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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作者:雪顶青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好在路并不长,梁今越背着容彧在路口转弯,便来到了紧邻皇城的兴安坊,将军府便在坊内主街最显眼的位置上。


    “殿下,到了。”


    梁今越停下脚步,侧头去看背上发呆的公主。


    容彧闻声抬眸。


    眼前的朱漆大门紧闭,巨大的椒图门环孤零零地门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楣上是开国皇帝御笔亲题的鎏金大字:“柱国将军府”


    这人竟然真的把一个刚认识几个时辰的陌生人带回了家,怎么……这么好骗。


    容彧抿了抿嘴,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酸,环着梁今越脖子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感受到背上的人突然急促的心跳声,梁今越以为他是在害怕,声音放轻柔了些:


    “殿下莫怕,臣府上人口简单,如今更是,平日里只有臣和管家在府上居住,并无他人。”


    她背着公主,熟稔地迈上台阶。


    “殿下身份尊贵,深夜随臣至此,心中有所顾虑是人之常情。”


    梁今越的此刻的声音难得正经起来:


    “今夜之事,断不会损及殿下清誉分毫。”


    这番话,她说得既坦荡又诚恳。


    容彧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把脸埋陆梁今越肩头的衣料上蹭了蹭。


    安抚住了“受惊”的公主,梁今越将他往背上颠了颠,腾出一只手去敲门。


    “吱呀”一声,还没等她敲到,门便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缝。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后。


    那是一位年约五旬的妇人,身形高大却微微佝偻,左边脸颊上有一道狰狞的旧疤,从耳侧骨斜划至下颌,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


    中气十足,带着脓肿的北方腔调的声音在夜间炸响:


    “小……郎君!你可算是回来了!”


    “穆姨!”


    听到熟悉的声音,梁今越心中微松。


    太好了,穆姨还在家。


    她这一世,定能改写大家的结局。


    “哎呦你这背上趴着的是什么玩意?”


    看到梁今越和她背上的人影时,穆姨锐利如鹰的眼神收敛了些,退后了一大步。


    这披头散发的,脸白的跟明器店里的纸扎人一样,都说半夜时阴气最重,她家小姐不会是撞见啥脏东西了吧。


    等等!


    梁今越咧开的嘴角缩了回去,糟了,怎么是穆姨在家?


    穆赢是梁今越母亲当年的亲兵部下,当年在一场恶战中被火器震伤了耳朵和膝盖,再也无法上阵杀敌,便回到京城镇守将军府,只不过……


    梁今越走到里穆姨近一些的位置,大声道:


    “穆姨,我回来路上遇见一位扭伤了脚的姑娘,天黑路远,不知道她家在哪,就把她带回来,现在我……妹妹那院凑合一宿。”


    穆姨侧着头,大声回复:


    “啥?让牛给伤了?这京城里还有人家养牛?”


    趴着背上的容彧:“?”


    这人在说什么?


    梁今越无奈,只得再次提高声量:


    “穆姨,是扭伤!脚踝扭伤了!”


    “什么?脚让牛给撞了?”


    穆姨震惊:


    “怪不得脸这么白,这得抓紧去看大夫啊……”


    她一边说,一边着急地朝梁今越背上张望。


    梁今越:“……”


    她将背后的容彧举到前面,手臂用力:


    “没有牛,穆姨,是扭伤!扭伤了!”


    穆姨这下终于明白了:


    “噢噢,是扭伤啊,那好吧,咱们军中的药酒可好使了,揉揉就能活蹦乱跳。”


    梁今越欣慰点头。


    突然在空中旋转的容彧:


    “!!!”


    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今天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将困惑得似乎连脚疼都忘了的公主安置在榻上。


    梁今越正从药柜取出药酒与干净细布,点头道:


    “穆姨当年在边关为被火器巨响震损了耳力,左耳几近失聪,右耳也时灵时不灵,常会听岔了意思。但她待我和……舍妹一片赤诚,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


    容彧郑重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这时,穆姨又走了进来:


    “小郎君!药酒拿来了,我来帮贵客上药吧……诶?小姐这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我这有热巾子,快擦擦!”


    她放下瓶子,转身掏出一块干净帕子,朝着容彧的脸囫囵着擦过去。


    背后伸手去拦的梁今越眼见来不及,默默地捂住脸,心里有些幸灾乐祸。


    穆姨这豪迈的洗脸手法,一般人可享受不到。


    “这孩子,脸可真小,两下就完事了,我今儿个给马擦脸可是用一盏茶的时间呢。”


    穆姨觉得自己有些失言,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你们俩放心,我这帕子是新换的。”


    容彧:“……”


    梁今越扶额,赶紧上前一步,隔在两人之间:


    “穆姨!这位小姐说她困了!想歇息了,您也早些安歇吧!这里有我呢!”


    “噢!”


    穆姨这回听清了,立刻点头,把热帕子塞给梁今越,朝容彧露出一个慈和的笑容:


    “小姐您安心歇着,老身就在隔壁,若有吩咐,大声唤老身即可,老身这耳朵听得真真儿的!”


    说完,拄着拐棍,利落地走了出去。


    屋内终于只剩两人。


    容彧看看桌上的药酒,又看看梁今越,方才的震惊被啼笑皆非的感觉冲淡不少。


    他指着门口,小声道:


    “她……总是如此?”


    梁今越点头,转身拿出柜子里的金创药,示意容彧伸手:


    “穆姨心是极好的,只是有时会听错,还望殿下海涵。”


    温热的帕子轻轻覆在容彧泛红的伤口处,梁今越动作专注地撒上药粉,轻柔地吹了吹。


    两人没有再说话,寂静中,唯闻灯花轻爆。


    容彧看着她低垂的长睫和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跳莫名快了些。


    片刻后,梁今越放下帕子,取过药酒,手法熟稔地倒在掌心搓了搓,想要为容彧揉按伤处。


    “我自己来。”


    容彧拦下她弯腰的动作。


    梁今越以为容彧是害羞,毕竟现在她的身份还是“外男”,便将药品塞入容彧手中,将用法教给他便转身去了前面厢房。


    果然不出她所料,穆姨正拄着拐,朝她招手。


    “小姐。”


    穆姨压低了声音,


    “方才那小娘子,到底是何来路?”


    她刚才趁着擦脸的功夫试探了一下,热乎的,肯定是活人没错。


    但人怎么能长成那般艳丽模样,要不还是找人给看看吧。


    “这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细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梁今越走到桌边,疲惫地搓了搓脸,冲穆姨耳朵吐字清晰道:


    “陛下今日在琼林宴后特旨擢升我为大理评事。”


    什……什么?!”


    穆姨猛地瞪圆了眼睛:


    “大理评事?陛下把你留在了京城?”


    梁今越点头:


    “今日琼林宴发生了一场尸案,陛下命我协理查案。”


    本以为等琼林宴后,她就能被分配去地方州府,然后上任途中找到勇穿天涯的兄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身份就万事大吉了。


    没想到陛下竟然这么信任她,直接把她安排进了大理寺。


    “可是……小姐!”


    穆姨的声音严肃起来:


    “大理评事可不是啥糊弄人的闲职,小姐你从未涉足此道,突然担此重任,这……这如何使得?”


    她越说越急,拄着拐在小小的厅堂里来回转圈:


    “我的天,这万一有个差池,那不就辜负了陛下对咱们家的信重?还可能引火烧身啊!”


    她都不敢想,若是梁今越的身份在查案过程中暴露,或是查案不力被人抓住把柄,那可就不得了了!


    穆姨拍了下嘴:


    “呸呸呸,小姐吉人天相,指定能化险为夷。”


    “穆姨你就放心吧。”


    梁今越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大声道:


    “陛下对我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如今的大理寺的吕寺卿是从地方最底层的刑狱小吏做起的,断案理刑的年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我跟在她身边,多听多看,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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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能学到不少。”


    听着这话,穆姨脸上的焦虑之色稍缓。


    “那这位吕寺卿是位厉害人物,小姐跟着她指定没错!”


    说到这里,穆姨声音有些发哽:


    “小姐能如此想,将军若是在家,听到了也肯定会为小姐感到骄傲的!”


    她抬手,用袖子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


    “我虽然帮不上小姐查案的大忙,但替小姐和将军守好这将军府,看好门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小姐尽管放手去做,家里……有属下!”


    梁今越看着穆姨眼中重新燃起的坚定光芒,郑重地深深一揖:


    “那就……拜托穆姨了!”


    屋外的夜色更深沉了,自己的房间被占,反正天也快亮了,梁今越转身去了书房,打算去找找看有什么白日里能用得上的。


    天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书案上,梁今越睁开眼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刚起身准备洗漱,就听见“笃笃笃”的敲门声。


    穆姨拄拐守在外边,看清来人,紧绷的神色瞬间放松,甚至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云姑娘,这么早就来了?”


    “不早啦,穆姨,再晚点黄花菜都凉啦!”


    清脆爽利女声在院中响起,话音未落,一道鹅黄色的身影已经像阵风似的卷进院中。


    穆姨笑呵呵地看着她的背影,大嗓门道:


    “啥?要吃菜?你们先忙正事,我这就把饭菜拿过来!”


    女声乖巧回复:“好,那就多谢穆姨啦!”


    屋内的梁今越: “……”


    这两个人的聊天方式,她至今都不理解。


    “咣咣咣!”


    书房的门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师妹!小师妹!师姐来看你啦,快出来接驾!”


    来人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子,身量高挑,穿着一身利落的窄袖劲装,外罩一件半旧的鹅黄比甲,长发简单地盘在头顶,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鹿皮褡裢。


    但别看云岫的性子风风火火,整骨易容的手艺堪称一绝。


    平日里她能大摇大摆地冒充她哥四处乱跑,全都是这位的功劳。


    梁今越无奈坐直身体:


    “师姐,你小点声……”


    她下意识瞥了眼自己院子的方向。


    “哎呀,知道知道!”


    云岫促狭地眨眨眼,显然来事便知道了府中公主的存在。


    “快!东西呢?让我看看!”


    梁今越指了指桌案上的包裹。


    “都在那边呢。”


    云岫紧张的搓了搓手,又在身上擦了擦,这才解开包裹。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一套深青色官袍,旁边放着幞头官帽和代表身份的鱼袋和笏板。


    云岫眼睛一亮:


    “真家伙就是不一样啊!”


    像看到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官袍的料子,啧啧称奇:


    “啧啧,这料子,这做工,比戏台上的角儿们穿的‘官皮’讲究多了。快换上,快换上!让师姐我过过眼瘾!”


    梁今越在云岫的催促下,只好换上了官袍。


    “啧啧啧……”


    梁今越照着镜子转了两圈。


    “不愧是我,穿什么都这般玉树临风。”


    深青色的官袍剪裁合体,衬得青年身姿愈发挺拔修长,前提是忽略掉脸上那过分睿智的表情。


    云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按坐在凳子上,动作麻利地打开自己那个从不离身的褡裢。


    梁今越往里看了眼:


    鼓鼓囊囊的褡裢里面瓶瓶罐罐、各种刷子、细粉、胶水、甚至还有几缕颜色不同的毛发,琳琅满目。


    “坐好别动,让师姐给你改头换面!”


    云岫撸起起袖子,开始在她脸上一阵捣鼓。


    “师姐,你看这个这个眉毛像不像我的大刀?”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眉毛加粗加浓才能显得五官硬挺英气。”


    “师姐,这个假喉结真的不会突然掉下来吗?”


    “放一万个心吧,你师姐我调的胶水,只要用过的都说好。”


    “师姐……”


    “闭嘴,我要开始上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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