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月带着十个守卫上路了。
马车里,她怒骂着李谋正不是东西。
“大人,那我们是先去县衙问问?”随行的守卫在帘外问道。
“啊。”崔安月回过神儿来,“先去西南的盛意酒楼。”
她在被李谋正威胁完后,她就让述正和刘掌事带自己去了囚禁盲人的地方。
那是一处隐蔽小院儿,踏入便可闻到浓烈的草药味儿,现在又多了些打斗的痕迹,几个带着血迹的棍子和石块儿还没被来得及收拾。
“刘掌事,对盲人去哪里有什么见解?”崔安月看向身后跟着的人。
刘掌事低下头,讪笑:“这......请容我想想。”
“那我换个问题,他们从哪里跑的?”
刘掌事急忙开口:“据守卫说,有一部分是直接从小院儿正门走的,还有一部分是从狗洞爬出去的。”
“绝对是真的,崔大人。”
看来跑的盲人对这里非常熟悉了。
崔安月走到小院儿正门,在这附近走走停停。
述正见她一副不着急的样子直跺脚,只好委婉提醒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西南,东北......是西南。”崔安月嘴里喃喃着什么。
“述正,你不必着急,我根据他们身上的草药味儿和脚步痕迹有了判断,再带我去趟狗洞。”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
来到狗洞,崔安月沿着东北方向闻到了浓烈的草药味儿,蹲下还能看见几个石块儿。
小院儿正门的西南方向是茂密的山林,狗洞的东北也是......
那里好像有个宅家集村儿,里边常年可以借宿,还有着历县最大盛意酒楼的分店,那里一直对盲人的饭钱免费。
“备马车!”崔安月唇角微扬,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东西。
“好勒,大人。大人说了,去盛意酒楼,西南的那个。”随行的守卫吩咐车夫。
盛意酒楼属于曦荣榕氏,是历县最富有的人家,放在皇城排号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个酒楼价格虽偏高但在人的接受范围内,加上菜品种类繁多好吃,对人态度也好,所以很受欢迎。
而西南的盛意开在隐蔽山林处,据说是为不喜热闹的人所建,因此并未大肆宣传。
“客官,您几位,来点儿什么?”小二见来客人了,看着还是官客,便赶忙起身招待。
有细微的草药味儿。
“来五份儿你们家的招牌,要三荤二素,再配份儿汤,全都大碗儿。”
十个守卫再加她一个,应该够了。
“欸,好嘞,我这就去准备,还烦请您等下。”小二笑着说完就往后厨跑去。
这时一阵桂花香扑鼻而来,崔安月顿感熟悉,一回头就看见了人,两双眼睛汇聚在了一起。
“哟,稀客啊崔员外,怎么突然来光顾我们这偏僻小店,来了也不说一声,叫我好生招待。”
这是位穿着华贵的女子,额头饱满,脸色红润,头戴金簪,腕间圣上赐的羊脂玉手镯无不彰显着她的地位。
榕家嫡女,榕德钰。
此人常驻皇城,怎么今日出现在这里?
“榕掌柜说笑了。”崔安月夸赞道,“您真是越来越美了。不过今日您怎么在这里?这地穷山恶水的。”
榕德钰掩面一笑:“哪有什么穷山恶水,我觉着这地儿好着呢,比皇城根脚下不知好了多少倍,自由自在的,无人看守。”
崔安月眉头微皱,随即展开,礼貌一笑:“那看来是真自由。”
接着,她看起来毫不在意的又补了句:“我刚刚闻到一股熟悉的草药味儿,不知这儿有没有属于我的人?”
榕德钰坐在崔安月旁边,眼神含媚地看向她:“崔员外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这儿可没什么您的人,但......”
“咣当”一声,打破两人的试探交谈。
崔安月向后看一眼守卫,那几人得到命令,立马向后厨跑去。
她略带歉意的对上那双早已褪去笑容的眼睛:“榕掌柜,此次我带令而来,请您不要掩盖事实,不要迁怒他人。我听闻您这里盲人免付饭钱,是真正的为民造福还是黄泉宴客?”
榕德钰指尖紧捏桌上的茶杯,声音已染上愤怒:“崔员外可不要空口无凭的就污蔑人,我们这可是正经小店,绝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情。”
“呜——呜呜——”一阵孩童的哭喊声再次打断二人。
“这里不是不招收幼童吗?难不成是学徒?我懂了。”
崔安月没有再给榕德钰人情,跨过她的位置走向后厨。
一个男人映入她的视线。
“大人,您终于来了,您看......不许动!”一个守卫拿刀控制着跪下的盲人。
“别这样,先放开他们。”崔安月闭了下眼。
“是崔大人吗?”那位盲者摇头寻找声源,声音带着哭腔,“求您救救我们。”
崔安月走到那位盲人面前,蹲下:“是我。”
她又站起来,环顾四周被控制住的盲人,音量变大:“请诸位不要害怕,有我的命令在,守卫不会把大家怎么样,现在请稍安勿躁。至于出去后若回到原来的地方,也请各位放心,绝不伤害各位性命。”
“谢谢崔大人。”
“谢谢您。”
一些盲者向她道谢。
她又转向旁边被那个男子抱在怀里的小孩儿,
从眼睛来看,是个盲童,此时正望着她。
其实在刚进来时崔安月就第一眼注意到了他,以及抱着他的那个男人。
那真是个无法形容的男子,玉树临风,风姿绝色,她终于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玄色衣袍勾勒出曼妙身姿,腰间系着一白玉佩,即使坐在地上且怀里坐着一孩童也丝毫不减这尊贵气质。
他脸色白净,脸型优越,桃花眼下一点痣,鼻梁高挺,颞骨饱满,薄唇衬出冷淡。
“大人,我们几个数了下,一算上客房的,共一百零二个,都齐了,全在这里,只是有两个捣乱的,您看?”一个守卫指向那个盲童和男子,向崔安月汇报。
她回过神儿来,心想自己怎能因美色儿耽误工作,立即正色起来:“全在这里了?”
“是的大人。”
“嗯,好。你们带我去看......”
“啊——!”
“保护大人!”
崔安月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箭竟射中了盲人,盲人立马倒下,涌出大量血,看着有生命危险。
“快打幺不是大夫,快叫大夫!”
一个守卫出去了。
耳后箭的破空声竟再次响起,崔安月抽出腰间的剑,格挡住几只暗箭,是它们纷纷坠地。
四道人影从梁上下来,直冲她而来。
他们戴着面罩,迅速包围崔安月并出手。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刀光剑影间,几次三番直碰对方喉咙。
“小心!”那个黑衣人冲那名男子和孩童跑去,崔安月赶忙将剑甩了过去。
“哥,救命。”那个孩童带着哭腔抱紧那个男子,脸埋在他怀里。
“啊——”一名黑衣人倒地,她也被另一个黑衣人伤了胳膊。
战斗持续进行着,崔安月觉着一对三始终不是办法,刚想让这帮没用的守卫别当缩头乌龟,赶快上,死不了,就看见这屋最外边换了熟悉的人。
眼看那人就要冲上来,她急忙用眼神制止住。
不需要来这儿你。
一阵惊慌声突然由远及近的传来:“怎么了,怎么了啊,您没事儿吧。”
榕德钰步伐不稳,带着一队护卫快步走到那个男人旁边。
崔安月分了神儿,那三位黑衣人许是见人数太多,推了下她就跳梁逃走了。
她平复了下心跳,随后瞥了眼榕德钰,声音平静:“这是榕小姐给我准备的大礼?我收到了。”
“崔大人您误会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已经差人去调查了,三天之内必有结果,您放心。”
“好,那我就信您一回。”
此时榕德钰的脸上充满焦急和歉意,好似没有听到崔安月的回答,而是边说话边围着那名男子转圈儿:“z大公子。”
男子看了她一眼。
榕德钰立马改口:“不是大哥,您没事儿吧?”
大哥?
“感谢崔大人救命之恩。”一道开朗中带着细微沉稳的男声响起,看向崔安月这边。
是那个男子在向她道谢。
崔安月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没事儿,没关系,为民除害,帮扶人民是我的任务,也是我的职责。”
“那您真是好官儿,在下榕温舟,再次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摆摆手,面带笑意,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好名字,安风如镜月,月明照贤者。”
“浮沉惯温风,独过飘依舟,您这名字也是有趣。”崔安月回答。
榕温舟笑了下:“我们还是不要在互相赞美了,对了,这位盲者我刚刚摸了脉,还尚有一线生机,所以便止住了他几个穴位暂时,请问阿姐。”
他的脸转向一脸惊慌的榕德钰:“这里的大夫怎么还没到,是出什么事了吗?”
只见榕德钰盯着榕温舟看了几秒,随后唇角上扬,眼神也不似刚才那般畏惧,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大哥你别着急,我再差人去看看。哦对了,这是你让我拿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