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钟粹宫传来噩耗,朱琳误食相思子,夜里便没了气,悄无声息,一点挣扎都没有,而钟粹宫外,满地狼藉,尸体遍布,舒贵妃疯坐在地上,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
初步判断,钟粹宫里遭了刺客,皇帝大怒。
宁丰心里平淡,仿佛只是死了一条宠物。她早晨去看了舒韵,透过缝隙,她看到舒韵正在拿着一个拨浪鼓痴痴傻傻的笑着,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想起了半月前,那尺生身后树下的影子,心里嘲讽,可惜了,没死在我手里。
坤宁宫此时充斥着一股淡淡悠闲的气息,王贞仪听到消息后面不改色,身后的老嬷嬷也不动声色的候着。
“怎么还是这么蠢啊枝蔓”,王贞仪轻叹,摇头,似乎特别遗憾。
她手里还拿着当下开的最艳的花,与她的面容衬在一起,艳丽极了。
“那把她留给她吧,这花总得绽放一次才有价值,你说呢,嬷嬷”
身后的老妪低头,声色浑浊:“是的,小姐”。
宁丰平淡的过了半月,这半月,宫里人对她的态度大变,就连皇帝都没有找她的麻烦,她的疑虑也越来越重,皇后的权力比她想象中还深不可测。
“公主,外面有人想见你,奴婢让她们进来了”,一旁的宫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回神,淡淡的看了宫女一眼,这宫女是皇后的人,她收回眼神,出声:“月华,吾想用些甜汤,你去御膳房端一些来吧”。
宁丰看见月华神色微动,转身和身后的宫女低语,她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待她说完转身便看见桉阳公主盯着自己,她心里忽然感觉恐惧,仅仅一瞬,便消失了,桉阳公主也看向别处,像是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样。
她不禁喟叹,可能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
不一会儿,月华出去了,宁丰想起她刚刚的神色,觉得好笑,像是不满自己摆弄的木偶突然说话了一样,她讽刺的笑了一声。
这时,有两个人进来了,“奴婢镜花见过公主,奴才见过公主”。
宁丰认出来了尺生,但是另一个…
“起来吧”。
“找本宫有何事?”
尺生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一旁的宫女,宁丰意外的看着他们。
“殿下,我弟弟……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和害怕。
“没有啊,吾很是喜欢他呢”,宁丰笑了。
镜花没有动容,一旁的尺生眼睛很快红了。
宁丰叹气道:“吾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么严肃干嘛,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没有那个意思。”
镜花是纺织司的,前几日,五公主朱琳出事时她托关系意外打听到朱琳的死和尺生有关,于是她立马找到了尺生,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朱琳一开始看上了尺生的外貌,又嫌弃他是条没根的狗,原本是想直接带进宫里养在跟前当个禁脔的,可是怕贵妃不同意,才找了个送甜汤的借口,但是半路被桉阳公主截了下来。
如果不是桉阳公主,尺生多半无生还的可能。
其实宁丰知道,那日树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宫里的老嬷嬷,而尺生还没到钟粹宫就被打晕,甜汤也被人拿走,十五日后,朱琳意外死亡,宁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她给的东西不会拖那么久,那么很有可能,东西被换了。
“不过,我不保证其他人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你和他就留在这吧,我会安排的,先下去吧。”
半刻后,月华端着甜汤进来了,她的神色不太好看,宁丰喝着甜汤,只听她忽然开口:“奴婢冒犯,不知公主可看见刚刚侍奉着的豆儿?”
她走时,吩咐豆儿将公主和他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她,谁知回来时,没看见她人。
她觉得公主应该没有注意到豆儿,“可能她……”
“你说那个刚刚那个冒犯我的宫女啊”宁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轻轻一笑:“我命人将她打死了,哝,尸体就在柴房里”她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月华一愣,“打…打死了”
宁丰看着她惊恐的神情,漫不经心问道:“你和她很要好吗?”
像是听到一个很恐怖的声音,月华颤抖着声音:“不…没有!”。
此刻,宁丰在她眼里像是变了一个人。
“行了,吾乏了,你下去吧”
第二天清晨,元阳宫运出来一桶臭水,没人知道那桶水运往哪儿,也没人知道那是不是臭水。
自那以后,宁丰身边的大宫女变成了镜花,而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落里后来多了一个名叫豆花的女子。
月华没敢将这件事报给皇后,如果报给皇后,那她的下场不会比豆儿好多少,先按兵不动吧,想到宁丰的眼神,她的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北方战事吃紧,皇后宫近日络绎不绝,宫里人对此已习以为常,谁能知道,疆域辽阔的浲朝,竟有一位傀儡皇帝。
“公主,打听到了,大臣们想要三皇子去前线,但是皇后娘娘想让太子殿下去”。
太子朱章,按照原主的记忆,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是个窝囊废啊。
宁丰嗤笑,北方局势不妙,原镇守北方的将领死的死了逃的逃了,就剩下一个年轻的副将死守,让太子去北方不就等于送死。
“那个副将他是叫长孙池是吧?”宁丰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长孙这个姓,她脑袋里有印象的只有长孙行,就是丞相啊,“看样子,那个长孙池是他的某个熟人喽”宁丰漫不经心的吃着点心。
镜花回道:“公主,长孙池是丞相大人的弟弟”。
宁丰乐了,把自己的亲弟弟送到狼口,这是有多恨他啊。
“公主,还有一事,槿嫔的妹妹给您递了帖子,说是想请您三日后去府上赏花”
宁丰感到稀奇,她记忆里这个槿嫔一向谨慎小心,她的妹妹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接吧,正好我最近闲的很”,想来皇宫内那个皇帝如今也不会限制她出行,皇后那边,那个月华可是个好棋子。
三日后,宁丰平静的出了宫,皇帝没什么动静,皇后宫……月华此行也跟着去了。
一个时辰后,公主的马车到了忠武侯府,陈惜瑜和几个小姐,郡主正在门口等着她。
陈惜瑜和宁丰不熟,她也不喜欢这个公主,往常在祭祀典礼上远远瞧着时觉得这个公主又蠢又丑,但是如今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公主金安”,一行人对着宁丰行了万福礼,宁丰点了点头,行完礼后陈惜瑜时不时盯着宁丰看,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人似的。
宁丰也有点无奈,过往她不常出现在官僚贵族视线里,祭祀时宫女们又会将她打扮得像巫婆一般,所以,宫外的人几乎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瑜儿,不得无礼”,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一个着素色缎裙,头戴白玉簪的妇人迎了出来,看这服饰,是候府夫人了。
段云缨出自将门,是开国将军段毅之女,二十年前雍州之战她领5万兵把蛮人逼至月牙关开外3000里,她自己更是在那场战中一战成名,在西南民间有着铁将云樱的名号。
“公主金安,小女莽撞怕是冒犯了公主”,即使过了多年,段云缨身上的飒爽还一点没少。
“无碍,吾久不出宫,二小姐好奇也是常态”,宁丰拿出了十足的精神,这段云缨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众人往府里走,自门口那一遭,陈惜瑜老实了许多,如果当时宁丰被她一直盯着,那么隔天忠武侯次女以下犯上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此刻正是关键时刻,侯府不能涉险。
众人来到了春园,里面的连翘,玉兰,梅花都开的极好,里间搭了一个小亭子,众人在里面赏花 。
几个年轻人赏花时,段云缨并不一起,宁丰再次见到她是在用午膳时,而与她们一同用膳的除了几位女眷,还有忠武侯嫡子陈暄和另一位男子,宁丰没见过那位男子,但是她看的出来,此人绝非池中物。
楚无峙着月白直裰,墨绿纱褙子,外袍素绫无纹,褙子是缠枝莲暗花罗,他一进来就引起众多女眷的暗许,宁丰不得不承认他长的很好看,与一般的男子不同,他的身上有种冷峻沉寂之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恐怕形容的就是他。
盯的久了,楚无峙冷不丁回望她,宁丰一时竞忘了躲避,就这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了,楚无峙也不躲,宁也不躲,不然显得她心虚。
陈暄在一旁看见觉得好笑,公主看他能理解,毕竟楚无峙长的实在是惊世骇俗,但他也这么看着公主就显得奇怪了。
“阿峙,你……不会是喜欢上桉阳公主了吧?”,陈暄没有任何对兄弟喜欢上公主的担忧,只是一味地打趣他。
“桉阳公主久不出宫,原以为平平无奇,谁知却是美人一个,估计自今天后,瑜儿这京城首美的位置怕是要换人了 ,你喜欢她也是正常,人家金枝玉叶又貌美出尘,你…”
“闭嘴”楚无峙被他惊天的言论砸的忍无可忍,这话要是被用心人听了去,陈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丰自是听到了陈暄的话,她不认识楚无峙但是却是晓得陈暄的,忠武侯嫡子,不善文也不善武,对木艺情有独钟,性格开朗大方,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嘴贱,听了陈暄的言论,宁丰很是好奇楚无峙的反应。
谁知楚无峙竞偏头不让看了,宁丰觉得这人真是有趣,刚刚还盯着她,现在又不给看了。
“这位是…”
女眷中有人迫不及待,含情脉脉看着楚无峙问道。
“是镇北王的独子朱峙,他已经有意中人了”,语出惊人,陈暄看出了那名女眷的心思但却没看懂陈惜瑜的脸色,一个劲儿的说楚无峙多么多么喜欢他的意中人,听的楚无峙都差点信了。
眼看着段云缨越来越黑的脸,陈惜瑜彻底放弃,自己这大哥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宁丰也被他的话惊到了,在场的人里,她怕是第三个知道这位“意中人”是谁的人。
楚无峙算是卧底,他的真实身份北越并没有对外公开,镇北王早就死了,但他有位独子流落民间,近几年才被找到接到京城,楚无峙也是这个时候混进来的。真正的镇北王儿子早就死了,不是男主杀的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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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