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药到病除”
盛宁没谈过恋爱,但却有自己的一套节奏章法,她把明天两人要约会流程,用马克笔在本子上逐一做了规划,吃饭、看电影、逛街压马路,每道流程预备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样一来她们就有六个小时。
她端坐着身子,手里的马克笔在本子上发出沙沙的摩擦声,这样子有点像上学时候做时间规划,但那会儿完全是为了课业,做规划也是为了督促和自律好让时间充分利用起来,现在就不同了她是为了约会,是为了和女孩谈恋爱这里头的每分每秒不再枯燥无趣,没有任何鞭策,再低头朝本子上看去,一笔一划的黑色墨迹便生出无限浪漫。
盛宁对自己的计划很满意,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浪漫的人,于是心中便对和唐斯明天的见面有些许多期待。
她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约会规划拍了照,刚想给唐斯发过去,况厘的消息就进来了。
「你俩谈了?」
「嗯」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先从了解彼此开始」
「登堂入室」
「没那么快」
「可我感觉唐斯不是那么有耐心的女孩」
盛宁皱了皱眉,没接况厘的话,她把问题抛回给况厘——
「难道两个人一旦确定恋爱关系,就要迫不及待的先上\床吗?如果她不了解我的内心世界,单纯只是为了解决性/欲,那我们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在寻求生理伙伴?你也不希望对方仅仅是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而不是对你这个人吧?」
「身体的契合跟心灵的契合同样重要,你的身体一旦认同对方,心自然也逃不过」
「所以,你这次约林伊出去,是为了和她发生点什么吗?」
况厘知道盛宁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又把她那套古板的道德准则用在了爱情里,她不想跟她争,毕竟盛宁这人不撞南墙不回头——
「如果林伊有需要,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不管我们发生什么,前提都是基于两厢情愿」
「那我祝你好运」
「你还是祝你自己好运吧」
两个人的爱情观天差地别,不能说谁对,也不能说谁错,基于彼此对待爱情的态度,都有立场。
盛宁不做他想,转手就把自己制定的约会计划给唐斯发了过去。
另一边,唐斯刚洗完澡出来,带着浑身的水汽,身后敞开门的浴室袅袅的热雾缭绕,她像是从云间出尘而落的仙子,通身散着盈润的灵气。
等她看完盛宁发的东西,瞬间灵气就没了,扑通一声就从云端落地,一下就被打出原形,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低低的垂在身后。
唐斯抬手抹了把镜子,满脸无语。
这是哪门子的约会?
十六七岁的高中生都比这个要刺激。
唐斯是真想不明白,就算没吃过猪肉,总也见过猪跑吧?
你再瞧瞧她罗列的时间,这是两个成年人谈恋爱的样子?分毫不差牛马上班也没她这么争分夺秒吧?
唐斯把手机撂在一边,懒得理她。
对着镜子就开始擦身体乳,她还没穿衣服,只裹了一条浴巾,浴巾堪堪遮住胸前,两团软乎乎的浑/圆被挤在一起,中间勒出一条嫩白的沟壑。
唐斯一边抹,眼睛一边往镜子里看,来回的在身上打量,忽然坏心思就又起了
放下身体乳,转头又把手机捞起来,对着脸自拍了一张,就给盛宁发了过去。
她就不信了这人的身体里还真能住个菩萨?
不会谈恋爱是吧?
没事~我教你。
盛宁回的很快,几乎是唐斯刚发过去,她就回了,四个字——
“赶紧撤回”
这不是唐斯想要的答案,她瞧着自己发去的照片,多好看呐~简直就是美人出浴图,再看看这人的回复
傻子是不是?不赶紧保存上,躲被窝里好好观摩,还叫自己撤回?
我就不!
唐斯对着镜子又拍了几张发过去。
盛宁的手机接二连三的震动,发过来的照片不是胳膊就是脖颈,她的太阳穴隐隐跳动,没辙了直接拨去了电话。
唐斯听着手机铃声,嘿嘿一乐,就说这人不能是个菩萨,就冲自己这副好身材,她那张斯文的皮囊也该被扒掉了。
她不着急去接,有心晾一晾她。
慢条斯理的把身体乳的盖子阖上,摘掉头上的干发帽,等彻底落座在床边,唐斯才拿起手机,接通放在耳边。
“什么事说吧~是不是觉得你女朋友特漂亮?你真不该打电话,你应该发视频~”
盛宁听到唐斯完全不当回事儿,还跟自己没正经的打趣,手指一滑,又看见她那几张对镜自拍,皱了皱眉——
“你刚洗完澡,酒店房间空调太大,你这样容易感冒,先把衣服穿上。”
“感冒了好啊,感冒了你就照顾我呗,反正林伊跟况厘出去玩了,我一个人也没意思,到时候你就跟我一起,我去你那儿或者你来我这儿,咱们俩缩在被窝里,你把我搂在怀里,让我狠狠地发一身汗,保准儿药到病除~”
“那样不会药到病除,只会两个人都被传染。”
盛宁一本正经的语调,气的唐斯想骂她,听不出来自己这是在跟她调情呢?多好的氛围啊,自己小照片一发,她在那边一看,隔着手机屏,谁也瞧不见谁,但就是被撩的心里着火。
你放一把火,我回浇一桶油。
一来一回的,这火不就越烧越大嘛。
唐斯烦她这么不解风情,没谈恋爱的时候不合适,谈了恋爱也这么拧巴。
不上床就算了,连玩点情侣之间的小把戏,她都这么上纲上线?
有那么点生气,也有那么点无奈。
吃素长大的?这么清心寡欲?
盛宁捏了捏眉心,又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两分钟之内可以撤回,现在都过去一分钟了。
“唐斯,手机信息有泄露的风险,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有些事情还是要多加注意的,你把照片撤回,咱们好好说说话。”
唐斯终于明白盛宁是什么意思了,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气她了?气她吧她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可要是夸她吧心里有的的确确的不舒服。只能说这人骨子里还是个认真谨慎的性子。
“那你把照片保存,我拍都拍了,你不能让我白拍,要不然我就不撤回。”
盛宁不跟唐斯争,说了声好,就把她发的那几张照片全存上了,她怕唐斯不信,保存之后还给她又截了张图库。
唐斯被她这番举动又给逗乐,真是个老实人呢。
她一张一张的撤回照片,等全撤干净后,才又说道——
“怕我不安全,那你倒是过来陪我啊,光在电话里说有什么用?我要真出点什么事,你是能从手机里冲过来还是怎么样?”
说完,又轻佻着声音问她——
“我漂亮吗?”
其实,唐斯发过去的自拍不算有多过分,她身上裹在浴巾,露出来的无非就是胳膊和胸口,这种暴露程度,还不及在沙滩晒太阳穿的比基尼性感。
是盛宁这人太过保守,又因为和唐斯谈了恋爱,所以一看见这样的画面就怕自己生会出点不好的念头。
都说了要慢慢来,要从约会开始。
说出口的话,那就得以身作则。
虽然是这样想的,可盛宁的手机界面停在图库,她垂眼看去,镜面不规则的水雾里呈着唐斯的模样,橘黄的射灯把她整个人罩住,像一盏温火下振翅的蝴蝶,她的肌肤胜雪,被橘色的暖黄摇曳的仿佛镀了一层金粉,嘴角勾出浅笑,像一朵世上没有的花。
莫名的盛宁挪不开眼。
这花长进了她的心里。
“嗯。”
很漂亮。
“具体点,是脖子漂亮还是胳膊漂亮?还是胸口漂亮?”
唐斯故意掐尖儿喉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舌尖弹出,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发梢的水滴从她圆润光洁的肩头滚落,那被毛孔吃了的水汽让她变成了只猫,顺着无形的电波,从手机听筒里钻出,踩奶一样的勾着盛宁的耳朵毛乎乎的小爪子挠着盛宁的心。
“说话啊,不是你说的嘛?我撤回照片,咱们就好好说说话。”
唐斯靠坐在床头,两条腿交叉叠在一起,人像水豆腐一样娇嫩,地里新鲜的葱苗被掐了尖儿。
盛宁看不到唐斯的样子,但听她的声音,却能想象的出。
这人像只狐狸又在撩她。
“你对明天的计划有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有我现在重新改。”
“有,我意见大了,吃饭看电影逛街压马路都行,但我想问问你,咱们什么时候亲嘴?你把各个流程标注的那么清楚,多仔细呐~怎么就把最重要的一项给漏了?你得把咱们亲嘴的时间也列出来,怎么亲?亲多久?不能简单敷衍,你得让我过瘾,最起码得把我亲麻了,你要不会,那就我来,总之这条你必须得给我加进去~现在就加!”
唐斯刚在盛宁的脑子里变成狐狸,这会儿几句话就又给打回原形了,掐尖儿的喉咙没了,撩拨人的乱调飞了。
盛宁看见狐狸夹着尾巴遁逃,只剩一个手叉腰支棱着脑袋的小家伙,顿时就忍不住笑了——
“早点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行。”
盛宁挂了电话,又发了句‘晚安’作为两个人第一天谈恋爱的结尾。
唐斯不想回她,都谈恋爱了,还这么规规矩矩干嘛?
晚安?应该是宝贝晚安才对呢~
真是个老古董。
嘴上这么说,可还是把消息回了过去。
盛宁是真的没有情感方面的经历,三十岁的人了,跟女孩子谈情说爱像是高中生上课传小纸条,说的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字里行间夹着让你去猜的小心思小情绪。
唐斯觉得这太纯情了,可她又实在稀罕。
盛宁就是一片没被人涉及过的花圃,自己是第一个把花圃打开进来的人。
人性都是这样吧,嘴说着我不在意你的过去,实际上呢,真碰见一个没有痕迹的,却还是忍不住窃喜。
唐斯霸道的念头疯长
关了花圃门,门上栓把锁里面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了。
“明天别涂唇釉,我不喜欢那味儿,记得带支润唇膏,到时候亲完了,拿润唇膏润一润,再继续亲,这样嘴不疼。”
唐斯不想睡觉,就逗她。
“别装看不见,我知道你还没睡~”
盛宁躺下还没两分钟,看到唐斯发的消息,就又笑了。
唐斯的率真里带着无畏,勇敢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童,有一股子莽劲儿的热情,她好像从来都不害怕自己会是个骗子,不管是她们恋爱前还是恋爱后,她都那么义无反顾的相信自己。
盛宁不认为唐斯是那种把性看的有多开放的女孩,否则她不会跟自己周旋这么久,大可以在一开始发现自己保守的时候就换人。
“知道了,早点睡吧,别熬夜。”
“睡吧睡吧。”
唐斯把手机撂一边,成天哪么多觉?
你就跟你的床最亲密。
手机那头的人终于消停了。
可盛宁却有点睡不着了,睁着一双眼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此刻,她有一种被信任的满足感,被唐斯信任的满足感,这种感觉在的身体里到处蔓延,由她的心脏延伸四肢,流经血管时异常膨胀。
她得到一种触底反弹的力量,从力倦神疲变得精力充沛,她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
不再抗拒情感关系,不再深陷孤独的岛屿,不再主动隔离,也不再被动接受。
而是不管身处任何地方,只要一想到心里的那个人就会从心底笑出声。
宇宙拍了拍‘你’,将‘你’从一个地方拖拽到另一个地方。
——
今天是休息日,盛宁一起来,就接到沈秋澜的电话,说是她小姑来了,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饭。
沈秋澜总担心盛宁太孤单,她身边来去就那么两个朋友,但朋友到底是不比身边人,她们也有自己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着盛宁,再加上盛宁的性格,就算人家肯带着她,她也不见得就愿意和别人一起出去。
不喜欢跟朋友待着,那就干脆和家里人待着,不管怎么样都好过一个人。
“今天吗?”盛宁问道。
“怎么你有事?”
“有。”
“什么事?”
“我约了朋友吃饭。”
沈秋澜听着盛宁平静的语调,总觉得这孩子今天有哪里不太一样,因为盛宁从没主动约什么朋友吃饭,这还是头一次,沈秋澜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了那个跟盛宁在烧肉店里喝酒的姑娘。
倏地一笑——
“是不是唐斯?”
盛宁有些诧异,她没想到沈秋澜竟然还记着唐斯,而且还给猜中了。
“是是和她。”
“这回我们不喝酒。”
“喝了也不要紧,成年人喝点酒有什么的?你妈我还动不动就小酌两杯呢。”
沈秋澜一边说着话,一边给窗台上的绿植浇水。
“行了,那你快去吧,别让人家等,交朋友嘛~要主动一些才好。”
“好,那您帮我跟小姑问好。”
电话刚一挂断,盛嫄就过来了,接过沈秋澜手里的喷壶。
盛嫄是盛家最小的女儿,今年才刚四十出头,想当初也是声名在外,被盛老爷子安排了一场家族联姻,结果遇人不淑,男方不仅婚内出轨还是家暴,事情爆出来以后,盛老爷子一句家丑不可外扬,就想让盛嫄妥协,后来还是盛老太太死活都不同意,拼了快半条命才让盛嫄把婚离了。
好在盛嫄有能力,盛家子孙又不争气,公司全靠盛嫄一个人撑着,但就算这样盛老爷子依然不待见她,说出口的话也是越来越难听。
除了过某些时刻需要做做样子以外,盛嫄基本都不回盛家,只有和沈秋澜私底下时常见面相聚。
“宁宁交朋友了?”盛嫄问道。
“应该是,她还从没主动约过谁呢。”沈秋澜笑了笑,“我见过那个女孩,特别漂亮,性格特别好,而且还挺能管的住盛宁的。”
“那有时间让宁宁带回家啊。”
“再看吧,宁宁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心思太细,我怕我要是太着急,回头又吓着她,万一她要是再胡思乱想那就糟了呀。”
盛嫄愣了愣,举着喷壶的手随即放下——
“嫂子,你你还没跟宁宁说吗?她不知道?”
“我也想和她说,可我每回一提,她就躲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我就想着等她要是能遇见个喜欢的人,到时候我再开口也行,哪知道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
“先前那个欧然?”
“她不喜欢人家。”
沈秋澜话锋一转,忽然拍了拍手——
“这个我看搞不好能成。”
——
这边,盛宁开车去接唐斯。
一路上她的左眼皮都在跳,八成是太兴奋了。
毕竟这也算是她三十年来的头一次,第一次约会,紧张在所难免。
她手扶着方向盘,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在出汗,她觉得这种反应太奇怪了,就算没谈过恋爱,也不至于紧张到出汗吧?
可她又没办法否认。
于是想了想又——
兴许这不是紧张,是激动。
车在酒店门口停住。
盛宁拿出手机给唐斯发了条消息——
「我到了,你出来吧」
消息发过去半天,也没人回。
于是,盛宁又把电话打过去,这次倒是接的快,嘀的一声立马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唐斯猫一样的声音——
“你上来。”
她说。
第42章 不是说上去坐坐吗?走吧。
说完这声‘上来’,唐斯就挂断了电话。
她早起来了,香喷喷的给自己泡了一场花瓣浴,湿漉漉的头发用吹风机吹干,随意的拿手一缕柔软丝滑,身上穿着件布料少到可怜的吊带睡裙,前胸呈v字形,后背大裸着,直到腰窝的地方才有布料又包住,裙摆堪堪遮住腿根儿,内裤是蕾丝薄纱,若隐若现的透出一抹粉光。
唐斯站在墙镜面前,仔细的端倪着自己这身行头,胸前丝滑的布料被空调冷气吹过,软软地朝她吐了一口气,不经意间隆起的两点显得格外突兀,好像是一望无际的平原,盛开的两朵繁华。
眉眼间透着慵懒,举手间露着松弛,脸是润的,眼是亮的,皮肤是雪色的,唇点着嫣红,像是西湖的水,淡妆浓抹总相宜。
唐斯有意给平淡的生活来点不一样的痛快,也有心给谨慎的人下一剂放肆的药水。
就好像她喜欢吃蘑菇,而蘑菇看起来虽然是植物,但实际上它更接近于动物,蘑菇是真菌,所以爱吃蘑菇,本质上还是爱吃肉。
盛宁坐在车里,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唐斯当成了蘑菇,也不知道蘑菇的背后是爱吃肉的本质。
但她到底比唐斯大了几岁,介于两人之前有关性/事方面的讨论,她觉得这一句‘上来’,大概率没那么简单。
想了想,又给她发了条消息——
「还没起吗?」
「那我去买杯咖啡,你慢慢收拾,不急」
唐斯无语了,谁要喝你的咖啡,听不懂中国话是怎么着?
她拎着手机转头就跳回床上,脚上的拖鞋随便一踢,甩的老远,白嫩嫩的两只小脚丫就搭在被子上明晃晃地翘了起来。
「我不喝咖啡」
「那你喝果汁吗?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去买」
唐斯越看越来气,她才不信盛宁听不出来自己话里的意思,这人单纯就是不愿意上来。
也不跟她打哑语,唐斯直接把电话拨过去——
“我不喝咖啡也不喝果汁,更不想吃什么东西,我现在就想让你上来,立刻马上,一秒钟你都别给我耽搁,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盛宁手机开的公放,唐斯的声音在车厢里灌的到处都是。
她蹙了蹙眉头,那样子既不想让两人一大早就因为这点事儿不愉快,可又不想就这么上去。
唐斯听见盛宁那头儿没声了,她都脚指头想都知道这人肯定是在琢磨什么不上来的理由。
她没给她时间琢磨,又说——
“我是你女朋友,我又不是外人,你开车来接我去约会,难道不该依着我的意思?况且你到都到了,为表诚意,上来等我不是更应该吗?”
唐斯的理由充足,让盛宁一时间没了反驳的借口,而且被她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没了诚意。
“那好吧,我现在上去。”
挂了电话,盛宁就下了车,进电梯的时候,她看了眼反光的银色墙壁,耳朵尖儿莫名的窜出一点红来。
抬手捋了捋落下地碎发,触到耳尖儿的时候手指有些发烫。
电梯门甫一开,盛宁就迈了出去,脚步不快不慢,等快要唐斯的房间时,才逐渐放慢,她站定在深棕色的房门前,摁响了门铃。
“来了啊~”
唐斯等着呢,一听到门铃响,立马就从床上跳下来,连拖鞋都不顾上穿,赶忙先跑去窗户边,把窗帘拉上。
随即才去开门。
那门带着一点拉力,得用点劲儿才能拉开,昏暗的室内光线和过道走廊的明亮灯光呈鲜明对比,盛宁看着门板被一点一点拉开,昏暗的光线被明亮剪开一道豁口,豁口里流出一抹鼠尾草的香气,幽幽地钻进她的鼻尖里,唐斯赤着一双白嫩的脚丫就站在那儿。
盛宁的目光落在唐斯翘动的脚趾上,毛绒绒的地毯从她的脚趾缝里冒出,她有些控制不住,顺着这人的脚趾一路向上看去笔直的小腿肌肤细腻,并拢的膝盖一曲一伸,就像两只瓷白的小碗轻扣在上面,裙摆堪堪遮住的腿根儿,露出的地方透着象牙白,白中间还沁着一抹粉
再往上看去,就是这人小腹轻薄的睡裙布料把她的身段衬的愈加单薄纤瘦,胳膊垂在两侧,微曲的手指互相摩挲
盛宁心一紧,眼睛瞥过唐斯的胸口大片的春光从v字形的衣领露出,随着呼气的起伏,睡裙也跟着摇摆。
不能再看了再看就没道德了。
盛宁才刚平复的耳尖儿腾的一下就红透了,跟充血似的一路从耳根烧到脖颈,骨头缝里都闪着火星子。
“愣什么呢,进来啊。”
唐斯看见了盛宁的反应,嘴角压不住的笑,怎么就害羞成这样了呢?
她觉得就冲盛宁对自己这个反应,估计今天都不用出去约会了。
“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吧”
盛宁挪开眼,可她话还没说完,胳膊就被猛地一拽,她被唐斯给拉了进去。
嘭的一声门关上,盛宁的后背重重撞向门板,唐斯把她给抵在了门板上。
“唐斯——”怀里扑进来一个软乎乎的人,身上带着香气,唇齿间全是热烘烘的鼻息。
盛宁比她高,唐斯踮着脚,她都快要被这人给弄疯了,这会儿硬把自己挤进她怀里,手揪着她的领子,不由分说地带向自己,仰头看去的目光中柔的都快成一滩水了。
“你躲什么躲?有你这么躲自己女朋友的吗?你就抱着我又能怎么样?咱们正儿八经谈恋爱,又不是偷偷摸摸搞地下情你总这么躲着我,我一碰你,你就不情愿?你让我怎么想?”
唐斯掐着喉咙,声音从她的嫣红的唇间流出,像是碧绿荷叶上淌落的晨露。
盛宁垂眼看去,唐斯的嘴唇微张,牙齿整齐洁白,她的脸颊飞霞皮肤阵阵发烫人像是在桑拿房里蒸过一遍,通身散着热气。
不管是她的身体还是她的心都一样热情大胆。
再看看自己明明起了反应,可却始终放不开手,她像是寺庙里六根未净的出家人,满脑子的涟漪起伏,跪坐在蒲团之上,装模作样念着我佛慈悲。
她们再继续这么抱着是要出事的。
“我跟你说话呢?别装哑巴”
唐斯箍紧盛宁的腰,削尖的下巴颌儿在这人的心口一磕一磕的。
自己都主动成这样了?她怎么还楞呢?
“唐斯我在餐厅定了位置,要是晚了就取消了”
盛宁的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她把头抬高,唐斯的发顶砸她的脖颈上一拱一拱,几根不停话的头发也钻进了她的衬衫领子里,四处都发着痒。
唐斯才不要管什么餐厅的事,她把脸从盛宁的胸颈间抬起来,胳膊绕到这人的脑后,手指探进她的头发里,用力扣向自己的同时,又踮起脚尖,一张嘴牙齿就咬住了盛宁唇。
“嗯”盛宁吃疼,呼吸顿了一下。
唐斯趁机就把舌头送进了盛宁的嘴里,两个人就这么搅在了一起。
盛宁终于败下阵了,她知道要是自己再僵着,唐斯恐怕就要撵她走了。
盛宁垂在身侧的胳膊,慢慢抬起,环住了怀里人的肩膀也抱住了她。
唐斯不安分地扭动身体,舌尖搅动得频率越来越快,贪婪地吮吸着盛宁她能感觉到盛宁的冲动,能察觉到盛宁环住自己肩头的掌心渗出热汗。
她哼那么一下,像春苗被掐了尖儿水灵灵地溢了一手。
光是这么抱着吻着已经不够了,唐斯想要更多。
她又扭了几下身子,两条腿有意无意地想往身后的大床上退去。
盛宁一手拢着她的肩,一手箍住她的腰,人像是在地下生了根,不管唐斯怎么蛊惑她都不挪动半分。
等这个吻的频率稍微减慢,趁着换气的机会,盛宁才开口和她说话,声音有些低哑,却很好听——
“我真的定了餐厅,那家餐厅的氛围很好,我查过了,是情侣约会的圣地,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再带你去看电影,你不是还想去山上看星星吗?我们可以晚一点回来,但现在我们真的得出门了。”
唐斯不喜欢她在这样的时候还跟自己说这些,唐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在她看来约会的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约会的人。
她踮着脚还要去亲盛宁。
盛宁只能先哄她手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扶着,又把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
“我对你有反应,也承认想和你发生点什么,但不该是现在我想你能多了解我一点,两个人在一起不能仅凭生理冲动就行事,这种刺激都是一时的,我们现在是可以不管不顾的享受,享受完了呢?我不想等你真的和我发生了什么,却又后悔,你能明白吗?”
“我们才刚开始谈恋爱,对彼此的一切都充满新鲜和好奇,无论看对方什么都觉得好,可这都是暂时,这就好比一顿丰盛的佳肴,你把好的全都先吃了,剩下的都是没那么好的,可如果能先忍住诱惑就顿佳肴就会一直丰盛。”
“唐斯延迟满足,会让一切都不失控。”
身体的谷欠望在盛宁的理智里被安抚下来。
唐斯看上去是有了点认真的样子,可这认真里盛宁的话只能占三分,剩下的七分来自她们刚刚接的吻。
身体的谷欠望和精神的理想看似冲突,其实都是一样的。
就像唐斯现在被盛宁抱着,被她亲的的感觉一样,了解来自真实,真实来自身边的人。
如果唐斯不想和盛宁点什么,即便她们的灵魂再契合,也不是爱情。
唐斯又露出湿漉漉的大眼睛,眼底沁着盈润的水光,仿佛含了一口春,娇滴滴的要盛开。
她的胳膊勾着盛宁的脖颈,皮肤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隔着披散的长发,有声息的滋长。
“再亲一下”
唐斯感觉到盛宁的身体还在发烫就跟自己一样那么热。
这很正常,是健康的人该有的温度。
“再亲一下像刚刚那样我要再亲一下”
“你昨天才说我漂亮的,你不能今天就赖账”
“是你说的你从来不说谎话,我把你的每句话都是当真的,你如果不亲我那你就是在骗我”
“我一大早就起来了,泡了一个小时的花瓣浴,睡裙也是我现买的,我挑了那么久,就想着怎么讨你喜欢,哪怕你现在不愿意和我发生什么,可你也不能拒绝和我亲密”
唐斯仰起头,在距离盛宁嘴唇只差一点点的位置停下,齿间有茉莉的清香。
那清香带着温热,带着温柔,还带着诱惑人心的甜蜜。
唐斯惯用这一招,她知道盛宁就吃自己这一套,因为她心软,太容易相信小妖精会‘改邪归正’的话了。
盛宁信了,但也没全信
性跟爱是分不开的,假如唐斯真的不喜欢自己,就不会想和自己发生点什么。唐斯就是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所以才这么勇敢无畏。
唐斯勾着盛宁的脖子,手指在她的发间缠绕——
“就亲一下,亲一下都不行吗?”
终于,盛宁捧住唐斯的脸的,亲了她一下。
“再亲一下”
“刚刚太快了,我都没感觉”
唐斯摆着脑袋,在盛宁的手心里升温,原本勾在盛宁后颈的胳膊也拿到了前面,她把盛宁散落在脸颊的头发拨开,又把自己凑过去,从盛宁的下颌一直吻向她的鬓角,最后脸对脸的又和她碰了碰鼻尖。
像动人的琥珀,晶莹剔透。
盛宁没法不接招,理智在某些时候,也是情感的手下败将。
吻来的自然而来,没一丝无可奈何。
盛宁不会激烈的吮吸,她只会温柔的吞噬,鼻尖擦着鼻尖,嘴唇贴着嘴唇,像一片落叶轻轻降落,又像一根羽毛缓缓地拂过,所到之处都是发自真心的怜爱。
唐斯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叶扁舟上,随着平静的水流缓慢的延展,盛宁撑着浆并不那么急,她循序渐进,浆撑进河水里,掀起柔波。
唐斯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盛宁,失重一般倒进她怀中,她把主动权交给盛宁,慢也好,快也罢都是她带着自己的。
只是偶尔平静的柔波里也需要荡漾,唐斯咬了下盛宁的舌尖,又被盛宁裹住两个人在彼此的唇齿间相濡以沫。
平静温柔的叫人脸红心跳。
唐斯有点意外自己竟然喜欢这样没有过分激烈的亲吻,脑子里想象出另一个画面
像盛宁这样的人,如果真的上了床,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激烈,不冲动,不粗鲁。
会不会像深海中的鱼人,只在缝隙里寻找珍宝?
唐斯被盛宁裹在怀里,她亲的很规矩,抱自己也抱地很老实从始至终手都环在自己的胳膊上,连抚摸都没有。
可唐斯却觉得自己在被盛宁一点一点的融进骨头里。
唐斯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盛宁,无比投入。
所以,这是盛宁的步调?
唐斯很想去打破这种缓慢的步调,即便她喜欢这样的温柔,可却也还是更热衷于情事的疯狂。
到底怎么样才能刺激到盛宁?
斯文的皮囊究竟裹了多少层?
唐斯心里长满野草。
漫长亲吻结束。
唐斯的嘴都被盛宁磨麻了这人力气不大,就是专盯一个地方亲。
老实讲,唐斯有点不满意,至少和她心理预期的不太一样,盛宁没有失控的表现,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没有尽力的演出。
唐斯眨了眨眼——
“要不,咱们别出去约会了,就在酒店里,我觉得恋人之间最好的升温方式就是独处。”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骗人上床的意思。
盛宁并不理会——
“是你说的,只亲一下,我已经亲了很多下了。”
她把唐斯推开,侧身站到一边——
“你换衣服吧,再晚餐厅真的取消了。”
“我去外面等你。”
说完,盛宁就开门出去了。
唐斯看着她利落干脆的动作,眼底的火光瞬间黯淡下来扭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睡裙却纹丝未动。
要不是嘴唇红到滴血,谁能想到她们刚刚是在接吻呢
一场不痛不痒的亲吻,一个摸不清心思的恋人。
唐斯像是长出倒刺,身跟心都不痛快。
餐厅吃饭的时候,唐斯吃了一块咸肉,有点齁,就想喝水,可手边冷饮被她已经喝光了,她就想去拿盛宁的,可手还没碰到盛宁的杯子,就被盛宁先拦住了。
“怎么了?”
“太咸。”
“你等等”
盛宁招手叫来服务员,重新给唐斯点了一杯冷饮。
唐斯看着她这番举动,脑子有些懵,张口便问——
“你的水我不能喝吗?”
“我没跟别人共用过水杯。”
“我是别人啊?咱俩亲嘴的时候也被见你这么避讳,现在用一个杯子喝点水,你倒是推三阻四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盛宁解释不了,因为她真的没往别的地方想过,单纯就是处于某种习惯。
“那给你喝。”
“我不要了,要来有什么意思,像我逼着你一样。”
再往后,唐斯就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盛宁知道她生气了。
盛宁不晓得这种场面应该怎么应对,她想和唐斯解释,可就像唐斯说的,亲都亲了,用一个水杯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她夹了一只虾,把壳剥去,然后送到了唐斯嘴边。
“你干嘛?”唐斯问她。
“和你道歉,我们第一次约会吃饭,我让你不高兴了。”
盛宁满眼真诚,看的唐斯又自责起来多大点事儿呢,不就是一口水嘛,怎么就跟她生上气了?
“我没不高兴,我知道你不习惯,毕竟突然冒出个人,你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也正常不过以后你这习惯得改改了,还有别老是拿我跟别人比,女朋友别人能一样吗?你能和女朋友亲嘴,你能跟别人亲嘴吗?这中间差多了。”
“好,我记住了。”
吃过了饭,两人就去看电影。
黑漆漆的放映厅就她们两个人,跟包了场似的。
唐斯低头朝两人中间看去,这是情侣厅,都是两人座,中间没有扶手挡着,随即又把眼睛向上挪,落在盛宁脸上。
盛宁坐在笔直,目光不错的盯着荧幕。
唐斯心里也纳闷,她有点搞不懂这人究竟是真的不会谈恋爱,还是借着没谈过恋爱的理由,和自己耍花招?
你说她不会谈恋爱,她知道订情侣座。
可你要说她会谈恋爱,这会儿又正儿八经的一脸认真,好像她就是为了看电影来的一样。
起初唐斯老老实实的看电影,两人隔着空隙,谁也不挨着谁,她垂下眼皮,扫过盛宁搭在腿上的手
这电影唐斯早看过,是部爱情片,就是中间夹杂了些悬疑元素,她对这里头的情节发展了如指掌。
她等着悬疑的情节冒头,惊悚的音乐一出来,唐斯立马就朝盛宁靠过去,先前瞄准这人的手,被自己一把抱进了怀里,脸也跟着埋在她的肩膀上。
等了半个小时,就是为了这一下。
盛宁扭头看向唐斯——
“你害怕?”
“有点这音乐太渗人。”
唐斯心里偷乐呢~
她不怕,她就是想跟盛宁在黑漆漆的放映厅牵个手。
盛宁是真的以为她害怕,反手握住唐斯掌心包住她的手指,在她的指节上轻轻地摩挲像哄小孩一样的哄她。
唐斯觉得真棒,这木头总算是有点谈恋爱的样子了。
可过了会儿,唐斯又不老实起来,埋在盛宁肩膀的脸,向上抬了抬,对着这人的耳朵若有似无的吹气。
热乎乎气流,带着股清甜的香,一个劲儿地往盛宁耳朵里钻,把她整个人都吹烫了。
“唐斯”
盛宁一把摁住她的手指,头往旁边偏了偏——
“好好看电影。”
才说你不是木头呢,这会儿又成木头了。
唐斯就不明白了,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人可比电影好看多了。
一场电影九十分钟,唐斯闹了六十分钟。
电影结束的时候,盛宁的脸连着脖子根儿都是红的
盛宁是严格按照自己的约会计划在执行。
白天的光景在吃饭看电影逛街的流程里过得尤其快,这会儿天色渐暗,盛宁便开车带唐斯去了山上看星星。
她找了个好位置把车停稳,然后又把两人的座椅放平,打开车顶的天窗看起了星星。
满天的群星印在漆黑的天际,每一颗都是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
像在水里游的鱼,天空飞的鸟,充满惬意的美梦。
墨染的天际流淌着清辉月色的银白,浮光掠影的星辰里透过俗人的眼,闪烁起人间烟火的琉璃。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就算什么也不做,也很美好。”盛宁问唐斯。
“是挺美好的。”唐斯一边欣赏着星空,一边怼着手指尖儿“要是今天一晚上都和你待在一起,我会觉得更美好。”
“不一定。”盛宁摇了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我想和你待在一起,可是恋人之间也需要独处的空间,如果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那样的话新鲜感很快就会消失。”
盛宁转头看向唐斯,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勾着她的小拇指轻轻捏着——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一层一层的揭开面纱,比一次性切开洋葱会更加有感觉吗?”
盛宁的眼睛会说话,森林州麋鹿的微笑在里面闪着动人的光。
唐斯觉得这人瞎说,可她又没理由反驳,而且盛宁也不知道哪学的手法,捏着她的指尖轻轻地揉着还让人有昏头涨脑的舒服。
再过一会儿,唐斯趁着盛宁下车买水的时候,给林伊发了个消息——
「她要我们保持神秘感,跟我上演洋葱理论」
「你说我能信她吗?」
林伊也不知道在干嘛,消息发过去半天也没回。
这会儿盛宁已经买完水回来了,她拧开瓶盖给唐斯递去。
等唐斯喝完了水,就见她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手表,唐斯明白今天的约会结束了。
“咱们回吧?”
“不看星星了?”
“你都看表了,再晚我怕我就不让你回了。”
盛宁笑了下——
“再晚影响休息,你要是喜欢明天我还带你来看。”
按道理这时候换别的女孩,肯定就娇滴滴的点头说好了,唐斯也想学这套,那个‘好’字都到嘴边了,可就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别了,你可换一个吧,我这人三分钟热度,这么好看的星星,赶明儿再让我看烦了,那多不合适。”
“那我带你去种花吧?我知道有个花圃,挺不错的。”
唐斯也跟她笑了下。
得~换不换都一样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
唐斯扭头瞧着盛宁,眼睛忽闪忽闪的,跟刚才她们在山上看的星星一样——
“我真没打算留你的意思,我知道要保持神秘感,但我出于女朋友的自觉,还是有必要问你一下,要不要和我上去坐坐?”
“不了。”
“那下回上?”
“下回再说。”
盛宁抬手揉了揉唐斯的脑袋——
“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行。”
唐斯拉开车门,大步流星就走了。
她觉得自己都走的够快了。结果台阶都还没上完,一扭头,盛宁的车都没影儿了。
唐斯深吸了口
这是约会吗?
不上去坐坐就算了,至少也得看着女朋友的背影先消失才对吧?
这叫什么事儿啊?
等唐斯到了酒店房间,林伊的消息才回过来。
「她不肯跟你上/床?」
「何止,亲个嘴都得我哄着来」
「真怪」
「怪透了!」
唐斯把今天跟盛宁的约会流程跟林伊说了一遍,还包括了早上两人在房间的那个充满纯情羞涩的吻——
「吃饭逛街看星星,我都没意见,可她不能总做这些吧?」
「我俩都亲成那样了,她竟然一点想扒我裙子的冲动都没有」
「明天还说要带我去种花」
「我心想种花多难啊,还不如来和我种草莓呢,这不比种花有意思多了吗」
林伊想了想,给她回复——
「斯斯,你别总把这些事挂在嘴上,时间长了会让人家误会的」
「误会什么?」
「误会你只是单纯的想睡她」
唐斯不懂了——
「我想睡她不就是因为我喜欢她吗?我要不喜欢她,我能想睡她吗?」
「可你先前不是答应了人家要慢慢来嘛?再多约约看」
「这得约到猴年马月去?」
「先约着呗,她要真是禽/兽,迟早都得露马脚」
手机忽的又一震,是盛宁——
「晚安」
宝贝都不说一句的禽/兽
真斯文。
唐斯歪头倒在床上。
——
她们一直在约会,这期间唐斯又一个延期都办下来了,两人的约会也没个进展。
盛宁俨然一副要把纯爱进行到底的样子。
唐斯陪着她一起琢磨纯情的戏码,可是越琢磨,就越是不痛快,越是不痛快心里就越是别捏。
她搞不懂盛宁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恋爱关系?
明明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温柔,又那么充满爱意,对自己的事情贴心照顾,自己的一个眼神,她立马就能察觉。
这是不喜欢自己的样子吗?
这分明就是太喜欢自己了。
可是她为什么唯独在亲密这方面无动于衷呢?
抱她,她淡定。
亲她,她稳重。
咬她,她就笑。
笑笑笑我又不是哈哈镜,你老笑什么笑啊?
唐斯就这么赴着约,盛宁越是起劲儿,她就越是无精打采。
她跟林伊说——
「这人该不是就想一直这样下去吧?」
「她不会是柏拉图恋爱的忠诚信徒吧?」
「我靠!我可不能柏拉图,我是坚定的弗洛伊德派!」
林伊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了片刻,认认真真的回复——
「斯斯,盛宁她不会真的是性/冷淡吧?」
这会儿唐斯去洗手间了,她手机就放在桌子,登的一震,屏幕瞬间亮起来。
等唐斯从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就见盛宁拿刀叉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切一条吃一条,也不看她,直到把盘子里的牛排全都吃完。
“你今天胃口这么好?”唐斯有点诧异,她们认识这么久,从来还没见过这人能把饭吃完过。
“平常吃得太少,让你误会了。”
“”
唐斯一头雾水,没弄懂这人的意思。
盛宁也没给她琢磨的工夫,这会儿放下刀叉,拿出兜里的手帕擦了擦嘴角——
“吃好了吗?”
“好了。”
“那走吧。”
天色不早了,唐斯算着今天的纯爱之约也该结束了。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的时候,唐斯照旧按着惯例问了句——
“要上去坐坐吗?”
盛宁没答她,目光在唐斯脸上幽幽的扫了眼。
那眼神很怪,看的唐斯心里发毛,好像自己有什么小辫子被这人攥在了手里。
“你”
话还没说完,盛宁就把安全带解开了,车门一拉,脚便落了地。
她扭头看向还在车里坐着的唐斯,又笑了——
“不是说上去坐坐吗?”
“走吧。”
唐斯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儿,意识到这人说的话——
靠!
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下就转性了?
盛宁在前面走着,唐斯在后面跟着,她的脚步有点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不留神儿就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
盛宁一把拉住她,攥紧了她的手腕——
“别低头,看路。”
“”
盛宁拉着她手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拽进电梯,一路都没再松过手,直到进了酒店房间,她才松开。
“借用一下卫生间。”
说是借用,可盛宁也不等唐斯答应,她就走到洗手台边,打开水龙头,挤过洗手液,认认真真的洗了起来。
所以她上来是为了洗手?
唐斯心又堵了。
“台子上有洗脸巾,你用吧。”
唐斯说完,就转过了身。
水声响了好一阵才停下。
唐斯正照着镜子呢,忽然腰间一紧她颤了下,是盛宁从后面将她抱住,偏过头嘴唇贴在了唐斯的耳朵上。
盛宁的吻很轻但动作却格外磨人,她的手箍在唐斯的腰间,慢慢的摩挲,刚刚洗干净的手带着微凉,却从掌心涌出燥热的温度。
唐斯吃的不错,小肚子都撑圆了盛宁像是给她消食一样,一点一点的揉着,渐渐地她感觉到怀里呼吸加快,手便又松了松绕到她身后的腰窝拿掌根一下又一下的摁起来。
唐斯手抵着墙镜,看着镜子里自己样子她好像被盛宁捏在了手里,随时可以揉捏成任何形状。
盛宁咬着唐斯的耳朵,用力一抿,耳垂便立刻充血。
唐斯受不了这个她心心念念惦记了盛宁这么久,哪用得着盛宁再费工夫光就是被她猛地冲过来箍住腰的时候,她就身体里的火就被点燃了
“盛宁”
“舒服吗?”
“嗯舒服”
唐斯的身体比她的嘴还要诚实,她从盛宁的怀里转过身,眼睛落向不远处的大床上。
盛宁明白她的意思,单手也不松开,两个人互相抱着,仿佛连体婴似的慢慢吞吞地挪向床边。
眼看着就快要到床边的时候,盛宁忽然用力,一下就把唐斯抱了起来,唐斯闭起来等再睁开的时候,她就被盛宁摁在了椅子里。
盛宁两手撑在扶手上,卷起的袖子的手臂肌肉线条明显,这个姿势充满进攻性,唐斯被她锁在了椅子里。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目光对视。
唐斯仰着头,有种无处遁逃的危险感,她觉得盛宁的眼睛里藏着一场暴风雨,下一秒就会山洪海啸。
那一下,来的特别突然,盛宁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俯下身铺天盖地吻落了下来,每亲一个地方,就拿牙齿咬她一下等碰她的嘴唇是,也没有犹豫,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就把自己得味道送了进去。
两个人激烈的拥吻在一起。
唐斯的仰头被迫承受,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炸了她把脚上的凉拖踢到不知道撞在哪里发出嘭的一声响,她的手抱在盛宁的背上,用力抓着她的衬衫,想把这人那套斯文的皮囊扯下。
盛宁跪下身上,手扣在唐斯的后脑勺上,使劲儿压向自己,唐斯不得不随着她的节奏弯下要去
木质的椅子被摇晃的咯吱作响。
唐斯难受的厉害,身体里有个地方打开了阀门可这阀门不听她的话,她听盛宁的话。
“盛宁盛宁”
这姿势不舒服,唐斯使不上劲儿。
盛宁离开她的嘴,转而去亲她的脖颈故意又牙齿在她青色的血管上磨蹭
唐斯声音都哆嗦了闷闷的有点想哭的意思
“要我继续吗?”
“要!要!”
盛宁猛地站起身,手摁着唐斯的肩膀,把她又摁回了椅子里,紧跟着人便彻底俯了下去。
盛宁头一回摒弃了斯文气质,指尖在唐斯的膝盖上轻轻地一圈一圈摩挲,沿着大月退向上挑开裙摆
隔着那一层轻薄布料,一会儿拿指腹挤着,一会儿又拿指甲挠着
快慢
慢再快
唐斯这才明白,她一进门就洗手的原因,她不是来借洗手间的,而是另有所图。
有意瞄准,无意击发。
盛宁的咬着唐斯的下巴,沿着她的下颌的骨骼纹路,一直咬到她的脖颈
唐斯不怕她咬,她怕她那只隔着薄料揉搓挑逗的手指
“你可以进去”唐斯喘着气。
盛宁不说话,偷偷在手指尖使坏。
唐斯梗着喉咙,嘤咛的声音在喉间被挤压,还未发出声音,又被另一个吞进唇齿里。
她鼻尖耸动,呼吸乱拍。
被填满,被抽空,被紊乱的几乎失序。
舌根发酸,牙龈饱胀,上颚疼痒。
她没了说话的权利,她被完全掌握在了另一个人的手里。
肺部的氧气被迅速抽离,失重的真空感,让唐斯像沁满水的海绵只要用力,就能流出来。
盛宁的手指贴合她的凸起,那会隆起到让人尖叫的一点,被她轻松拿捏。
过了会儿她又把嘴贴像唐斯的耳朵,边吐着热气边说——
“女性的快/感大多在体外。”
话落的同时忽然就加快了速度,手掌像鱼鳃一样鼓动,指尖变成鱼嘴
顶端的那一点
彻底爆发。
唐斯的身体就绷直了
一道闪电在她脑子里晃过白光。
她高/潮了
隔着布料。
盛宁连进都没进去。
一种奇怪的快感在唐斯的身体纠缠。
她觉得或许她们还可以更进一步,趁着现在这种好氛围。
可唐斯忘了一点,盛宁转变太突然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
果然——
盛宁站起身,目光晦暗不明,却又一脸认真,看向唐斯——
“斯斯,我不是性/冷淡。”
“你放心,我身体没毛病。”
第43章 到底谁不认真?!
唐斯想起来了,自己的手机消息没有设置隐藏功能,一定是先前两人在餐厅吃饭,自己去洗手间的时候,被盛宁看见了。
嘶
唐斯倒吸了口凉气,心虚起来。
她觉得这事儿还是很有必要和盛宁好好解释一下,她跟林伊没有恶意,单纯就是两个好闺蜜之间悄悄话,她们悄悄话的内容很多,不止盛宁,还有王瑜、况厘以及那些曾经出现在她们生命中,或喜欢或讨厌又或者让她们眼前一亮却又无从交集的人。
“盛宁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和你解释”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我也没有生气。”
盛宁的确没有生气,如果她生气的话,大可不必上来,更不会发生刚刚的事情,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说,然后一走了之。
“没有生气,至少你也有不高兴,要不然你现在干嘛这么严肃呢?”
唐斯向来有话直说,她觉得盛宁也该这样,这种坦诚布公的心态,应该存在每个人的思想里,不仅止于恋人,或者说恋人之间应该更加贯彻。
“我承认我是有点不愉快,但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你。”
“我?”
唐斯又不明白了自己哪有招她了?
她们刚刚不是挺好的吗?
盛宁把袖子放下来,抬手又整了整衣领,随即便将颈间松开纽扣重新系上,再转身时又恢复了一派清冷。
“我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并且正处在热恋期,我能理解我们对彼此身体的好奇和探索,但这不应该成为两个人谈恋爱的重心,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性的发展是恋爱的必经之路,所以我不会抵触也不会抗拒,可在抵达这条道路之前,我们应该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大到心灵的交集,思想的共鸣,三观的契合,小到对方的喜好,吃东西的口味,或者看待同一样事物的审美。”
“我不知道我现在说的够不够清楚?”
“挺清楚了,你无非就是想说你在很认真的和我谈恋爱,而我呢满脑子只想睡你,并不想和你交心,对吧?”
“我没那样想你,你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唐斯窝了一肚子火,头一回有种气撒不出来的憋屈感。
她觉得盛宁这人挺逗的,上一秒和自己在椅子上亲的死去活来,下一秒结束就能跟自己又掰扯那番大道理。
合着她上来干什么的?给自己一个甜枣,再打自己一巴掌?
“你说完了吗?说了完你就走吧,我要睡觉我困了。”
唐斯下了逐客令,盛宁也没再说什么,看了眼阳台窗户,天已经全黑了,她提醒了句——
“晚上睡觉把窗帘拉好。”
说完,人就走了。
房门刚一阖上,唐斯立马就从椅子上跳下来,赤着脚小跑着到门口,她把耳朵贴在门板,细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儿,过了会儿,又把脸凑到猫眼儿跟前,唐斯看了好一会儿,紧跟着才把门又打开走廊的灯亮的刺眼,地上铺着红地毯像是没有尽头,左右望去空空荡荡别说人,屁都没有一个!
够可以的啊!
说走就走!
唐斯嘭的一声把门重重关上。
靠!
她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盛宁折腾疯了!心里憋得那口气堵得她都想吐血了!
这会儿捞过手机,就给她发去了消息——
「两个人谈恋爱不就是你情我愿吗?哪有那么多大道理?合着要是有哪天咱俩审美出现偏差,你还就一直不跟我上床?你把你那套洋葱剥皮理论少跟我上纲上线,我这人就这么俗,我不可能先喜欢上你的精神,再去喜欢你这人,懂了吗?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唐斯一点没惯着盛宁,也丁点没憋屈自己。
一通撒完火,手机就给调成静音扔到桌上,转身便去洗手间,该洗澡洗澡,该敷面膜敷面膜。
盛宁还没走,她坐在车里收到唐斯的消息,只回了条「知道了」,就也把手机收了起来。
又发愣了片刻,才开车驶离。
车子四平八稳的行驶在路面上,遇见减速带时还会更慢,盛宁从不开快车,哪怕就是在空无一人的深夜里,她也还是这么慢。
开快车太危险,盛宁不怕看到的危险,但她怕看不到的危险,那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头的黑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快让她心头一震。
唐斯那么喜欢新鲜,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哪怕就是遇见自己这样一个古板木讷的性子,她也能积极热情,盛宁扫了眼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又想到唐斯的那句话‘我不可能先喜欢上你的精神,再喜欢你这个人’
所以呢她和自己谈恋爱的初衷是什么?
是自己的这张脸吗?
盛宁皱起眉头
浴室里,唐斯站在淋浴头下,温热的水流淋湿她的全身,腾升的雾气中弥漫着不同以往的味道,鼠尾草的香气里夹杂了些许难耐清凉,微苦,却又滚烫。
刚刚脱衣服的时候,唐斯发现自己的内裤全都湿了,她明明是只待宰的羔羊,眼瞧着要被上盘摆桌,却莫名其妙的从好心人手中的镰刀下放生,但唐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慈悲心怀。
她的睡裙被揉皱,脖颈上有几抹刺眼的绯红,湿漉漉的泉眼和身体里未消退的躁动,一样样的都在提醒她,刚刚和盛宁做了什么。
等洗完澡再出来,唐斯就看见了手机里盛宁回过来的消息。
你知道个屁!
管杀不管埋的王八蛋!撩拨完自己就走!
成天就知道跟我讲道理,你怎么不和你自己讲道理!
唐斯对着手机狠骂了盛宁几句解气,然后就把跟这人的对话框给隐藏了,她气还没消,暂时不想看见这人。
这会儿散着头发,半靠在床头,才给林伊又回去消息——
「不用猜了,她不是性/冷淡,丫身心不知道多健康呢!」
林伊现在正和况厘在游轮的甲板上看风景,黑漆漆的一片,满耳朵潮水翻卷的海浪声,咸腥海水气味让她有那么点不适,刚想找个借口回去,冷不丁瞧见唐斯的回复,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
「我试过了」
意外来的太惊奇,像一出悬疑片。
林伊一秒钟都没耽搁,赶紧就把电话给唐斯拨了过去,转身的时候太快,没留心脚被绊了下,刚有点往前踉跄的趋势,就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捞住了,瞬间又被稳稳地拽回来。
“慢点。”
况厘拉着她的胳膊,笑了笑,随即松开手,人便朝着另一边走远了些。
但她也没走太远,甲板上灯光太暗,周围也没什么人,她担心林伊会害怕,现在站定的距离刚刚好,既在视线范围内,又能给她私人空间。
电话通了,林伊把手机放在耳边,急忙问道——
“你怎么试的?她这就从了?”
“可能是还记着我说她性/冷淡的事儿呢,八成是想跟我证明一下自己有多能耐吧。”
唐斯没说是因为盛宁看见了林伊发的消息,她知道以林伊个性肯定是要自责的。林伊好不容易才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点,又愿意跟况厘出去玩,唐斯不想给自己好朋友为了这么点不算事儿的事再添堵。
“那她有多能耐?”
“不知道。”
林伊没懂,“你不是试了吗?”
唐斯手指勾着头发,在指尖缠了几圈,视线一瞥就落在了两人先前‘试活儿’的椅子上——
“你信吗?我俩连衣服都没脱,她连进都没进去,就隔着内裤在那儿磨我”
“我都抖成那样了结果可好,她撩拨完我,起身就开始和我讲大道理说我只是想睡她,根本就没想和她好好谈恋爱”
“她也不想想我要是没想跟她好好谈恋爱,我会跟她做这种事吗?”
唐斯心里有点难过,盛宁那话说的她好像有多随便似的,大街上捞一个人来就能上床。
林伊听出了唐斯的难过,她说:“斯斯,你别多想,盛宁肯定不能是那个意思。”
“那她什么意思?你别安慰我了你是没看见她当时的样子,嘴上说着不生气,可说出来的话比谁都气人!”
“我就奇怪了,谁谈恋爱不是稀罕的跟金子一样,就她反着来,她对我就一点占有欲都没有吗?”
“我觉得她也不是没有占有欲,应该是想和你长久的走下去。”
“就她这个态度,别说长久,眼下都成问题。”
林伊晓得唐斯这会儿在气头上,说再多她也不一定能听进去,与其让她再烦心,不如先把这*茬儿岔过去,等冷静下来,她自然就想通了——
“斯斯,其实你换个角度想想,至少盛宁不是性/冷淡,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这也是个好处啊。”
“她还不如是呢!”
唐斯就是嘴硬,电话一挂断,脸就红了。
‘试活儿’的椅子就摆在那儿,唐斯没办法让自己装作看不见,更没办法让自己不去想当时的情况。
她心一跳一跳的,眼睛一睁一闭,盛宁的脸就在脑子里浮现出来——
咬着自己的耳朵吐热气,还有那句——
‘女人的快\感大多在体外’
唐斯觉得自己的脑子瞎了她都气成这样了,想的竟然还是——
为什么盛宁不流氓到底?!
是啊
为什么呢?
——
海风斜斜的吹过,落在在皮肤上印下一片湿润的抚摸。
林伊把手机揣回兜里,朝着况厘走去。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刚刚扶了我一把,没让我摔倒,也谢谢你”林伊朝四周看了看,空无一人“谢谢你在这儿一直等我把电话打完,要不然我还真有点害怕。”
“既然这样,那你不如请我喝杯东西?”
说罢,况厘就指了指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
两人各买了瓶冷饮,一边喝着一边往舱室回去。
她们的房间挨个,中间隔了一堵不厚不薄的墙板,轻轻一扣就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况厘站在门口,送林伊进去,直到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忽然伸手又把门挡住——
“林伊”
“嗯?”
“好梦。”
说完,也不等林伊回应,就手从门板上拿下来,带着门柄缓缓阖上,而她的眼睛一直到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也没有挪开。
目光里噙着温柔的笑,整个人都浓情起来。
林伊听见她的脚步声,直到隔壁的舱室的房门打开又合上,没多会儿便响起轻柔的音乐声,是电影《初吻》的主题曲《reality》。
那一瞬间,林伊好像跳进了一种朦胧的错觉里,一种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错觉。
她恍惚了一下,走到墙板前,将整个手掌覆上去。
如果说恋爱和艺术一样,需要天生的悟性和后天的技巧,那况厘一定是最有艺术细胞的那个。
聪明又浪漫。
这两者对女人来说,是致命的软肋。
——
这两天的约会中断了。
盛宁把先前没和沈秋澜跟盛嫄吃的饭,又重新补上了。
连着几天都是在家里吃的。
这天晚上,沈秋澜熬了消暑的甜汤,等着盛宁喝过一碗,就也没再留她,让她先回去。
盛宁胃口不好,饭也没多吃,甜汤要不是沈秋澜非盯着她喝,恐怕她也省了。
等盛宁走了之后,沈秋澜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和盛嫄说道——
“前几天跟我打电话还说没时间回来吃饭,这几天就又跑回来了,我看八成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需要我问问她吗?”盛嫄说道。
“你觉得就她那个性子,你能问得出来?”
“恐怕不太能。”
沈秋澜关了水龙头,转过身又说道——
“算了,孩子大了,有些事儿我这个当妈的也不好干涉,要是能成那是她的福气,要是不能成我也认了。”
盛嫄听到这话,顿时就笑——
“看来您对那个姑娘很满意,听您整天的夸她,我都想去看看她了。”
“行呀,回头我就问问宁宁,咱俩到时候一起去看。”
“您不怕吓着她,您就去问。”
话音还没落,盛嫄便捂嘴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停下。
沈秋澜给她倒了杯水,拉过她在沙发上坐下——
“去看了吗?你最近总是咳嗽。”
“看过了,身体检查都没事儿,我这就是老毛病,一忙起来就这样。”
盛嫄没具体说在忙什么,但沈秋澜也猜得出,她前些日子去看盛明辉的时候,听他提过一句什么股权稀释和地皮的话,八成又是盛家的那两个兄弟要闹事了。
沈秋澜看着盛嫄,脸色发白,人也越发消瘦。
她想到老太太去世的时候,盛嫄大病了一场,在病床前哭着和自己说,往后再没有家的话了。
“你也该为自己打算了,盛家的人都靠不住,你为了公司那些事儿,成天劳心劳力,到最后伤的是你自己的身体,他们也不会感谢你的。”
“大嫂,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盛家,我手里的股权是老太太留给我的,我不能看着它们毁在我手里。”盛嫄明白,老太太去世之后,只有沈秋澜这个大嫂是真心对自己好。
她喝口水,又笑了笑——
“您放心吧,我没事,要是真到了扛不住的那天,我一定跟您说。”
喝了甜汤,盛宁的情绪也还是提不起来。
她跟唐斯有几天没见面了,倒不是因为不想约她,而是盛宁觉得应该有必要让唐斯好好想清楚,不管是对自己,还有对她们的这段感情。
如果她真的没有想要认真谈恋爱的心思,那趁着现在感情还不深,还不至于泥足深陷的时候,及时停止,也不失为一种有效措施。
盛宁看了眼时间,便拿过手机——
晚安两个字都打出来,又被她删掉。
她看着跟唐斯的对话框,寥寥无几
说不上来她觉得自己心口有那么点酸。
盛宁没想那么多,她就是想好好的认真的谈个恋爱,她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好像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她也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写写删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忽然手机就响了下,是唐斯打来的,可还没来得及就又断了,一秒都还不到。
盛宁急忙就把电话回过去。
唐斯接的倒是快,就是语气听上去不怎么好——
“有事?”
“你刚刚打电话”
“不小心碰到,拨错了。”
唐斯把手机调成公放,丢在枕头旁边,她坐在床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曲起,弯腰在那儿给脚趾头涂指甲油,左一下右一下的刷,丁点都没涂到外边。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要睡了。”
“明天下午我休息,有家新开的中式餐厅味道不错,我们可以一起去吃。”盛宁说道。
“明天我一天都有事儿,去不了。”
唐斯是故意这样说的,凭什么她要来吃饭,自己就一定得答应去?谈恋爱不是两个人的事吗?不是要尊重表达两个人的想法吗?
你要私人空间,给你。
你要慢慢来,也给你。
都行!
谁还能没点自己的事儿啊。
电话一挂断,唐斯对着脚指甲又是吹气又是扇风,等指甲油彻底晾干后,被子一拽,倒头就睡。
可盛宁却睡不着了
她明天什么事儿?
是约了人吗?
林伊不在,她约了谁?
盛宁忽然变得小肚鸡肠起来,以往的包容大度全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唐斯踢出她的那个好玩的圈子里了,因为自己太无聊太没趣,所以她要去找更好玩更有意思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唐斯收拾好就出门了。
她去了姜淑怡在信件上留的地址,这已经不是唐斯第一次来,打从在安岛落脚后,她时不时就到这来看一看。
可惜姜淑怡信件上对于这地方的描述,早就物是人非,她说这里一排白色的小房子,对面有棵参天柳树,柳树旁边还有口水井,天气太热,她们就会往水井里扔上几个大西瓜,等上一两个小时,就把西瓜再捞出来,那样的西瓜吃进嘴里,满口都沁着冰甜。
但唐斯此刻就站在她说的这个地方,没有一排白色的小房子,只有林立的高楼大厦,对面也没有参天的柳树,只有一座繁华的商业街,柳树旁边更加没有水井,来来往往的人流不息,车流拥堵。
唐斯没办法体会西瓜扔进井水之后的冰甜,她感觉到的只有密不透风的钢筋丛林。
或许姜淑怡是在吃西瓜的时候,坐在柳树的阴凉下,写的那封信又或许是靠在那排她口中的小白房旁边,蹲在某个角落里写的那封信又或者她在自己的房间里
各种画面在唐斯的脑子里浮现但却都是模糊的。
姜淑怡始终活在这些信件里,从来没有过具体。
唐斯把头仰起来,莫名有想流泪的冲动。
我们活在这个人世间,世上一分一毫的变化,都可以轻易的决定一个人的命运,这个人间连我们的死活都不关心,又怎么会去怜悯那一点点世俗的情爱?
一个没有神明的世界,也许自欺欺人才是行事之道。
路上她接到唐柳颐的电话——
“还剩下一个月?是现在就回来?还是想到等到最后希望彻底破灭再回来?”
唐斯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顶点,一听到唐柳颐说的话,像刺一样又捅过来,她觉得自己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密密麻麻千疮百孔。
“希望破灭的不是我,是外婆你有本事别跟我说这些,你去跟外婆说啊,去跟她说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姜淑怡这个人,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急了?你急什么?你信誓旦旦的要去找人,偷偷摸摸谁也不告诉,就一个人跑去安岛,这希望难道不是你给老人家的吗?现在找不到人了,你就急了?当初但凡你多考虑一点,今天也不会成这个局面!”
唐柳颐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而唐斯是她脚下的贱\民。
她以暴君的姿态去伤害比她弱小的人,根本体会不到别人的拳拳之心。
“妈你爱外婆吗?”
“你爱你自己的母亲吗?”
“或者我该换个问法,你爱过谁?”
“你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也别以为全天下只有你有爱你懂爱。”
“爱从来都不是任性妄为,爱的背后是责任和义务。”
说完,唐柳颐就把电话关断了。
一转身,却看见唐瑾站在后面。
“妈”
“又和斯斯吵架了?”
“没有。”
唐瑾叹声气——
“你说你们母女,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你是想她了才给她打的电话,说不到两句就吵起来,你这电话不是白打了?”
“可能上辈子是仇人了,要不然这辈子怎么能做母女。”
“那我和你也是仇人?”
唐柳颐也不知道为什么,鼻尖猛地发酸起来,可她一向要强,即便是对最亲近的人,也不愿露出柔弱的一面。
梗了梗喉咙,硬是把眼泪又逼退回去。
“妈人还在找,您别着急”
“我都一把年纪了,没什么看不开的,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知足了。”
“她我也想得开,实在找不到,就权当这辈子无缘无分了”
——
这边,唐斯都被唐柳颐快要气晕过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唐柳颐都可以不等自己反击,就迅速关断电话,她也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要听她把自己训的狗血淋头,等她先挂电话,而不是在她刚开始发飙的第一句就先挂断?
莫非是血脉关系的压制?
还是自己天生就是个受虐狂?
唐斯饭也不想吃,水也不想喝,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蓝天白云都堵她的心。
这会儿打了辆车,就回酒店了。
车子刚在酒店门口停稳,她人还没下来呢,就看见不远处停着另一辆眼熟的车,车旁边站的人不是盛宁是谁?
唐斯太糟心了
她现在就想一个人待着。
下了车,唐斯看也不看盛宁,径直就往酒店大门里走。
她走的飞快,可盛宁却不想放过她,比她还快的冲过去,就挡在唐斯面前。
“我想和你谈谈?”
“我不想和你谈。”
唐斯满心满脸都是坏情绪,她又不是个能克制的性子,也是害怕会把坏情绪全发泄在盛宁身上。
可她这样子在盛宁看来,就是想要结束。
“就因为我不同意和你上\床?所以你就这样?那你之前说你是认真的,其实都是在骗我?”
唐斯目光一怔,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一个两个都不想让她好过是吗?全往自己枪口上撞。
她拼命克制,掐着指尖都快要抠拦了,终于还是炸了。
“你跟我过来。”
唐斯朝着盛宁的车走过去,车门一拉坐进副驾驶。
等盛宁也上了车,唐斯便环起胳膊,扭身看向她,开口说了话——
“你要认真是吧?行,那咱们今天就掰开了揉碎了,全说个清楚!往后干干净净的谁也别赖谁!”
“你想怎么认真?你是能带我去见你的家长,还是能和我注册结婚?你有明文条例的法律来保障我们之间的关系吗?你能大大方方牵我的手,去见你所有认识的朋友师长亲戚吗?”
“我不认真?我们从开始到现在哪一次不是我主动?就连这几天你冷落我,都是我给你先打电话?我要是不先打这个电话,你会开口找我吗?!”
唐斯的情绪积在这儿,爆发的那一下就顶不住了,一边说眼泪一边往下掉。
盛宁吓了一跳,她从来没见过唐斯哭。
“斯斯你怎么了?”手立马就伸过去。
“你别假好心!现在问我怎么了?你晾我的时候怎么不问问?”
唐斯一把给她挥开,胳膊在眼睛上豪气地揩了把。
“约会要计划,谈恋爱要计划出门吃个饭喝杯咖啡你也要计划,你这么爱计划,那么讨厌意外,那你跟我谈什么恋爱呢?”
“要是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来,那我俩就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因为我就是你计划里最大的意外!”
“你好好想想吧,咱俩到底谁不认真!”
说完,唐斯拉开车门就走了。
她走的飞快,鞋底擦着地面发出哐哐的重响。
眼泪不停地往外飚。
她把火全撒在盛宁身上了。
她完了
她不是故意的。
可她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第44章 开弓没有回头箭,要开始吗?
唐斯一路哭着跑进电梯,挺漂亮的姑娘在里面梨花带雨,强梗着喉咙想把眼泪憋回去,可眼泪没憋回去,人倒是又抽噎起来,耸着肩膀一下下地打抖子。
电梯里的陌生人见她这样还以为怎么了,身后有两个年轻女孩拍了拍她的肩膀,递去纸巾并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唐斯从友善之人的手中接过纸巾,摇了摇头,投回一个同样友善的感谢微笑,她没事,她就是没克制住脾气,跟喜欢的人大吵了一架,搞砸了一场才刚刚开始没多久的恋爱罢了。
电梯门甫一开,唐斯就快步冲了出去。
等进到房间里,就看见墙镜上自己那张狼狈的面孔,眼睛红彤彤的冲着血,泪痕在她的脸上深一道浅一道满是斑驳。
你可真是出息了,学会把坏脾气发在别人身上了。
唐斯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和懊悔。
她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儿,不管是作为恋人还是作为一个人。
但她从前却不是这样的,她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绝不会为了一句话或者一个人,把自己想的这样品行不端,大不了就一拍两散。
可能是现下有了盛宁,仗着盛宁的喜欢,就这么发了脾气。
她想改变盛宁,想把那人骨子里的古板和固执统统捏碎掐死,可到头来,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能改变,反倒是被盛宁入侵,把她的那些恪守的本质渐渐渗透。
唐斯觉得自己后颈的那根反骨好像被一把指甲锉细细地磨炼,习以为常的尖锐棱角,有了萎缩的颓势。
她洗了把脸,用胳膊揩掉脸上的水。
转头便捞出手机——
我心情不好,不是冲你。删了。
我和我妈吵架了。删了。
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三个字都还没打完,就又被唐斯删了。
伤人的话都说完了,现在道歉还有什么用?无非就是骗骗自己,让自己心里好受些而已。
唐斯揉了揉眼睛,一根睫毛掉出来,有时候就是这样,就这么个小玩意儿,都能让你又痛又酸。
就在唐斯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自己搞砸的烂摊子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斯斯,是我。”
盛宁站在门外,平静又轻柔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
她没走,唐斯的眼泪吓到她了,打破了盛宁对唐斯以外笃定的认知。唐斯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让盛宁心疼了一下,一路追上来的时候,这心疼也没有停止,反而随着她的步伐愈加明显。
门没开,盛宁继续敲。
很罕见的,盛宁也摒弃掉以往骨子里的骄傲,如果换做以前,她不会追上来,不仅不会追上来,恐怕连一句为什么都不会问,她只会认为她们没有共振,认知不处在同一个频率上,然后就让两人的关系悄无声息的结束。
门还是没开,盛宁想了想给她发消息——
「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我不该说你骗我,但我真的没有那样想你,你把门开开,我跟你道歉,好吗?」
唐斯状态不好,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没褪下去,她低头看着盛宁发过来的消息,这人还是这么理智,刚刚自己都发飙成那样了,她也没有一句重话,但没说重话,不代表这就不伤人心,盛宁是个什么性子,唐斯早摸透了她即便没有恶意揣测自己,只是话赶话的说到那而,可心里肯定有这个想法,否则也不会脱口而出了。
唐斯没把消息回过去,而是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柄上,隔着门板和她说——
“你不用道歉,反正我也骂你了,一人一次,咱俩扯平了。”
“你回去吧,我累了,我想休息了。”
盛宁听着唐带着鼻音的声音,心又紧了那么一下。
她不知道唐斯‘让自己回去’和她的那句‘累了’,代表什么意思,只是现在不要打扰她,还是说以后都不用再来找她?
但不管是哪一个,盛宁都不想选择。
她又把消息发过去——
「那你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谈,我就在外面等你」
唐斯反复地看着这条消息,她太了解盛宁,如果自己不开门,她肯定就会一直在外面站着,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就这么傻站着算怎么回事?
终于,唐斯还是把门打开了,敞了条巴掌大的缝,把脸露出来,她们中间还隔着一条门链。
这会儿,一个在外一个在里,面对着面,眼看着眼。
“你真的回去吧,我没闹脾气,我就是累了,想睡觉。”
说完,唐斯就想把门关上,可盛宁的手却先她一步把住了门边,她握着门边,手指头用力地牢牢拽着。
“你干什么?”
“你关吧。”
“那你把手撒开。”
“我不撒。”
盛宁学着唐斯的那套,有点耍无赖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敢,当我舍不得呢?”
“我知道你敢,也知道你没舍不得,所以你关吧。”
“你——”
唐斯故意晃了门,吓唬盛宁想让她撒手,但盛宁就是铁了心不松开,哪怕被夹手指,她也不松,那样子让唐斯没了辙,到底是长在护心肉上的人,她没那么狠。
摘下门链,唐斯扭身就往房间里去。
盛宁赶忙把门打开跟了进去,反手一推,门就被轻轻关上。
她看见唐斯背对着自己,瘦弱的肩膀好像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两只手环抱着胳膊,紧紧地箍住,像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用自己怀抱来支撑身体。
唐斯站了那么一会儿,便转过身——
“冰箱里有水,要喝自己拿,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言语里尽是礼貌又疏离的态度,可眼底的倔强,却又让人没办法忽视。
盛宁的心又紧了一下。
她走到唐斯面前——
“我们聊聊?”
“聊呗。”
“我说了特别糟糕的话,我又让你难过了,我是真心和你道歉的,唐斯真的对不起。”
“你要是想聊这个那咱们就别聊,我刚刚已经跟你说过了,一人一次,算扯平了。”
唐斯也是真心的,真心不想让她们俩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对不起,这点事儿不至于让唐斯过不去,她心里真正难过的是,为什么盛宁总是那样想她,总觉得她对待她们的感情特别不认真。
“还有别的吗?没有的话,你就回吧,我真的要睡觉了。”
盛宁没有做声,目光落在唐斯腰间衣裙的褶皱上,忽然就想起那天她们在椅子上,自己对唐斯做的那是事儿了,她当时穿的也是这件裙子,盛宁的手掌猛地发烫起来,她还记得自己把那会儿都快要把她身上的裙子揉碎了。
倏地,盛宁的手就伸了过去,掌心覆在了唐斯的腰间的褶皱上。
唐斯怔了一下,立马就要挥开,盛宁一反常态的不退让,步子往前一夸,就把唐斯抱进了怀里,发烫的掌心渗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你又想耍流氓?!你给我放开!”
唐斯越挣扎,盛宁越是抱的紧。
唐斯气急,手掐在盛宁的胳膊上,隔着衬衫布料,狠狠地拧了一圈。
盛宁吃疼,鼻尖倒抽了口凉气,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松开。
唐斯又踩她的脚,在盛宁怀里连踢带踹,红着眼睛骂她——
“说我不认真的是你!现在跟我耍流氓的还是你!我在你眼里这么不认真,你又这样是干嘛?!谁认真你找谁去啊!成天跟我较劲儿,你有瘾是吧?!”
“你给我放开!听没听见?!”
“再不放开,我还掐你!!”
盛宁的力气大到出奇,唐斯掐着她的胳膊,都能感觉到这人鼓起来的肌肉,一时间急火攻心,撩开她的袖子,想也不想指甲又在这人皮肤上掐出一道又一道红印,她也没收劲儿,那红印都渗血了。
空气总弥漫着铁锈味,像糜烂的果子一颗一颗爆开,鲜红的赤色汁水洒了一地。
“别生气了好吗?我不该说那样的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
“你多少次了?每次都道歉,下回该怎么说我还怎么说?我凭什么就要信你?我欠你的吗?!”
唐斯的声音又哽咽起来,刚洗干净的脸,又被掉下来的眼泪弄的深一道浅一道。
她挣的太厉害,脸都挣红了,眼睛一闭一睁,湿漉漉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打在盛宁的胳膊上,渗进被唐斯掐出血印的地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个人太无趣,而你又那么精彩,我怕你哪天就对我没兴趣了,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滋味不好受”
盛宁把自己心里真情实感和唐斯表达出来,又和她再一次认真说对不起,问她——
“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唐斯掐着她的胳膊不放,手指甲怼着薄薄的肉皮又用力。
盛宁绷紧了腮帮子任她掐,可人到底是肉做的,她再能忍痛,也还是控制不了的鼻尖抽气。
压制的呼吸声,吃疼的钻进唐斯耳朵里,等唐斯松开手,低头再看去又是一道渗血的红印子。
她们俩现在的状态,就像一个受虐狂,跟一个施虐狂,除了惨不忍睹就是惨不忍睹。
唐斯不挣扎了,身子软软地靠在盛宁怀里。
“痛快了吗?”
“要是还没痛快,那你再继续掐。”
盛宁说。
唐斯在她肩上捶了一把,不想理她也不想说话,她觉得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彻底的败下阵来,毫无主权可言。
她不喜欢盛宁这样进退有余的态度,盛宁平静的像一片深海,自己把天大的委屈投进去,也激不起任何水花。
但唐斯又没办法抗拒盛宁,自己喜欢她,连带她的好与坏,她只要肯低一点点头,自己就又乖乖的陷进去。
可唐斯却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在情感里被吃死的感觉,这不是她,她不该被冲昏头脑,她应该始终清醒,始终倔强,始终充满尖刺。
盛宁见她的情绪平复下来,终于不再那么用力的箍着她,但却也没有完全放开手,她怕一不留神儿,这人就会又从自己手底下溜走。
这会儿,盛宁看着唐斯的脸,伸过手在她的眼睛上抚了抚,很轻的一下,像是芦苇被风吹过的摇摆。
“我喜欢计划,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排期,喜欢把时间全部都填满,但这并不是因为我抗拒意外的降临,而是我希望和你能有以后,我不想我们只是简单的谈一场恋爱,突如其来的邂逅,莫名其妙的结束,等漫长的时间过去,连彼此的样子都记不清,如果最后的结局是这样,那我宁愿我们不要开始。”
“你说,我们不能结婚,不能见家长,也不能大大方方牵你的手带你认识我所有的朋友师长亲戚,我认为你说的不对如果我们的感情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你说这些我都会做,而且”
盛宁顿了下,目光注视着唐斯——
“你觉得像我这样一个事事都详细计划的人,会漏掉这些吗?”
“斯斯,我之所以不想把进程发展的那么快,不是我不喜欢你,也不是我没有谷欠望,我是想让你想清楚,我这个人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发生,就不可能再放弃了。”
“所以,我现在很认真的问你,也请你深思熟虑的回答我,要开始吗?”
唐斯没想过盛宁会考虑的这么长远,更没想过她会突然就捅破所有的窗户纸。
唐斯的脑子懵了一下。
她突然间发现,这段随心而起的简单恋爱变得复杂起来。
“我没你想的那么多,我说那话的意思也不是想让你给我做什么保证和承诺,这两样东西都太虚无,我喜欢一个人,就是头脑发热,身体冲动,然后就去喜欢了。”
“当然我知道我这话说的挺混蛋,可这就是现代人的恋爱观,开心了就在一起,不开心了就分开,谁也不能拍胸脯保证这一辈都顺遂无虞没有磕磕绊绊。”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们就走不到最后,要是两个人真的有心经营,不管多大的困难都不会阻扰爱情的发展,爱一个人不在于时间长短,也不在于对未来的计划是否详细,你和一个人十年都不一定能贴心,但你和一个人也有可能一眼就万年。”
盛宁没接她的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沉了一下,但只一下就消失无踪了,所以唐斯也没发现。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想和我一起经营以后?”
“要不然呢?我奔着分手去?那我和你还谈什么恋爱?直接拜拜不就行了。”
“我知道了。”
盛宁没在再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这会儿拉过唐斯,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哭过一场的痕迹还在,还有点肿。
她转头去冰箱里拿了瓶冰水,随后又掏出兜里的手帕把瓶身裹住,递给了唐斯——
“敷一下,会舒服很多。”
唐斯接过冰水就覆在了眼睛,她看着盛宁噙满笑意的目光,明亮又温柔,明明是被爱意包围的温馨气氛,可唐斯却越发觉得哪里不太对
是哪不太对呢?
哦,她们刚刚吵完架。
唐斯觉得盛宁这人也挺神的,她俩刚刚的气势那么凶险,俨然是一副站在悬崖峭壁上的风景,结果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化解了?
直觉告诉唐斯,虽然盛宁没谈过恋爱,可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唐斯又看她一眼,就侧过了身去,坐在了床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安岛?”唐斯屁股刚坐稳,就被盛宁突然问了句。
她难得谨慎起来,毕竟刚刚她们才探讨过经营爱情的话题,这会儿又被她问了这句,要是回答不好,恐怕还有的吵。
唐斯不想再吵了她被唐柳颐堵心的够糟了,再吵就要偏头疼了。
“一个月吧毕竟这地方延期也只能办三次。”唐斯问她,“你问这个干嘛?”
“我总得了解我女朋友后面的行踪吧,这样我也好做早计划。”
盛宁朝她笑笑,像在进行某种脱敏治疗。
说完,便走过去,坐在唐斯身边,两人挨得很近,肩膀都叠在一起。
“今天到底因为什么事?方便跟我说说吗?”
盛宁没头没尾的又来了句,唐斯的大脑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怎么突然就炸了?”
“你不是个容易生气的性子,更不是会随便就会哭的人,就算我们对彼此的了解还不深刻,但是这点我还是能看的出来。”
“能和我说说吗?出什么事了?”
盛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撩开她的头发,去看她的眼睛。
唐斯的眼睛被她的手指温柔到,心也跟着热了下。
这种体贴细致,特别难得,因为这不是所有恋人之间都会有的。
本质上,就算谈了恋爱,大家更关注的也还是自己。
唐斯瞬间什么气都消了,就连被唐柳颐训的狗血淋头的那股糟心都没了,她现在又觉得自己的眼光特别好挑中了盛宁这样一个温吞细腻的恋人,慢是慢了点,但她足够耐心。
“我”
唐斯的手撑在床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手指顺着枕边插了进去,触到了几张颗粒不平的纸页,那是姜淑怡跟自己外婆的信件,照片就加在里面。
有那么一瞬间,唐斯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或者她可以问问盛宁认不认识姜淑怡,她是本地人,就算不认识,也可以帮忙打听一下,门路怎么都比自己多。
但也就是想了一下,就被唐斯又给打消了,因为这事儿她没法跟盛宁解释
如果不解释以盛宁这样细致性子,肯定会猜疑。
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迟早都得露马脚,到时候谎没圆成,自己还成了谎话精。
可解释自己能怎么说?
总不能告诉盛宁姜淑怡是自己外婆年轻时候的恋人吧?
那成什么?
姜淑怡已经结婚了,她跟外婆最后来往的信件里说的,现在四十几年过去,别说祖母恐怕连曾祖母都做了也说不定
性取*向到现在都还是不能直白摆上台面的事情,更何况是她们那个年代
人家现在子孙满堂,自己贸贸然的就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万一出了差错
这个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唐斯把手又从枕头里抽出来,摇了摇头——
“也没什么就是和我妈吵架了。”
“我已经没事了,我和妈经常吵,我都习惯了,今天就是所有事情都赶到一起了,我才才炸的。”
“我懂了,我是撞你枪口上了,对吧?”
“嗯差不多吧”
盛宁既没生气,也没和唐斯计较,这点事儿在她这里不算什么,就像唐斯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一直顺遂无虞,总会有磕磕绊绊。
有这么一次也好,以后再来就有经验了。
等唐斯的眼睛消肿,时间差不多了,盛宁就起身准备离开。
唐斯送她出门。
盛宁的手都把门打开了,忽然又关上,随即转过身。
她望着唐斯哭过一场的脸,像是雨后冒头的春笋,一半是年轻女孩的灵气,一半是成熟女人的柔美。
总之看在眼里心里就会冒出嫩绿。
“斯斯”
“嗯?”
唐斯都以为她是有话要说,正等着呢,就见这人手伸了过来,勾住自己的后颈,用力往前一带。
盛宁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一面轻柔地摩挲,一面带向自己,随即一个吻便印在她的唇上。
唐斯没有闭眼的习惯,她被迫仰起头,看见盛宁微阖颤动的睫毛在眼圈下划出一道清浅的阴影。
盛宁咬着她的嘴角,吮着她的舌尖含了好一会儿,就在要撤开的时候,忽然又猛地突进,直到把唐斯的舌根吮吸的发麻发酸疼的涨起来
她才松口。
“我走了,明天来接你。”
“那家新开的中餐厅味道真的很不错。”
盛宁都走了,唐斯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儿。
舔了舔嘴唇,心脏怦怦乱跳——
她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啊?
还专咬下嘴唇??
盛宁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车在郊区一直打转。
撩开袖子的胳膊上是被唐斯掐出来的红印,某些地方渗出血迹。
盛宁没觉得疼,只觉得痒满脑子都是那天她把唐斯摁在椅子上,最后唐斯在自己的手指尖发抖的样子。
盛宁把领口扯开,任由冷气灌进来。
她不期待爱情,可爱情到来,她却也不会轻易放过。
她知道唐斯的恋爱观是热情自由的,盛宁相信唐斯会用心经营,可却也看见了她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
或许唐斯并不理解自己所谓的计划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情感上的期望寄托,是理性主义者的爱情准备,等待希望降临永远是被动的,可对于未来的详尽安排却是可以被稠密计划的。
一份在心里的‘情感清单’,更准确说法应该是一份关于情感的‘隐形合同’
盛宁不会明说,因为谁也无法确定,自己这一份‘隐形合同’在对方那里算不算得上是一种霸王条款。
但盛宁相信,如果计划的足够详尽,即便是隐形也可以显性。
不期望事情发生如你所愿,只期望如愿以偿的应对所有。
——
第二天,盛宁准时到来,带唐斯去那家新开的中餐厅吃饭。
唐斯正低头看着菜单,就见盛宁忽然抬头朝门口看去,她顺着盛宁的视线也转过了头——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上半身黑色西服外套下身搭着一条卡其色百褶裙,气质干净又干练,眉眼间还有些面熟。
唐斯觉得她跟盛宁有点像。
“你认识?”
“我小姑。”
第45章 来我家吧,我手艺还不错。
前一天晚上盛宁想了很多,也许对于唐斯来说,自己先前制定的那些计划过于俗套,像她这样情感热烈且生活丰富多彩的女孩来说,仅仅只是一成不变的约会,并不能让两人的关系有什么进展的,长久的消耗下去,只会让她失去活力,或许于她而言突如其来的意外,才是解救僵局对峙的良方。
所以,盛宁给盛嫄打电话,约她明天一起吃饭。盛嫄问她是家庭聚会吗?她可以开车去接沈秋澜一起。盛宁说不是,是和朋友在在外面吃饭。
盛宁也想过叫沈秋澜一起,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先不说自己的性向还从来没跟沈秋澜提过,光是她跟唐斯现在的进程也还没到见家长的那一步,如果贸然行事,只怕到时候场面失控,更加脱离轨道。
她得先搞定盛嫄,真到了那一步,盛宁需要有人跟自己站在一起。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她要在混乱的失序里,规整出一条平坦。
盛宁相信,自己绝对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
“你小姑?”唐斯手里的菜单一抖,啪地掉在桌子上。
“她刚好在这附近,过几天她要去国外出差,顺道就一起吃个饭。”
盛宁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这有什么坏处呢?无伤大雅的小策略如果能使恋爱中的两人拉近距离,且又不会导致后续的不良行为,又何尝不算一种胜利法则?
“如果你觉得不合适,那我就去和她打声招呼,让她先走,我小姑人很好,不会介意的。”
“别!来都来了,你让人家现在走算怎么回事?虽然你小姑看起来年轻又漂亮,跟你站在一起就像两姐妹似的,但到底也是长辈呢,对长辈不能这么没礼貌!”
唐斯抬手在耳朵边捋了下,又把翘着的腿放平,俨然一副要见家长的小媳妇姿态,冲着盛宁皱了皱眉——
“你真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就换条裙子了。”
唐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吊带裙,第一次见盛宁家里人,即便不是什么正式的的场合,也该有些正式的礼仪。
“没事,我小姑她不保守。”
盛宁笑了下,起身去迎盛嫄,唐斯见状也赶忙站起来。
“站起来干嘛,快坐下呀。”
盛嫄的目光落在唐斯脸上,一下就明白沈秋澜为什么对这个女孩那么喜欢了,她光是站在这里,浑身上下就散发着一股明朗的气息,让你想不在意都不行。
“唐斯是吧,我听盛宁提过你,果然很漂亮。”
唐斯懵了一下,漂亮?
盛宁可从没在自己面前说过这话,合着她都跟她家人怎么说的?
“您好您也很漂亮”
唐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盛嫄,叫小姑?不合适吧哪有人一见面就认亲戚的?叫姐姐?那更不合适,自己和盛宁还谈恋爱呢,这辈分差哪去了?
盛嫄似乎看出来唐斯的为难,主动开口解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跟盛宁一样,叫我小姑。”
“”
唐斯扭头瞧了眼盛宁。
盛宁手指抚着茶杯,指尖贴着杯沿轻轻地摩挲——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关系。”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唐斯要还僵着,那就显得她心里有多复杂似的,扭脸又看向盛嫄,点点头,礼貌又乖巧的叫了声小姑。
但其实她想问盛宁,所以况厘也这么叫吗?
这顿饭,唐斯吃的有那么点拘谨,倒不是因为盛嫄的突然出现,她挺喜欢盛嫄的,谈吐儒雅待人温和,没有一点长辈架子,既能和盛宁说些工作上的话题,还能和自己扯点家长里短总之整个气氛都十分融洽。
唐斯觉得不管是盛宁她妈妈还是盛宁她小姑,三个人在性格方面都挺像,自带沉稳内敛的气质,无形间就给人落下安静温婉的好印象。
她拘谨不是盛嫄,而是盛宁。
唐斯眼瞧着盛宁不停地给自己夹菜,去了虾头剥了虾壳,接二连三的大虾仁放进自己碗里,牛排用刀叉抵着,切成一条条的刚好能吞进嘴里的程度,放进自己碗里,时不时还给自己添水递纸巾。
唐斯心里七上八下的被恋人体贴肯定是好事,如果她们是一男一女,这会儿自己就该把头垂地低低的,然后表现出脸红害羞的样子,好在长辈面前扮演好一个女朋友的模样,将来等真正见家长的时候,这顿饭会是一个绝对的加分项。
可她们都是女人,并且岁数都不小了
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体贴入微嘘寒问暖,唐斯不晓得是该自己害羞还是应该神经大条?
唐斯看见盛宁的眼睛幽幽的扫过自己的脸心里阵阵打突突
这是要出柜还是怎么着啊?
终于,她忍不住抬脚,在桌子底下踢了盛宁一下。
盛宁似乎早意识到她会来这一下,不仅没躲,反而在唐斯踢过来的时候,把她的脚给夹住了,她的脚踝蹭着唐斯的脚面,一下一下的唐斯脚上的凉拖都被她蹭的快要掉下来。
唐斯吓一跳简直不敢相信,盛宁会做这样的事,还是在她小姑的眼皮子底下!
她赶忙往回抽,可盛宁夹得特别紧连抽了两三下,都没抽回来。
唐斯急了手扶着桌子,脚底下暗暗用力。
两人较着劲儿,都有点互相抗衡的意思。
就在唐斯又一个用力的时候,盛宁松了脚,唐斯完全没防备,抽回脚的那一下太快,小腿磕在了桌腿上,嘭的一声桌子都颤了下。
“怎么了?”盛嫄也吓一跳,低头往桌底看去,“腿没事吧?”
“没没事”
唐斯把脚彻底缩回椅子底下,趁着盛嫄没注意,朝着盛宁瞪去。
盛宁呢全然事不关己,照旧慢条斯理的剥着虾,去了头扒了皮,光溜溜圆滚滚的一个放进唐斯碗里。
笑了笑——
“还要喝点水吗?”
唐斯悟了
这人也太心机了吧?
“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盛嫄笑了笑,随即便起身离开。
等盛嫄一走,唐斯立马又是一脚踢过去。
这回盛宁没躲,也没故意使坏把她夹住,老老实实的挨了一脚。
“你吃豹子胆了?又是剥虾又是添水的你是怕你小姑看不出来吗?还是打算现在就出柜?”
“没吃豹子胆,我小姑看不出来,至于出柜,如果有需要也不是不可以。”盛宁喝了口水,目光落在唐斯脸上,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明显的黯淡“你怕了?”
“谁怕啊?”
“那你急什么?”
“我”
“斯斯,我喜欢女人,这是事实,不管我和谁谈恋爱,迟早有一天我都要出柜,这跟你没关系,还有我生活里没朋友,我对你好在我小姑看来只会认为我是肯把自己的社交圈打开了,她不仅不会多想,还会替我高兴,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斯看见了盛宁眼底闪过的黯淡,心里一紧,瞬间就内疚起来。
“我怎么会怕呢?我要是会怕刚刚我就走了,还一起吃什么饭呢?我是怕给你找麻烦,出柜没那么容易,我不想你跟我谈个恋爱,搞得众叛亲离”
“不会的”盛宁伸过手去,覆在了唐斯的手背上,掌心裹住她,皮肤的温度和她眼睛里的温柔不相上下,“别说不会众叛亲离,就算会我也还有你啊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唐斯觉得盛宁好像变成了一张网,一张充满温柔又浓情蜜意的网,那网朝着自己撒下来,自己明明可以不接招,可却就这样呆呆的站着,任由她把自己网住。
“我觉得你挺有心眼儿的”
“不喜欢?”
“没就是太肉麻了。”
盛宁没说完,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指,用自己噙笑的眼神若有似无的又把网收紧了些。
见好就收。
“我去结账,等会儿我们去看电影。”
唐斯看着盛宁走远,然后拿出手机给林伊发消息——
「我怀疑她在对我下套」
「下什么套?」
「她说约我吃饭,又叫了她小姑,饭桌上对我体贴入微,不仅不怕被发现,还跟我说如果有需要她会出柜」
「我绝对有理由相信,她在步步为营」
林伊先发来一个‘老天奶’的表情包,紧跟着才又回复——
「她要是步步为营,那你怎么办?拆招还是接招?」
「既不拆也不接」
「?」
唐斯想先等等看,看看盛宁的意图究竟是什么?是想让自己按照她的章法走,还是说想通过这样的做法来稳住自己,又或者想吓一吓自己?
但她更想知道,盛宁是不是会把自己的朋友都会带去见家里人?自己到底是她的常态还是例外?
这边,盛宁结完账,就去了洗手间,正好和盛嫄碰上。
盛宁走到洗手台前,也不洗手也不上厕所,就这么在旁边静静地站着,时不时看盛嫄一眼,像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你有话跟我说?”盛嫄问道。
“她挺不错的。”盛宁没头没尾的突然来了句。
盛嫄一下就笑了“所以呢?”
盛宁没说话,把目光垂了垂,忽然就又抬起了头——
“小姑,您知道吧?”
“什么?”
“我是。”
其实对于盛宁的性取向,盛嫄早就有所察觉,那会儿盛宁还在上高中,但已经开始收情书了,她长得漂亮,家世也不错,待人接物也有礼有节,所以被人暗恋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盛嫄本来并没当回事儿,毕竟谁十七八的时候没有过青涩暧昧呢?可后来,盛嫄就发现了蹊跷,如果是男生对她示好,不管是情书还是别的方式,盛宁从来都不做回应,再惹急了就直接捅到老师那儿去,从不留情面。
可如果是女生,她的态度就全然不一样了,不仅会把情书小心保存,还会主动和人说明,最后即便是拒绝,也还是能和人保持友好的朋友关系,没有一个闹翻过。
时间一长,盛宁的偏颇就越来越明显,哪怕她不谈恋爱,可取向的事自然也会露出点蛛丝马迹的端倪。
“小姑,我很认真,我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
“我知道,如果你要是不认真,就不会叫我来见她。”
盛嫄明白盛宁的顾虑,拍了拍她的肩——
“我虽然是你小姑,但我不是老古董,你喜欢谁,将来想和谁生活在一起,凭着你的心意来就好,取向只是一种生活方式,并不代表别的。”
“所以您是和我站在一边了吗?”
“如果你真的想寻求我的建议,我建议你应该和你妈妈好好谈谈,你要相信我们所有人都希望你好。”
“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谈的。”
话说完,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卫生间。
再回来,盛嫄什么都没说,只让唐斯有时间可以去家里玩。
其中意味,各自领会
盛宁和唐斯吃过饭,就去看电影。
等天色渐晚,日头有了落山的迹象,盛宁才又开车送唐斯回酒店。
她把唐斯送到房间门口,盛宁规矩的站在门口,唐斯看见这人琥珀色的眉眼里盛满笑意,当下就生出一种想把人拽进来留下过夜的冲动
但唐斯还是忍住了。
她觉得或许自己也该在这人面前有所矜持,这样才不至于看起来像是被情谷欠冲昏头脑的样子,也能把盛宁脑子里对自己只想‘睡她’的念头驱散一些。
于是,只俯身在这人的鼻尖上轻轻地落下一吻——
“行了,你回吧。”
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了。
咔哒一声,门板落锁,盛宁抬手在鼻尖上碰了下,有股隐隐的幽香。
勾起唇角,笑意更甚。
——
第二天,盛宁依旧开车去接唐斯约会,她穿了件套头的灰色卫衣,下身搭了条修身的牛仔裤,头发没散着,用了根黑色头绳绑在脑后,发尾低低的垂着。
唐斯觉得她这样子特别青春,不像是步入社会工作已久的成年人,倒有点像在读的大学生。
果然,盛宁问她——
“我带你去我学校吧,我们学校附近有个小馆子,味道特别好,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去那儿吃。”
说完,盛宁便牵住唐斯的手,拉着她出了房间门。
一路上唐斯的手都被她紧紧地拉住,唐斯低头看去,还能看见这人用力绷紧的手指骨节,那样子生怕好像一松手自己就会跑了似的,唐斯出神儿又专注的看了好一阵儿,直到进了电梯里,盛宁伸手去摁电梯键的时候,她才把眼挪开,掌心有那么点发潮。
陆续又上来几个人,盛宁拉着唐斯往电梯角退了点,再站定的时候,唐斯又软下眼皮落在盛宁腿上的那条牛仔裤上,勾勒出来的臀线,修身紧致。
盛宁没察觉,只把唐斯的手拉的很紧,她没什么太出格的动作,但却会时不时就拿拇指在唐斯的手背上揉一两下,明显有点心猿意马。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心算着步骤,她想让唐斯多了解一点自己,好让自己的古板跟固执不再那么生硬,她每次都渗透一点,每次都改变一点就像是洋葱理论,每一层都带着不一样的新奇。
盛宁从来都没有为什么事这么费尽心思,她像个老谋深算的黑衣宰相,稠密的计划一切,只是想让两人的恋爱不要那么乏味,只想让唐斯对自己充满兴趣。
到了学校吃过饭,盛宁也不着急走,而是又把唐斯带去学校里面转。
盛宁把她带去自己曾经的住宿楼,站在楼底下跟她指着二楼的窗户——
“这屋子我住过,空调是坏的,我怀疑是我对床的女生故意弄坏的,因为她不喜欢吹空调,我们一开,她就跳起来关掉。”
“她不热啊?”唐斯诧异。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性格有点怪。”
“比你还怪?”
“我还好吧。”
盛宁说完,又领她去教学楼,指着过道里的第三间教室——
“这地方原先是个舞蹈室,我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到这儿来。”
“来干嘛?”
“看女孩子跳舞。”
“那好看吗?”
“好看。”
唐斯没想到她这么诚实,顿时眯了眯眼,手指尖在盛宁的胳膊上轻轻地戳了下——
“你这么说,就不怕我不高兴吗?”
“你不高兴我也得说,毕竟我喜欢女生,总那么无欲无求,显得我不太正常。”
唐斯哼了一声——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显得多正常?正常人才不会把自己偷看女孩子跳舞的事,讲给自己女朋友听呢。”
盛宁点了点头——
“你说对,那我以后不讲了。”
“不行!”
唐斯掐着她的胳膊,但却没使什么劲儿,那力道不像生气,倒像是给她挠着痒——
“你得说,你得全都跟我说这样我才会知道你有多少坏心眼儿。”
盛宁被她逗笑,反握住她的手,拿起来在嘴唇上碰了碰。
这个动作太容易令人遐想,而且这周边还有人呢。
唐斯赶忙抽开——
“你干嘛你刚才说你有坏心眼儿呢,现在就使上坏了?”
“老实点吧你,正经点儿,认认真真谈恋爱,别搞那些撩拨人的小动作。”
唐斯记仇着呢,谁叫她成天清规戒律的一大堆,念经念的自己头都大了,在她面前稍微动点心思,就跟异教徒似的。
现在想跟自己动手动脚?
偏不。
唐斯就是嘴凶,可实际上呢,脸都红了。
盛宁看的一清二楚。
她吃这套
接连就这么约会了几天,盛宁几乎把自己大大小小的成长轨迹都跟唐斯交代了个干净,唐斯被她安排的去了她的学校,见了她的师长和同学,她和她装作在读大学生,在食堂的饭点里抢占了座位,还旁听了两节专业课,也从那些盛宁的旧友口中知道了点她的事儿——安静、内向、看着好打交道,但实际上跟谁也不亲近。
当然最重要的是,唐斯还知道了她跟欧然相识的经过。
吃醋当然没有,毕竟盛宁不喜欢欧然,况且那会儿盛宁也不认识自己,她们都是完整而独立的个体,在成为伴侣之前,都拥有看美女的权利。
这会儿,两人坐在酒店房间里,窗外夜色垂暮,渡轮笙歌不止,河面泛起的水波就像银壶里翻动的酒香。
都透着点暧昧拉扯的气息。
盛宁带了本书,坐在椅子上看。
唐斯拿脚踢了踢她,问她——
“明天打算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那不得看你,要不去你上过的幼儿园瞧瞧?”
听见这话,盛宁抬头看向唐斯。
唐斯的脚尖儿踢到盛宁脚踝,又被她坦荡温柔的眼睛迷了心不由自主地就三心二意起来,谷欠念动了那么一下。
“你做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唐斯拍了拍床边“过来,坐这儿。”
盛宁起身把书放在椅子上,真就坐过去,在唐斯拍的那个位置坐下。
她刚一落座,唐斯就凑了过来,把脸向前一探,可她近在咫尺,软软的头发丝飘到盛宁的脸上又香又热。
“你说你怎么那么实诚呢,怎么就把什么都跟我撂了?”唐斯故意拿自己得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水灵灵的小嗓门扬起小调——
“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万一我转头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你会吗?”盛宁也学着她的动作,那自己的鼻尖蹭她,一下一下,还把温热的鼻息也打在她的脸上,让她不得不吸进肺里。
唐斯有点受不了了,习惯了她跟木头似的不解风情,突然变得这么能撩拨人心,不止她蹭自己的那一下,连她整个人都让唐斯快要融化了。
“你别以为我不会,我心狠着呢~”
“我把你这些老底儿全抖落出去,让别人知道,你就是个假正经~”
“那正好了,我就赖上你。”
唐斯绷不住了一口就在盛宁的下巴上咬了一下,盛宁刚觉得疼,脸颊又是一热,她被唐斯的手捧住,唐斯的嘴唇覆到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又迅速退开,看着她笑。
盛宁知道唐斯对自己这几天的行为动机,肯定明白的一清二楚。
带她见小姑,又带她去学校,还见了自己的老师跟同学,把自己成长经历一点点渗透给她。
她都知道,只是从来都不说破而已,就这么跟着自己一同赴约。
她没有质问自己的企图,却给了自己一个吻。
她的心胸充满包容,像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女侠,这让盛宁爱不释手。
吵了那一架,盛宁的情感世界像被撕开一道裂口,她觉得自己太狭隘,怎么能因为唐斯想和自己做点什么,就怀疑她对待感情不认真?
她们在谈恋爱,是情侣是恋人,想对对方的身体做点什么,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事情吗?
盛宁的皮肤有些发烫,心里有些发潮,她不知道是被唐斯咬的那一下,还是被她亲的那一下,总之她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飘飘然。
“会生气吗?”盛宁碰了碰唐斯的小拇指,指甲的形状很好看。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都没有提前和你打招呼,就把你拽进了我的生活圈。”
盛宁摸着她指甲,勾勒着它的形状——
“斯斯,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你特别好我没有遇见过你这样女孩,热情大胆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发着光,我不想只是和你简单的谈一场恋爱,我想我们能有以后,能有一个长久稳定的未来。”
“所以,我才不想我们那么快的发生关系,不管你信不信,身体的诱惑就像是祛魅的面纱,我可以允许生活本来的面貌撕碎蒙版,但我不能允许只是单纯的身体交流就破坏神秘。”
人的性格特点决定了她的情感命运。
但盛宁始终相信只有内在的动机足够充分,人才会真正有可能体会幸福和满足。
她们冷战的那几天,盛宁难受的连饭都吃不下,嘴上说着早知是这样宁可不要开始,但实际上却是她发现自己没办法承受分开的后果。
喜欢上一个人那么难,她没法轻易放下。
“我慢慢改正缺点,你慢慢解开神秘,这样一来,我们的感情每天都有新鲜,好吗?”
唐斯看着盛宁坦荡又真诚的眼睛,她从里面似乎看见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以后的她们。
随心而起的恋爱,顷刻间有了长久的目标。
唐斯以为这会是压力,可她却意外的发现了美好。
点了点头——
“好。”
盛宁又捏了下她的小拇指,顺着她指节由下往上的捋过,最后停在她的腕间,又轻轻地晃了晃——
“那我今天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盛宁便要起身。
唐斯看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柔光落满心头,突然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绽开了,像快乐王子那颗铅做的心,火烧都不会化。
她一把拽住盛宁的胳膊,又把人拉坐回来,翻身夸上,坐在盛宁的腿上。
唐斯可以先不可她做ai,但却不能不让她给自己点甜头儿。
“你还没说明天带我去哪呢?”
唐斯嗫嚅着声音,柔软的腰肢像风中颤动的柳条,一摇一摆的俯下身去,她把自己的重量全部交到盛宁手里就像那天她们在椅子上一样,满脑子都是想要被盛宁吃干抹净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做待宰的羔羊,她不介意成为盘子里的鱼肉。
只要动手的人是盛宁就可以了。
唐斯越俯越低,越凑越近终于到了亲密无间的距离。
她把自己的嘴唇贴住了盛宁的嘴唇,舌尖一伸便把自己送了进去。
盛宁被她含住,呼吸滞停几秒,她感觉到唐斯的牙齿在咬她,忽然间身体的细节被放大,血液奋勇胀满了大脑,剧烈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
她一把抱住唐斯,手指在唐斯的蝴蝶骨上用力,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失控,她既怕蝴蝶飞走,又怕蝴蝶停留。
指尖勾到唐斯的内衣肩带,盛宁像是瞬间开了窍,唇舌反客为主,她把唐斯用力的托起来,然后揽进怀里,抓住那只蝴蝶,亲手描绘它的翅膀。
被无边无际的掠夺
被焦灼的黏腻吞噬
被包裹到窒息的压迫
肺里空气被抽干,血液的氧浓度被升高
内啡肽、荷尔蒙、肾上腺素急剧狂飙
唐斯觉得自己被抬高,又被落下
鼻息间的喘息跟不上身体的反馈
她快要被盛宁吃了。
“斯斯我真得走了”
“明天明天我再来接你”
盛宁有自己的打算,她笃定,明天的计划一定比现在精彩。
盛宁把舌尖从唐斯的嘴里撤出来,用一下又一下的亲吻缓解两人刚刚的激烈。
唐斯都快要哭了
她难受得要命
盛宁把唐斯推开,又拉过唐斯的手。
唐斯不让她拉,她讨厌她总是在关键时刻急转直下,克制并收手,让自己看得见摸得着亲得上可就是吃不了。
“我走了”
“快走吧。”
盛宁没停留,某个地方随着小腹的紧绷热流窜涌。
等人都下楼坐进车里了,她才稳了稳身体里作祟的贪\欲,平复了急促地呼吸,拿出手机给唐斯发去消息——
「明天来我家吧」
「我手艺还不错」
第46章 膨胀、窒息、没有隐忍。
唐斯做了个梦,她梦见自己找到了姜淑怡。
在一座古香古色的院落中,头顶是四方的天井,晨曦的天光铺洒而下,一张棕色藤编的摇椅在清亮中摇动,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她就坐在上面,饱经风霜岁月洗礼之后的姜淑怡褪去年轻时令人青睐的容颜,慈爱和睦平和从容,围绕在她身边的众多年轻人,是她的后代子孙。
姜淑怡露出和蔼的笑容,岁月流逝后的沉淀,没有给她带来痛苦,她的身边儿孙满堂。
那笑容和那一幕温馨的和谐,是一个老人骄傲的杰作。
唐斯醒来之后,心口一阵阵的发闷,她有点透不过气,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愣头青,仅凭着一腔热血,仅用自以为是的爱情理念,去解读人性复杂的难题。
这个梦太真实,真实到让唐斯开始怀疑自己这趟出行寻人的目的。
会不会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姜淑怡本人早忘了在京北一切,现在的她只想平静的安度晚年?至于那些年轻时候的暧昧情愫,早被丢弃在不见光的角落,积满黑灰。
唐斯头一回生出惧怕撞南墙的慌张。
她把这个梦告诉林伊,问她——
“我这样做算不算从某种程度上打破了她的生活?假如她并不想被人再旧事重提,我该怎么办?到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东西,都是四十年前的信息,四十年谁会在四十年前料想到,现在的同性恋可以出柜?可以结婚?还可以生孩子?”
“性取向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流动的,她们那个年代传统封建,信息闭塞,思想保守,我相信她肯定不是出于自愿才嫁人的,但我不能保证她在嫁人之后还能恪守初心,如果她的丈夫对她很好呢?她的公婆待她视如己出呢?她的孩子活泼可爱又聪明呢?”
“女人的心那么柔软细腻,钢铁都能化成绕指柔,恪守初心的概率太渺茫,变幻心意的成本有那么薄弱,我总不能为了我外婆,就去搅乱另一个老人平静的日子吧?”
“斯斯,你是不是觉得可能找不到她了?”林伊没有回答唐斯的疑问,而是更直白的道出了唐斯真正心里的想法。
唐斯愣了一下,她被林伊说中了。
她不是在为姜淑怡找借口,她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她怕她会被唐柳颐说中,怕会让外婆失望,怕自己这一趟的寻人之旅变成一个滑稽的笑话。
唐斯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唐柳颐的那句‘关于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林伊,我想的太简单了我突然发现这件事的后果我可能承受不了.*”
林伊沉默片刻,又说——
“斯斯,人性是复杂的,我不认为你说的有错,你只是做了最坏的准备,不顾世俗的偏见,不顾父母的阻挠,只一味追求自由爱情,这是童话,而现实是,就算我们到了今天这个开放自由的时代,也依然不可避免旁人的偏见,父母的祝福和托举,是每个时代的年轻人在爱情面前都难以抉择的分叉。”
“斯斯,你已经比很多人都勇敢了,在你踏上这趟旅途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击败了大部分的世俗,别把历史造就的错误责怪到自己身上,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别去钻牛角尖。”
“就让这件事顺其自然吧,上帝不可能永远都闭着眼睛,祂总会开口说话的。”
唐斯趴在窗台上,怔楞着望向天空,一碧如洗的晴朗,还是没能让她患得患失的心情彻底打消,她望着白云深处,总觉得其中依稀云烟,有另一个人间在翻飞。
暴力过后才贪恋宁静,因为悲伤,才珍贵喜悦。
或许爱情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被纯粹贯彻的东西,要么强大,要么懦弱,没有谁能不受现实的主宰,更没有谁能逃过时代的印迹。
来来往往的饮食男女,甚嚣尘上的十里红尘。
是沸反盈天的爱,还是疾风骤雨的奔赴?
娜拉出走之后,没有答案。
唐斯沉默地叹了声气,随即便去卫生间冲澡,等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去换衣服,然后拿出手机给盛宁发去消息——
「我饿了」
盛宁很准时,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从诊所出来。
这会儿,正是下班的点儿,路面交通有些拥挤,盛宁头一回抄了近道,行进入一条小巷,那条巷子七拐八绕,好像迷宫一样,巷道又特别狭窄,盛宁小心翼翼的开着,专注着前面的拐角,她以为自己会迟到毕竟这条路连导航都没有,她扶着方向盘,心里画着路线图,就在又拐过一个转弯的时候,视线霍然开阔起来。
她比原先预定的时间,还要提早了二十分钟。
盛宁看着主干道上堵成长龙的车流,再看看自己眼前一览无余的宽阔。
心情大好。
所以
你以为的以为,其实只是你以为的。
到了酒店房间门前,盛宁笔直的站定,抬手刚要敲门,门就被先一步打开了,紧跟着一个软软的身体就跌进了盛宁的怀里。
“唐斯”
唐斯没穿那件开胸露背的吊带裙,她穿了件特别规矩的素色连衣裙,不仅前胸后背都包得紧,就连裙摆的长度也正经着来,垂在脚踝的部位,轻轻地扫过她的鞋面。
盛宁抱住她,手扶在她的肩上,隔着棉质的布料皮肤下的触感也好的要命,隐隐升腾的温度灼烧着她的掌心。
唐斯把头抬起来,脸凑近盛宁草莓味的润唇膏香气扑鼻。
盛宁猜到她要做什么,握着她的肩膀的手稍稍用了些力唐斯却已经把自己贴了过来,柔软的唇在盛宁的脸颊边若有似无地碰了一下。
唐斯看见盛宁的耳朵红了眼底沁着的流光闪烁了下。
于是,又扬起唇在这人的脸颊上碰了碰
“我不能亲你吗?”
脚尖一踮,亲了下她的嘴角——
“你是我女朋友,我不能亲你吗?”
“可以亲。”盛宁小声地说,只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
走廊有人路过,盛宁把唐斯护在怀里,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
唐斯横亘在盛宁怀里的手,微微作动
手指抵在了盛宁的小腹上。
忽然,就笑了。
“我亲你,你很紧张?”
小腹骤然绷紧,身体里的不安因子来回乱撞,酥麻异样的感觉在入口处起了波澜。
盛宁呼吸一滞,紧接着猛吸了一大口氧气,握在唐斯肩膀上的手,用力将她拉开,随即便扭开了头,不敢看她。
唐斯太会弄这些恋人之间的小动作了,随便的勾她一下,就让她方寸大乱。
盛宁呼吸加重的喘了两声,不再让她胡闹,又拉过她的手——
“不是说饿了吗?走吧。”
唐斯被她拉着,手指尖儿却故意使坏挠着她的掌心。
盛宁感觉到了,转头看去,却见唐斯一脸笑意,什么也不说,就那样眼里噙着笑。
这一笑,好像笑进盛宁的心里,让盛宁懂了她的意思。
不再那么赤裸的诱惑,也不再那么直白的露骨,她不挑明也不知直说,而是想到什么就干脆去做。
有时候,你付出的实际行动远远比嘴上说的,更要让人情迷心窍。
唐斯找到了对付盛宁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让盛宁无从招架,只想和她摧枯拉朽的烧个干净。
盛宁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和她烧干净的念头,是对还是错?
可身体的谷欠望就像开闸泄洪的激流,一旦打开就没法再阖上,不仅阖不上,它还总让你惦记。
盛宁像被放在了火架上炙烤,零星的火苗烫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她想再添一把油,好让火苗彻底燃起来,直接把她吞了。
要知道,哪怕是在荷尔蒙最猛烈滋长,身体变化最激烈的青春期,盛宁都没有过这样的悸动。
盛宁开车把唐斯带回了家。
换了鞋,盛宁就直奔厨房去了。
唐斯上回来的时候,盛宁在生病,就也没有好好的参观一下,现在再这么一看,敞亮干净的客厅,不染尘埃的茶几,书架上的书摆的四四方方,卧室里被子也叠的整整齐齐。
房子的风格就跟盛宁这个人一样,点是点,线是线,面是面。
规规矩矩,安安静静,有条有理。
“我是第一个来你家的人吗?”唐斯穿着盛宁的拖鞋走到厨房门口,肩膀半倚在门框上。
“是。”
盛宁腰间系着围裙,袖子挽上胳膊,躬着身洗菜。
俨然一副洗手做汤羹的居家人妻范。
唐斯靠在门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迈开腿走了过去,她站定在盛宁身边,胳膊擦着她的肩膀伸了过去,手指插进水龙头的流水里,指尖在水里沁湿相互地摩挲了几下,才收回。
一不小心,水滴就顺着指尖落在了盛宁的露出小臂上。
“行吧,那你慢慢做,我就客随主便了。”
说完,唐斯便转身又离开。
盛宁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听见唐斯笑了
轻轻柔柔的一下,钻进她的耳朵里。
唐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不时就扭头朝厨房看一眼,抽油烟机嗡嗡作响,盛宁围着灶台打转。
要不是为了等会儿的那顿大餐,谁能有这个耐心等着?
唐斯舔了舔嘴角。
等盛宁做好了饭,再出来的时候,也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一点没有被油烟污染的痕迹。
饭吃的差不多,唐斯才开口问道——
“还有什么节目?”
“你把我约出来,总得多计划几个方案?”
“看电影吗?”
盛宁眼风扫去主卧。
唐斯笑了——
“好啊。”
“那你先去卧室,等我把这儿收拾干净就过去,投影我已经打开过了,遥控器在床头,你可以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片子。”
“非得现在收拾,就不能晚点。”
“不收拾干净会有味道,我很快。”
“你怪毛病还挺多。”
唐斯说完,起身就去了卧室。
盛宁见她进了卧室,坦荡的眸子瞬间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自己的确怪毛病挺多,毕竟她有点强迫症,还有点轻微的洁癖,要是现在不把碗筷收拾干净,她没法专心做接下来的事。
她计划了这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的准备,现在就剩最后一步,当然要万无一失。
她得给她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盛宁想。
这边,唐斯进了卧室,就坐在了床边,歪着身子靠在床头,她心跳的有点厉害,耳朵里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从厨房传来。
她一手撑着头,另只手抵在身后的枕被上,她把手指伸进被子里,用力地抓了一把。
唐斯喜欢温柔,喜欢体贴,喜欢无微不至的关切。
那种被细腻对待的感觉,令她觉得自己有种被捧在手心酥软。
她之前总是很急,总想在确定关系后马上就和盛宁能做点什么
可现在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不着急了,她笑了笑,觉得自己有些坏,就像那种会搞恶作剧小孩子得到了一个心爱之物,不着急去看她的全貌,而是想要一层一层地拆开她。
现代人的恋爱观直来直往,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
唐斯没遇见过盛宁这样温吞的人,不知道原来也有人不钟意高效速食,原来也有人喜欢那种老掉牙的慢节奏。
盛宁牵一下她的手就会出汗,被自己亲一下就会脸红,总能在快要失控的紧急时刻叫停,明明都已经到了溃败的边缘,她却每次都可以悬崖勒马。
这种状态,一度让唐斯怀疑自己的魅力,后来她才知道盛宁是想要一个长久。
长久?
到底什么是长久,唐斯也不清楚。
或许她们都处在了一个临界点,只有解构它,重塑它,才能找到长久。
唐斯刚想到这儿,厨房的水声就停了,在意抬眼,就见盛宁站在门口。
她来了。
卧室里的窗帘是拉上的,没有开灯,只有投影幕布落下的白光。
幽暗的房间,空气隐隐散发潮湿,有一种无形的粘稠在周遭蔓延,光影斑驳,呼吸摇荡眉目流转之间,情谷欠暗生。
盛宁素着一双手,不急不慢的走进来,边走边松开衬衫纽扣,直到最后一颗。
她里面还有一件黑色吊带打底,浅浅的纹路,勾出轮廓。
盛宁走到唐斯身边,当着唐斯的面,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随意一扔边丢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衬衫的袖子长长的搭在的地上,在昏暗的视线里一晃一晃。
“选好了吗?”
盛宁坐下身,抬起胳膊,手指捋过锁骨,指尖插/进肩带勾了勾。
唐斯看着她的样子,瞬间就挪不开眼了。
目光落在她的眉间、鼻梁、人中、嘴唇一路向下扫过脖颈,呼吸带动起伏,胸口抑扬顿挫,再往下就是她的柔软
胸型很漂亮
光用眼睛看就知道一定很舒服。
“没选好呢,你选吧。”
唐斯把遥控器递给她。
盛宁接过来的时候,两人的手指碰上。
唐斯的心猛地一紧,扑通扑通在她的胸腔里剧烈震颤。
刚刚才说不急呢现在就难耐了。
盛宁被唐斯的眼睛看的身体打软她觉得唐斯像个无底深渊,正在把她一点一点的拆骨入腹。
两人肩并肩的坐着,细密的汗毛有昂头的迹象,毛孔代替光合作用,发生着化学反应,皮肤上凸起的小颗粒,是最好的证明。
投影的白光拢在她们身上,情谷欠之手将她们粘合在一起,叫嚣着恶魔低语——
还等什么呢?
吃了她。
唐斯勾着腿,不小心踢到了盛宁。
盛宁扭头看去,她原本垂在脚踝的裙子,被拉到了膝盖,露出了两条纤细白腻的小腿,小腿紧贴在一起,盛宁好像都能听见它们互相摩擦的声音。
她们都是热的,那一瞬间氧气仿佛燧石,擦出火星。
狂怒的多巴胺,在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坐着挣扎——
“你如果现在走,还来得及”
盛宁话还没说完,忽然腿上一重,唐斯翻身坐了上来——
“你到底要装蒜到什么时候?!”
唐斯摁住盛宁的胳膊,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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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吃疼,鼻息猛地一重,小腹瞬间抽紧,最后一道理智坍塌,所有暗物质顷刻爆发。
她的手绕到唐斯脑后,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比任何一次都用力地扣住她的头,把刚刚被她咬地那一下还给了她的唇。
盛宁吻住她,热烈浓情又带了一点凶狠,前所未有的霸道,唐斯还没回过神儿,裙子就被她全部推高了。
她感觉到自己某个地方在发烫,盛宁向下在摩挲她。
“你”
盛宁眼底烧起一把火,身子一抬,就把唐斯抱了起来,直奔着浴室就去。
“我有点洁癖,不是嫌你热水冲一下,会更舒服”
她哄着她,她顺着她。
甜言蜜语都带着蛊惑。
唐斯勾着她的脖子,被她抱进了浴室,坐进了浴缸里了,那里面早就放满了水。
“我裙子湿了”
“不要紧,可以穿我的。”
盛宁带着预谋,她想就算唐斯刚刚想走自己也不可能让她走了。
这一浴缸的水,不能浪费。
两个人湿漉漉地抱在一起,裹挟着水波,一层一层的刺激叠加。
唐斯几乎没怎么动手,全程都是盛宁在帮她
一件一件的丢出浴缸,到处都是水全都弄湿了。
唐斯有点眩晕,但她喜欢这种感觉
盛宁像是发了疯,张狂的在每个地方都留下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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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斯被她从身后抱住,月要腹被她牢牢箍紧,一只手从肩膀前面绕了过来,扳过她的脸,用一种极不美观,但却痛快舒服的姿势,狠狠亲她。
肋骨被摁的生疼,脖子也扭的发酸,舌根被吮吸的涨麻
唐斯极速的喘着气,也想把手伸向盛宁可浴缸的位置不容她施展,现在的姿势有太过别扭哪一样她都做不了
“盛宁盛宁”
“别急,我们先洗澡,洗完再”
唐斯的目光瞥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太羞耻
她觉得盛宁有怪癖。
盛宁欺身而上,一个吻又一个吻的落下
仔细磨人。
唐斯都快要疯了——
“你不要折磨我”
“我折磨你?你说错了从来都是你折磨我”
盛宁咬了下她的眉毛——
“京北的那天晚上,你喝的烂醉,我好心好意怕你出事儿,才把你带回酒店,你呢你一点都不领情,你当着我的面把衣服全都脱光了我不让你脱,你还不愿意,你把内衣从衣服领子里抽出,丢到我身上”
“你胡说!”
“我没胡说”
盛宁又咬了下她的鼻尖——
“你那天穿了一套黑色蕾丝的内衣裤你光着身子到处跑,床上床下的乱跳,我怕你跑出去,就去拉你,你还把我的手给挠破了”
“你骗人你明明说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唐斯被盛宁作乱的手,撩拨抽动。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是你你拉着我的手,说你难受你把我的手”
盛宁忽然停住,目光向下看去,落在那处
“那天你就是这样你快把我的手腕夹断了”
“你别说了”唐斯求饶了,突然停下来的感觉简直要她的命。
她一遍遍叫着盛宁的名字。
她不想让她停下。
“斯斯,我没谈过恋爱,你是第一个”
□*□
□*□
□*□
唐斯被束住手脚,丝毫动弹不得,主导权被掠夺一空,只剩被吃干抹净的鱼肉。
破天荒的她接受了这种凌乱癫狂的章法。
她咬着嘴唇,情不自禁的从喉咙发出回应。
□*□
□*□
唐斯大口呼吸,也还是不够。
氧气被抽干
神经被煮沸
肋骨被摁压
她变成热锅里的蜂蜜
被搅酸,被粘稠,被占满全身。
唐斯只觉得被翻来覆去,潮起潮落,各种感官随着浴缸里溢出的水,不断的刺激放大。
她被描粗加重。
被细致的磨人。
没有矜持,没有节制,没有隐忍。
被潮汐牵引着引力,像是暴怒的月亮。
毛孔一次又一次的沁湿,洋葱理论再一次上演生理心理的双重冲击。
极度的眩晕带来极致的失重感。
终于,唐斯再也承受不住了——
熔点在空气中沸开——
轰一声在她脑子里炸开。
唐斯趴在盛宁的怀里,脸上湿哒哒,分不清是水还是她的眼泪。
这场□□太煎熬,盛宁的反应超乎寻常的热烈,唐斯把头抵在她的肩窝,忍不住咬她——
“疯了你”
盛宁捧过她的脸,轻轻抱住她的肩,手指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蝴蝶骨,总算舍得再把温柔递给她。
“斯斯,我爱你你知道的。”
第47章 想我今晚跟你一起对吧?
浴缸里的水溢的到处都是,湿哒哒的像是狗熊偷吃蜂蜜,沾了满嘴。
唐斯觉得自己好像死了一场,最后那一下她差点儿就晕过去了,本来唐斯想着这人没谈过恋爱,还怕她不会,自己还得带着她来没想到盛宁简直就跟发了疯似的,一点都收住手。还有她掐着自己的腰,咬着自己的耳朵说的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原来在京北的那个晚上她们是这样度过的。
唐斯这会儿平静下来,心里就有点生气敢情她早就把自己吃干抹净了,合着这么长时间一直在装大尾巴狼呢。抬手打了她一下,却触到盛宁湿滑的肌肤,唐斯心尖一软,又赶忙收回了手。
盛宁一下一下捋着唐斯的后背,指尖抚过她凸起的脊骨,没忍住又在上面捏了捏。
小小的骨头,像猫的爪子。
“生气了?”盛宁低头在她的耳朵上啄了下。
唐斯不想理她,把脸埋进她的肩窝,手却在水里掐了把这人的大腿。
盛宁吃疼鼻息抽气地笑了声,随即便把她在自己大腿上造次的手摁住——
“我发现你怎么这么喜欢掐人呢?”
唐斯想说,那还不是你使坏。
可还不等唐斯回击她,盛宁肩膀一低,胳膊沉入水中,手掌拖住唐斯柔软的腰肢,把人从浴缸里抱了起来。
“水凉了再泡就不舒服了”
唐斯身子一轻,下意识地勾住盛宁的脖子,就这样把全部的重量交给了她。
盛宁抱着唐斯,没着急离开浴室,而是走到洗手台前,把人又轻轻地放了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唐斯坐在了一片舒适的柔软之上,她垂耷着眼皮,偷偷地掀开一条缝,身底下放着一条白色浴巾,长长的铺在洗手台上,顺着台沿挂在脚边。
唐斯想起来了刚刚进来的时候,这条浴巾就已经被铺在这儿了。搞了半天是这样用的。
盛宁手一伸又扯过架子上的浴巾,一条浴巾同时围裹住两人,互相抵着,若有似无尖儿擦着尖儿。
等把她两人身上的水擦得差不多,盛宁才又把唐斯抱起来,走进卧室,像怀揣着一块珍宝,温柔将她放在床上。
唐斯抬起头,睁开眼朝盛宁看去,还不等她看清就又被盛宁拿浴巾从头上罩了下去遮住了眼睛。
盛宁还没穿衣服,赤身裸体的自己,让她有点不自在。
就在她转身的一刻,唐斯便把头上的浴巾拽了下来,悄咪咪地睁开眼,半眯着条缝,从睫毛之间偷望过去,她看见盛宁露着的后背,月要是月要,臀是臀,条线分明,骨肉匀称睡裙从这人的头上套进去,像滑/腻的鱼,一下就吞住了她。
唐斯掐了掐手指尖,指尖连带着心脏….都有发潮的迹象。
等盛宁再转身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唐斯的两条腿并拢顺着床沿搭下来,裹身浴巾被她丢在背后,白腻着身子坐在那儿,像个粉红色的小团子,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滴出水来。
盛宁心又是一颤,瞬间倒吸了口凉气,别过脸去,眼底充血发红。
平复了好半天,她才又把脸转回来,笑了声——
“你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吗?”
唐斯眨了眨眼,好像伊甸园里不经世事的精灵,目光一派天真,假装听不懂盛宁话,抬起胳膊冲着她招手——
“你过来~”
盛宁走过去——
“斯斯,把睡裙穿上”
“我不穿。”
唐斯眼神不错地盯着盛宁,她看见盛宁的脸红透了。于是,两只手揪住盛宁的睡裙,故意把这人的领口往下扯大了些,抬起手指落在她的锁骨上,坏心地往里摁着
“你脸红什么?”
“刚刚也不见你这么害羞?”
“现在做都做完了,你又不好意思起来?”
唐斯脚在底下勾着盛宁,脚心贴在这人的小腿上,缓慢地向上摩/挲。她是挺大胆的,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也是张口就来,可女性的本能,也还是让她没办法完全放的开,脚心才贴到盛宁的膝盖,再对上盛宁眼睛的时候她就也红了耳尖。
唐斯撑起身子,把脸贴在盛宁的脖颈,嘴唇代替手指抵在她的锁骨上,声音嗫嚅着又说了句——
“京北”
“你骗人”
她见盛宁还是不动,张开嘴唇牙齿便在这人的锁骨上轻轻地咬了一下——
“冷”
盛宁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她们从来都不是单向付出,从最开始就是双向奔赴。
这会儿空调的冷风,把热度降了下来,盛宁很想把唐斯抱进怀里,可她的头发还湿着,湿漉漉的头发把肩头染湿,水滴顺着锁骨一路下滑至….越过山丘,消失不见
她揉了揉唐斯的脑袋,俯下身在这人的嘴上啄了下——
“先吹头发。”
说完,也不管唐斯愿不愿意,就把睡裙给她套上了。
然后,转身去浴室拿来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插头连在床柜上面的插座,白色的线绳横亘在两人中间,吹风机的嗡嗡声在唐斯耳边响起,盛宁的手温柔的插进发间。
等吹干了头发,两个人躺在一起,面对着面,头挨着头。
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开了一角,月亮和星星贴在一起。
刚刚有了那一场,唐斯忍不住琢磨起了盛宁,看着挺斯文的人,竟然也有这么狂/野的一面,唐斯觉得她们对彼此的了解似乎这下才正式步入轨道,她眼底渐渐发烫,果子成熟被秋收,光秃秃的枝丫似乎提醒着她,休养生息过后…春耕又可以开始了。
唐斯挪着身子往盛宁的怀里挤去——
“那天我是这样的吗?”
她沉沉地陷下去,在沟壑里开拓,种苗、灌溉,小心翼翼地除草,育出一片肥沃的土壤,最后一片热带的丛林里,芳草萋萋。
唐斯主动把自己的睡裙脱了,心里却又觉得不公平起来,自己不着寸缕,盛宁却穿戴整齐。
“还是说我是这样的?”
她撑起身子,轻啄着她的鼻尖,人中、唇间
盛宁的呼吸乱了,她看着唐斯肩头随着手腕,像湖里的金鱼摆尾,游刃有余,又十分有韵律的来回摇曳。
唐斯这样那样的动着,可就是不肯给盛宁一个痛快。
她看着盛宁扬起脖颈,脸上是痛苦又难耐的表情,她像是浸透了,又像是融化了,忽然歪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
唐斯俯下,偏过头含住盛宁的耳朵,哄着她——
“我帮你脱了好吗?”
听起来是在询问,可实际上,唐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盛宁睡裙就已经被她扯下来,丢到了床尾。
借着窗外那点可怜的月光,唐斯看着她,看着她牙齿咬住的嘴唇,刚刚在浴缸里,就是这张嘴在使坏,不安分唐斯突然悸动起来,也想让她尝尝那种抛上云霄又快速坠落失重的滋味。
她彻底俯下身,和盛宁贴在一起,先吻她的发顶,再吻她的鼻尖,然后把舌尖送进她的嘴里
被濡湿被交换被粘稠羁绊
□*□
盛宁猛地一抖,被她碰到,才反应过来她要干嘛。
“斯斯不要”
“你不喜欢?”
“不是我”
“那就是喜欢。”
唐斯发现了盛宁不一样的一面,这另她十分着迷,她想看看一个平日里连扣子都要系在最上面一颗的人,如果受了刺激,彻底失态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
唐斯觉得盛宁快要碎了
盛宁碎了
反反复复的碎
又被唐斯捞回来,一片一片再重新拼凑完整
然后再被她剥离的四分五裂
那被充满,夺目耀眼的光在她眼前不停闪动,她理智的防线被击溃,道德标杆被推到,斯文的皮囊被烧毁
奔流的情谷欠吞了她。
被淹没
被吞噬
被毁灭
盛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她只记得结束的时候,唐斯把她抱进怀里她却连睁眼看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唐斯也困到不行,打了个哈欠正要睡过去,手机就响了,在脑袋旁边的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她拿起看了眼,是那个包打听。
唐斯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怕吵到盛宁,连鞋都没穿,赤着一双脚,去到客厅外面的阳台接电话。
手机放在耳边,刚一接通,唐斯就问——
“是不是有消息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先说好消息吧。”
包打听的声音在听筒里沉了下,随即开口:“姜淑怡找到了,但坏消息是她已经过世了。”
唐斯的心像被放在过山车上,猛地升起,又猛地坠落。
包打听电话里没了声音,又喂了几声——
“你好你还在听吗?”
她捏紧了手机,稳了稳心神儿——
“我在听,我问你你这个消息的准确率有多少?”
“90%”
“那是不是说还有10%是假的?”
包打听沉默了。
唐斯懂了。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去找你。”
电话甫一挂断。
唐斯就有些发怔,她环着手臂,像是给自己安慰似的,在胳膊上面来回地搓着。
现在这个情况她不是没有想过,可真的来了,却还是让她心底一沉。
自己来就是为了找姜淑怡,现在姜淑怡去世了
那这趟出行是不是也意味着要结束,自己要回国了
唐斯深吸口气,转身又往卧室走。
她重新躺回床上,躺回盛宁的身边,她望着盛宁熟睡的面孔,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气味,盛宁身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都在告诉唐斯,她们刚刚在这张床上欢好过。
唐斯觉得自己不是个会为了爱情昏头的人,可此时此刻她看着盛宁的脸,感受到她皮肤传来的温度却有一钟说不出的满足感,被爱的满足感。
这么清冷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井井有条,那么抗拒意外的突然降临,可她为了自己却一件一件的都改了。
就因为自己和她说的那些气话。
盛宁带自己见了她小姑,领着自己去走进她的生活,大大方方牵自己的手,见了她的师长,见了她的同学和旧友,还把她的一切都告诉自己。
没有强迫,没有欺骗,每一次都认真尊重询问自己的意见。
你想不想?如果不想,也不要紧,我们可以慢慢来。
就连在刚刚两个人的气氛都可以水到渠成的时候,她都还在跟自己说,‘如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盛宁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她把全部的温柔和破例都给了自己。
盛宁说是她把自己拽进她的生活圈,可实际上却是自己先闯进盛宁的生活,先喜欢的盛宁、先追求的她,默认盛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心甘情愿的接受。
可就算这样,唐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个现实问题摆在她们面前——
是自己留下?
还是要盛宁跟她走?
自己留下?外婆病重,唐柳颐的眼中只有工作根本无暇顾及外婆;方向军无能懦弱又自私,而且他还唐斯闭了闭眼,他更不可能。
唐斯不能让外婆在去世的时候,连个陪在身边能握她手的人都没有。
让盛宁和自己走?
唐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羞愧到,自己不能离开家,所以就要让盛宁离开家人吗?
那太无耻、太卑劣
而姜淑怡怎么就过世了呢?怎么就不能再等一等呢?
你不在了我外婆怎么办呢?
越想越乱,唐斯的脑子缠成了一团乱麻
爱的本质是责任和义务。
她想好了承担,也不怕对盛宁尽责任和义务,但这一切来的太快了
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尽到一个爱人的责任,她想留下,想爱盛宁,也想盛宁爱她。
去和留、生和死,打的唐斯措手不及。
唐斯手捂在眼睛上,身后的人就动了动,盛宁看见唐斯背对自己的身体,便贴了过去,她伸出胳膊从背后抱住唐斯。
蓦的,唐斯眼泪划过眼角,没入发间
盛宁觉得怀里的人在抖,下意识地去摸她的脸,指尖触到湿凉的一刻,瞬间人就醒了,立马弹坐起身。
她把唐斯捞过来,正面对向自己——
“斯斯,你怎么了?”
盛宁温柔关切的声音落在唐斯的耳朵里,终于唐斯忍不住了,她抱住盛宁,把脸埋进她的肩窝——
“你怎么这么好啊?怎么这么温柔”
“盛宁,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唐斯轻声一遍一遍地说着,一遍一遍地重复——
像撒娇似的,重复着那句‘真的真的好爱你’
直到天空发白,彻底被困意席卷,她才睡去
因为哭了这一场,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唐斯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看了?”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脸蒙起来。
盛宁坐在床边,又把被子从她脸上扯下来——
“昨晚到底为什么哭?”
唐斯没法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她,因为自己是来找人的,而那人现在已经去世了,所以她很有可能就要回家了,回家之后她们就要面对异国恋的生活吧?然而自己不想异国
这些话就算唐斯在脑子里把自己绕死千百次,也决不能从嘴里说出来一个字。
“你手活太好,我太上瘾了,越想越受不了我没办法我只能哭”
唐斯平常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现在说这话完全符*合她的风格。
她不知道盛宁信没信,反正盛宁没再多问。
“那那你好好休息,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你可以随便用,我去上班了。”
盛宁俯下身,在唐斯眼睛上亲了亲,才离开。
人刚一走,唐斯立马就起来了,她跑去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肿成水蜜桃了
她突然有种头大的感觉
对自己十分无语疯了是吧?
人怎么能把自己哭丑成这样?
等唐斯洗完漱,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昨天被弄湿的那条裙子,已经被洗完烘干挂在了衣架上她把它套在身上,低头一闻,那上面全是盛宁的味道,淡淡的橙花香。
唐斯在屋子里环顾一圈,伤心的劲儿过去了,现在又被另一种得意充满,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这个家的女主人。
当下就有点怪念头冒出来
盛宁这屋子太干净,她想把它弄乱点,最好能留点什么在这里
比如自己的内衣,把它扔在床上
又比如自己的内裤,把她塞进客厅沙发的缝里。
不过,唐斯就是想了想,并没有真的做,盛宁人都是自己的,这些小儿科。
再说了,自己就这样一身,没带多余的,就算要使坏也得下次了。
临走前,唐斯又往卧室看了眼,人都走到门口了,步子一转又折回来,她把叠好的被子一把扯开,乱七八糟的拱成一团。
行
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等出了门,唐斯打了辆车,就去找那个包打听。
唐斯看着门口的那把破藤椅,又看了看旁边的冰淇淋小摊,想到她第一次来找包打听的时候了,这才过去多久心态全然两个样子。
时间仿佛倒流,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包打听早把东西都准备好了,见她一来,就交给她,那是一张相片,是姜淑怡的遗照,一张黑白相片。
“我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才知道她来安岛没多久就改了名,嫁人之后又冠了夫姓,姜淑怡这个名字,她很早就不用了。”
“老太太去世有些年头了,差不多十年。”
“唐小姐,现在情况就是这样。”
唐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照片,陷入了沉默。
过了会儿,她问——
“她有孩子吗?”
“有,有四个子女。”
“也有孙辈?”
“有,孙子孙女都有,子辈孙辈全部加起来小十个人吧,这在安岛很常见,我们这里讲究多子多福,所以家家户户人丁都很兴旺。”
“好,我知道了。”
“那她的地址?”
“你让我想一想,我想好了给你打电话。”
“好的。”
唐斯有点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这个地址,去祭拜姜淑怡?或者代替外婆再去看她一眼,她有孩子有孙子,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吧?
与其说乱,不如说唐斯是在怕。
温馨有爱的一家欢,是每个人都想拥有的生活,但却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就像唐斯的外婆,唐瑾为了一个年轻时的爱人,跟家里断绝关系,一辈子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孩子,在那样的年代,她会被多少人诟病?会遭受多少冷眼非议?唐斯不敢想外婆过去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可唐瑾就这么坚持下来了?守着这些老信件和那张两人的旧合影,就这样过了一生。
唐斯知道从道德方面她不该去评价一个老人的幸福生活,但人是感情动物,在情感方面她却没有办法控制,情感的天平不得不让她私心卑劣——
你是有了幸福美满的人生,唐瑾呢?
她这一辈子又算什么?
只是你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在你孤独时刻一个缓解寂寞情感的女人?在你回归所谓世俗眼中的正常生活时,就可以彻底被你抛弃,甚至你一辈子都不愿意提及的耻辱吗?
唐斯从没有这么狭隘过,她在这一刻摈弃了一惯遵守的原则——
允许一切发生,允许别人做别人。
果然——
都是口头道德者,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唐斯把这事告诉林伊,她没人能说了,只有这个好朋友可以倾诉。
“上帝开口了,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姜淑怡更名换姓,有丈夫有孩子有孙子,她有幸福美满的人生,回首往事她不孤单,她这一辈子很值得。”
“可我外婆呢?我外婆算什么?她真的太傻了这种二十岁的誓言怎么能信?她居然还守了一辈子?”
“斯斯”
“林伊,我我就是心里难受,想找个人说说。”
“我知道,你可以跟我说。”
唐斯揉了揉眼睛,又酸又痛的。
“好了,我没事儿了,和你说说我舒服多了,你和况厘好好玩吧,心里负担别那么重,人这一辈子谁知道尽头在哪儿呢?与其想着那些都没影儿的事,还不如好好把握当下,把日子攥在手里,不比什么都强嘛!”
“先快乐、先幸福,其他的再说。”
挂了电话,唐斯深吸了口气。
她觉得闷,想找个凉点的地方散散,可那闷窒感却一直跟着她。
原因是没有凉的地方,只有一个暑气难消的白昼,在高温多雨的热带雨林气候下越发炎热。
她想起《乌合之众》里的一句话——
如果一只蚂蚁有足够时间,可以把勃朗峰夷为平地,如果一个人拥有随意改变时间的神奇本领,便会拥有信徒们赋予上帝的那种力量。
可她们都忘了一件事——
在此之前,你还要拥有约伯的信心。
——
唐斯让盛宁没法集中注意力。
她人在办公室,心却早飞去和唐斯待在一起。
盛宁总是在脑子里闪过两人昨晚的交融在一起的画面,唐斯在她怀里哼哼唧唧,嘴上说着够了,骂自己是不是疯了,可自己真的要撤出来的时候,她却又不肯,她绞着自己都快把自己绞断了
自己呢?被她服务了那一下,嘴上说着不用,可实际上呢?她却觉得还没有尽兴她总觉得她们不够,她们还能再疯狂一点。
没有感情经历就是这样吧?
连想更正不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可盛宁又庆幸自己是白纸一张,她把最好的最饱满的以及未来的无限可能都给了唐斯。
盛宁第一次有了想和人分享快乐心情的冲动,像是回到了十七八岁,爱上了一个好姑娘,纯情到了骨子里。
她给况厘打去电话——
“你和林伊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况厘在电话顿时那头一笑,人精一样的人,怎么能听不明白盛宁的话外之音——
“她得逞了?”
盛宁也笑了下——
“是我先问你的,难道你不该先回答?”
“而且,你用错词了吧?我跟唐斯在谈恋爱,我们是恋人,没有谁得逞之说,只能说感情到了。”
“恭喜。”
况厘是真心的,盛宁早该这样了,谈恋爱有什么放不开的?等来等去只会让对方失了信心。
“我这边还得再等等,不过”
况厘话还没说完,视线一瞥,落在不远处的林伊身上,漂亮姑娘站在太阳底下,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另一个太阳。
“应该也快了。”
“等你好消息。”
盛宁说完,突然又补了句——
“你以前的女朋友会哭吗?”
“哭什么?”况厘没懂。
“就是”盛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掐了掐手指尖儿,落下一道红印,“我就是觉得很想她,可我们昨晚一直都在一起,这种感觉让我我有点”
“舍不得她?想一直和她在一起,找个没人的小岛,就你跟她在上面,成天到晚没羞没臊对不对?”
“你可真是”
“这事儿没什么好羞耻的,你说了你和她在恋爱,和她是恋人,别说你想她,就是你们脱光了二十个小时都黏在一起,也正常”
况厘又笑了——
“唐斯,很让你上瘾吧?”
“是。”
“那你就抓紧点,这姑娘好哄是好哄,可要是哪天反骨上来,说扎你也就扎你了,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孩,指不定多少人惦记呢,到时候真要跑了你也没办法。”
况厘故意吓唬盛宁,总觉得她的性子太温吞了,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又拉的那么高,谈个恋爱就像是在画建筑图,爱情里的事儿,怎么可能丁是丁卯是卯?还不是两个人扶持着来,有问题了就改,只要两个人想长久的处下去,大象也能和蚂蚁并肩。
盛宁凝神片刻,忽然严肃起来——
“况厘,我想带她见见我妈妈。”
“见吧,没准唐斯正等着呢~”
——
晚上下班,盛宁给唐斯打去电话,想问她人在哪儿?
可那会儿唐斯正在洗澡,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都过去了二十分钟。
她拿起电话刚想给盛宁回过去,酒店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很有规律,三下不多不少。
这么敲门不会是?
唐斯走到门口,手指头先开小盖子,把脸凑过去,对着猫眼一看,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把门打开,闪身让盛宁进来。
盛宁进是进来了,但人却不往里走,反手轻轻把门关上,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洗澡。”
盛宁看了唐斯一眼,她身上还带着水汽,眼尾又一撇,浴室的磨砂玻璃上也都是水雾,香香的味道往外飘让人有些手脚发软。
唐斯正弄着头发呢,酒店吹风机特别不好用,风力没多大,声音倒是响的厉害,就这么吹个头发的工夫,她的脑子都嗡嗡的叫唤起来。
等头发吹干,她再放下吹风机的时候,唐斯扭头见盛宁还站在原地,就问她——
“你怎么来了?有事啊?”
唐斯眼神坦诚,没有丝毫打趣,是句再正经不过的话。
但盛宁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里发堵,她不知道唐斯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目光幽幽地扫了她一眼。
唐斯觉得这人得眼神挺奇怪,好像有点不高兴似的。
“酒店住着舒服吗?”盛宁忽然又来了句。
唐斯瞬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再看向盛宁的时候眼神明显就变了软软的还噙着笑。
盛宁的耳朵又红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唐斯见她这样子,差点儿就笑了出来,她扭着腰身走过去,站定在盛宁的面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指尖又在这人的嘴唇上揉了揉
盛宁被彻底看穿心思,整个人都红温起来,呼吸也变得滚烫她不想让自己在某些事上显得太过急切,可又逃不过一颗七情六欲的凡人心。
涟漪四散开来,在她的大脑和身体里蔓延开
她想做个含情不露的人,却注定只能是个俗人。
唐斯漾着笑——
“想我今晚跟你一起对吧?”
第48章 上瘾
盛宁不晓得是不是每个发生了亲密关系的恋人,都会变得这么急不可待?她想要压制一下自己身体里涌动的谷欠念,好不让自己至少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明显,可当她一抬眼看见唐斯灼灼的目光,嘴唇被唐斯指尖抚过柔软,突然就忍不住了她想带她回家,想和她同居,想两个人关起门来,做点没羞没臊的事儿。
这种力量就像是万物法则,带着不可抵抗的吸引。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跟我回家吧,酒店没有家里舒服。”
盛宁说完,人也熟透了。
唐斯噗嗤一声笑出来,其实这事儿也不光盛宁一个人想,自己也想,唐斯意外的只是盛宁会这么着急,她还以为这人又得好几天抹不开面儿呢,果然人都得刺激一下,要不然你也不知道自己能突破到什么程度。
“行,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几件衣服。”
“好。”
唐斯找了小袋子,简单装了几件换衣服,在打开衣柜的时候,她又偷瞄了眼盛宁,脸红的简直不像话,这是三十岁吗?十六七的都没她纯情。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但暧昧的气氛就像春风沉醉的晚夜,到处都是迷人。
盛宁才刚把门打开,腰上便被唐斯猛地推了一把,紧跟着一个香香软软的身体就倒进了她怀里,腰间被紧紧箍住。
“斯斯你还没吃饭”
“我不想吃饭”
唐斯踮起脚尖,一只手扯住盛宁的衣领,另只手勾弄着她的耳朵,想吃什么不言而喻。
盛宁被唐斯撩拨的浑身像被火烧起来一样,俯下身,把舌尖递给她。
两人在门口缠腻了片刻。
盛宁便把她推开了,垂着眼皮,根根分明的睫毛比天上眨眼的星星还要动人——
“让我先洗个澡。”
唐斯讨厌她在这种□□焚身的时刻,还能被别的事拉回理智,就好像刚刚给自己的那个舌尖,不是想要把氛围再烘托热烈些,而是为了脱开身,但唐斯又不能拒绝她这个要求,毕竟以盛宁的性格来说,这已经是一种天大的进步了。
“你快去吧。”唐斯松开她的时候又在她下巴上咬了一口。
盛宁一边解着纽扣,一边快步往浴室走去。她关上门,放开水,耳朵听见门口来回的踱步声,仿佛隔着门板都能看见外面那人的身影。
昨晚两个人在浴缸里的画面瞬间就跳到她的脑子里。
“斯斯,你能别站在门口吗?”
“怎么了?”
“我我有点”
话还没说完,吱呀一声,浴室门就被唐斯打开了,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去,神情坦荡的看了眼盛宁,又是一笑,便走到洗手台前,自顾自的洗起了手。
她洗的特别干净,打了洗手液,白色的泡沫搓了满手,指甲缝都没有放过,里里外外地洗了个仔细,等洗完了,甩甩手,才又跟盛宁说:“没想偷看你,放心吧,我去卧室等你。”
随即,人就出了浴室。
这一番操作,引得盛宁又不自在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洗澡的时候明显就加快了速度。
这边,唐斯已经回到了卧室,被子还是自己走时候弄乱的样子,手一伸掀开,把自己裹进去。
她觉得这感觉真好,有种当家做主范儿。
唐斯竖起耳朵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心就有点不安分起来,但凡刚刚盛宁没说那句让自己别站在门口的话,兴许她还真就进去和她一起洗了。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搞得好像昨天把自己底/裤弄/湿的不是她一样。
唐斯掐着手指按捺了几分,给盛宁这奇奇怪怪的毛病琢磨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她们还是太少,但凡再多来几次,保准就好。
洗完了澡,盛宁擦干一身水汽,才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床上的唐斯,把自己用被子裹住,细长的一条,像是从深海里游上岸的美人鱼。
盛宁走到床边,人刚一趟下,人鱼公主就凑过来了,掀开被子,让她和自己一起玩耍。
唐斯亲了盛宁的下巴,又拿牙齿咬了她一下——
“你怎么这么漂亮,还又这么香~”
盛宁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浴室里,热气蒸腾的她头脑飘忽,有点点的发晕。
她没说话,手捧起唐斯的脸,把自己送了过去。
不同于昨天晚上的疯狂,今天的她前戏冗长,就连一个吻都仔细小心。
还是唐斯受不了她这慢慢吞吞的劲儿,几个来回之后,主动出击。
“今天怎么不疯了?”
“我还以为你会跟昨天一样呢?”
“没事儿~你就算天天都那么不客气,我也受得住。”
唐斯扬起头,领着她故意讲些乱七八糟的话,让盛宁现原形。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想你会不会提起裤子就不认账?”
“我还老走神儿,老想着昨天咱俩在浴缸里”
“我肯定是上瘾了,不然怎么总惦记这些事儿。”
唐斯气息不匀,她攀着盛宁的,身/体像海藻似的那么柔软——
“我不管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这几天我都得和你待在一起,你得让我把这个瘾过去,等我什么时候不再那么成天惦记这事儿,你再恢复你的私人空间。”
盛宁往上顶了一下,把唐斯翻过来,偏过头去咬她的耳朵——
“什么叫私人空间?咱们这才第二次,你就开始考虑这些事?”
“要不然呢?两个人总不可能天天都腻在一起吧?时间长了就算这事儿再有意思,也无趣。”
唐斯这话说的没良心,盛宁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是在提醒她,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唐斯就会从她手里溜走。
或许真的像况厘说的那样,自己应该再抓紧点。毕竟自己的性子太温吞了,而唐斯又太热烈,自己不可能让一个热烈的人慢下来,因为一旦慢了她就会冷却,好比现在人都还在自己床上,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
盛宁握住她的肩膀,把唐斯又翻过来,掐着她的腰,堵住她的嘴狠狠吻她。
她得让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才行,得像一场暴风雨时刻席卷她,让她一秒钟都不能停歇,这样唐斯才没工夫去想那些。
盛宁又开始疯了。
唐斯爱极了这样的时刻,好像全世界只有她们两个似的,可以让她在激烈的震/荡里,无暇顾及凡尘俗世。
盛宁把唐斯从床上抱起来,两人被汗水浸透,荷尔蒙的气息在整个屋子里汹涌翻腾。
“你干什么?”唐斯不知道盛宁要把她带去哪儿,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被她轻而易举的抱起,那种感觉让她显得自己特别弱小。
“去冲一下。”
盛宁把她放在浴缸里,给美人鱼准备了一池的温水,既然上岸了那就别再回去了,她想。
沉入,又溢满。
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
“今天怎么了?”
“怎么比昨天还疯呢?”
“不喜欢?”
“喜欢。”
盛宁失控了,拉着唐斯和她一起。
两人把骨头都做/透。
结束之后,唐斯还沉浸在刚刚的癫狂里,身体的极度狂欢,让她的大脑也异常兴奋,思来想去的都是好东西。
她想到自己昨天的哭,因为姜淑怡的去世,而联想到自己和盛宁去留的问题。忽然就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她为什么要想这个,她们相爱了,在一起了,心灵相依,身体契合。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件多好多难得的事儿,遇见一个体贴细致的恋人,拥有一段正常、健康并且能够预展未来的恋爱。
这个世上路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不就是异地恋嘛,只要她们有心想要在一起,想共同生活下去,这点困难算什么?有的是办法解决。
唐斯又想林伊说的那些关于爱的顾虑和负担,扭头看了下熟睡的盛宁,仔细端倪着她的眉眼,莫名觉得这个人无比的熟稔,不知道是上辈子就认识,还是在她们恋爱之前,就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
她忍不住拿过手机,给林伊发消息——
「我觉得我跟她是天生一对」
林伊还没睡呢,看见唐斯的消息,马上就给她回过去——
「要不然呢」
「搞不好上辈子你俩也是天生一对」
唐斯嘿嘿一笑。
她没这么爱过一个人,也没有过想跟一个人死心塌地的一辈子,她总觉得人这一辈子太遥远,像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十七八岁的时候也琢磨过‘一辈子’,可那会儿年纪太小,对时间没有概念,想到一辈子就是永远。后来年岁见涨,又知道了外婆的事儿的,唐斯就不怎么琢磨‘一辈子’了,她觉得怎么过不是过呢?与其把感情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里,还不如让自己高兴,她把这个理解为成长。
可现在有了盛宁,唐斯又开始琢磨起‘一辈子’,这样的姑娘,这样的温柔,这样的细腻,这样做一万件好事,都不一定能换来的一个人,让你很难不去想要和她过一辈子。
这人世间的饮食女女,红尘里翻滚的情谷欠杂念,只要是有血有肉,就不可能逃得了,一万个人里会一千个人冒险奔赴,一千个人里会有一百个人陷进去,一百个人里又会有十个人尝到苦辣酸甜,最后只有一个人善始善终。
唐斯觉得自己又成长了,成长了一大步。她对爱情有了理想,有了志气,有了客观主义不可侵犯的神圣唯心论。
她觉得自己特别牛掰,谈个恋爱都谈成哲学家了!
唐斯跟林伊说——
「在熵的持续不可逆增加的宇宙里,把握住当下就是永恒!」
「我姐们儿牛啊!」
「你也别夸我,我也不是什么都能想得通。」
「?比如?举个例子」
比如
唐斯偷偷把手机屏照向盛宁,借着荧荧幽光,视线落在这人挂在肩头的睡裙带子。
比如为什么她一定要穿衣服?为什么就不能光着?
比如为什么她们就不能在事前一起洗澡?为什么非得中途做一半再去浴室?
再比如为什么一做完她就能睡着?还睡的这么沉?
现在难道不应该兴奋才是吗?
林伊没办法给唐斯解答这些问题,她笑的肚子疼。
「可能是年纪大了」
「胡说!年纪大觉该少才对!」
唐斯又低头瞧瞧自己,一拍脑门儿得出一个结论——
一定是自己太漂亮!太累人了!
唐斯只当和林伊交心,让却没想到这一通交心,反而让林伊生出了些念头,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或不可控的外部因素上,你可以对此抱有希望甚至幻想,但无可避免的是一旦期待落空,又该如何自处?她害怕这种不确定的情感,怕陷入这种不确定情感后而产生的依赖,这是她迟迟不愿意接纳况厘的真正原因。
或许她不该把况厘拉进自己的情绪陷阱,因为不管这个人是谁,说到底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课题。
又或许在情感的世界里,没有那么多复杂,你想的再多,不如真的去做。
不试试,就永远原地徘徊。
毕竟,你总不能一直重复相同的过程,去期待不同的结果吧。
放下手机,林伊走出房间,走到隔壁的房门前,抬手敲敲轻轻一下,扣响心间。
“况厘,是我,你睡了吗?”
“没有。”况厘把门打开,“有事?”
“我有点睡不着,我可以和你待在一起吗?”
林伊的声音温柔,眼神明亮,莞尔一笑,便有繁华盛开。
况厘觉得自己陷进她的眼睛里。
真心人的眼睛会说话,无需言语再填充,这是天地间情感最饱/满的出口。
“只是待在一起吗?”
“我我想试试”
话音未落,林伊便被况厘一把拽进房间。
况厘把林伊抵在门板上,额头碰着额头,空气像是着了火。
“你想怎么试?试什么?”况厘问她。
林伊是想好了才来敲的门,可现在被况厘吐出的炙热拍打,依然心跳乱飞的生出无措。
她想在她们开始之前,还是要和况厘把话说清楚。
林伊把胳膊挡在两人中间,在炙热中艰难前行,她说——
“况厘,我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可是我必须要承认,我对你有好感我”
“可以了,有这些就足够。”
余下的话,况厘没让她说,她把林伊挡在两人中间的胳膊拉开,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吻住。
就让这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吧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今夜我只想你。
——
两人就这么没羞没臊了几天。
盛宁觉得她们在那事儿上挺和谐的,虽然唐斯每回都说她间接性发疯,可盛宁能感觉的出来,唐斯挺喜欢自己那样特别是自己疯起来的时候。
按理说唐斯没腻,也挺主动,这对她们来说是好事,可盛宁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大早,盛宁起床上班,她才起身穿衣服,唐斯就醒了,盛宁穿好衣服去洗漱,唐斯就在外面等着,等盛宁洗完漱出来,唐斯也立马进去洗漱。
听着浴室里的窸窣声,盛宁在门外站了会儿,等唐斯从里面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她也换好了衣服,一身白裙子干干净净,头发绑在脑后,利落清爽,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盛宁总算是明白,自己这几天觉得不对劲儿的东西是什么了?
“要出去玩?”
“我能去哪儿玩?这地方我早摸透了,该去的都去了,我回酒店。”
“回酒店干嘛?换地方再睡觉?在这儿睡一样的。”
“别了,你又不在光我一个人?要是有人来敲门,我怎么办?”
“谁会来敲门?”
“你妈妈或者你小姑。”
唐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盛宁蹙了下眉头。
“她们不会来的,如果要来,都会给我提前打电话。”
“万一呢?”
“你要是不放心,我给她们打电话说一声。”
“别啊!”唐斯见盛宁真把手机拿出来,连忙伸手去拦,“你打电话算怎么回事?本来人家没想来的,你这一打不明摆着告诉你她们,你家有人吗?”
唐斯一边把盛宁的手机拿下来,一边又抱了抱她——
“我知道你是怕委屈我,可出柜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家里人再怎么开明,也不可能同意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这事儿我比你有经验,你听我的。”
“咱们又不是不见面了,只是白天不在一块,晚上你再来接我,我都住你这儿。”
说完,唐斯就跑去镜子跟前涂防晒。
怎么讲呢?话是关心人的话,就是那个样子,让人看着挺没良心。
盛宁先开车把她送回酒店,临下车的时候,唐斯想来一个再见吻,可脸刚凑过去,就被是盛宁躲开了。
“躲什么?”唐斯瞪眼。
“你嘴上有唇膏。”
“有唇膏怎么了?”
唐斯扳过盛宁的脸,撅起嘴唇就在她脸颊上狠狠地亲了口,啪叽一下声儿可大了,看着这人脸上的唇膏印,还不忘又教育了她句——
“往后我亲你不能躲,这是做人女朋友的第一守则!”
说完,人就下了车,蹦蹦跳跳的跑上台阶,连回头瞧一眼都没有。
一整个白天,盛宁都有些提不起劲儿,喝咖啡也没用,中午吃饭的时候,也一直在看手机,她刷到唐斯最新一条的动态,在一家意大利餐厅优雅的吃披萨,再回头看看自己的手机讯息,静悄悄地躺在那儿跟失联了似的。
盛宁给唐斯发去消息——
「吃过饭了?」
唐斯秒回,发过去一张自己大口咬着披萨的自拍——
「可好吃了!就是不让加菠萝~」
「这么好吃啊,好吃到连给我发个消息都顾不上了?」
「小心眼儿了不是,下回带你去~」
「你吃了吗」唐斯也问她。
盛宁学着她给自己的午饭拍了一张发过去——火腿三明治。
「啧啧~小可怜~」
唐斯跟去一张亲亲的表情包。
姑娘大大咧咧的欢脱样儿,让盛宁有那么一点钻牛角尖,她以为唐斯该是那种时刻都想跟恋人黏在一起的女孩,可真的相处下来,才发现她不是,她的那句‘给你私人空间’并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的给你。
盛宁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找时间和沈秋澜好好聊聊了。
她想。
可是要怎么聊呢?
盛宁拿出手机给况厘发去消息——
「你对出柜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要见家长了?」
「差不多吧」
况厘大学的时候就出柜了,按道理她在这方面应该是有经验的,可每个人情况不一样,父母开明跟接受的程度也大相径庭,她想了想,回答道——
「反正当初我是被赶出来了」
「不过」
「不过什么?」盛宁有点着急。
「你确定你妈妈不知道吗?」
「母亲永远都是最了解孩子的,就像我,当初也是我妈妈先发现的,她不跟我捅破的原因,只是觉得难以接受,但我不能因为她不接受,就选择永远隐瞒,从某种层面来说,这对我也不公平」
况厘话锋一转,又发来一条——
「我和林伊在一起了」
「恭喜」
两人隔着屏幕会心一笑。
爱总是双刃剑,盛宁谁也不想伤害,但就跟况厘说的一样,不能因为不想伤害,就永远选择隐瞒,这和唐斯无关,这是盛宁需要面对的问题,只要她的性取向一天不转变,出柜都是迟早的。
不过她妈妈真的知道吗?
还没等盛宁没想出一个打开契机的法子,契机就主动送上门了
这天,她上班的时候,从操作室刚忙完出来,手机就在兜里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接通放在耳边。
是沈秋澜打来的,说弄了些绿植想要给她送过去。
“现在吗?”
“你不方便?没关系,那我回头再过去——”
“没有不方便,刚好我也有话想跟您说。”
第49章 回旋镖正中眉心
沈秋澜到的时候盛宁还没下班,她把绿植搬去阳台,人还没进去,就愣在了原地。
她看见阳台的晾衣架上挂着一件性感的吊带裙子,前胸后背敞露的十分惊人,这明显不是盛宁的衣服。沈秋澜把绿植放在脚边,人走进去,顺着吊带裙眼又往后错了错,是两件相同款式的内衣,但罩杯却是两种尺寸。
沈秋澜在原地站了会儿,便转身又往客厅走去,她先经过次卧,床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然后又去到主卧,主卧床上的被子被拱成一团堆在那儿,盛宁最爱整洁,从来没有不叠被子的习惯,最后沈秋澜才去到卫生间,两套洗漱用品,一模一样的牙刷缸,洗手台的架子上还放着一支粉红色的唇釉。
这是
房间里到处都是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痕迹。
沈秋澜折回主卧,她走到床前,把拱成一团的被子叠好,刚想退去门去,忽然停下,她想了想,*又把刚刚叠好的被子,重新弄乱。
等做完这一切,沈秋澜才拿出手机给盛宁发了个消息——
「妈到了」
这会儿,盛宁刚下班,看到沈秋澜的消息,目光略有沉思——
「好」
车子在路面有条不紊的行驶,天际夕阳沉落,金色的霞光从云间铺落,绯红耀眼。
盛宁到家的时候,沈秋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的灯光大开,视线明亮。
沈秋澜扭头看向盛宁,满脸的笑意——
“回来了。”
“嗯。”
盛宁把门关上,在玄关换了拖鞋,随即便去到餐厅倒了杯水来,轻轻地放在沈秋澜面前。
沈秋澜笑意只增不减,拿起水就喝了一口。
盛宁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却先被沈秋澜脸上的笑,弄得又有点无措。
沈秋澜问她:“有话要跟妈妈说?”
“是。”
盛宁向来含蓄,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反复三思斟酌,沈秋澜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想盛宁能主动提,已经不容易了,剩下不如就让自己这个当妈的来做吧。
“是那个姑娘吧?那个你抢人家酒喝的姑娘?”
虽然盛宁还没说,但沈秋澜在刚刚看见那件吊带裙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唐斯。
盛宁本来是低着头的,听到这话瞬间就抬了起来,她看着沈秋澜一脸慈爱的目光望向自己,盛宁已经提前做了沈秋澜知道的心理准备,可当下却还是不由地惊了一下。
“吓着了?”沈秋澜带着笑气。
“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
“不就是喜欢女孩子嘛,这有什么的?你妈我又不是老古董,再说了你是我生的,我不了解别人,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吗?”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也没有沉重的气氛,柜门就这么轻松地被打开了,盛宁说不上来她觉得心有点奇怪,但却又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十七岁的时候吧。”
“竟然那么早?”盛宁摇了摇头,又笑了下,“我还以为我一直隐藏的很好呢。”
“我本来老早就想跟聊聊这事儿,可我又怕吓着你,明里暗里的示意过几次,你也总是把话岔过去,我就想要不等你找到心仪的,再说也行,哪知道你这么能忍,现在好了咱们母女把话说开,往后你也别再有什么心结了。”
沈秋澜抬手摸了摸盛宁的头,又问——
“喜欢人家?”
“喜欢。”
“那就好好对人家,那姑娘我看着应该比你小吧?”
“小五岁。”
“五岁也不算多,两人里有一个年纪大点是好事,你细心妈知道你是个会疼人的。”
盛宁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地别过脸去。
“找个时间,带人姑娘回来吃顿饭吧,去你小姑家。”
“行。”
沈秋澜没再多说,又看了外面已经黑了的天——
“不早了,妈就先走了。”
“我送您。”
“别”沈秋澜扭头朝阳台望了眼,打趣道:“你还是先去接人吧,天都黑了,别让人家女孩一个人待着。”
盛宁知道她妈妈在看什么,阳台的晾衣架上还挂着她们的衣服呢,盛宁脸顿时更红了。
沈秋澜从盛宁这儿离开,就去了盛嫄那里。
她心里太高兴了,她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盛嫄才行。
一见到盛嫄,沈秋澜的话匣子便打开了——
“那个姑娘是真好,我是真喜欢,我第一次见到她和宁宁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有预感,瞧瞧我这个当妈的预感还是准吧。”
盛嫄笑她这是高兴的不知所措了——
“您之前还说喜欢欧然呢。”
“两个姑娘都是好姑娘,我都喜欢,可光我喜欢没用啊,还得宁宁也喜欢才行啊。”沈秋澜摆了摆手,又说道:“你是没看见宁宁的样子,她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她脸红呢,我已经和宁宁说了,让她找时间把人家女孩带回来吃饭,省的她再一天胡思乱想,你知道她的她那个性子”
“这么快?不打算再多了解了解?”盛嫄问道。
“了解什么?我早看开了什么家世、什么背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她们能彼此真心喜欢,这就够了。”
只有钱没有爱的婚姻生活,就像是一株疯狂生长的毒草,不管你再怎么用力经营,到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沈秋澜和盛嫄都是门当户对的受害者。
盛嫄也为盛宁高兴,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先前因为家里的那些糟心事,让盛宁一直封闭内心,三十岁的人了,对于感情还是闭口不谈,如今能把自己打开,怎么能不算一件好事呢。
但盛嫄也有担心,她看向沈秋澜,问道——
“盛家那边”
一提到盛家,沈秋澜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严肃起来——
“盛宁是我的女儿,她早就脱离盛家了,我的女儿跟他们没有关系,如果他们敢做什么,那我就跟他们鱼死网破,总之我会保护我的孩子。”
沈秋澜如此避讳,说完了才想起来盛嫄也姓盛,语气顿时缓了缓——
“当然你除外。”
盛嫄笑了,摇了摇头——
“可别把我除外,宁宁也是叫我一声小姑的,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大嫂鱼死网破,也把我算上,我和你一起。”
此刻的盛宁,还不知道在她的背后,沈秋澜和盛嫄已经开始为她谋划以后。
她只觉得这会儿不舒服,怎么才能舒服?恐怕得赶紧见到女朋友才能舒服
酒店房间里,唐斯已经洗过澡,敷过面膜,她把自己收拾的浑身香喷喷,只等盛宁来接她。
唐斯是能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也可以给自己找到乐子的人,白天吃饭逛街看电影,时间被填充的满满当当,她就不怎么想盛宁,可天一黑,看着夕阳沉落,月亮悬挂云梢的时候,她就开始想盛宁了,也不是非要跟她做点什么,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做,只和盛宁待在一起说说话,唐斯也愿意。
手机里刷着搞笑视频,特没劲儿。
唐斯又看眼窗外这人到底还来不来?再等下去月亮都要睡觉了。
她刚想给盛宁发个消息问问,就听见有人敲门,敲门声特别有规律,唐斯眼睛一亮,瞬间丢开手机,连忙就去开门。
“你怎么不再晚点来?再晚点我就睡觉了~”
“等着急了?”盛宁伸手去勾唐斯的小拇指。
唐斯掐了她一下,“要不然呢?你下回不能再这样了,来不来得提前跟我说一声。”
她不是个懂得矜持的姑娘,心里有什么立刻就要表达出来,是她这个人的底色。
盛宁当了真,以为唐斯生气了,这会儿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又和她道歉起来——
“我错了。”
唐斯楞了下,手在这人的肩上又推了下——
“道什么歉呐?我又没生气,再说这才多大点事儿,我就是和你说一下而已,歉不能随便道,要不然等你以后真犯了大错,再道歉就没用了。”
说完,唐斯挽住盛宁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了房间。
两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唐斯把挽在盛宁胳膊上的手又拿下来,塞进她的手里,不安分又拿手头尖儿挠挠她的掌心,盛宁呢,既没摁住她,也没有把手抽出来,任由唐斯在她手掌心里玩闹,偶尔扫一眼唐斯的脸,温情的目光满是的宠溺。
唐斯被盛宁的眼神看的心念微动,刚刚才想着哪怕就是跟这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说说话也行的念头,现在又一扫而光,她想跟盛宁快点回去,浴室也好,床上也罢随便哪个地方都行,她想和这人赶紧的做点什么,不想就这样小打小闹的在手掌心里折腾。
等到了家,盛宁才要去开灯,就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扣住了腕间。
唐斯没让她把灯打开,她觉得这种暗室模糊的光影会更令人着迷,她把盛宁的手放在自己腰间,然后勾住这人的脖子,凑过脸去在盛宁的下巴上咬了一下,用牙齿轻轻摩挲,呼吸都打着颤儿——
“真是活见鬼了,我今天怎么这么想你呢?”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蛊了?这都几天了?我这瘾不但一点没下去,反而还见涨~”
说一句话唐斯就咬她一下,咬着咬着,就从下巴过度到了盛宁的唇上。
唐斯听见盛宁怦怦的心跳声,又笑了,伸手就要去解她的衣服扣子。
“斯斯我还没洗澡呢”
“你成天就惦记着洗澡,没见过比你还爱干净的人了~”
唐斯松开她,放她去洗澡。
可盛宁却站在原地,两眼发直的像是失了神儿。
她看见唐斯,一边往后退,一边把身上的裙子脱下来。
唐斯手指尖在肩带上轻挑了下,那裙子就从她的肩膀滑落到脚边,唐斯从裙子把脚跨出来,倏地一下又转过身,当着盛宁的面儿,手绕到背后,又是一挑。
窗外的月光倾洒而下,眼前的人像个出尘的仙子,美的像一场梦。
“好看吗?”唐斯软着声音,嘴里像含了一块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裹着折磨人的蜜。
盛宁张嘴了嘴,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小腹在紧缩在抽动,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她的皮肤里,咬着她啃噬她从心脏开始吮着她的心尖血。
唐斯两手环抱住自己,指尖掐着月光的种子,一下一下搓捻她把脚边的裙子踢远,往后退了两步,又往前近了一步,像个妖精在玩把戏——
“盛宁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呢?”
她故意逗着盛宁,可自己却也没好到哪里去月光的种子在她身体里播撒,土壤一遍遍地翻新,新的嫩芽就在盛宁的手指尖。
“快去洗澡吧,别傻站着了”
唐斯忽然收了手,身子一转,就往卧室跑去。
她边跑边笑,笑声灌进盛宁的耳朵里,不仅让盛宁红了脸,更让她红了眼。
唐斯觉得盛宁这反应太逗了,让她玩心大起,还有什么比勾引老实人还有意思的事吗?
可唐斯忘了一点,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盛宁,她可不是兔子。
她光顾着笑,没留意身后过来的人,盛宁的脚步轻的像只猫,可动作却重的河马撞入水中。
盛宁一把从身后捞起唐斯,唐斯没防备“啊——”惊呼一声,变成只兔子就进了盛宁的笼子里。
滚烫,深暗,有紫色的幻影。
“一起洗吧”
“谁要跟你一起洗你自己洗去”
唐斯就是嘴硬,搂着人家的脖颈根本就不撒手,哪有一点想要放过这个大好机会的样子。
盛宁也不是那么不解风情,她听出了唐斯再说反话。
一边抱着人往浴室走,一边哑着嗓子和她说——
“你不能这样”
“我怎么样了?”
“不能逗我,又不管我。”
今天晚上两人又失控了,从浴室到洗手台再到卧室的床上,她们都想要把彼此碾碎再融进身体里,前所未有的凶狠浓情。
直到结束,两人躺在床上久久都还不能平息。
唐斯翻身紧紧地抱住盛宁,她觉得今天的盛宁表现特别好,让她特别满意,尤其是在洗手台上的时候,看着她镜子里的自己,都快要被撞/碎了。
“累吗?”唐斯亲亲她的脖子,带着热汗。
“不累”
“那要不再来?”
盛宁的手绕到唐斯的脖颈后面,把她垂在身前的头发捋开,又勾出一缕在手指上细细的缠绕,忽然一个翻身,又把唐斯压在身下。
就在唐斯烟花快要绽放,刚张嘴口申口今,盛宁突然低声说道——
“斯斯,我妈妈让我带你回家吃饭”
“什么——你——”
唐斯生生咽下口申口今,这种感觉就像正在玩跳楼机,经历了无尽的坠落和弹升,你正上头,心尖和小腹逐渐发麻的时候,突然坐你旁边的人在你耳边喊了一声‘朋友,你牙上有菜叶’。
性\缩力被盛宁拉满。
唐斯钳住盛宁没有停下的手,大脑氧气被抽空,她要缓一缓,就听见盛宁紧接着又说了句
“斯斯我出柜了。”
唐斯彻底反应过来,伸手啪的打开床头的灯,满屋亮堂,随即撑起身子,捏住盛宁的下巴,在她的脸上左看右看。
灯光猛地一照,盛宁不适应,被刺地眯了下眼——
“斯斯,你干什么?”
“看看你妈打你没有?”
唐斯没说笑,她是认真的,不过盛宁的脸上白白净净除了刚刚被自己牙齿咬出来的红印外,什么都没有——
“没打脸?那打哪了?是不是打身后了?”唐斯手又推着她,“你翻个身我瞧瞧”
盛宁真服了唐斯这个脑回路,成天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甚至她都能相信,此刻唐斯让她转身趴下,不是真的想看自己有没有被打,而是
谁家打人打后背?更何况自己30了,唐斯总是能用最正经的口吻,明晃晃的说出她湿漉漉的黄色心思。
她把唐斯的手拿下来,又把人抱进怀里,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怕她再乱动,还拿胳膊箍着她。
“我妈妈没打我,也没骂我。”
“她早就知道我的性取向,刚好她今天来我家,我就跟她说了,而且我妈妈她很喜欢你。”
唐斯脸趴在盛宁的胸前,半天儿都没个动静儿,盛宁也有些拿不准,她怕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让唐斯为难了,于是又说道——
“没事你要是还没准备好,也不要紧,我”
“我知道这确实是有点快”
话还没说完,唐斯猛地就从盛宁怀里蹦起来,手在她锁骨上掐一把——
“我内衣还在你家阳台上挂着呢!”
“没关系,款式相同,我妈妈会以为是我的。”
“胡说!我比你大一个罩杯好吗!”
唐斯就是个傻姑娘,她都忘了自己还没穿衣服呢。
盛宁一听这话,眼神不由自主地就往她身前扫去。
“你看什么看!”唐斯又掐了她一把,又羞又恼的,“你真该跟我说一声,我我”
“怎么了?”
唐斯垂下头,两秒不到又抖着肩膀笑出来——
“我差点儿就把内裤偷偷塞你家沙发缝里了幸亏关键时刻理智了一把!”
“不愧是我啊~”
“”
唐斯笑到不行,软软的又趴倒在盛宁怀里,下巴在盛宁的肩窝一磕一磕地撞着——
“得亏我没那么干,要不这让你妈妈看见,成什么?你妈妈八成还会琢磨呢,这是哪个不正经的妖精,可能还不爱卫生。”
“不会的,我就说是我的。”
“行啊!要不要试试?我现在去塞一条你内裤~”
盛宁亲了亲唐斯的脸——
“你要去吗?或者你想不想去?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或者害怕的话,那就再等一等。”
“斯斯,我希望你和我说实话,我出柜是自己的选择,我不想让你有压力。”
“去啊,为什么不去,你妈妈既没打你又没骂你,你这是和平出柜,多好的事儿啊。”
“我当年可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呢,还断了生活费,得亏我外婆偷偷接济我。”
唐斯拿脑袋碰了盛宁的头——
“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想的太多,操心的也太多,我有什么可怕的?你妈妈是怪兽会吃人啊?再说了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自己喜欢女孩子,我喜欢女孩子的时候没怕,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没怕,哦现在你都出柜了,你妈妈都接受了我开始害怕?你听听这话,有道理吗?我要是那样那我还是人吗?还有良心吗?那是王八蛋才干的事!”
说完,唐斯抿了抿嘴角,人柔和下来,声音也缓慢了下来——
“倒是你会不会觉得不太公平呀?”
“不公平什么?”
“你这边为我什么都做了,我这边还没给你个交代”
“你不说了吗,你不是王八蛋。”
“不许学我说话!”
——
今天是休息日,跟沈秋澜吃饭的事定在中午。
可唐斯一大早就起来了,说要回酒店。
盛宁把她抱住,不肯放她走——
“我妈妈都知道了,你还回什么酒店?”
“我得回,我衣服还在酒店里呢。”
唐斯这段时间都跟盛宁待在一起,这人心细着呢,明面上不说跟自己同居的话,可实际上自己的衣服每天都被她往家里带几件。唐斯知道她的心思,唐斯自己也乐得高兴,可她刚刚瞧了她带来的那几件衣服不是前胸劈叉就是后背□□,这些衣服和盛宁在一起是情趣,但要是去见人家妈妈,绝对不能穿,都见家长了唐斯就算再放得开也得收敛点。
她把盛宁的胳膊拨开,又拿脚在她腿上踢了踢——
“你也别睡了,跟我一起去,等我换完衣服,咱们再去逛商场。”
“逛商场干嘛?”
“你这人到底聪明还是笨啊?我第一次去你家见你妈妈,我能空手去吗?我不得带点见面礼?”
“不用,你去我妈妈就很高兴了。”
“不行,这事儿你说的不算,你得听我的。”
唐斯霸道的不得了,叉腰瞪眼的样子,一点不吓人还水灵灵的发着光,看的盛宁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她。
“行,就听你的。”
回了酒店,唐斯换了身规规矩矩的小白裙,还拿头绳在脑袋后面绑了干脆利落的马尾,马尾一甩一甩,整个人都透着清爽,再加上她本来就长得乖,这么一打扮,谁看了能不喜欢?
等挑完了礼物,盛宁就开车往沈秋澜那里去了。
沈秋澜和盛嫄早准备好在等她们,这会儿听见大门外面的有车过来的声音,就知道是她们来了。
唐斯觉得这院子特别熟悉,像她梦里梦见过的那座古香古色的院子一样。
莫名的就有些紧张,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看见院子中间摆的那张棕色藤椅,好像下一秒就能看见姜淑怡坐在那似的。
“这院子是?”
“是我奶奶的旧居,之前被我姑姑翻新了一下。”
“我就说嘛瞧着挺有年代感的。”
车停稳,唐斯一下车就看见了沈秋澜跟盛嫄,两人穿着正式,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得样子,很显然对这次的见面非常看重。
盛宁拉住唐斯的手,察觉到她掌心的薄汗,轻轻的又握了握,小声说道:“她们都很喜欢你,别紧张好吗?就当吃个家常便饭。”
她和唐斯是这么说的,可到了沈秋澜跟盛嫄面前时,整个人却又一脸认真,一点不像是她说的那么家常。
“这是我妈,沈秋澜女士。”
“这是我小姑,盛嫄女士。”
盛宁跟唐斯介绍,随后又对沈秋澜说:“这是唐斯,我女朋友,就是上回我抢她酒喝的女孩。”而后又对盛嫄说:“小姑,唐斯你见过的,上回咱们在一起吃的饭。”
彼此早都见过面,盛宁也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都不是陌生人。
沈秋澜和盛嫄对于唐斯的到来非常高兴,两人拉着唐斯就往屋子里去,完全把盛宁忘在了身后。
唐斯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加快了,虽然她跟盛宁都是女生,但现在这场面也跟异性恋见家长没什么两样。
阿姨早做好了一桌子饭菜。
席间,唐斯不停地被沈秋澜和盛嫄夹菜,面前的小碗被垒的跟小山丘似的。也不知道是太紧张了还是太兴奋了,一个不小心,菜没吃进嘴,反倒溅了几滴油。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
洗手间在二楼,盛宁怕唐斯找不到地方,她刚把唐斯带去洗手间,正想和她一起进去,就被唐斯给拦住了——
“你快回去吧,你陪我一起进来算怎么回事呢?我第一次来你家,你不能让我丢人。”
“那你”
“放心吧,不就是直走拐个弯,再下楼嘛,我记住了。”
说完,唐斯就把盛宁给推出去,关上门。
盛宁想门口等她,可又听见唐斯在里面喊话——
“赶紧回去~”
盛宁这才走,等她重新落座的时候,就看见唐斯碗里的菜堆得老高,她跟沈秋澜和盛嫄说道——
“斯斯她应该是不好意思了。”
这边,唐斯拿湿巾在裙子上左擦右擦,可毕竟是油点子,只能稍微把痕迹弄淡点。
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有出息,这有什么好紧张的?瞧瞧筷子都拿不稳了。
唐斯把湿纸巾丢尽垃圾桶,又洗了个手,再出来的时候,就见空荡荡的走廊,深棕的暗色沉木,隐隐的渗着寒意。
她也不晓得这寒意是从哪来的,只想加快步子赶紧回去。
路过一间屋子的时候,门没关,唐斯下意识地往里看了眼,两只脚顿时僵在原地。
这是——
唐斯双腿像是不听使唤,木怔怔地往里走去,走到门口正对着的架子前停下,那是一张祖孙三代的合影。
右边是盛宁,左边是盛嫄,中间被环绕的老人,竟然是姜淑怡!
就是那个她一直在找的姜淑怡!
唐斯不信邪,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这怎么可能呢?
她拿起照片仔细看去,右下角有一行落款——
六十三岁生日留念——姜淑怡。
这一行字是打印在照片上的,但唯独‘姜’这个字,是后来手写上去的,依稀能看见‘姜’字下面被划掉的字,是‘盛’字的下半部‘皿’。
盛淑怡?姜淑怡?
瞬间,唐斯把烫手的照片快速放下,头皮发麻,后脊背猛地窜出一股冷汗。
第50章 我哄你睡
唐斯把照片放回原处,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回去吃饭,可她胃里扎了一根刺,让她坐立不安,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扒着饭,想用食物把胃里的那根刺压一压。
她得保持礼貌,让自己不要失态。
饭桌上大家说着话,唐斯不再像以往那么活泼,只有在沈秋澜跟盛嫄提到她的时候,她才抬头应一声,一应完,立马就又把头低下。
好在这一点,落在沈秋澜跟盛嫄眼中并没有异样,她们只觉得是这姑娘害羞了。
可盛宁却有不同感受,她们是恋人,唐斯的一丁点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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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宁就坐在唐斯旁边,时不时就扭头看她一眼。唐斯这样子太反常,跟平时完全判若两人,那么有话的一个姑娘,什么时候这样安静过?
饭后,盛宁婉拒了沈秋澜和盛嫄让她们再多坐一会儿的好意,推脱说她们还有事,等下次的时候再来吃饭。
这会儿,两人坐进车里,盛宁很贴心的替唐斯系上安全带,刚想说话,唐斯却抢了先——
“盛宁,你送我回酒店吧,我我点事情要去办。”
“事情严重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林伊林伊找我有点事儿”
“真的,我真的有事”
唐斯乱到不行,脑袋一团浆糊,说的话也语无伦次,上一秒是自己有事,下一句又是林伊有事,她意识到自己撒谎了还撒的是一个很拙劣的谎言,最重要的是这个谎言还被盛宁给看穿了。
她不敢看盛宁的眼睛,怕盛宁再问她的时候,她又得继续撒谎。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盛宁的声音很轻,抬手去摸唐斯的脸。
指尖柔软的触感,让唐斯羞愧,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好像除了紧张这个借口,也没有别的了。
“有点吧”
盛宁没再多问,替唐斯捋好有些凌乱的头发,便开车将她送回了酒店。
一路上,唐斯都在被胃里的那根儿刺控制,太阳穴突突地跳动,四面八方的坏情绪把她团团围住。
她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姜淑怡的孙女怎么会是盛宁呢?
到底是这个世界太小?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上帝的恶作剧?
一种宿命论,快要把唐斯吞没了。
脑子里全是那张祖孙三代的合影,照片上姜淑怡慈爱的笑容变成了一把锋刀,狠厉地扎着唐斯的心。
她想姜淑怡一定过的很幸福,她活着的时候儿孙绕膝天伦之乐,她去世的时候,所有至亲都围绕在她的床边,或许面对死亡会有惧怕,但她的孩子们一定都拉着她的手陪伴着她,这种来自亲人的关怀,是可以抵抗死亡的恐惧。
她每年都会有人拜祭,她的孩子会时刻怀念她,孩子的孩子也会永远感恩她。
唐斯又想到自己的外婆她又过得什么日子?
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有那么好的一个家世,原本可以过着顺遂青云的一生,可她偏偏遇见了姜淑怡,她不愿意妥协,不肯成家,被父母赶出来断绝关系,没有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孩子,一辈子守着那份年轻时候的承诺,可到头来呢?承诺的另一端,早就抛弃了诺言,只有她自己承受了不知多世俗偏见的冷嘲白眼,傻傻的守了一辈子。
唐斯矛盾极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去理解外婆被抛弃的事实,也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情绪面对盛宁?某个瞬间,她甚至想把这些都告诉盛宁,你敬爱的奶奶其实是个诺言的背叛者,可是唐斯不能那么做她不能站在自己的情感顶端,用倾斜的天平去破坏别人家的幸福美满,这太卑劣了。
但她又实在过不去心里这一关,外婆被抛弃是事实,再多的理由,也不能抹去她这一辈受到的伤害,人的青春年华是比生命还宝贵的东西,多少金钱地位换不来青春年少。
可说到底,这和盛宁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里面最无辜的人就是盛宁。她什么都不知道。
各种情绪顶在这儿,让唐斯难受极了,胃里的那根儿还扎着她绞着她,胸口发闷,像是急性低血糖,让她头脑发晕,用力呼吸也好像透不过气来,刚刚吃那顿饭在她胃里作祟,一阵阵涌动让她恶心想吐。
唐斯把手缩进袖子里,死命地掐住虎口,遏制自己的生理反应。
太阳越发耀眼,它东升西落照常升起,它有一百亿年的生命,人呢?只有短短的几十载春秋。
这太可悲了。
车开到酒店停下。
唐斯立马就下了车,盛宁也急忙跟着下车,她快步走到唐斯身旁,一把拉住她。
“要我等会儿来接你吗?”
盛宁言语里充满关切和温柔。
唐斯被她拉住,转身对上盛宁的眼睛,却又从里面看出来另外的情绪——慌乱和无措。
盛宁无论做什么事都是经过再三斟酌,哪怕有时候明知道结局会失败,但只要在她的可控范围内,她也依然会去做。
她只是考虑的多,但从来都不是一个会退缩的人。
就像盛宁自己说的,她除非不做,一旦认定了、做了,那一定不会放弃,并全力以赴,包括爱情。
看习惯了她肯定、冷静、胜券在握的模样,现下
自打她们认识以来,唐斯这还是第一次在盛宁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情绪。
瞬间,一股心酸涌上头。她这么好,她家里人也那么好。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盛宁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于情于理,自己不能也不应该把这件事怪在盛宁头上。
人来人往的大街,唐斯目光深深,她把胳膊从盛宁的手里抽出来,然后捧住了盛宁的脸,踮起脚尖很轻很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她亲了盛宁的嘴唇,又亲了她的脸颊,偏过头趴在她的耳边,温声细语的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办完事我就回家,你等我。”
盛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看着唐斯坚定又温柔的眼神,还有她不顾旁人眼色,光明正大的亲吻自己盛宁慌乱的心被安抚到了一些。
点了点头:“好。”
分别时,唐斯又抱了她一下。
随即才转身离开。
可刚一进酒店房间,唐斯先前一直遏制的生理反应霎时就爆发了,嘴巴一张‘哇的‘’一下,瞬间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她把马桶冲掉,又低头看见被掐烂的虎口。
唐斯像被麻绳打了个死结难受的不行,就算外婆的事情她没办法自洽,但有一点她却是再清楚不过,她不讨厌沈秋澜,也不讨厌盛嫄,更不讨厌盛宁她真的很爱盛宁。
她坐在床边,仔细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有没有可能这都是她的揣测,或许只是同名同姓呢?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比较像,但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呢?盛淑怡,姜淑怡,这种名字根本就是烂大街。
唐斯攥住衣领,稳了稳心神,她需要有个求证。
随即,便又出了门。
这边,盛宁也到了家。
她走进卧室,看着床上拱成一团的被子,想到昨天晚上唐斯抱住她说‘真是活见鬼了我怎么想你呢?’
今天怎么突然就?
盛宁有点想不明白,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但她又不是那种出了问题就会追责到别人身上的性子,她只会觉得是自己哪里没有做好。
盛宁的手探进被子里,那上面还有唐斯的味道。
是不是太快了?
是不是吓到唐斯了?
盛宁想给唐斯打个电话,想告诉她,如果她觉得太快,也不要紧自己可以放慢速度,她们可以慢慢来,等什么时候唐斯准备好,再继续也没关系。
手机被盛宁握在手机,号码都调出来了,又被她摁黑锁屏。
唐斯说了办完事就回来。
她答应了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给她点时间
盛宁想
另一边,唐斯已经到了包打听这里。
推开门,就看见关公像前面被摆了一堆贡品,怒目横睁的红着一张脸,像要把天底下的负心人都盯死。
“唐小姐?唐小姐?”
唐斯走神儿了,包打听叫*了她两声,她才反应过来。
这会儿,她把眼睛从关公像上挪开,径直走过去,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想问你,姜淑怡嫁的那家人姓什么?”
“姓盛。”包打听把手里的香在空气中扇了扇,插进香炉里,然后转过身,继续说道:“盛家在当地挺有名的,是我们这一带的名门望族呢。”
一个‘盛’字,让唐斯心又紧绷悬着起来,但她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又问——
“你说她生了四个孩子,有没有女儿?”
“有啊,老大夭折,老二和老四都是儿子,老三是女儿。”
“那她女儿叫”
“盛嫄。”说到这个,包打听便摇头晃脑起来“要说这个盛嫄那也有的说,当初是被盛老爷子联姻结的婚,说的好听是强强结合,说得难听其实就是卖女儿,不过价格贵点罢了,但她早都离了,结的时候轰轰烈烈,离的时候也是轰轰烈烈呢。”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
“你把上次那个地址给我吧。”
现在没有侥幸了,一丝都没有了,最后一点希望被生生掐断。
说着唐斯拿出手机,手在发抖,结尾款的时候,摁了两遍才把钱转过去。
唐斯彻底死心,热汗从头皮里渗出来,顺着鬓角不停地往下流。
回去的路上,唐斯坐在车里,突然情绪就崩了,整个人特别难过,捂着嘴控制不住地流眼泪,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出不去也逃不掉,心跟被掏了个窟窿似的那么疼,实在熬不住,她给林伊把电话打过去。
林伊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儿,见她打来电话,还挺高兴,刚一接通,就跟她打趣——
“小妞儿~饭吃的怎么样啊?”
唐斯抽着下巴,声音都哑了,“你快跟我说说话吧”
“斯斯你怎么了?”林伊一怔,这才听出不对劲儿。
“况厘在不在你旁边,要是在的话,你把手机拿到一边去接,别让她听见。”
林伊和况厘正在一起呢,她看了眼况厘,立马起身就走到一边去。
“斯斯,你是在哭吗?”
“伊伊完了都完了”
“什么完了?到底怎么了?”
“盛宁是姜淑怡的孙女”
“什么?!”
唐斯哭到不行,一个劲儿地说——
“我现在怎么办啊?她对我那么好她家里人也那么好”
“我从来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我是真的想跟她有以后的”
“可她奶奶干的那事儿我要是和她在一起,我还对得起我外婆吗?”
“我来这就是为了找姜淑怡,为圆外婆最后的愿望,现在可好了,不仅外婆会失望,我还干了这档子事”
林伊听着唐斯泣不成声,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哪回不是唐斯把自己护在身后,不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就连自己跟王瑜分手的时候,唐斯和自己说的话都是:‘你要抹不开面儿做的事,我替你做’
就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天却哭成这样。
林伊在这边也跟着难受起来,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她知道唐斯这回是真的陷进去了。
“斯斯,你先别急,这事儿盛宁知道吗?”
“她还不知道”
“那你现在在哪儿?跟她在一起吗?”
“我哪还敢和她在一起,我找借口一个人出来了,我我在回酒店的路上。”唐斯揉了把眼睛,一胳膊的眼泪鼻涕,“我太混蛋了伊伊,这明明不关盛宁的事,而我也明明都知道,但我我就把她一个人丢那儿了”
“斯斯,你先不要哭,我现在就回去找你!”
林伊挂断电话,立马就结束了这趟行程。
她跟况厘说:“我得回去了,这趟收尾没弄好,等下回我一定补给你。”
“我现在就订票。”况厘订了最近一趟的航班,等订完,才又拉过林伊,看着她说:“咱们是恋人,恋人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更不用补偿。”
林伊和况厘虽然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可在两人的相处里,却越发感受到她的好,现在听到她说这话,不意外,但心还是热了一下。
一个好的恋人就是这样吧,说的少,做的多。
林伊回去快速收拾好行李,她心里惦记着唐斯,唐斯就是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里都藏着事儿,她就是不愿意告诉别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要不是难受到了一个极点,她恐怕也还是憋着。
等飞机的时候,林伊又给唐斯打去电话,一言一语认真和她说道——
“唐斯你知道吗?你是个特别棒顶好顶好的姑娘,但凡和你打过交道的人,都会喜欢你,所以你千万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否定自己。爱情的道路从来都不平坦,遇到坎儿也是在所难免,但你得往好处去想,至少你们并不是因为感情方面出了问题,这是上一代人的纠葛,你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你说盛宁无辜,你难道就不无辜吗?”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你跟我说过,天塌下来还有好朋友,现在我这话也说跟你听——”
“斯斯,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林伊真想能钻进手机里,能在这时候可以陪在唐斯身边,好好地拥抱她。
唐斯揩了把脸,林伊的安慰起了作用,让她乱七八糟的心稍微平静了些,但也仅仅只是平静了一点。
她心里还是难受。
一个是她的外婆,一个是自己爱的人。
唐斯不论选择跟谁站在一边,她都不好受。
选择盛宁,那自己怎么能对得起外婆?她把这事儿瞒下,不告诉外婆,眼怔怔看着外婆抱憾而终,然后自己心安理的和抛弃外婆人的孙女在一起?
选择外婆,那就能对得起盛宁吗?她把这事儿全部跟盛宁和盘托出,破坏人家和睦的家庭感情,让她敬爱的亲人从此在盛宁心中沦为道德瑕疵者?然后自己回去陪着外婆,告诉她你的孙女给你出了口恶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唐斯像被放在十字架上经受火刑。
唐斯哭的一塌糊涂,到了酒店,一照镜子,眼睛肿了,鼻头红了,出了一身的汗,头发也乱糟糟,狼狈的不得了
但她不能躲,因为她答应了盛宁要回去找她。
唐斯猛吸了一口,这会儿时间还早,她把身上被汗水浸透的衣服换下来,又去酒店浴室冲了个澡,再出来的时候,还拿冰袋在眼睛上覆了覆,等自己像个人样子了,才出门去找盛宁。
她一直都认为自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由从来都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真正的自由是你不想做什么就能不去做。
法律之下不该再有其他枷锁,但这是理想主义。
在世俗社会里,人性的枷锁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即便是那些最高傲的头颅,也无法挣脱。
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都是暴君,都是愚民。
唐斯又想起盛宁把自己送回酒店时候,眼底的无措和慌乱。
她攥着手指,又是难过又心疼,她当时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奔溃,全然没有顾及到盛宁。今天是去她家吃饭的日子,盛宁能跟自己提出来,肯定不知道在心里计划了多少遍。
唐斯觉得自己特别差劲儿,特别混蛋。
她怎么能就把盛宁一个人撂在那儿,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回去,就那人的性子,指不定会胡思乱想什么,肯定会认为都是自己不好。
车在路上堵了,前后左右挤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唐斯心焦起来,她问司机,这得堵多久?司机跟她指指前面的路口,告诉她,过了前面再转个弯就不堵了,最多半小时。
别说半小时,就冲她做的那个混蛋事儿,半分钟唐斯都等不了,她让司机靠边把车停,顶着四十度的烈日小跑过去,在前面转弯不堵的地方,重新打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盛宁家。
唐斯气喘吁吁,像在什么地方打了一架。
伸手刚要去摁指纹锁,忽然又猛地缩回来。
叮咚——
盛宁听见门铃声,赶忙就去开门。
“怎么按门铃?不是给你录指纹了吗?”
唐斯热了一头汗,她对着盛宁笑——
“路上堵得厉害,跟过节似的。”
她没有回答盛宁的问题,这是她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摁门铃。
有那么一个瞬间这怪异的行为,连唐斯自己都没发现她好像把自己当成客人了。
“斯斯,要不要再吃点东西?”盛宁指了指厨房,拉她在餐桌前坐下,“我妈妈她们做的都是当地菜,怕你吃不习惯,我就又下了点面条不多,你肠胃负担不会大,少吃点,好吗?”
盛宁说是这样说,可她能看的出来,唐斯那顿饭并没有吃好,而且她应该是吐了吧,在车上的时候,她的手就一直捂在胃心,盛宁又扫了眼唐斯的虎口,都掐烂了。
菜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等唐斯回来,所以盛宁没费多少功夫,面一煮好,就端上了桌。
唐斯有点木讷,眼神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筷子一筷子吃着面条,倒是让胃里舒服了不少。
今天两个人什么都没做,睡觉时间一到,她们早早的便躺在床上休息了。
夜晚寂静,不知名的小虫嘤嘤躁动,海岸的白浪撞击着礁石。
上帝为了补偿人间诸般烦恼事,给了我们希望和睡眠。
但睡神有时却也有遗漏,迟迟不来。
唐斯的胳膊挨着盛宁,冷清的雪松香灌进她的鼻尖,她听这人平稳的呼吸声,但她知道盛宁没有睡着,就着清辉的月光,她看见这人的眼皮一直在动。
盛宁的作息一向规律,反倒是自己总是喜欢夜里晚睡,每次这样的时候,盛宁就会有两个动作,一个是把自己抱进怀里,让自己蜷在她的肩窝,这个姿势真的很舒服,她哄自己时候,令唐斯觉得自己像个小婴儿被她捧在手心,捂个满怀。
另一个就是从身后抱住自己,把自己偷玩的手机拿走,用胳膊箍住自己的腰,手掌心贴在自己的小腹上,阵阵的暖意入身,再伴着温柔的语调‘我哄你,快睡’,睡意也就来了。
今天她为什么睡不着?应该是因为自己吧,自己做了那么反常的事情,结果呢盛宁明明都察觉到了一切,可她对自己却还是一如既往,既没有询问自己干什么去了,也没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自己,对自己还是那么好,那么贴心,给足了自己的空间,遵守着彼此的边界。
唐斯眼睛泛潮,心里又泛起酸来,湿湿的在空气中发粘。
忽然,盛宁的肩被唐斯推了下,她转头看去,唐斯把手从她的脖颈下伸了过去,轻轻地抬起,让盛宁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肩窝,另一只手贴在她的小腹上。
“斯斯”
“睡不着啊?我哄你睡。”【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