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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作者:雪顶青提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御花园的银杏叶还未完全长开,猫尾巴似的花序藏在叶间,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翠绿小扇在风里簌簌作响。


    “梁同年的酒可醒了?外面的宴席快要散了,尚宫局那边准备了醒酒汤,我来给你送一些。”


    脚步声走进,带着青年担忧的嘟囔声:


    “鹿鸣宴上连喝三大坛都不会醉的人,今日怎么刚喝一盏就倒下了?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


    躺在偏殿中的梁今越睁开眼,神色恍惚。


    是梦吗?


    她怎么又活过来了。


    喉咙间那杯毒酒的灼烧感似乎还未褪去,身体动弹不得,但梁今越此刻脑子转得飞快。


    外面那人说鹿鸣宴,她活这么大只参加过一次鹿鸣宴,是替她那离家出走闯天涯的亲哥参加的。


    梁今越看着头顶的床幔,所以,她不是诈尸还魂。


    她这是重!生!了!!


    不愧是她,竟然这种好事都能让她给碰着。


    上辈子她稀里糊涂地就被毒死,连仇人的影子都没有见着,这辈子她可得好好筹划一下。


    梁今越躺在床上,将所有认识的人都从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安详地闭上了眼。


    可恶,怎么这么难想,感觉谁都是好人啊!


    “吱呀——”


    门被轻启开一角,身穿绯红进士袍的青年端着瓷盏好奇地探出头朝里望去。


    琥珀色的液体洒落,碗盏碰撞声伴随着女子的小小惊呼:


    “啊呀!你们……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梁今越不明所以地顺着女子惊恐的目光回头,身体僵住。


    身旁的锦被下露出半截光洁的手腕,陌生的宫装美人正蜷在她身侧沉睡,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她胸前的衣襟。


    梁今越:“!!!”


    不是,这谁啊?


    她哥不是说来替他吃个席就行的吗?也没跟她说还有附加条件啊!!!


    梁今越在心里抱着头无声大喊。


    还是说她其实还是在梦里?


    她下意识想抽回袖摆,却惊醒了身侧的人。


    宫装美人睫毛颤了颤,凤眸半睁,时眼尾的红痕未褪,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怎么这么快……方才闹腾了半天不是刚睡下吗?”


    “?!!”


    室内瞬间传来两道吸气声。


    瞧这糟糕的描述。


    梁今越瞳孔骤缩,她视线下移,朝自己的腰腹处看去,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身体是她原装的,她还以为装男人装久了,真的长出来了呢。


    “咳咳!”


    正乱着,门边突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


    “陛下到——”


    梁今越心口猛地一跳,朝门口望去。


    看清了站在门口不知道看多久的身影,梁今越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噎在嗓子眼上了。


    玄色龙袍的天子的目光扫向两人凌乱交叠一起的衣摆,又落在一旁宫装美人歪斜的金钗上。


    “你们二人……相处得倒是融洽。”


    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梁今越挺直的背脊透出一身薄汗。


    “说说吧,朕该如何处置。”


    大殿中心,梁今越盯着地砖上的缝隙,不加思索便撩开外袍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打小她娘就教过她,女儿膝下有黄金,该取出来用时就得用。


    肯定是上辈子她作恶多端,干坏事全都让她哥背黑锅,这辈子轮到她来了。


    瞧这美人的架势,指定是和她哥有些关系,她定是要得保护好她的!


    梁今越的目光坚定起来,她安抚地拍了拍身侧美人攥得泛白的手,抬头看像坐在高位的帝王。


    “陛下,此事都是学生一人的主意,有什么责罚都冲着我来吧。”


    龙椅上坐着的这位跟她亲娘可是一个被窝里长大的交情,反正又不能真的打死她。


    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她还怕什么!


    梁今越仰着脖子大声道:


    “虽然学生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陛下的责罚都是为了我好,我承受的住!”


    还没等她喊完,陌生又熟悉的熏香味袭来,一旁的宫装女子也撩开裙摆,跪在梁今越身旁。


    这下走神的人换成了皇帝。


    帝王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神有些迷茫,好半晌才开口:


    “……你?”


    手无缚鸡之力?


    梁今越眼睛亮的惊人,认真听着下文。


    皇帝被她噎住,目光扫过梁今越的衣领,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管怎么说,这琼林苑不是私会的地方。既然你们俩情投意合,那朕便将公主指婚于你,月底便完婚吧,也算是了却了我和你母亲的一桩心事。”


    梁今越猛地站起身,看向身边人:


    “公主?!!”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雷声乍响,将梁今越惊诧的疑问声融进了雨水砸在琉璃瓦上的轰鸣中。


    “还不站起来,是有什么想对朕说的吗?”


    似乎是解决了什么心腹大患,高位上的皇帝异常地有耐心,她目光温和地看向殿中心的两人,越瞧越顺眼。


    梁今越拉着公主站起身,仰脸看着屋顶上的盘龙描金藻井,脚趾在鞋内不停地蜷缩伸展。


    话本子里都说人重活一世,就能抢占先机,改变命运,可怎么到她这,好像死的要比上辈子还快了?


    “陛下,请您务必相信,我现在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哦?”


    龙椅上的皇帝来了些兴致,她换了个随意一点的姿势,撑着下巴。


    “就当朕相信了,大胆说,出什么事朕都不会怪你。”


    梁今越听到后立马站直了身体,拉着身旁的公主向后退了一大步。


    她搓搓手心的汗,讪笑道:


    “嘿嘿……陛下您看,这地板怎么突然碎了一小块。”


    她表情真挚,一边说着,眼神一边在地板上的裂纹和皇帝之间来回溜达,非常明显地暗示着,刚才可是您让我说的!


    皇帝看着地板上梁今越方才站着的地方,表情凝固住。


    方才还平整的地板处,两个圆坑深陷,蛛网般的裂痕狰狞地朝四周蔓延开。


    这大殿内用的地砖是历经千锤百炼,耗时数载方得一块的特制澄泥陶砖,表面又经桐油浸泡,敲击时有金石之音,顾名“金砖”。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力气。


    皇帝陷入了沉思。


    所以到底是金砖有假?


    还是此子武功身法已经至臻入化,膝盖轻轻一碰既能将坚逾精铁的金砖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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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粉?


    大殿内安静地可怕,梁今越悄悄地用袖子擦掉手心的汗。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她越和身边一直盯着她的公主拉开些距离,朝大腿根拧上一把,闭上眼睛干嚎道:


    “陛下!真的不是我干的啊陛下!我就轻轻那么一跪,它就自己裂开了!”


    皇帝熟练地揉了揉眉心,捂着耳朵呵斥:


    “别嚎了,一点眼泪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鬼哭狼嚎的,随她娘一样的大嗓门。


    梁今越从闭眼变成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嚎。


    皇帝:“……”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会这样!


    有那样的娘,孩子就算是长大了又能正常到哪里去!


    “行了!”


    皇帝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无奈道:


    “朕没说要怪罪你。”


    梁今越停止了嚎叫,一脸认真:


    “陛下圣明啊!”


    皇帝:“……”


    她叹了一口气,冲梁今越说:


    “朕虽然不怪你,但此事说小也不小,你得向朕展示一下,是怎样将这金砖压碎的。”


    梁今越松了一口气。


    这个简单,她气沉丹田,撩开下袍,在那块地砖旁,蹦了一下。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脚下砖块如同刚出锅的酥脆薄饼般碎裂,梁今越还没来得及展示,整个人便猛地向下坠去!


    慌乱中,她本能地伸手扶住一旁粗大的朱漆廊柱。


    “咔嚓!”


    断裂声再次响起。


    这次声音的来源不是脚底,而是她手臂中的柱子。


    碎裂的木块混杂着尘土四处飞溅,似乎连大殿外的地面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来人!护驾!快护驾!”


    惊惶的呼喊声,杂沓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一齐迅速向这边涌来。


    梁今越看着她肩膀上正捂着口鼻大声咳嗽的皇帝,绝望地闭上了眼。


    她,竟然拆了一间宫殿!还差点把皇帝给埋在里面。


    她重活一辈子的意义是什么呢?


    为了看看人到底能有多少种花样找死?


    一旁的公主默不作声地从碎片中爬起来,手掌被尖锐的木刺扎破,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梁今越的方向,余光扫到灰烬中的柱子,瞳孔骤缩。


    殿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精准地照射柱子上。


    一抹刺目的森白,从那道新裂开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梁今越放下皇帝,迈步上前去查看:


    “这柱子里面好像有东西?”


    还没等她走到地方,眼前的废墟再次坍塌,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细碎声响,一个长条型的包裹伴随着着更多的尘土和碎木屑,从那缝隙中滚落出来,散落在脚边的狼藉之中。


    空气好像凝固住了。


    “啊——!”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小太监看清了地上的东西,整个人软软地瘫了下去。


    “是……人!”


    “琼林苑里……有死人!”


    随着小太监凄惨到变调的尖叫声落下,裹在几片早已朽烂成深褐色的油布片里的头骨滚落了出来,空洞洞的眼窝正对着满脸惊骇的梁今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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