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琼林苑,竟成了埋骨藏尸之所!而且隔了这么多年才被发现,真是好得很啊。”
大殿内,皇帝的声音没有起伏,但在场上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雷霆万钧般的威压。
凌厉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和内侍,最后定在了低着头装鹌鹑的梁今越身上。
“梁今朝!”
梁今越郁闷地看了一眼周围瞬间空出来的场地,站直了身体,仰脸去看座上之人。
“既然此事由你发现,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查清这骸骨身份,给朕把这琼林苑上上下下所有的隐患,统统给朕翻出来。”
梁今越瞪大眼睛:
“啊?我吗?”
她哪会查案子啊?让她拆房子还差不多。
不过……查案缉凶什么的,肯定吃席有意思多了。
梁今越嘴角一咧:
“陛下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件事给您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见她露出那个熟悉的不让人放心的表情,皇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了仰。
想当初她刚继承大统,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
和好友一起溜孩子交流心得时,只因为多说了一句:
“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和孩子一定很好玩吧?”
当天晚上,她刚批完奏章准备睡下,就听见好友喊她开门。
从那之后她那枯燥宁静的人生便到此结束,直到后来好友终于想开,把两个孩子送出去学艺,她耳朵才久违地得了清净。
在不敢细想的往事折磨面前,刚才的愤怒变得微不足道了。
皇帝感觉自己此刻的内心非常平静。
“去吧,朕授任你为大理评事,专究此案。”
”陛下,这新科进士哪有留京任职还参与刑案的。”
身穿朱紫官袍的大理寺卿吕从安大步走上前,眉头紧锁:
“臣斗胆直言,大理评事一职虽位居八品,但非熟谙刑名律例者不可胜任,梁进士初入仕途,对刑狱实务一窍不通,恐怕难委重任,辜负陛下信重。”
说完,她还歪头扫了一眼一旁梁今越。
青年身形修长挺拔,裹在崭新的进士袍里,浓艳如火的红衬得其肌肤如玉如瓷,只是眉毛不似寻常男子的粗浓,而是被修理的如远山含黛,疏朗清隽,像一幅名家笔下的水墨孤竹。
吕从安的目光一顿,随即更加坚定瞪向她。
呵,区区花瓶关系户,休想毁了她大理寺的清誉。
“咳,吕寺卿所言极是。”
工部尚书史宏也走了出来。
吕从安紧绷的脸色稍霁。
“不过嘛…”
他笑得一团和气,拖长了语调劝解道:
“琼林苑一案扑朔迷离,不正需梁进士这等不受成规所困的年轻新锐,陛下此举,实乃不拘一格降人才,意在为大理寺注入一股清流活水啊!”
吕从安:“?!!”
这狗贼!
她刚才简直是是昏了头才能相信他能说出人话来。
“好了,朕意已决。梁卿,即日起赴大理寺上任。吕卿身为长官,琼林苑一案,需多加指点,与梁卿同心戮力,早日破案,以安人心。”
“臣遵旨。”
三人齐声道。
走出殿门的吕从安,看精神振奋的梁今越,表情更黑了。
她在任多年无一冤假错案的记录就要就此打破了吗?
难道是有人在背后做局阴她?
是谁?
究竟是谁?!!
史宏则笑容依旧,甚至还拍了拍梁今越的肩膀:
“梁评事好好干,我看好你。”
梁今越傻乐着点头,全然没有看见对面人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算计。
殿门合拢时的沉重声音在身后响起,月亮已经升到半空。
脱离了刚才的热闹,梁今越突然觉得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爹娘和兄长毫无音信,上辈子毒死她的凶手也一点线索都没有,梁今越叹了一口气,肩膀也塌了下来。
两侧高耸的宫墙投下浓重的阴影,唯有靴底叩击青石的声响,单调地在夜色中向远处延伸到宫道回荡。
突然,前方转角处,一点昏黄的光芒无声地亮起,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梁今越脚步一顿,抬眼望去。
只见一人身着常服便袍从另一条岔道缓步转出。
灯光映照下,梁今越看清了那张沉静温和脸。
是太子。
前世外敌来犯,身为主将的母亲主张以战止战,却被奸佞构陷,军队损失惨重。她在无相山听闻家中变故,快马加鞭赶回家,却只横于家门之上的封条,
陛下不知是何原因昏迷不醒,母亲昔日在官场上的亲友皆闭门不见,梁今越求助无门,在东宫门口侍卫的帮助下,得知家人被流放的消息。
等到她策马赶路追上家人时,却得知家人在隘口遇见了匪徒,父母已经失去音讯,空余下平生最诩风流潇洒的兄长,但也已衣衫褴褛,看不出来之前的半点模样。
还未等她张口,兄长便训斥她勾结罪臣,当场与她断绝关系。
那一世一直到死,在这京中坚持想要帮她查清真相的人似乎只有太子。
太子将手中的宫灯微微抬高,暖黄的光晕恰好照亮了梁今越的脸。
“梁兄!”
见到是梁今越,太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平和,语气放松了不少:
“怎么这么晚才被放出来?母亲她不会真的罚你了吧?”
“怎么会?陛下对琼林苑一案很重视,授任我为大理评事,让我跟着吕寺卿一起查案。”
梁今越疑惑地看了眼四周,摸了摸脑袋,将刚才在殿上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太子目光扫过梁今越的耳垂,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灯柄:
“吕寺卿乃国之老臣,持心如秤;史尚书亦是能员干吏,心思缜密。”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褒贬,仿佛只是陈述事实。
“殿下说的对。”
梁今越也跟着评价:
“史尚书亲切和蔼,吕寺卿虽然严厉,但那都是为大理寺好,他们全部都是好人啊。”
太子闻言,嘴角似乎极淡地向上牵了一下,那笑意在灯影下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要是这么想也很好。”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提着灯,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夜深露重,梁评事早些回住所歇息吧。”
“谢殿下关怀!那……臣先告退!”
梁今越行了个礼,目送太子提灯的身影消失在另一条宫道的阴影之中。
午夜的京城没了白日的喧嚣,街道空旷寂静,只有更夫梆子声在远处有气无力地响着。
夜风带着水汽,吹散了满身的疲惫,将军府离帝宫不远,再快走几步,穿过前面的巷子她就到家了。
走着走着,刚才和太子对话时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次升起。
梁今越心头一凛。
她不动声色地加快了些脚步,拐进了另一边相对狭窄的巷子。
这条街两边的商铺都关了门,梁今越侧身将身影隐入一家布庄门口悬挂的布幌后,屏息凝神,等着身后的尾巴出现。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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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却摸了个空。
她现在穿得是男装,兵刃不在手。
梁今越偏了偏头。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腿脚似乎不是很好。
那幕后黑手就派这么个人?
她在心底嘲笑地撇撇嘴,凝神望去。
月光下,一个身影出现在巷口,那人身形清瘦修长,腿上似乎有伤,走起路深一脚浅一脚,东倒西歪,却又努力挺直后背,像是只刚化成人形的大鹅。
“噗……”
梁今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不是,这探子也太不专业了吧?
难道是被派来笑死她的?
不过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探子”在巷口张望了一下,似乎没发现目标,显得有些着急,原地转了个圈,结果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就着月光,她看清了对方的脸。
梁今越:“!!!”
这不是被她给落在殿中的公主吗!
当时情况紧急,她只记得救陛下,事后想起来找人时见那片废墟被围了起来,便以为她已经脱身。
看这样子,不会是自己爬出来的吧!
梁今越搓了搓脸,从布幌后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
“咳,都这么晚了,殿下跟着我要干什么啊?”
容彧看清是梁今越,像是松了口气,手忙脚乱地想扶正歪掉的发饰,结果越弄越歪,干脆一把扯了下来,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洒在肩头。
“我叫容彧。”
梁今越被突如其来的美貌冲击得怔住。
“噢……噢噢”
“本宫没有跟着你,只是顺路罢了!”
容彧认真回答道。
原来是顺路啊,顺路好啊,梁今越松了一口气,弯腰去扶:
“殿下这是要去哪啊,您现在行动不便,要不我送你过去吧。”
容彧:“去你家。”
梁今越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刚离开地面的容彧扎实地摔回去,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无处安放的双手在空中拐了个弯,背在身后,梁今越不可置信:
“去哪?”
“去你家。”
容彧重复道。
梁今越张了张嘴,去她家,那确实很顺路了。
她急得在地上转两个圈:
“不是,你要去我家做什么?”
你自己没有家吗?
雨后的地面又湿又凉,坐久了着实难受,容彧默默自己站了起来:
“因为我……本宫迷路了!”
梁今越:“……”
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皎洁的月亮,又看了看她身后那条直通通,一抬头就能看见皇宫的大路。
她实在是不理解,这人是怎么理直气壮说瞎话的。
容彧的脸也有些红,低声解释道:
“我刚回到京城,这里的人我只和你最熟悉,而且……我们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青年蹙起昳丽的眉眼,似乎就连月光都为其感到怜惜。
梁今越只感觉刚才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美人说的话能有什么错!
她肯定是有什么苦衷才不想回家的!
也不知道她哥是怎么认识的这个漂亮大宝贝,死小子,走的什么大运。
“殿下万金之躯,若有个闪失,我万死难辞其咎,那就先在我府上借住一宿?”
她将容彧背在背上,向上颠了颠。
这公主长得还挺高,就是太瘦了,遇到什么事逃跑都跑不快,应该锻炼锻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