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腐气混着血腥味，沈砚的靴底碾过潮湿的稻草，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腐烂的尸骨上。
「环境扫描完成：
空气湿度87%
检测到□□残留
建议宿主屏息]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沈砚却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前方，楚明襄的背影在火把映照下，像一把出鞘的剑。
"再往前三步。"
她突然开口，嗓音冷得像淬了冰似
"就是当年御史咽气的地方。"
沈砚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硝酸银。
白日里验出的毒痕还在他掌心发烫，那支金簪上的桂花香仿佛又钻进了鼻腔。
"将军带我来这儿，"
他轻笑。
"是想让我重温旧梦？"
楚明襄猛地转身，玄铁护腕撞在沈砚胸口，将他狠狠抵上石墙。
"我是让你看清楚"
她扯开他的衣领，露出心口那道陈年疤痕。
"这道伤，是你自己求来的。"
「记忆碎片激活：17%...39%...」
剧痛袭来。
沈砚的视野里炸开无数画面。
十五岁的雪夜。
染血的剑尖。
少年沈砚抓着楚明襄的手腕，主动将心口撞向她的剑......
"呃......"
沈砚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冷汗浸透了里衣。
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到刺耳：
「警告！原主意识觉醒度突破临界值！」
楚明襄的剑鞘挑起他的下巴：
"现在知道怕了？"
沈砚抬头，突然笑了。
他沾血的手指抓住剑鞘，借力站起，几乎贴着楚明襄的耳畔低语：
"将军错了......"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的哗响。
一个蓬头垢面的囚犯扑到栅栏前：
"世子！御史案那晚您明明在......"
寒光闪过。
楚明襄的剑贯穿囚犯咽喉，血珠溅上沈砚的睫毛。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沈砚困在自己与石墙之间：
"现在问。"
染血的手指抚过他的喉结：
"您是想查五年前的我......"
剑锋突然下移，挑开他的腰带：
"还是现在的我？"
「杀意值：93%...97%...」
沈砚突然抓住她握剑的手，按向自己心口：
"将军可知......"
他引着剑尖划开衣料：
"鸩毒遇热，会在皮肤显字？"
烛火摇曳间，沈砚心口渐渐浮现靛青纹路，这纹路与军机令拼合，竟是一幅完整的北疆布防图！
楚明襄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
她的剑咣当落地。
"我的笔迹。"
楚明襄的剑落地的声响在地牢里激起诡异的回音。
沈砚看着眼前这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女将军，此刻竟像是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般踉跄后退了两步。
"不可能..."
她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这不可能..."
沈砚低头看向自己心口浮现的纹路，那些靛青色的线条在烛火下诡异地蠕动着，竟像是活物一般。
他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痛感。
「警告！检测到时空干涉痕迹」
「DNA匹配度：99.8%」
「书写者：楚明襄」
系统的提示让沈砚瞳孔骤缩。
他猛地抬头看向楚明襄：
"这是你画的？什么时候？"
楚明襄的右手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涣散：
"在...在第n次轮回的时候..."
地牢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沈砚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组。
等他再次站稳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雪地之中。
「记忆回溯模式启动」
「时间锚点：永和七年冬」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十五岁的沈砚跪在雪地里，面前是满地鲜血和尸体。
年轻的楚明襄手持染血的长剑，剑尖正抵在他的咽喉。
"为什么..."
少年沈砚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为什么要杀他们？"
楚明襄的剑尖微微颤抖：
"这是任务..."
"什么任务？"
少年突然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谁给你的任务？"
楚明襄的眼神突然变得痛苦，她手中的剑突然调转方向，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肩！
"不！"
沈砚下意识扑过去想要阻止，却穿透了幻象。
他眼睁睁看着楚明襄的剑在最后一刻偏离了心脏，只在肩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喷涌而出，落在雪地上，竟诡异地组成了几个北疆文字，正是现在浮现在沈砚心口的那幅布防图！
幻象突然破碎，沈砚重新回到了阴暗的地牢。
楚明襄正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第n次轮回..."
她艰难地抬起头。
"我本该杀了你...但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
一支淬毒的箭矢突然从黑暗中射来，直取她的后心！
沈砚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
箭矢深深扎进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眼前一黑。系统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检测到时空干扰武器」
「成分：纳米级记忆清除剂」
"周昭宁！"
楚明襄厉声喝道，一把将沈砚护在身后。
"你终于现身了。"
地牢的阴影处，北疆公主缓步走出。
她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颤动，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真是感人的重逢。"
周昭宁的声音甜得发腻。
"楚将军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了？"
楚明襄的剑已经重新握在手中：
"你一直在等这一刻，是不是？等我记忆恢复，好一网打尽。"
周昭宁轻笑出声：
"错了哦。"
她突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我等的是他。"
地牢的墙壁突然亮起幽蓝的光芒，一个全息投影缓缓浮现。
画面中，现代装扮的沈砚正站在实验室里，手中拿着一份标着
"时空干涉实验"的文件。
"欢迎回来，第24号实验体。"
周昭宁的声音突然变成了机械化的电子音。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沈砚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见自己在不同时空的死亡，看见楚明襄一次次试图救他，又一次次被系统格式化记忆...
"不...！"
他痛苦地抱住头。
"停下！"
楚明襄的剑突然刺向周昭宁的咽喉：
"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害他！"
周昭宁轻松闪避，脸上的笑容越发诡异：
"太迟了，记忆清除已经完成87%。这一次，你们谁也逃不掉。"
地牢开始剧烈震动，砖石纷纷剥落，露出下面金属质地的墙壁。
沈砚这才惊觉，所谓的古代地牢，竟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全息投影！
"这里是...时空管理局的实验室？"
他艰难地开口。
周昭宁或者说，那个顶着周昭宁外表的机器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聪明。你们都是实验体，而这场''古代重生''，不过是第238次重复实验罢了。"
楚明襄的剑突然脱手落地，她痛苦地抱住头跪倒在地。
沈砚想要去扶她，却发现自己也开始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记忆清除完成度：92%」
「系统即将重置」
就在意识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沈砚突然摸到了袖中的硝酸银。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整包粉末洒向周昭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周昭宁的投影开始扭曲变形。
"不！这不可能！硝酸银怎么可能..."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硝酸银..."
他艰难地抬起手，露出掌心的系统光幕：
「物品名称：记忆固化剂（伪装成硝酸银）」
「作用：抵抗记忆清除程序」
楚明襄的眼神突然恢复了清明。
她猛地跃起，捡起地上的长剑，一剑刺穿了正在扭曲变形的周昭宁投影！
"结束了。"
她喘息着说。
地牢的幻象开始崩塌，露出了纯白的实验室墙壁。
沈砚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最后的意识里，他听见系统最后的提示音：
「记忆固化完成」
「下一阶段任务解锁：摧毁时空管理局」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