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在窒息般的疼痛中猛然惊醒。
喉间火灼般的痛感如此真实，他下意识抬手摸向脖颈，指尖触到一道尚未结痂的剑痕。
雕花床顶的纹路在视线里渐渐清晰，素白绫缎缠绕着手腕，他又回到了这个该死的起点。
「系统重启完成」
「第239次轮回加载成功」
「宿主记忆完整度：100%」
"世子醒了！快禀报......"
侍女惊恐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砚已经翻身坐起，一把扯断腕间绫缎。
铜镜中映出的面容苍白如鬼，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执念。
"永和十二年三月初七。"
他对着空气低语，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北疆使团昨日入京，公主周昭宁正在筹备和亲大典，而楚明襄......"
指尖在空气中划过，湛蓝光幕应声展开。
地图上那个闪烁的红点像把利刃扎进瞳孔，北疆军营直线距离三百二十里。
侍女手中的药碗"咣当"砸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上织金地毯。
"备马。"
沈砚扯过屏风上的玄色大氅，布料摩擦伤口的疼痛让他愈发清醒。
"再准备三日的干粮。"
"世子！您的伤还没......"
"我说备马！"
他暴喝出声的瞬间，系统光幕突然弹出警告：
「检测到时空扰动」
「系统干涉概率：67%」
沈砚冷笑。
看来这次重生，某些存在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子时的城门笼罩在细雪中。
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正要换岗，忽见一骑黑马如幽灵般冲破雪幕。
"站住！宵禁时分......"
玄色大氅在风中翻卷，马上之人亮出腰间玉牌。
月光照出那张苍白如纸的脸，竟是三日前刚以死拒婚的沈世子！
"开城门。"
沈砚的声音比北风更冷。
"耽误军情，诛九族。"
当沉重的城门在身后合拢时，他听见系统发出尖锐警报：
「时空修正力场形成」
「西北方向出现能量漩涡」
沈砚猛地勒马回望。
城墙上方，一道人形轮廓正静静俯视着他。
宽大的斗篷下隐约可见金丝履的微光，是周昭宁。
"这次倒是反应快。"
他嗤笑一声，扬鞭狠狠抽向马臀。
"可惜晚了。"
黑马嘶鸣着冲进风雪。
沈砚俯身贴紧马背，感受着喉间伤口被寒风撕开的剧痛。
这疼痛让他清醒，更让他确信，系统已经开始慌了。
北疆边境的风雪比记忆中更暴烈。
当沈砚勒马停在军营外时，睫毛已结满冰霜，玄色大氅冻成坚硬的铠甲。
系统光幕在暴风雪中剧烈闪烁：
「检测到高能反应」
「目标确认：楚明襄（镇北将军）」
「能量读数异常警告！记忆封锁层级突破阈值！」
"来者何人！"
守营士兵的长戟横在胸前，呵出的白雾在须臾间凝结成冰。
沈砚缓缓掀开兜帽，露出脖颈上那道狰狞的剑伤。
"南梁沈砚。"
他声音很轻，却让周围士兵齐刷刷后退半步。
"求见楚将军。"
士兵首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世子稍候......"
"让他进来。"
那道声音响起的刹那，沈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太熟悉了像冰刃刮过青石，像雪粒击打铁甲。
前世237次轮回里，这个声音说过"别回头"，说过"快走"，最后说的是"等我"。
帅帐内炭火正旺，热气扑面而来时像挨了一记闷拳。
楚明襄背对着他站在沙盘前，玄铁轻甲泛着幽蓝冷光，腰间长剑的血迹还未擦净。
沈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的肩线，她握剑时小指微曲的弧度，甚至发梢垂落的角度，都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沈世子。"
她依然没有回头，声音里的讥诮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是来自投罗网的？"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设想过千万种重逢的场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
"我来讨债。"
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底碾碎炭灰发出细碎的爆响。
"楚将军欠我一条命。"
楚明襄终于转身。
当那张脸完全映入眼帘时，沈砚的心脏狠狠抽痛，她的眼睛。
那双本该映着雪光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像被挖去了魂魄，只剩下两潭死水。
"荒谬。"
剑锋出鞘的寒光刺痛了他的瞳孔。
"我与你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
四个字像冰锥，将沈砚钉在原地。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帐外栖息的寒鸦。
"是吗？"
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那道陈年疤痕在炭火映照下宛如一条蜈蚣。
"那这个呢？也不认识？"
楚明襄的剑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永和七年冬，御史府满门被屠那夜。"
沈砚步步紧逼，每个字都像在泣血。
"你本要杀我，最后却把剑刺进了自己肩膀。"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记忆封锁波动：5%...17%...」
「警告！检测到系统干预！」
"够了！"
长剑劈裂案几的巨响中，木屑如暴雨纷飞。
楚明襄的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终于掀起惊涛骇浪。
"再胡言乱语，我让你永远闭嘴。"
沈砚不退反进，任由剑锋割破脖颈。
温热的鲜血顺着银白的剑刃蜿蜒而下，在炭火映照下宛如熔化的赤金。
"杀啊。"
他笑着迎向剑尖，手指点了点心口。
"就像第89次那样，对准这里一剑穿心。"
帐外风雪骤急。
某一瞬间，沈砚确信自己看到了她眼底闪过的挣扎，那是一种被铁链锁住的困兽般的痛苦。
但下一秒，楚明襄的眼神再度被冻结，比北疆的冻土更冷硬。
"滚出去。"
她收剑入鞘时金属摩擦声刺得人牙酸。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帐帘重重落下，沈砚仍站在原地。
鲜血滴落在靴尖，融化了薄薄的雪层。
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猩红警告：
「检测到记忆封锁」
「封锁层级：系统最高权限」
「破解进度：0.7%」
他抬手抹去颈间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好。
既然系统想玩，那他就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