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说一件事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毕竟像他这般衣冠楚楚的人,和自己这样一群处于社会底层的小混混又会有什么共同语言呢?
“唉,也许他只是装出一副光鲜亮丽的样子,本质上也和我们一样穷困潦倒。”远山绪心里暗暗的想,“也许他是一个小商人,来这边挨家挨户做推销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对我们这帮陌生人这么自来熟呢?”
正当他们还在疑惑时,那青年却淡定而从容地走到了他们中间,并且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开始了自己的宣讲:
“同志们,我叫做明月诚,是一个无神论者,我之所以来到你们这里,是因为我把你们全都当做值得信任的朋友。”
听了他的话,大家全都不以为然。他们认为这个只会说冠冕堂皇的话语的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骗子。
“你看他那副样子,满嘴的大话空话,估计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白玉璧小声嘀咕道。“可不是吗,像他那样的话,是个人都会说,照他这样讲,我也能当上个大师了!”白玉樽也低声附和着。
只有远山绪听到了“无神论者”这几个字眼,又想起来那节课堂上不愉快的事情,想起了那本曾给他打开追求真理大门的生物书,想起了那些“适者生存,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更想起了自己对于宗教学和所谓“神创论”深切的厌恶和痛恨,明月诚的言语有几分触动了远山绪心中的苦衷,让他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只是仍旧聚精会神的听着。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境况很不如意,也知道你们对于这个社会存在着很多的不满,然而,像这样单纯的抱怨和发泄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我们需要共同采取一个更加有效的方法。”明月诚的声音是那样的温和,又是那样的充满激情,那些慷慨激昂的话语传入远山绪的耳中,像一颗颗充满着希望的种子在他的心底扎根发芽。
“这些我们都清楚,可是我们这些人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想出什么方法呢?”一个叫做方瑜的成员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啊,咱们还是不要再瞎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我们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咱们这些人啊,就活该烂在社会的底层,想要从这里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同志,你不要着急,先冷静一下。”面对着对方的质问,明月诚仍旧不愠不火,只是神色冷静,条理清晰的向着这群少年解释道。“我想说的是,大家现在仅仅是知道自己的处境,仅仅对自己所处的现状感到不满,仅仅抱怨着自己承受的种种苦难,却并不知道产生如是种种社会现状的原因,没有一个正确的思想观念,也缺乏一个明确的斗争目标,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苦难,摆脱苦难,如果任凭是五像现在这样继续病态发展下去的话,原本就存在的那些问题就会变得越来越严重,最终到了一种无法解决的地步。”
“所以,把我们引入这种现状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远山绪实在是太渴望改变自己卑微的现状了,他回想起自己那段充满了冷言冷语和欺凌压迫的童年时光,想到了自己和其他所谓“正常的孩子”之间的隔膜,也想起了自己在万般绝望之时,那份由心而生的,对于权力和地位的渴望。
他想着,即使对方只是在骗自己,在拿出空头支票引诱着自己。
但他也知道,即使只有千分之一的成功概率,他都绝对不会放弃这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最根本的问题,就出现于我们国家的王室和教会,他们才是一切压迫与苦难的根源所在。
他们这群可恶的蛀虫,不仅在物质上剥削着我们,让我们拮据贫穷,让我们处于社会的底层--这仅仅是存在于表面上的,是他们敢于放出来,能让我们直接看得到的。
更加可怕的是,他们还会在精神上钳制着我们的思想,让我们只能循着那些利己主义者所制定的规矩,成为思维固化的死板者,主动或者被动地成为他们的奴隶,将自己所经受的一切苦难当做理所当然,从而彻底失去反抗的意志,只是默默的继续承受着所有的剥削与压迫。
比如说,有些人认为,自己之所以贫困潦倒,就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干的活没有别人多。这样的思想,就是典型的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所操纵钳制的结果--导致贫困的原因从来都不是所谓的不够努力,而是本来应该由我们所共同享有的资源被某些一手遮天的人所强行占有
并且,他们所当作正确,一力向公众宣扬的价值观,也正是导致社会当中贫富差距越来越明显,以及歧视和偏见丛生的元凶。
正确的价值观对于改造社会的实践有正向推动作用,而错误的价值观却只会把实践引入歧途,我们的王室和教会一直在乐此不疲地进行着的,正是这样一种在歧途中越陷越深的实践。”
明月诚有条不紊的解释着,在他的眼中,这群青年人就是未来国家思想解放运动的一股中坚力量,他们将会团结在一起,彻底推翻原先充斥着黑暗与苦难的旧世界,创造一个充满着光明的新明天。
“可是,我们只是一群普通人,一群只能待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我们纵然有这样高远的志向,也终究难以达成。
况且,我们无钱、无权、无势,连自己的境遇都不能改变,面对着社会上的不公更是无力改变些什么,你为什么会将胜利的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我们也许会让你大失所望的。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去寻求那些上层人士的帮助,他们会比我们要有用的多。”方瑜继续问道,态度却比先前要谦和礼貌了许多。
毕竟,他已经感受到对方是真心地为了自己着想,而不是想要欺骗自己,更不是要从自己身上榨取什么利益。
“正因为你们是平民,是普通人,你们才会真正关心所有生活在压迫之中的人民的疾苦,才会对社会底层平民百姓的苦难感同身受。
那些做官的人为权势而活,经商的人为利益而活,他们都会被各种各样的外界事物所牵制着,只有像你们这样身无外物的平民百姓,才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并且,你们口中那些光鲜亮丽的上层人士,他们都是这个黑暗旧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只要这个旧制度还存在一天,平民百姓就会被剥削一天,他们也会从此坐收一天的渔翁之利。
像他们这样的人,只会为了自身的利益,拼命的去维护腐朽的旧制度,去巩固自身作为社会上层人士和特权阶级的地位,去进一步的剥削和压榨人民群众,去□□的反抗,阻碍社会的变革。
他们都是一群不可救药的自私自利之徒,他们哪能和我们一条心,哪能愿意为我们着想?
所以啊,改造这个社会的希望,并不在于那些上层阶级,而是在于你们这些普通人,万万千千的普通人。
我们每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同时却也是伟大的,只要所有处于压迫之中的普通人团结一致,联合起来,还有什么是我们做不到的呢?”
接着,他又向大家宣传自己先进科学的无神论思想。
“现在,腐朽的不仅仅是封建政权,还有同时被当做辅助统治工具的教会。
并且,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教会对人民思想上的迫害甚至封建政权要严重的多--封建政权的荒唐无道至少是摆在明面上的,是有心人能够注意到的,而教会和宗教的思想压迫却是潜移默化的,它会在我们完全意识不到的情况下腐蚀着我们的思想。
从古至今,那些所谓的神明都是统治者巩固自身领导地位的借口,是纯粹杜撰出来的,本质上,他们根本就不存在,更别提什么拥有神力,主导祸福了。
正因为有了什么君权神授的那一套荒诞理论,才会让越来越多的无辜的人变得迷信、愚昧、并且对于封建王权和神权表示出绝对的屈服,从而彻底放弃了对科学的追求,成为了一群利于封建统治者管理的愚民,这是尤其可怕的。
更为可怕的是,有些人受了封建迷信思想的影响,不但自己误入歧途,还阻碍自己身边的人去追求科学与进步,把顺从于封建政权的压迫当作一种安贫乐道和老实本分的行为。
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人会在错误的思潮当中越陷越深,这些人在陷下去的过程当中还会拉越来越多的人下水,如果我们任凭这样的事情一直存在下去,社会就会停止进步,不再发展,我们也就只能永久臣服于封建政权的统治,被他们当做奴隶去驱使,所以,我们该做出改变了。”
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远山绪因为自己不愉快的经历而对教\义存在着极端的抵触和反感之外,其他人先前都对其表示无感。
他们有相信的,也有不信的,相信的人也不是太虔诚,只是妆晃个样子,以展示自己的“合群”罢了。
如今,这群容易被吸引和号召的年轻人在听了对方这一番合情合理的讲述之后,不由得像醍醐灌顶一般幡然醒悟,从而对其更多了几分尊敬。
接着,明月诚就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邀请他们加入自己,加入这个反抗封建旧思想,追求科学民主的统一战线。
“我还要再给你们讲一个历史上真实存在的案例,你们也许并不了解,但这没有什么关系。
在我们国家的东方,有一个叫做陵山国的国家,那个国家和我们一样,已经实行了几千年的封建统治,并且,他们的教会对于人民思想的钳制比我们还要严重。
可是,陵山国并没有在沉默中走向灭亡,也没有在那条根本就走不通的旧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在万万千千处于苦难之中的陵山人民当中,诞生了一个名叫李昭旭的伟大人物,他领导着陵山国的人民,与封建政权,与反动势力做斗争,最终成功得到了属于人民的胜利,建立了一个真正由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
陵山人民的胜利,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他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陵山国的今天,也许就是我们的明天,我们不能跪在社会底层一辈子,我们早晚要站起来。”
尽管此时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但陈松竹却不在这里,对于这么一件重大的事情,他们不好擅自做主,只好先暂时应承一下对方,等到陈松竹回来之后再做下一步的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