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沈安惟是第一个从教室里走出来,祁轩宁紧跟着,他好奇道:“惟哥,咋了,这么高兴?”
沈安惟难得心情好的说:“没事,我先走了。”祁轩宁点了点头,沈安惟下一楼,就看见校门口那辆银灰色保时捷正亮着双闪,车窗半摇下来,他上前打开车门,不轻不重的说了句:“妈。”
“嗯,我们去明月洒店吧,他们在那里等我们。”
“好。”在过去的过程中,沈安惟看向窗外,指尖抵着车窗玻璃,看暮色正从梧桐树梢漫下来,车轮碾过柏油路的“沙沙”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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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酒店门前的减速带时轻轻颠了颠,江宁说:“到了,下车吧。”江宁解下安全带,沈安惟推开车门,鞋底踩在红毯上发出细碎的“嗒嗒”声,跟着江宁走向电梯时,闻到走廊尽头的消防通道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油烟味。
电梯门“叮”地打开,鎏金花纹的内壁映出两人的影子,江宁的真丝衬衫领口整整齐齐,珍珠耳钉在灯光下微微发亮,沈安惟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里面的白色T恤下摆翘着一角。
江宁推开包厢门,周弘坐在圆桌主位上,指尖夹着烫金菜单,抬头时腕间的手表在灯光下晃出一道银弧:“来了?快坐。”江宁笑着应声,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没什么声响。
他跟着跨进包厢,他一进来就目光就四处观望,沈安惟找了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下。
周弘递来一杯鲜榨果汁:“渴了吧,喝一口果汁。”带着长辈的温和,手腕上的手表在灯光下泛着银辉,玻璃杯壁凝着水珠。
沈安惟微笑道:“谢谢周叔。”
江宁放好包坐到周弘旁边,微笑着挽着他的手说:“惟惟,怎么样?”
沈安惟喝了一口果汁,轻声应着:“挺好的。”
“弘,菜都点好了吧?”江宁往周弘身边靠了靠。
“点好了,有你喜欢吃的。”两人欢声笑语的说着,菜都一个一个的端了上来,沈安惟却一直等不到自己想等的人。
沈安惟突然问道:“周叔,我哥呢?”
周弘轻声说:“你说周钰啊,他不过来吃了,过几天可以再聚一次。”沈安惟听到‘周钰’这个名字,让他恍惚了一下,他想:周…钰?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沈安惟回过神说:“好,周叔,我哥过的好吗?”
这个问题周弘的眼神阴沉了,但也只是一瞬,周弘笑着说:“他呀,很好,你不在,他一直都有念叨你呢。”
江宁说:“你们都9年没见了,不知道还聊不聊得过来。”
周弘喝了一口鱼汤,轻声说:“是呀,以后要好好相处。”,沈安惟想:是啊,9年没见了,哥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我知道。”
他们吃完饭就到饭后甜点了,周弘用叉子叉了一颗小西瓜,沈安惟心不在焉的吃着其他水果。
江宁好像察觉到沈安惟的心情说道:“咋了?你哥不在不开心。”
沈安惟实话实说:“有点。”
周弘抬眸看向沈安惟笑着提议道说:“那我叫他过来,见见你?”
沈安惟急忙说道:“别了,我哥都高三了,不想打扰他。
周弘点点头说:“也是。”
江宁低头扫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拿起包说:“时间不早,我们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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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沈安惟就回房间躺在床上,刚想好好睡一觉,祁轩宁来电铃声像把尖锐的镊子,生生把他刚飘到半梦半醒间的意识拽回了现实。
他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半天才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怨,那头就传来祁轩宁带着笑的嚷嚷声:“惟哥!我跟你说个事。”
“吵死了,什么事。”沈安惟用手臂捂着眼睛,沙哑的说道。
“就是!陆老师说如果数学作业没写完,明天要跑一千米!?”
沈安惟漫不经心的说:“所以呢。”
“惟哥,你不慌啊,我找了班长的作业抄…”话没说完就被截断,沈安惟不耐烦的声音里带了点冷意:“不抄,明天装病请假,或者往后拖几天,他一忙肯定忘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沈安惟叹气,说:“这好吧,那我挂了写作业。”沈安惟“嗯”了声,拇指按掉通话键,手机往枕边一丢,又把脸埋进枕头里。窗外的风掀起窗帘边角,月光漏进来时,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轻轻颤了颤,像是把没说完的烦躁都揉进了皱巴巴的床单里。
躺了一会儿后,又拿起手机给江宁发消息。
他盯着输入框发了两秒呆,拇指在键盘上敲得很慢:妈,帮我请假。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顶端就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他把手机倒扣在胸口,听着窗外夜枭的叫声扯了扯被子,直到震动声从肋骨下传来,才翻过来点开:咋了,又不想去学校
没咋了,就是想请。
行,请几天。
沈安惟盯着“几天”两个字眨了眨眼,忽然想起祁轩宁说的“跑1000米”拇指顿了顿,重重按在屏幕上:二天吧,十二号放假。
对话框里的“正在输入”闪了又闪,最后凝成一句简单:行。
沈安惟再次把手机往枕边一丢,沉沉的睡去了,夜色裹着窗外的虫鸣漫进来时,沈安惟的睫毛终于在眼下投出安静的影,指尖还无意识地勾着枕套边缘,像把所有没说出口的烦躁,都一起埋进了这场沉甸甸的睡眠里。
那个人影也越来越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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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床尾织出几道金黄的光带,沈安惟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指尖触到枕头边冰凉的手机,屏幕显示十一点零三分。
卧室门半敞着,客厅静悄悄的,只听见冰箱压缩机偶尔发出的嗡鸣,他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起来,脚刚踩上拖鞋就看见床头柜上倒扣着张便签,江宁潦草的字迹沾着点早餐豆浆的油星:“牛奶热在微波炉里,中午自己叫外卖,别老吃泡面。”
沈安惟边喝着牛奶边看祁轩宁发来的一条一条的消息,第一条是:惟哥,你真没来上学啊,真羡慕。第二条:你可逃过一千米了。第三条:陆老师叫我叫你作业补回来,喂,知道了没有。第四条第五条接连的发过来,沈安惟刚想回复,对方直接弹来了个语音电话。
喂,干嘛。
惟哥,你在干嘛不回我。
沈安惟走到阳台看着风景,抽着烟说:“刚想回,自己打了个电话。”
我好想你~啊,你请了几天假。
二天。
这么久,那你不是可以休息四天了!
那里久了。
快上课了,我好想你的。
滚。沈安惟笑骂一声,指尖弹了弹烟灰,第三根烟已经烧到过滤嘴,阳台风掀起他睡衣领口,心里突然冒起的烦躁,听筒里传来上课铃的“叮铃”声,祁轩宁匆匆喊了句“我先跑了!回来给你带小卖部的零食。”就挂了电话,只剩电流声在耳边轻轻。
他捏着手机靠在阳台门上,看第三根烟的火星渐渐熄灭,烟灰落了满手,沈安惟自言自语道:“靠,玩一把游戏。”他打完游戏,已经不知不觉四点了。
夕阳正从阳台斜切进来,把他搭在沙发背上的校服影子拉得老长,像片被揉皱的藏蓝色落叶,沈安惟瞟了一眼时钟,惊讶的说道:“我去,四点了。”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手机放在茶几上,指尖蹭过屏幕时才发现,祁轩宁在半小时前发了条“刚跑完八百米,累死了”的消息,此刻还静静躺在未读列表里。
他没有回,躺在沙发上用手臂遮着眼睛,喉结动了动,有些发涩的声音混着夕阳的暖调从臂弯里漏出来,不自觉的呢喃道:“哥,我好想你。”
沈安惟撑着沙发扶手站起身,他好像陷入了循环,在恐惧里反复的跳进,冰箱的嗡鸣、窗帘的轻晃、甚至自己心跳的“咚咚”声,都在空旷里显得格外单薄,像冬天窗台上结的冰花,一碰就碎成了孤单的小角。
沈安惟蹲下身来抱着头用力的捶了几下,带着哭腔说:“哥…我好难受,头好晕。”
但过了一会儿,沈安惟恢复了正常,他站起身向房间走去,用湿纸巾擦了擦那张泛黄的照片,客厅传来电话的声音,沈安惟就出去接了电话。
惟惟,你今晚想吃什么。
沈安惟迟缓地回道:糖醋排骨。
行,别玩太久游戏,开开车去玩。
知道了,你开车吧。
沈安惟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又来了一个电话,沈安惟骂了一句粗口,接起电话来。
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祁轩宁疑惑的说道:啥妈,惟哥你可别乱喊人哈。
沈安惟不爽的抓了一下头发说:打电话干嘛。
你说呢,下来吃东西,顺便去玩。
等我。
好。
大概二十几分钟,电梯门开了,上一秒还在刷手机的祁轩宁,下一秒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了沈安惟,高兴的撞了撞他的肩膀,祁轩宁这才发现沈安惟手里还捏着半根没掐灭的烟,烟灰簌簌落在地面上。
“还有没有给我一根。”
“来拿东西。”沈安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烟头被他丢在垃圾桶里。
祁轩宁撇了撇嘴说:“那给你,亏我还给你买东西吃,一根烟都不给。”
沈安惟:哥哥,为什么不来吃饭,不想见我吗,嘤嘤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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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