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薛府韶光院中的上上下下都已经进入了梦乡,有一人却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似乎一夜未睡。
裴钰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件夜行衣,那是他好不容易支开泠雨,偷摸买回来的。
成婚之后的这一个多月,薛子翛从不干涉他的出入自由,也不在意他花了多少银钱,只是每次出门都必须带着那条小尾巴。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不带泠雨,他也体会不到花别人钱的痛快。
“噼里啪啦”一阵响声传出,屋子中的妙龄女郎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男子。
那声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裴钰小心翼翼探出头,观察了片刻睡在外间的泠雨,确保她并未受到影响,这才走到屏风后,将身上的寝衣脱下,换上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衣。
裴钰将寝衣塞进被窝,顺手将一旁的枕头也塞了进去,放下床幔。透过纱质的帷幔看起来并不真切,好似床上依旧有人在酣睡一般。
路过铜镜时,借着月光,裴钰在铜镜上瞥了一眼。
铜镜中人的相貌与白日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是骨骼轮廓显得更为硬朗了一些。是了,若是裴钰的五官太过男相,他又如何能扮上女装,在薛府众人之间不被发现呢。
归根结底,裴钰自身本就是一个长相雌雄莫辨的俊秀美人。
裴钰轻轻推开窗,一跃而出,顺手又将窗户合上。提气纵身,眨眼间便已在数十米之外,消失在薛府墙头。
“憋死我了。”裴钰恨不得仰天长啸。自从新婚之夜被薛子翛下了软筋散,内力全无之后,薛子翛还断断续续在他的饭菜中、茶水中继续下了药,让人防不胜防。
裴钰日日运功,用那仅剩的、如头发丝般大小的内力,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冲破了药性。自此后,这软筋散对他便再无用处。
当然了,薛子翛并不知晓。
“薛三你给小爷等着,等我找到解药就是你的死期,哼!”裴钰没有再夹着嗓子说话,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声音却把自己吓了一个哆嗦,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裴钰连忙在落地时一个前滚翻卸力,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敛下心神重新纵身而起。
午夜,街头巷尾一片寂静,毫无人烟,唯有家家户户门前点亮的灯笼,在为夜行人指引着方向。
裴钰轻飘飘地落在林府的院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落地无声,唯有带起的微风仿佛在诉说着,此处有一位不速之客到访。
“哦?没想到这里也有一条小尾巴呢。”裴钰微微侧着头,眼神瞥向身后的一个方向,感受到那暗中之人与平日里暗中跟着自己的人,似乎师出同门,气息十分相似,“薛府的人?怎会在此处?算了,先探林府要紧。”
裴钰撇下心头的疑虑,恍如足下生风,掠至廊下,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扇门,迅速闪身而入,反手关门。
这间屋子对裴钰来说并不算陌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到访。第一次,他在这书房中偷走了林家暗格中的一块令牌,留下了象征着盗神的牡丹,同时他在暗格中发现了一块玉佩,看起来与师父裴鸣生前挂在腰间从不离身的那块极为相似。可是中途被打断,来不及细看,只能将“案发地”还原,匆匆离去。
第二次他便是奔着那块玉佩而去,可是不光没能找到,还差点被瓮中捉鳖。一番逃窜下,阴差阳错到了孙家的院子,灵机一动代替孙岚上了花轿。
而今日裴钰之所以会再次出现在林府,便是因为他本就一直怀疑师父裴鸣之死,与林府脱不了干系,再加上那块相似的玉佩,裴钰对林府的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有增无减。
虽然师父离世的时候他还很小,堪堪不过三岁,对师父的记忆其实早已不太清晰,可是他始终记得,那日师父出门前笑着告诉他,他去一趟林府,去去就回。
可最终,裴钰没能等到师父回家,只等来了管家爷爷,急匆匆的来,带着他又急匆匆的走。
这一走,便是十五年。五年前,十八岁的裴钰才和管家爷爷重新回到京城。
这十五年来,他脑海中有关师父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可是想要查清师父死亡真相的想法却从未消失过。
他日日勤于练功,虽说武艺还算不上顶尖,可轻功,整个江湖能与他一较高下的,恐怕也不过一手之数。
裴钰在书房内的各处细细摸索,他始终怀疑,这书房之内,必定别有洞天。
博古架上的花瓶烛台,裴钰一一尝试挪动,可却并无异样,确实只是单纯的摆件和烛台罢了。裴钰又掀起墙上挂着的画轴,仔细摸索墙面。只可惜,墙面整体光滑平整,并没有暗门的痕迹。
裴钰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即便没有其他暗门,可为何当时的那个暗格也找不到了?难道林家主将那暗格毁了?”
裴钰不死心,又仔细翻找了一遍。可是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如果,那暗格真的被林家主毁了,那么……”裴钰的神色丝毫不显得失落,反而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神采奕奕,唇角微微勾起,“那只能证明,林家确实藏着秘密,而且和盗神这个身份有关。”
果不其然,裴钰乘兴而来,无功而返。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可不能被泠雨提前发现了端倪。”裴钰迅速将书房内的摆设恢复原位,打开门闪了出去。足下一点,整个人凌空而起。
裴钰刻意在房檐停顿了一息,确保那个隐在暗中的薛府之人能够看见他的身影,以及去向。
“既然薛三也在盯着林府,那么这现成的助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了。薛三公子,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裴钰喃喃自语,笑得有些阴险。
趁着夜色,裴钰在房檐上疾踏、掠行,很快就回到了韶光院。他站在自己屋外,将耳朵贴在门上,确认里面并无声响,他才推开窗户一跃而入。
没办法,泠雨作为“少夫人”的贴身丫鬟,每晚都宿在外间。若是裴钰走大门,万一被撞个正着,那可就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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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
当然了,以裴钰这个盗神的身份而言,走窗户也确实更适合他。
裴钰换下一身黑衣,将方才塞在棉被里的寝衣穿了回去。反手就想将那黑衣再团吧团吧,塞进衣柜。转念想到了泠雨平日里会替他整理衣柜,提前准备第二日的衣着,又将那身黑衣展开,仔仔细细叠好,塞进了一口几乎不用的衣柜深处,压得严严实实。
“天色还早,还能再睡会。”裴钰掀开被子就将自己埋进了被窝。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陷入了睡梦中。
第二日,收拾妥当的泠雨在外间等候了许久,都不见少夫人喊她的声音,不免有些担心,在门外来回踱步。
“少夫人今日怎还未醒?不会是病了吧?这几日一下子就冷了,少夫人还不肯加衣服,这可如何是好……公子将少夫人交给我,我却没能照顾好她,真是对不起公子的信任,我……”泠雨急得团团转,在冷风中,竟生生急出一头汗。
泠雨思来想去,最终对少夫人的担忧之情还是压过了擅闯主家房间受罚的害怕。她下定决心,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勇气,一把推开了房门。
“少夫人、少夫人?您可有身体不适?需要泠雨去喊府医吗?”泠雨一边出声问道,一边撩开门前的帷幔,走了进来。
床上躺着的裴钰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视线中的天花板,神志变得清醒,正欲掀开被子起身,却被自己抓住被子一角的手吸引了视线。
嗯?这手……不对啊!
他抬起另一只手,摊着双手在自己眼前合拢、张开,来来回回。
随即裴钰猛地一拍额头,满脸懊悔:“我说昨天忘了什么,我居然忘了缩骨,这下完了。怪不得昨日觉得寝衣短了一大截。”
“少夫人?您起了?泠雨伺候您更衣。”泠雨见裴钰坐起身,心中的石头放了下去:就看那方才起身的速度,想来少夫人并无大碍,恐怕只是睡过头罢了。
“等等……咳咳。”情急之下裴钰甚至忘记夹起嗓子,就这么开了口。话音一出,他立马感觉到了不对,背对着泠雨捂着嘴轻咳几声,在床幔的遮掩下,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没什么力气一般,柔柔地开口道,“我头有些疼,怕是昨夜染了风寒。”
“少夫人快歇着,泠雨这就去请府医。”泠雨行了个礼,急匆匆跑了出去。
裴钰保持着这个姿势,片刻后,他微微偏过头,看向身后。确保了并无一人后,他才掀开被子下了地,迅速施展了缩骨功。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姿颀长的公子,便成了窈窕曼妙的女子。
想到方才的谎言,裴钰连连点了自己周身几处穴道。瞬间,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力,面色苍白。裴钰对着铜镜,看着镜中面部柔和、美如冠玉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苍白的面容不但无损他的美貌,反而更增添了几分病西子的气质,令人心生怜惜。
“这下,应当不会露出马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