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时漪惊悚的目光中夹杂着呆滞,她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盯着裴玉贤那张清艳孤绝的脸,呼吸无比急促。
裴玉贤自然注意到了兰时漪的异常。
“怎么这般看着我?”他问道,深邃幽浓的黑眸里含着笑。
“......”兰时漪脑子已经懵成了浆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不可描述、难以启齿的画面,像是受到了什么莫大的精神冲击,整个人都傻了。
这团浓雾是什么东西?是师尊的吗?为什么浓雾里的‘师尊’会这样那样?
更重要的是,‘师尊’做那种事的时候,为什么要叫她的名字?
无数疑惑涌现心头,可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啊啊啊啊、她真的要疯了!
见兰时漪不说话,表情又这般惊慌,裴玉贤心中有了猜测。
“可是在外面受了惊?”他温声细语地问,微微抬起手。
宽大的袖袍滑落,露出一截苍白冰冷的手臂,恍若一阵淡淡清风,带着一股奇异的冷香,温柔地去拂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在他冰冷苍凉的指尖,触碰到兰时漪额头的那一刻,她浑身一个激灵,强忍着下一秒就要叫出来的惊恐,像只应激的小兽,往后缩去,和他隔了一段距离。
这一激灵,又让她无意中看了一眼裴玉贤,不出意外,又看到了他头顶那团浓雾。
此时,那团浓雾已经渐渐消失,里面的画面也变得朦胧,可是依然能够看到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
呜——
兰时漪低下头,闭上眼,身子绷得紧紧的,弱小又无助,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老天奶,这是她能看的吗?
不论是真是假,她怎么能看到师尊的**、
啊啊啊——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兰时漪脑内的尖叫此起彼伏,她恨不得自戳双目,又恨不得把自己给砸失忆、只求不要让她再看见这大逆不道的一幕了。
真是太秽乱、太残忍了。
这对一个女修的幼小心灵,是多么大的伤害啊!
裴玉贤见到兰时漪反应如此激烈,指尖一顿,无声地将那只苍白到有些病态的手,重新放回了膝上。
那双含笑的眸子却不变,嗓音柔和而缓慢,隐隐透着一丝关心:“这是怎么了?谁吓成这幅样子?”
兰时漪霎时清醒过来,但心还是乱的,脑子跟摇散了一样。
“师尊、我、”她支支吾吾,脑袋深深地埋着,根本不敢抬头。
生怕一抬头,又被裴玉贤头顶那团浓雾里,那糜烂媾和的场面惊吓道。
她这般闪烁其词的模样,若是其他人早就不耐烦,开始催促了。
但裴玉贤浓黑幽深的眸光里看不出半分不耐,也没有催促,依旧静静地等着:“不着急、慢慢说。”
兰时漪咽了咽喉咙,停滞的大脑终于可以转动了。
她不清楚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但结合自己能听到凌玉等人的心声猜测,刚刚的画面很可能也是师尊的心中所想。
虽然不明白身为上古大神,本应该清心寡欲的师尊,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堪、脏污的想法,更不明白为什么在想象那种事的时候,口中要呢喃着她的名字。
但眼下,兰时漪是不敢把她能听到别人心声的事情告诉给裴玉贤了。
“我刚才在山下看见了成为堕仙的凌玉,她好不要脸,我、都把快我给气糊涂了。”兰时漪低着头,根本不敢瞥向其他地方,生怕一会儿又看到了什么能黄瞎她眼睛的东西。
“堕仙...凌玉...”裴玉贤低喃着这个名字,仿佛是在记忆力努力翻找这个人:“我仿佛记得五千年前,有个飞升上仙的小辈叫什么玉,可是她吗?”
“是。”兰时漪依旧低着头。
“她犯了何事,把你气成这副模样?”裴玉贤微微一笑,冷厉的眉目,因这笑而显得格外温和。
兰时漪捏了捏裙裾,前段时间,天界动凡心的神仙越来越多,她害怕裴玉贤知道后会生气,所以一直隐瞒着。
因此裴玉贤并不知道凌玉和糜兰师徒□□之事。
如果兰时漪刚才没有看到裴玉贤头顶,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她现在肯定是毫无负担地把这对师徒干的丑事给抖落出来。
可偏偏她看到了,并且那画面、那冲击,一直在她的脑子里盘旋。
兰时漪指尖死死扣着裙裾布料...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她也动凡心了,还从天界叛逃到了魔界,大操大办婚礼起来了,还跑过来向我发请帖,邀请我去参加,真是可恶!”兰时漪选择性说了些事实。
“原来如此。”裴玉贤眸中含笑,凝着兰时漪低垂着的脑袋,温声问道:“那为师将她抓回来,让你处置?”
兰时漪眸子微睁,下意识想要抬头,但抬了一半,硬生生又把脑袋给埋了回去。
“......还是先算了吧。”她闷闷道。
自她有记忆以来,师尊就从没离开过清渊山,而且她也感觉得出来,师尊不想离开这里,那她也不想让师尊操劳。
而且眼下对她来说,凌玉什么的,已经是微不足道的末流小事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师尊,以及看到的画面。
“好。”裴玉贤轻声道。
“那师尊,我先告辞了。”兰时漪终于找到机会开溜。
裴玉贤幽黑深沉的眸光在她低垂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微微点头。
兰时漪如释重负,几乎是逃一样地往外跑。
“等等——”裴玉贤忽然叫住她。
兰时漪动作一僵,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生怕裴玉贤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慢慢转身低着头:“师尊,还有什么事吗?”
裴玉贤笑着:“你的衣摆湿了,记得回去换身衣裳。”
“是。”
兰时漪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被雨雾和花林里的露水濡湿的衣摆,如果不是师尊说,她都没发现。
匆匆换了身衣服,兰时漪离开了山顶,找了山下一个靠海的僻静溶洞,在这无人之处默默消化刚才发生的事。
怎么会这样?师尊是上古大神,按理来说,是最应该无情无欲的啊?怎么也会对那些情情爱爱产生幻想?
退一万步说,就算动了欲念,也、也不应该是对她啊,他们可是师徒。
这可是禁忌啊!
假的,对没错,她刚才看到的一定是假的!
兰时漪猛拍着自己的脸,强迫让自己认为她刚才看到的都是假的。
一定是她听人心声的能力出了问题,毕竟之前,她都是听他人的内心想法,而到了师尊,却是看到了一团幻想。
这很不合理,所以幻想一定假的。
就算是幻象是真的,出现在师尊头上的幻想,就一定是师尊的吗?有证据吗?
“没错,就是这样,是我的错、幻象的错,唯独不是师尊的错。”兰时漪成功说服了自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扬起了劫后余生般的笑。
“咦,小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要出海吗?”溶洞外,忽然跳进一只漂亮的小白龙。
小白龙鳞片光滑明亮,在海面上熠熠生辉,它长尾一甩,就往岸上跳,下一秒,就从小白龙,变成了干净清俊的美少年。
一头银蓝色的头发还湿着,衣裳也湿漉漉的,看见兰时漪的眼神十分惊诧。
小白龙名叫敖咏,西海龙王之子,拜在清渊山掌门藏锋道人门下,亦是尤绯的师弟,两人经常拌嘴,见面就吵,吵不过了就来找她评理,仿佛仇人一般。
“我不出海,就是在这里坐坐,倒是你怎么从海里出来,你回西海了?”兰时漪收敛情绪,如平常一般交谈。
敖咏表情微僵,笑道:“嗯,我回西海看望了我母亲。”
兰时漪点点头,正要回话,就听到脑子钻入一个声音。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可千万不能被小师姐知道我是从青楼回来的,她这人最较真,发现了蛛丝马迹一定会往下查,要是让她知道我变成青楼花魁的模样,和师姐在人间如做夫妻一般可就惨了。】
兰时漪一个怔愣。
花魁?夫妻?师姐?哪个师姐?不过也不重要了。
原来整个清渊山都在背着她谈情说爱,连她以为最单纯的师弟敖咏也不例外。
兰时漪深吸一口气,感觉离被气死已经不远了。
“那小师姐你继续在这里待着,我去见师尊了?”敖咏道。
“嗯。”兰时漪揉了揉疼得厉害的脑袋。
敖咏顿时喜笑颜开,大步离开,溶洞内只有一条小路,道路狭窄又丝滑。经过她身侧时,敖咏脚下一滑,幸好撑住她的肩膀才没有跌倒。
“啊、对不起啊小师姐。”敖咏惊呼了一声,抱歉道。
“没事,小心别摔着。”兰时漪摇摇头,一抬头,一团熟悉的浓雾出现在敖咏的头顶。
她瞳孔骤缩如针,惊恐无比。
乳白浓雾里,红帐映透龙凤烛,两条雪白的人影交织缠绵,颠鸾倒凤,淋漓汗水浸透肌肤,温热的汗珠子浇湿了他们酡红迷醉的脸,不是敖咏和尤绯又是谁。
“......”兰时漪绝望地闭上了眼。
够了,够了,我真的没空陪你们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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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所有人都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