几个人做为垫背的,一旦发生了什么事,多一份保险也是好的。 “德老爷想好把权交给哪个儿子了吗?” ——郁家争权向来严重,上次还用到了大型武器,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当然他们也知道郁家的核心正逐渐向他那两个儿子那边倾斜,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俩兄弟争得这么激烈,郁老爷子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不动郁家家主,只有他几个跟得久的老朋友和他那两个不得不防的两个儿子。 郁古德经商多年,甚至将郁家业下的大部分产业交给那俩个儿子去争,这么多年仍倒不了台。 根基深厚,全扎在了一趟浑水里,再也洗不清了,也挣不开了。 地下城的根基让他多年来都撼动不了。 在前段阵子,李旭驯离奇失踪的消息传来时,他没有多少惊讶的。 这只是第一步,仅仅只是个开始。 城下城是块肥肉,每个人都想咬上一口,可真碰了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就这么失踪也在常理中。 与其说是创业的老朋友,倒不如说是一群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恶狼,事不成必定会反咬一口。 完完全全建立在金钱与贪婪之上。 第12章 11 自那次咖啡厅一别,郁沽之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郁炀之的人影了。 说起来也是个巧合,当时咖啡厅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喜欢听某人的话”,但这几天又却是切切实实地没沾到什么边。 说不清楚是什么。 期间沈绾找过他,原本按上个时间线此时他们应该是相熟的,可在得知李旭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之后,也就省了工厂那段流程,人际这方面也就缺了一块。 整个走向与上个时间线毫无重合,大抵也就是剩下一个家宴吧? 其实郁沽之想起上次郁炀之遇袭的那事,至今也想不明白,所以在世界重启的时候,他也暗中调查过郁炀之身边的人。 虽收获不多,但确确实实地摸索到几条暗线了。 - 上次沈绾约他去咖啡厅的时候,曾向他透露过有一辆黑车跟着“郁家大少爷”的车,那时她以为是郁沽之派去的,一下子噤了音。 其实压根没有这回事,郁沽之派过去的眼线大多只是汇报大致流程,必竟他可没心思去管他去哪儿,只是为了应付郁古德的人才派的。 郁家俩儿子争权,这事人尽皆知,所以郁家掌权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而郁古德不仅知道,还特地派人去盯着他们的动静。 郁沽之知道他这是在选择能更好掌管他手里地下产业,而他自己为什么要和郁炀之争,动机其实从始至终都是那份地下产业。 可上个时间线郁古德却把地下产业交给了郁炀之,后面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快得让他感觉不真实。 这让他很不安。 - 地下城已经接连好几天是白天接单了,这样情况竟然持续了一个多月! 这几天郁沽之和谢子岙碰面的频率更多了,郁家那边他还是有人在盯着,郁老爷子发过来的邀请已经搁在一边去的。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以他打算“叛逆”一回。 地下城开始“白天营业,晚上休息”这事,只有ⅤIP资深老顾客知道,后来随着时间点消息才慢慢散了出去。 一开始突然面对改变的经营方式,客人并不能适应,后来发现没什么两样,就没有人去管了。 白天干这事,确实有点缺德。 但郁沽之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迈开了第一步。 ——有些买卖,主办方会照顾客人需求,比如有陪酒陪玩的什么诸如此类的。 果不其然,郁沽之一进门就有个女人拥簇了上来,窕窈的身姿在光影下衬得更妩媚动人,樱桃小嘴上了口红,凑上去,笑意在眼底炸开,纤纤玉手此刻点点男人的胸膛,整个人差点就贴上去了,好听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娇滴滴而带几分娇娆: “贵客光临,可是来做买卖的?” 那双眸摄人心魄般地直勾勾望去,眯着眼睛笑着,还不忘挑逗一番,一顿后带领的人已经过来了,女人好似依依不舍地离去。 郁沽之在原地拍了拍刚才被那女人碰到的地方,眉心不知何时皱了一下,但很快就舒展开,漫不经心地说了几句,随着那人走了。 无论是过了多少年,他还是厌恶这里的一切。 记忆可以洗掉,可烙刻在灵魂上的东西却怎么也抹不掉。 女人看着郁沽之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嘴角虽扬着,但眼底的笑意却早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抹黯然的冷漠。 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平淡地流露出绥德来,这个神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女人朝后面朝了朝手,一头乌黑的秀发散着,动作更加妩媚多姿,垂着眼,点了点人,问道: “那个……越多越好,尤其是边上的,千万不要落了——去吧!” 那人朝那方向点了点头,恭敬地叫了一声“姗姐”,招了几个人,便退了下去。 那个女人——姗姐走路时,那婀娜的身姿衬着步伐,慢慢隐入拐角处。黑暗中闪烁着几道光,空气中蔓延着一丝无从而起的危机。 边上有人跟了上去,弯腰哈背的,姗姐只是摆了摆手打发走了,踩着高跟鞋拐入暗间。 - 光影交织,独属于夜店的氛围涌了出来,酒杯里的水闪着璀璨,光炽灯发出五颜六色的光来,一时间笼罩整个夜场。 在另一头有个小隔间,郁沽之跟着那人进去了,里面的布局让他不由心中一颤—— 里面依旧有道破布帘……不对,帘子是新的,丝绸质感的,可以遮住了后面的人,此时的心情不言而喻—— 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被“审判”的。 进门的时候,郁沽之停下了脚步,审视了周围,这儿与上次的地点不一样,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让他感觉了源于内心的悚然。 不同的是——领他过来的人上前一步去把帘子拉了起来。 在帘子后面没有人,只有一张与上次一模一样的椅子,可现在上面既没有扩音器,也没有手机。 就是一把空椅子。 这让郁沽之有点捉摸不透了。 但他还是顺着人的意思坐在了桌子前,单手敲打着桌面,发出声响来,领他的人并没有走,而是一直保持微笑地毕恭毕敬地站在那儿。 那眯起的眼晴,有点像是打量人的意味,这让他感觉不舒服。 - 女人扭着姿态推开了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监控设备,屏幕上有无数地排列的动态场景,让人不由后脊发凉,百态炎凉,各虽千秋。 姗姐——苑姗顺手脱下了那双搁脚的高跟鞋,随意地搭在一边去了,然后光着脚的内间走去。 里面很暗,但好像在她一来的时候灯像是举行欢迎仪式般地亮起,洒在女人毫无波澜的瞳仁上。 她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了,门也随着一声“滴——”地合上。 世界彻底安静了。 在真皮沙发前映着一个巨大的屏幕,有各个视角的,很细致。随着上面的画面滚动,苑姗不由勾了勾唇,眼眸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来,却带着一点戏谑。 酒杯举在手间,下一刻翻然落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屋里。 …… 抱歉拖了好久,中间出了点事,文会更得很慢,都是自己构思了好久的文,不会弃坑的 原本打算存全文的稿或者至少存一半(可能是资历大浅的原因),存不住,又想着反正横竖都是拖,就先放了出来,本来记算好时间的,结果事出突然……想想也算了,只能等假期再更了[化了] 这章只有2千左右 - 感谢支持,喜欢就点一下收藏吧[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