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归》 第1章 公主 天色渐晚,无尽的黑夜已经开始吞噬天边的残阳。 宁丰看着眼前喝醉酒的男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知道迎接她的会是连续的打骂。 “你这贱人,钱呢?钱呢!”肥胖的男人伸手在宁丰的脸上重重的打了一巴掌,红色的血花蔓延,宁丰早已感受不到疼痛,她一遍一遍哀求自己的丈夫:“这钱是留给元元作学费的,不能拿不能拿…” 男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甩开女人的头发,又狠狠踢了一脚在她的肚子上,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向旁边的小房间“乖女儿,来,给爸爸看看发育到哪儿了啊…” 宁丰嘴唇颤抖,她瞪大双眼,看着男人逼近房间,她听见了房间内小声的啜泣声。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支撑她猛地站起,拿起厨房的刀冲向男人,男人肥大的身子喷出一大片血红,他死死的张着充血的眼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旁的刀砍向早已失去理智的女人,天幕降临,昏黄的余光照亮了最后一丝黑暗,于是时空旋转,汩汩不断的血液铺成了一条通向天边的阶梯,她只身一人走向了属于她的结局。 屋内杂乱无章,一群素衣女子跪在地上,宁丰醒来时看到的便是这般景象,“你们是谁?”家丑不可外扬,她不希望其他人看到她杀人,元元她不能有上一个杀人犯母亲,话完,那群女子小声的哭泣着“公主,奴们不会再犯了”,其中一个看着稍微年长些的女子开口。 公主?宁丰扫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家,她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华服玉簪,她小心的摸了摸刚刚被刀砍到的地方,并没有摸到血。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强装镇定:“我是谁” 底下的女子们一齐说到:“您是天选之人”。宁丰愣了一瞬,“我在问我的身份”。那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女子又开口回答道:“您是浲朝最美貌的公主,是子民们最尊敬的人”。 听着特别的假,宁丰只截取了其中的一部分信息。 我好像穿越到了一位公主身上。 她看着自己不再粗糙的双手像是在做梦一般,她的唇在颤抖,看来老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可是她又担心起来,她的女儿怎么办啊。她才15岁,出门看见死去父母的尸体,她会崩溃的。 “殿下,陛下宣您过去”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了进来给宁丰行礼,宁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身处异界,她看不见她的女儿,只求她的父母能将元元带回去,想到这些,她忍不住流泪。 随后她又让其他人全都出去,女子们一脸如释重负退出屋内,大殿内顿时只剩宁丰一人。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走出寝宫,门外天气明媚,万里无云,云雀叽喳,树木葱郁。她跟着衣着像是公公的人走入宫门。 “陛下,四公主来了”身旁的太监在一旁提醒,实际上,宁丰已经来了很久,但眼前这个她该称作父皇的人似乎将她当作了空气。 皇帝轻蔑的看着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再过三日便是天阳节,介时你只需要上祭台”,皇帝继续写着字画,似乎在讲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儿臣知道了”宁丰面无表情的说出,皇帝皱眉,似乎不满意她的言辞,但是四公主自小不习礼法,言语粗鄙倒也是常态,皇帝不语,一旁的小太监用眼神示意宁丰赶紧离开,宁丰行了礼,转身离去。 宁丰出了门后才意识到她是一个人来的,来时有人为她引路,只因为宣她之人是九五至尊,但是走时只有偌大的宫墙,她并不是真的公主,根本不知道来时路在哪。 “桉阳公主”身后似乎有人叫她,宁丰转身,原来是刚刚伴在帝王身侧的太监,“陛下可还有旨意?” 禄丰一愣,眼前的公主语气冷寂,似乎与哪里不太一样了。 宁丰奇怪的看着他。 “恕咱家失礼,陛下命咱家引公主回宫。”禄丰回神。 宁丰小声的说道,“走吧。”皇帝刚刚那么厌恶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只不过是怕她路上冲撞贵人。宁丰不知道这些,可是禄丰却是明白的,想到这,禄丰走的慢了些。 宁丰能感受到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自己,上到九五至尊,下到奴仆太监,他们对她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件麻烦的礼品。 宁丰没有太多感触,她原本就不喜说话,性格也比较内向,原本还活着的时候生活中只有丈夫与女儿,想起她死去的丈夫,宁丰轻微的颤抖,瞳孔缩小,她紧紧抓住衣袖,在禄丰第三次看向她时她才松手。 奢华的殿宇里一丝生气都没有,她并不在意这些,重活一次,她只想安然无恙度过一生。 宫内只有5,6个侍女,宫门口更是无人把手,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偌大的宫殿居然有人住。 直到天阳节,都没有人来找过她,她过了三日平淡的日子,没有喧嚣,没有打骂,这样的日子居然让她有些不适应。 三日后,几个平日里不见踪影的侍女将她梳洗一番,禄丰将她带到了祭祀台,她看见了很多很多的人,平民百姓,百官贵眷,她穿着厚重的华服,站在祭祀台上,身旁是一个鬓发发白的老头。 “公主,你只需跟着老夫念”,老人眼神犀利,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上天垂怜,近日南方连连灾害,吾皇日夜操劳,百姓血流千里,愿上天降下甘霖,庇佑世人”。 天空一片风和日丽,并没有要下雨的样子。 祭台下有人低声骂道:“女人就是没用,老天都不庇佑咱们了,还留着她干嘛!” “女人怎么可能成为天命之人!” “我看啊,处死她算了” 皇帝的眉间愈发沉重,近些年灾害频繁,流民纷纷,民间怨声载道,甚至大骂帝王,他狠戾的目光看着宁丰。那些百姓说的话,宁丰自然听到了,但这些本就不是她造成的。 只是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她能活多久。 祭台不远处的楼阁中,牧关讥讽道:“这白痴公主不会真是假的吧?” 身后的男子看着祭台上的宁丰,不紧不慢的问牧关:“你猜这世上还有谁比那蠢皇帝更蠢”。牧关用肯定的语气说:“当然是那些王公贵族了”。 男子摇摇头,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宁丰,像是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一般。 “你”他丢下一个字就出了厢门,留下牧关一人在原地干瞪眼。 祭祀要持续三日,三日后,宁丰脱去华贵服饰,跪在殿外,现已酷暑,宁丰已经跪了2个时辰,她当然知道皇帝为何要她跪着,不过是拿她出气而已,不久,皇帝从殿里出来,在经过宁丰身边时,用脚狠狠踹了她一脚,宁丰没受住,整个人跌在地上。 “滚回你的宫里去!传朕旨意,桉阳公主身体有恙,从今日起,就呆在元阳宫里,没有朕的口谕,谁也不准进元阳宫”。说罢,气冲冲的走了,禄丰看了她一眼,也跟着皇帝走了。 宁丰拍了拍衣服,慢慢爬坐起来,晃悠悠站着,慢慢往住处挪,她本以为没有人会来,但走了一会儿后她看见有个瘦小的身影往她这奔了过来。 “公主!公主!”福花一路小跑,待到跑到宁丰面前时气喘吁吁,她不忘礼节,笨拙的给宁丰行礼,宁丰没见过她。 “你是谁?”语气中尽是虚弱。 福花顺着气,回答道:“回公主,奴婢是浣衣局的,刚进宫一月有余,因为表现好,总管便把奴调迁至元阳宫伺候公主”。说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宁丰呆了一顺,她笑起来很像一个人。 “公主?”宁丰回过神。宫内的消息走的很快,恐怕所有人都知道她被软禁了,现在送人进来,无疑是让她永远的死在这里,这傻丫头还以为得了一件多好的差事。宁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福花,“送我回宫吧”,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未可知,根本救不了眼前人的性命。 午后天光正盛,连朱墙都变得鲜艳起来。元阳宫内几乎一人没有,她们当然不想一辈子都困死在这破宅烂瓦里,所以在听到消息后就迅速拿着所有值钱的东西另寻他主了,福花将宁丰扶进寝宫里,自己拿着扫帚将院里的落叶扫至一边。 宁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一切都束手无策,她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动了再死一次的念头。不一会儿,福花端着馒头和一些清水走了进来,“殿下,奴找到些碎面,就做了几个馒头,殿下用些吧”。 宁丰看着品相不太好的馒头愣了一下,她抬头看着福花,福花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伸手拿起一个馒头往嘴里送,丝丝甜味刺激着她的味觉,她低头吃着馒头就水,尽管寝宫里一片狼藉,尽管偌大的宫殿只有她们两人。 第2章 福花 宁丰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她已经被丢弃在这破败的宫墙内,自生自灭,她以为可能不久后,她们就会饿死在这里,但意外的是,福花每日都能变出点吃的,偶尔还会有一盘少的可怜的青菜,而这盘青菜宁丰每次都会全部吃完,即使这菜苦的难以下咽。 “公主!今日咱们有土豆吃啦!” “公主公主,你瞧我找到了什么,是冬瓜!我们今晚有冬瓜汤啦! “公主!承德宫的姐姐们给了我桂花糕!”宁丰看着两块桂花糕,又看了看福花的笑容,她并非不知道这些吃食是怎么来的,她曾在一日午夜,看见福花从园子里的狗洞爬出去,满地的月光怂恿她也跟了上去,福花实在是太笨了,她跟了她一路,她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她看见福花蹑手蹑脚进了膳房,然后透过薄窗,几个穿着华丽的侍女,对着福花又打又骂,甚至将唾沫抹在她的脸上,整整半个时辰,她动也没动,宁丰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一次又一次擦干眼泪,月色无情,竟一次都没有临幸过这片土地。 半个时辰后,那几个侍女似乎感到疲惫,用精致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扔了一些吃剩的食物在地上,福花这才有了些动静,她将那些吃食用衣服兜着,一点一点的仔细擦着。 “赶紧滚,别脏了姑奶奶的眼!”那些侍女又对着她说了一些粗鄙不堪的话才堪堪结束。 回到那狗洞外时,福花似乎是觉得狗洞太小,会脏了食物,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包住食物,然后缩小自己的身子,慢慢爬了进去,怀中的包袱一点都没有靠到地上,而她的青丝却是沾染了不少尘土,月色此刻尤为明亮,晕开了整片宫墙。 宁丰站在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她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横行,身体止不住颤抖,这个瘦弱的女子,其实也不过十五六岁。 宁丰回到寝宫时天已微微亮,她一夜没合眼,直到福花来叫她时,她才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揉眼,若无其事的道一声:“早啊”。 福花没注意到的是宁丰的袖口湿了一大片。 天边的浓云分散在各处,白里藏蓝,宫城内却一点也不太平。 “一个杂种,被那些腌臜的贱民捧起了一段时间,就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了?”朱琳不屑的说。 宁丰没停,继续往前走。不料一个侍女挡在她面前:“竟敢对公主不敬”说罢就要挥下手掌,宁丰一把拦住了她的手臂。 “滚开” 朱琳是舒贵妃所生,自小就被哄着长大,珍奇异宝,华冠丽服,数不胜数,性格也骄傲蛮横,目中无人,而这当然要多亏于她那个侍女出身的母亲原萍的教导。 朱琳看见自己的侍女被拦下,顿时大怒,“来人!给我把她摁住了!本公主要亲自掌嘴!” 一个人终是不敌众手,宁丰手脚被抓住,她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朱琳,她庆幸自己将福花留在了宫里,就在朱琳即将伸手的瞬间,宁丰忽的大笑,朱琳被震慑在原地。 “公主?!你算个什么公主?言行鄙陋,面目狰狞,那巨兽饕餮都不及你,怎么,不敢动手了?”她一边大喊一边狂笑,她的心里布满伤口,血液汩汩的流着,五脏六腑,骨骼神经仿佛都被血液冲刷。 朱琳一时竟没敢下手,趁着这时,宁丰摆脱了她们的束缚,一脚将朱琳踹在原地,几个侍女手忙脚乱的去扶朱琳,朱琳气急败坏道:“我要告诉父皇!让他将你诛九族!将你碎尸万段!”。 宁丰冷笑一声:“公主莫不是忘了,我这个杂种可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呢,这九族恐怕也有你吧?”朱琳的华服到处沾染了灰尘,地上也散落着三两玉钗,朱琳竟被她说的一句都反驳不了。 待回去时,宁丰开始懊悔,朱琳的母亲是贵妃,她又有皇帝撑腰,万一帝王动怒,连带着福花都会死。 这句话确实应验了,几天后,宁丰被拖出了寝宫,周围站满了很多人,而坐在凉阴下,穿着淡青色莲花襦裙,鬓边簪钗密布的便是舒贵妃。 宁丰一眼便看见了被几个侍卫制住的福花,而宫门紧闭着,宁丰心里直觉不妙,只见周围的侍女背过身去,几个侍卫开始撕扯着福花的衣服,宁丰听见了自己颤抖的声音。 “你们放开她!你们凭什么绑她!凭什么!不要!不要!”但是她的身体被两个侍卫绑住,接着嘴里也被塞上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唔!!!走开走开!唔唔唔唔!!”福花被几个男子压着,嘴里时不时被塞满,呻吟声不断,宁丰拼命想要将困住自己绳索挣脱开,可她实在是太瘦了。 她将自己的头用作力点,拼了命往前挪,即使血开始往下流,她也丝毫没有停下,嘴里被塞满的手帕此刻也沾上了血,眼睛里的泪顺着血丝一点一点抹在泥土里,她的头发沾满了泥土,她已经将近崩溃。 她想起了她的女儿,那个被她抛弃在另一个时空里的小女孩,她早该看出来的,她们那么像,那么像……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被几个男人压着的福花早已没有声音。 半个时辰后,似乎是觉得没意思,路贵妃罢了罢手,随后出了宫,几个侍卫也穿戴好跟了出去。 宁丰在她们出去的那一刻就被松了绑,她不顾自己身上不断流出的血,跌跌撞撞跪倒在福花面前,福花此刻衣不蔽体,奄奄一息,脸上,嘴里,哪里都流着恶心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福花,一点一点将那些东西擦去,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她清晰的感受到怀中的少女在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昨日不该……”宁丰一遍一遍的道歉,泪水不听话的疯狂逃窜。 福花缓缓抬起手臂,轻轻擦拭着宁丰脸上的眼泪,像之前见到的那样,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公主,你没有做错,不必和奴道歉的,是那些坏人,是他们……”她的力气似乎耗光了,嘴里不断往外流着血。 “你怎么了……怎么会流血!” 那些个侍卫在行事时给她喂了药。 福花摇摇头,“没事的……公主,我……咳咳……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呢,怎么会没事呢”,宁丰将福花紧紧抱在怀里,鲜血吞噬着两个人的躯体。 “我去求贵妃,我去求她,我给她下跪,给她磕头,或者换我去死都可以,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福花拉住她的衣角,缓缓摇头。 “不要去……没事的公主,福花……福花只是想睡一会儿,福花……只是太累啦”,宁丰泣不成声。 她将头靠近福花的头,感受怀里人的气息一点一点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福花已经彻底闭上了眼,她没有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就已经永远的睡着了。 宁丰彻底崩溃,她死死抱着她的尸体,绝望的呐喊。 “为什么!明明我们都在努力!为什么神不保佑我们!我不是你选出来的吗?!” 残云游荡,天边被染成了一片血色,元日早已不知踪影,黑夜悄无声息的到来了。 这一夜终究太过漫长,满身是血的宁丰坐在塌边,而那个睡着的人则躺在上面,静静的,看起来像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美人嗜睡图,直到晨光破晓,宁丰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动也是死,不动也是死,那既然如此,死的凭什么就不能是她们!凭什么!仇恨的萌芽肆意滋长,很快就占据了宁丰的胸腔。 她轻轻抚摸福花的脸,她的泪水已经淌不出来了,她恨原萍,恨朱琳,恨皇帝,恨这世间所有冷眼旁观的人!但她……最恨她自己。 她想要斩开这风雨飘摇的世道,想要冲破世间一切的不公,她要那些杀死她们的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寝宫被福花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还摆着一盘绿油油的青菜,但是早已没有了热气,她走过去狼吞虎咽的吃下它们,苦涩在嘴里蔓延,她最后收拾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因为福花曾说: “我娘告诉我,衣服齐整人也看着精神。” 她小心翼翼的抱起福花已经冷掉的尸体往院子走去,那里还有福花种的野花,一朵接着一朵,开的很鲜艳。 她用石头刨开一个很大很大的坑,将寝宫里看着最贵的一件衣裳铺在了里面,然后轻轻的将她放在上面,又摘了些最漂亮的花放在她的心口。 她说她喜欢睡大床,因为幼时总是和母亲挤在一个小小的塌上,她说她想要给娘买一件世间最漂亮最漂亮的衣服,她说比起那些名贵的花,她更喜欢野花,她说过很多很多花,但宁丰此刻只怪自己为何没有全部记下来。 泥土一点一点的盖住她的脚,腿,腹部以及头部,宁丰好像彻底与这个世界隔离,她将她埋在院子里那棵长青的桂花树下。 宁丰驻足良久,直到风无数次吹抚在她的耳边,好像是在提醒她该醒来了,她转身,走上了那个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仲夏凉风,大梦初醒。 其实写福花被……的时候写的很慢,好像在被逼着往前写她的结局,眼泪很轻易的就留下来了,但时间没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福花 第3章 皇后 皇后的人来了,宁丰被“请”去了坤宁宫。 令宁丰意外的是皇后并没有意料中雍容华贵,而是着素衣素钗,不过宁丰还是很谨慎,能稳居中宫屹立不倒可不是仅靠温婉贤淑可以做到的。 皇后名曰王贞仪,太原王氏嫡女,祖父曾位列三公,父亲乃当朝阁老,在南方,太原王氏就是士族标杆,王氏子为官,女为后这一说法在民间广为人知。 王贞仪正在侍弄花草,宁丰低首跪在下方,只听王贞仪淡淡开口:“抬头”,宁丰缓缓抬头,在视线触及王贞仪的时候,她不由得一怔。 “手如柔荑,夫如凝脂,领如蝤蛴,赤如瓠犀”即使未施粉黛,也比得仙人之貌。 她倒吸一口凉气,现代美女无数,但那都是现代技术的成就,虽然其中不乏美人皮骨,但真正做到清雅如仙,夫若凝脂的却寥寥无几。 “在看什么?” 宁丰即刻回神:“皇后恕罪,我……。” “我?” 宁丰一时紧张,居然忘记了礼数。 “儿臣惶恐” 王贞仪含笑轻语:“果然是变了啊,半年前,你对我,可不是这般低声细语。” 宁丰拿不准皇后话里的意思,她没敢轻易回答。 “起来吧” 宁丰起身,对上了王贞仪打量的目光,她动作一滞,万一她看出我不是真的公主…… 王贞仪开口:“别愣在这里,坐吧” 她收回打量的目光,眼里多了一丝悲伤,但转瞬即逝。 “做个交易如何?” 宁丰觉得这位皇后实在是让人太匪夷所思了,所言所行几乎不在礼数框条之内。 她倒吸一口凉气,选了个最为模糊的回答。 “儿臣愿为母后赴汤蹈火” 王贞仪轻笑,随意拨弄几下花草。 “我喜欢和聪明人讲话” 宁丰看见桌案上摆着一个平安锁,觉得很是眼熟,但她没多想。 她思索半晌,问:“为何是我?” 她没有自称儿臣,而是自称我。 王贞仪也在思索,莞尔,她淡淡回道:“因为在你的眼里,我看到了我最需要的东西” 宁丰不解。 王贞仪见她皱眉,又换了种说法:“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从坤宁宫出来后,宁丰还在思考王贞仪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算是我的诚意。” 她细细琢磨着,不料却迎面撞上了人。 “抱歉” 宁丰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她抬头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腰佩招文袋的男子,虽然面前这个人生的格外好看,鼻若悬胆,温润如玉,但她并不识得此人。 王松云本是来求见自己的姑姑,却在宫门前撞到一个瘦如竹竿的人,自小教导的礼仪让他脱口而出歉语。 “抱歉,没有撞疼你吧?” 宁丰略微疑惑,不是自己先撞的他吗? 她欠身行礼,微微笑了笑示意自己无碍,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坤宁宫。 真是个奇怪的姑娘,王松云想。 如今朝堂之上,陛下不理朝政,奸佞官臣肆意妄为,民间议论纷纷,王松云为此很是焦灼,他本该在府中温习功课以应对春三月的殿试,可是时局动荡不安,他实在难以安坐其中。 “致远,你该在安心温习”王贞仪看着眼前的外甥,头疼不已。 “可是姑姑,北方如今战乱不已,百姓苦不堪言,原本三月的殿试已经推迟了”。 王松云四岁识字,十岁便能作经文,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可他性情温和,乐善好施,尚且年幼的他便懂“读书是为了百姓安乐”,可乱世之中,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王贞仪自然懂得他此来的想法,可祖父年迈,父亲又刚愎自用,他早已身背太原王氏的命运,纵使他现在不明白,可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那时,他还会如现在一般明净吗。 王贞仪轻叹,“北方天气冷,多带几件衣裳”,王松云知道,姑姑这是同意了。但他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王贞仪看着明媚的王松云,心里感慨万千,如果真的到了那时,那么知道真相的她会给太原王氏留一条活路吗? 窗外枝条翠绿,焕发生机。 而此时,已经有一伙人先行到了春州,楚无峙接过飞鸽,取下信纸。 牧关自从知道要回去后就一脸不高兴,但他看到楚无峙手中的信时,又非常好奇,不过他拉不下那个脸,他现在可是在生气! 楚无峙早已注意到他期冀的眼神,他故意冷下脸,吓得牧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忙张口:“如何如何,是不是母亲准我呆在你身边了?!”。 他眼神中难掩期待,可是接下来的话注定要他失望。 “你是逃出来的?” “啊——呃哈哈哈,哥你也太聪明了,这么快就发现了!”牧关尴尬的扣扣手指。 楚无峙其实早已知道他是逃出来的,也早已被他的母亲写信“告知”。 “主子,前面就是春州了”。 春州位于浲朝的北方,与北越搭界,因此战乱不断,而近些年,时局动荡,北越虎视眈眈,战争更加频发。 他此行是为了将牧关送回去,纵然他不会让他有危险,可是他母亲在信中说的话的确值得思考。 “他姓牧,你姓楚,你们注定是君臣,即便你如今有能力护他无虞,可若他只会躲在人后,那么这储君也该换人了。” 她说的不错,他是储君,他是臣子。 “阿关”楚无峙唤他。 牧关一愣,楚无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自从他被立为储君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唤过他。他们是兄弟,虽只有层浅薄的血缘,可是他从小就和他最亲。 幼年时期的牧关从小就生活在深宫中,那时,北越朝中关系冗杂,他不被允许出宫,直到6岁生辰那年,他收到了已故母亲的礼物,9岁的楚无峙来到了他的身边,成为了他的伴友,他并不知道,那是他母亲舒妃以命求来的,牧关出生后不久,舒妃气血亏虚离世。 传说中,北越皇族初代帝王因暴政□□,苛捐杂税,神为了惩处他,降下诅咒,至此,北越皇族子嗣一代比一代少,寿命不过30。 到了牧关的祖父那一代,因仁政爱民,国力逐渐昌盛,可北越第十代子嗣,也就是牧关的父亲,体弱多病,纵使后宫佳丽不断,可真正平安降生的只有牧关一人。 马车停下,春州已经到了,牧关看着窗外的春州城,淡淡道:“哥,我知道的,我不是飞鸟,你也不是囚鹰”他的眼里漠漠的少了什么东西。 他们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的,楚无峙用力揉了揉他的脑袋,他没有说话,无尽的沉默在替他道别。 “哥,代我去尝尝浲朝的桃花酥。” 楚无峙应下,车帘掀起又落下,一阵风吹来,带走了最后一丝人间烟火。 12年前,年幼的楚无峙见到牧关的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弟弟。 幼年牧关:“哥哥,哥哥” 幼年楚无峙:“怎么了阿关,又饿了吗?” 小牧关摇摇头,他指着小楚无峙腰间的福囊,露出了渴望的眼神,他眨巴着眼,小楚无峙摸摸他的头,取下腰间的福囊,将它系在了小牧关的腰间,那是一个春和日丽的午后,是北越少有的晴天。 马车再次晃动起来,他这次不再陪他往北走了。 宁丰没想到皇后的诚意这么快就来了,她回到住处不久,皇帝就下旨解了她的禁,一个又一个宫女和太监走进她的宫里,很快就将一片尘灰扫尽,宁丰心里不免觉得讽刺,世间万般变化竟如此之快。 她守在院口,不让那些腌臜之人进去。 而此时,钟粹宫里。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将她和那个贱婢一起弄死!”朱琳眼睛恶狠狠的,如果旁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一定会惊讶,但周围的侍女低头,似乎对她的恶语习以为常。 舒贵妃淡淡的瞥了眼自己的女儿,示意周围的侍女出去,待人都出去后,她才开口:“你呀,也不怕被人听了去”,语气中尽是宠溺。 “哼,她们敢!一记哑药打发了送窑子里去!” 舒贵妃摇摇头,到也没说什么,不过,那件事确实该解决了,不然看着碍眼。 宁丰看着宫里的陌生人,她知道,那些都是各宫派来的眼,她不想多说什么,说了也无用。 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太监装扮的小白脸正一脸焦灼的原地踏步,宁丰疑惑,她向他走去,小太监被吓了一跳。 “公…公主” 宁丰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那几个宫里的,便问他:“你是谁” “奴才是御膳房打杂的” 宁丰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眯了眯眼,再抬头,不远处的树枝剧烈的晃着。 她大概知道这个小白脸要干嘛,对此她也略有耳闻,朱琳喜甜,舒贵妃每日都会遣人送一份甜汤,不过…… 尺生心里更加紧张,他只是一个小奴才,临危受命将甜汤送去钟粹宫,可是宫中上下谁不知道,这份差事就是来送死的! 朱琳公主口味挑剔,一点点不对味就会大怒,这几年送汤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几乎没有人超过三日。 宁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她看出来小白脸的紧张,安抚道:“我这儿有些煮好红豆,放一些味道会更好一点,你和我来吧”。 尺生有点疑惑,桉阳公主怎会有煮好的红豆?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所说,宁丰随口一答:“我近来口中多觉味苦,所以常会明人备些熟红豆”。 尺生没有多想,他哪里知道,宫中不日将大变。 待尺生走后,宁丰看见远方的柳叶,只觉得今日景色大好。 第4章 试探 半月后,钟粹宫传来噩耗,朱琳误食相思子,夜里便没了气,悄无声息,一点挣扎都没有,而钟粹宫外,满地狼藉,尸体遍布,舒贵妃疯坐在地上,像是收到了巨大的惊吓。 初步判断,钟粹宫里遭了刺客,皇帝大怒。 宁丰心里平淡,仿佛只是死了一条宠物。她早晨去看了舒韵,透过缝隙,她看到舒韵正在拿着一个拨浪鼓痴痴傻傻的笑着,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 她想起了半月前,那尺生身后树下的影子,心里嘲讽,可惜了,没死在我手里。 坤宁宫此时充斥着一股淡淡悠闲的气息,王贞仪听到消息后面不改色,身后的老嬷嬷也不动声色的候着。 “怎么还是这么蠢啊枝蔓”,王贞仪轻叹,摇头,似乎特别遗憾。 她手里还拿着当下开的最艳的花,与她的面容衬在一起,艳丽极了。 “那把她留给她吧,这花总得绽放一次才有价值,你说呢,嬷嬷” 身后的老妪低头,声色浑浊:“是的,小姐”。 宁丰平淡的过了半月,这半月,宫里人对她的态度大变,就连皇帝都没有找她的麻烦,她的疑虑也越来越重,皇后的权力比她想象中还深不可测。 “公主,外面有人想见你,奴婢让她们进来了”,一旁的宫女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她回神,淡淡的看了宫女一眼,这宫女是皇后的人,她收回眼神,出声:“月华,吾想用些甜汤,你去御膳房端一些来吧”。 宁丰看见月华神色微动,转身和身后的宫女低语,她饶有兴趣的盯着她,待她说完转身便看见桉阳公主盯着自己,她心里忽然感觉恐惧,仅仅一瞬,便消失了,桉阳公主也看向别处,像是从来没有看过她一样。 她不禁喟叹,可能是最近太累,出现幻觉了。 不一会儿,月华出去了,宁丰想起她刚刚的神色,觉得好笑,像是不满自己摆弄的木偶突然说话了一样,她讽刺的笑了一声。 这时,有两个人进来了,“奴婢镜花见过公主,奴才见过公主”。 宁丰认出来了尺生,但是另一个… “起来吧”。 “找本宫有何事?” 尺生没有说话,反而看向一旁的宫女,宁丰意外的看着他们。 “殿下,我弟弟……冒犯了殿下,请殿下恕罪!”她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和害怕。 “没有啊,吾很是喜欢他呢”,宁丰笑了。 镜花没有动容,一旁的尺生眼睛很快红了。 宁丰叹气道:“吾不过是开个玩笑,这么严肃干嘛,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我没有那个意思。” 镜花是纺织司的,前几日,五公主朱琳出事时她托关系意外打听到朱琳的死和尺生有关,于是她立马找到了尺生,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 朱琳一开始看上了尺生的外貌,又嫌弃他是条没根的狗,原本是想直接带进宫里养在跟前当个禁脔的,可是怕贵妃不同意,才找了个送甜汤的借口,但是半路被桉阳公主截了下来。 如果不是桉阳公主,尺生多半无生还的可能。 其实宁丰知道,那日树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宫里的老嬷嬷,而尺生还没到钟粹宫就被打晕,甜汤也被人拿走,十五日后,朱琳意外死亡,宁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她给的东西不会拖那么久,那么很有可能,东西被换了。 “不过,我不保证其他人没有那个意思,所以你和他就留在这吧,我会安排的,先下去吧。” 半刻后,月华端着甜汤进来了,她的神色不太好看,宁丰喝着甜汤,只听她忽然开口:“奴婢冒犯,不知公主可看见刚刚侍奉着的豆儿?” 她走时,吩咐豆儿将公主和他们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她,谁知回来时,没看见她人。 她觉得公主应该没有注意到豆儿,“可能她……” “你说那个刚刚那个冒犯我的宫女啊”宁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轻轻一笑:“我命人将她打死了,哝,尸体就在柴房里”她的语气中透着不满。 月华一愣,“打…打死了” 宁丰看着她惊恐的神情,漫不经心问道:“你和她很要好吗?” 像是听到一个很恐怖的声音,月华颤抖着声音:“不…没有!”。 此刻,宁丰在她眼里像是变了一个人。 “行了,吾乏了,你下去吧” 第二天清晨,元阳宫运出来一桶臭水,没人知道那桶水运往哪儿,也没人知道那是不是臭水。 自那以后,宁丰身边的大宫女变成了镜花,而千里之外的一个小村落里后来多了一个名叫豆花的女子。 月华没敢将这件事报给皇后,如果报给皇后,那她的下场不会比豆儿好多少,先按兵不动吧,想到宁丰的眼神,她的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北方战事吃紧,皇后宫近日络绎不绝,宫里人对此已习以为常,谁能知道,疆域辽阔的浲朝,竟有一位傀儡皇帝。 “公主,打听到了,大臣们想要三皇子去前线,但是皇后娘娘想让太子殿下去”。 太子朱章,按照原主的记忆,没记错的话这个人似乎是个窝囊废啊。 宁丰嗤笑,北方局势不妙,原镇守北方的将领死的死了逃的逃了,就剩下一个年轻的副将死守,让太子去北方不就等于送死。 “那个副将他是叫长孙池是吧?”宁丰搜索着这个人的名字,长孙这个姓,她脑袋里有印象的只有长孙行,就是丞相啊,“看样子,那个长孙池是他的某个熟人喽”宁丰漫不经心的吃着点心。 镜花回道:“公主,长孙池是丞相大人的弟弟”。 宁丰乐了,把自己的亲弟弟送到狼口,这是有多恨他啊。 “公主,还有一事,槿嫔的妹妹给您递了帖子,说是想请您三日后去府上赏花” 宁丰感到稀奇,她记忆里这个槿嫔一向谨慎小心,她的妹妹怎么会突然找上她。 ”接吧,正好我最近闲的很”,想来皇宫内那个皇帝如今也不会限制她出行,皇后那边,那个月华可是个好棋子。 三日后,宁丰平静的出了宫,皇帝没什么动静,皇后宫……月华此行也跟着去了。 一个时辰后,公主的马车到了忠武侯府,陈惜瑜和几个小姐,郡主正在门口等着她。 陈惜瑜和宁丰不熟,她也不喜欢这个公主,往常在祭祀典礼上远远瞧着时觉得这个公主又蠢又丑,但是如今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另外一个人。 “公主金安”,一行人对着宁丰行了万福礼,宁丰点了点头,行完礼后陈惜瑜时不时盯着宁丰看,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人似的。 宁丰也有点无奈,过往她不常出现在官僚贵族视线里,祭祀时宫女们又会将她打扮得像巫婆一般,所以,宫外的人几乎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 “瑜儿,不得无礼”,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一个着素色缎裙,头戴白玉簪的妇人迎了出来,看这服饰,是候府夫人了。 段云缨出自将门,是开国将军段毅之女,二十年前雍州之战她领5万兵把蛮人逼至月牙关开外3000里,她自己更是在那场战中一战成名,在西南民间有着铁将云樱的名号。 “公主金安,小女莽撞怕是冒犯了公主”,即使过了多年,段云缨身上的飒爽还一点没少。 “无碍,吾久不出宫,二小姐好奇也是常态”,宁丰拿出了十足的精神,这段云缨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众人往府里走,自门口那一遭,陈惜瑜老实了许多,如果当时宁丰被她一直盯着,那么隔天忠武侯次女以下犯上的消息便会传遍京城,此刻正是关键时刻,侯府不能涉险。 众人来到了春园,里面的连翘,玉兰,梅花都开的极好,里间搭了一个小亭子,众人在里面赏花 。 几个年轻人赏花时,段云缨并不一起,宁丰再次见到她是在用午膳时,而与她们一同用膳的除了几位女眷,还有忠武侯嫡子陈暄和另一位男子,宁丰没见过那位男子,但是她看的出来,此人绝非池中物。 楚无峙着月白直裰,墨绿纱褙子,外袍素绫无纹,褙子是缠枝莲暗花罗,他一进来就引起众多女眷的暗许,宁丰不得不承认他长的很好看,与一般的男子不同,他的身上有种冷峻沉寂之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恐怕形容的就是他。 盯的久了,楚无峙冷不丁回望她,宁丰一时竞忘了躲避,就这样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了,楚无峙也不躲,宁也不躲,不然显得她心虚。 陈暄在一旁看见觉得好笑,公主看他能理解,毕竟楚无峙长的实在是惊世骇俗,但他也这么看着公主就显得奇怪了。 “阿峙,你……不会是喜欢上桉阳公主了吧?”,陈暄没有任何对兄弟喜欢上公主的担忧,只是一味地打趣他。 “桉阳公主久不出宫,原以为平平无奇,谁知却是美人一个,估计自今天后,瑜儿这京城首美的位置怕是要换人了 ,你喜欢她也是正常,人家金枝玉叶又貌美出尘,你…” “闭嘴”楚无峙被他惊天的言论砸的忍无可忍,这话要是被用心人听了去,陈暄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丰自是听到了陈暄的话,她不认识楚无峙但是却是晓得陈暄的,忠武侯嫡子,不善文也不善武,对木艺情有独钟,性格开朗大方,但是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嘴贱,听了陈暄的言论,宁丰很是好奇楚无峙的反应。 谁知楚无峙竞偏头不让看了,宁丰觉得这人真是有趣,刚刚还盯着她,现在又不给看了。 “这位是…” 女眷中有人迫不及待,含情脉脉看着楚无峙问道。 “是镇北王的独子朱峙,他已经有意中人了”,语出惊人,陈暄看出了那名女眷的心思但却没看懂陈惜瑜的脸色,一个劲儿的说楚无峙多么多么喜欢他的意中人,听的楚无峙都差点信了。 眼看着段云缨越来越黑的脸,陈惜瑜彻底放弃,自己这大哥怕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宁丰也被他的话惊到了,在场的人里,她怕是第三个知道这位“意中人”是谁的人。 楚无峙算是卧底,他的真实身份北越并没有对外公开,镇北王早就死了,但他有位独子流落民间,近几年才被找到接到京城,楚无峙也是这个时候混进来的。真正的镇北王儿子早就死了,不是男主杀的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