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令唯的表情僵住了。
他的眼里先是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愕,然后慢慢浮现出了笑意。
“你是说……穿越?”
他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先是抿着,但实在忍俊不禁,喉咙里滚出了一声短促而清朗的轻笑。
“噗哈哈哈哈——咳!”他握拳抵在唇边,试图掩饰笑容,但肩膀却因为憋笑而轻微抖动起来。
“说什么呢,小说看多了吧。”他放下手,“穿越?平行时空?”
傅令唯摇摇头,像是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又可爱:“我倒是想,那多酷!可惜啊,我就是个昨晚还在为教案抓秃头,今天战战兢兢来实习的倒霉师范生而已。不过,你这个问题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他拍了拍她的肩:“轮到我给你们上物理课的时候,课前导入可以加点科幻元素?谢啦,小司同学。”
司南扯了扯嘴角。
她能说什么,难道要说不用谢吗。
真好笑,明知眼前之人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傅令唯,却还是被他偶然表现出的沉稳气质所吸引。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司南的心里浮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不好意思,你就当我睡迷糊了吧。”
她低下头,脚步虚浮地转过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难堪的场景。
傅令唯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司南……”
下一秒,两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司南的手还被傅令唯拉着,眼睛却望向了不远处的沈姜戈。
他就站在楼梯拐角处,手里拿着一个水杯,似乎刚从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完水回来。他站的位置很巧妙,恰好能清晰地看到这边发生的一切。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依旧是那副冷漠不语的模样,视线掠过司南,又淡淡地扫向她身后的傅令唯。
傅令唯当然也看到了沈姜戈。
他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司南的手,却用另一只手亲昵地碰了碰她的头顶。
沈姜戈平静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傅令唯的那只手上。
司南见过这样的目光。前世好几次商业晚宴上,沈姜戈就是用这种眼神,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冷淡地扫过那些和她攀谈的“朋友”。
“司同学,”傅令唯收回手,动作随意又自然,“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
“好,那我先去吃饭了,bye。”傅令唯笑着朝她挥挥手,径直走向了楼梯。路过沈姜戈时,还跟他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沈姜戈垂眸看着傅令唯走下楼梯,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才慢慢走向司南。
司南定定地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
他说:“你把他当替身?”
司南嗤笑:“不要以己度人好不好?你把这里的钟清玉当替身,就以为我会把这里的傅令唯当替身?”
沈姜戈皱眉:“我没有。”
司南无所谓地耸耸肩:“ok,那就没有呗。”
沈姜戈抿了抿唇,说:“我觉得你应该谨慎一点。既然来到了陌生的时空,就不要盲目对人产生好感。”
又来了又来了。
司南烦躁地想,他总是这样,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把其他人都当傻子。
“沈姜戈,我是身体回到了16岁,不是记忆回到了16岁。”她毫不客气地怼他,“还有,你搞清楚,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我没有义务为你守贞。更何况,就算傅令唯是陌生人,他也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沈姜戈的身子瞬间僵住了。
“他就……”他声音有些沙哑,“他就那么好?”
司南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对,他就是好。哪怕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傅令唯,你也比不过他,永远比不过他。”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声声落地,在他的心里锤出茫然:“我以为……我以为在这个时空里,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
“亲近?”司南苦笑着摇头,“你还不明白吗,别说穿越了,就算世上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与你亲近。”
“你恨我。”
“谈不上恨,只是不想再与你有联系了。”司南疲惫地说,“有名无实地纠缠了十年,沈姜戈,就此打住吧,我早就累了。”
早些年,刚与沈姜戈决裂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报复他。可是她的力量跟他比起来如同蚍蜉撼树,除了在他面前招笑外没有任何作用,于是她想到了“同态复仇”这个词。
又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司南想用放荡的方式来惩罚他,于是开始频繁出入声色场所,跟小帅哥调情。她怕外面的人不干净,不想赔上自己的健康,所以大部分都是玩乐,从没想过走到最后一步。
司南知道狗仔在拍她,也知道那些跟富家公子暧昧,或是在酒吧与帅哥亲近的绯闻,全都会呈上沈姜戈的案头。
她变成了一只骄傲的孔雀,拼命撑起自己的羽毛,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你看,我多美啊。
你看,我也不是没人喜欢的吧?
司南在声色犬马中笑着与男模对视,却在他们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空洞的眼神。
这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得知丈夫出轨后的妻子,会对自身产生怀疑。
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他要找别的女人?
是我不够漂亮吗,为什么他不再爱我了?
是我失去魅力了吗,为什么我再也看不到他眼中的爱意?
她们就这样反复诘问,仿佛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答案。
可这个问题本就没有答案。
沈姜戈会出轨,说到底,也只是不爱她罢了。在这场游戏里,谁先动心谁就输,所以她如此激动,就是因为她在意的程度比想象中还要深。
真完蛋啊,司南。
明明立志要做一个无欲则刚的人,怎么转眼间就动摇了呢?是因为这两年的婚姻给了她太多错觉,以至于她以为自己会成为先婚后爱的受益者吗?
她亲自将刀子递到他手里,而他真的捅了进来。
虚幻的希望,破灭时当然是不美丽的。
她承受了沉重的代价,被迫与沈姜戈纠缠数年。她厌恶他的靠近,却又不得不与他演戏。
司南觉得自己很快就会疯。
幸好,她遇到了傅令唯。
-
司南走后,沈姜戈定定地看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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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影,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他忽然有些迷茫,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挽回他们的关系,哪怕只有丝毫的转圜。
十年来,他始终觉得司南是朵高贵的玫瑰,花瓣娇嫩,枝叶纤细,风霜雨露皆可摧折,唯一能供养她的,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于是他拼命挣钱,像一架永不停歇的机器。
他从年少时就被公认为是高智商的天才,比起传奇般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沈氏集团在他的手里越做越大,越做越强。
他积累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却出乎意料地把所有能转移的资产都转给了自己的妻子。
众人都从商业利益的角度分析这一举动的缘由,可没有人知道,沈姜戈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打造一个由他亲手构筑的温室。
他想让她获得永远的财富自由。
他想要她的生命,得以在他铺就的暖意与安全中呼吸吐纳。
哪怕来到另一个时空,他也想让她安稳地站在他身后,什么也不用担忧,他来寻找回去的方法。
沈姜戈以为,在这个时空里,他们只属于彼此,是自身与过去世界的唯一联结。可他没想到,她宁愿靠近那个如同陌生人的傅令唯,也不愿靠近他、相信他。
沈姜戈茫然无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看不透司南。
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和钟清玉去酒店被拍是他不够小心,但这个错误并非不可挽回。
当时他觉得司南需要时间冷静,所以任由她搬出了他们的家,甚至在看到她赌气去酒吧跟人亲密,故意拍照片气他时,他也不以为意。
他们僵持了那么多年,他知道她看似放荡,实则并没有其他人。所以他想再等等,只要没有离婚,他们的关系就可以挽回。
直到傅令唯出现了。
一开始,沈姜戈对这个人照例不以为意。
年轻俊美的市长,怎么可能没见过女人?就算司南漂亮有钱,也不至于让他赌上大好前程去勾引有夫之妇。更何况,司南也有她的骄傲,不可能喜欢上一个瘸子。
沈姜戈就这样成功说服了自己,直到某个深夜,他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却发现前面是司南的车。
他以为她自己开车,便默默跟在后面,想看着她平安到家,却没想到她的车子一路疾驰,来到了某个中档小区的门口。
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恭敬地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司南走下车后,似乎一眼就看到了什么,表情瞬间生动起来。
她跑过去,紧紧抱住了黑暗中的人影。
两人拥抱亲吻,窃窃私语,亲昵得如同一对甜蜜的爱侣。
“哎,那个小伙子。”保安亭的窗口探出一个大叔,笑眯眯地望着他们,“我看你孤零零站了那么久,可算等到女朋友了吧?等到了就赶紧上楼谈情说爱,别在这里挡路咯!”
傅令唯松开她,笑着朝大叔挥手:“不好意思啊,我们这就上去了。”
他们手牵着手往里走,司南的司机也回到驾驶座,关上门,把车开走了。
不远处,沈姜戈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像暴风雪来临前死寂的冰原,底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