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夫人的悉心照料下,经过大约一个月的调养,远山绪终于恢复了原有的健康。
然而,那对想要伤害杏子的恶毒夫妻,那两个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却成为了他心中无法拔去的一根刺。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杏子那双充满不安的眼睛,想起她悲惨的遭遇。
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那个天真无邪的杏子,最后只能迫不得已地承受和自己相同的悲剧。
无数次的,远山绪在床上辗转反侧,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挣扎。
一方面,他知道杀人是不对的,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另一方面,他心中的仇恨却如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
于是,在那个夜晚,先前还有几分犹豫不决的远山绪终于再次做出了人生当中的又一个重大决定。
这次,他的双手第一次沾满了鲜血,他也第一次寻觅到了一个最合适的排遣恨意的方式。这个决定,为他疯狂而荒唐的政治思想提供了一个可怕的理论与实践基础。
又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夜晚,寒风裹挟着如丝的细雨拍打着青石板路,远处百结神宫的钟楼传来沉闷的报时声。
深夜子时,杏子蜷缩在陈松竹家温暖的厨房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面条上卧着金黄的溏心蛋,香气袅袅升腾。
她全然不知,在同一座城市里,某个离自己算不上遥远的地方,一场复仇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在杏子的描述之下,远山绪得知了她的生父与继母的居住地点--离那头小巷大约两个街区那么远,是整个街区当中唯一被漆成红色的独栋小砖房。
远山绪等人藏身于砖墙外的暗影里,潮湿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大勇蹲下身,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观察木门上的铜锁,指腹轻轻摩挲着锁芯的纹路,他使用着自己一向所擅长的溜门撬锁的老本事,很轻松地就在不惊动里面住户的情况下,将那扇简陋的木门给卸了下来。
大勇率先冲了进去,在前面开路,远山绪次之,另外两人跟在最后。
四人进入到房间内,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一间狭小的客厅。
客厅里,褪色的碎花窗帘被夜风掀起一角,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酒气与令人作呕的烟味。月光如银纱般洒在破旧的人造革沙发上。
杏子的生父静嘉天楚四仰八叉地瘫在那里,皱巴巴的衬衫敞开着,露出布满酒渍的胸膛,嘴边还挂着涎水,空酒瓶歪倒在脚边,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闪烁如碎冰。
四人一开始还有些担心自己是否会是这家男主人的对手,但看到对方已经醉成了这副样子,自然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戒备之心,何况门外还有一群随时待命的兄弟呢。
面对着那个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远山绪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和父母亲人的悲惨遭遇。他不能忍心让杏子也经历那一切,她并不是一个值得痛恨的人,和那群社会上的混蛋不一样!
他转头望向身旁的大勇,对方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远山绪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也在等待这一刻。
他毫不犹豫地举起刀,对着男人的脖颈处利落地划过,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在墙上形成狰狞的图案。远山绪又狠狠连续砍了几刀,每一刀都带着十余年来积压的仇恨。随着“噗通”一声,那颗头颅像皮球般滚落到地上,在地板上打了几个转才停下,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
此时的远山绪,双手已经沾满殷红的鲜血,灰色的衬衫被染成斑驳的暗红。苍白的脸庞上溅着血点,凌乱的头发黏在额角。
借着惨淡的月光望去,他整个人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活脱脱像个从地狱爬出的刽子手,即便是冷静如大勇,顽劣如白氏二兄弟,也不由得为他这“高效率”的举动感到惊讶,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相比之下,此时的远山绪却显露出一种近于可怕的冷静感,他的神色仍旧波澜不惊,仿佛刚才只是切了一些青菜一样,透露出一种令人后背发凉的阴冷气息。
“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还有两个人没解决呢!别忘了我们这次来是要干什么的。”远山绪小声催促道,此时的他,言雨中似乎透出一种病态的期待与快感。
这一次,远山绪走在前面开路,大勇紧紧地跟着他,那两个人仍然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从。
四人沿着腐朽破败的木质楼梯上楼,每一步都伴随着木板的吱呀声。
玉樽刚才已经有一点受惊,再加上月光微弱,他在行进当中不小心碰倒了一只陶瓷花瓶,花瓶碎裂,发出的响声将卧室内的女主人惊醒了。
她连忙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床头柜上的煤油提灯,想去看看引起声响的原因。
“亲爱的,你喝醉了,要我给你煮一杯乳茶吗?”卧室里传来柔媚的女声。
“别浪费柴火了,还是留着去煮你自己吧!”远山绪一脚踢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卧室门,恨恨地说。
看到几位来者不善的陌生男子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之内,年轻的女主人大惊失色,愣在了那里。
“你……你们是谁?是怎么进入到我房间里面的?”
“你的房间?好一个鸠占鹊巢啊!”远山绪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得那双眼睛猩红如兽。发梢滴落的血珠坠入领口,在浸透血浆的衣襟上晕开更深的痕迹。
那女人似乎还想呼救,远山绪却连一秒钟的反应时间都没有留给她,只是执起那把刀,径直地刺入了那女人的胸口。绸缎睡袍下的血肉如豆腐般被轻易洞穿。温热的血顺着刀柄漫过他的手背,在远山绪虎口处聚成殷红的血洼。
她难忍疼痛,面容扭曲,显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远山绪却只是冷笑着,缓慢的转动着手中的刀柄,让已经刺入她身体的刀刃逐渐捣烂对方的内脏,对其造成更加致命的二次伤害。
“呃……啊!”那女人痛苦的挣扎着,她的惨叫声渐渐变成含混的呜咽,四肢像离水的鱼般疯狂扑腾,原本洁白的床单被染上一片灼目的暗红。
“按住她!”远山绪低吼一声。白氏兄弟冲上前死死压住女人挣扎的双腿,大勇则钳住她乱挥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
渐渐地,她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喷出一团一团朦胧的血雾,嘴角溢出的鲜血缓缓的流过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庞。
随着远山绪最后一次用力拧转刀柄,女人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喷溅而出的鲜血在墙上炸开一朵赤红色的花。
最终,那女人彻底失去了一切反抗的力气,瘫软在浸透血水的床单上,痛苦地断了气。那双曾经美貌勾人的眼睛,还狠狠的盯着自己面前的杀人凶手。
远山绪却没有停手。他拔出插在那女人身体中的刀,又狠狠刺向女人的心脏、腹部,每一刀都带着恨意。直到洁白的睡裙彻底被鲜血浸透,他才抓起女人的头发,对准她的脖颈狠狠的砍了几下,直到使她也最终身首分离。
在骨骼断裂的脆响声中,那颗头颅滚落在地,沾满血污的珍珠耳坠还在轻轻摇晃。
远山绪见到这样一副场景,却连一点的畏惧都没有。
那一刻,他的沉稳和冷静,让他看上去像一个钢铁铸造成的雕像,冷烈而富有压迫感。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从隔壁传来。远山绪提着滴血的煤油灯推开门,在昏黄的光晕中,雕花婴儿床里躺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显然,床上的正是女主人的孩子,杏子同父异母的弟弟,看上去只有一岁多,显得孤独而无助。
小家伙挥舞着藕节般的手臂,泪水在胖嘟嘟的脸颊上划出两道水痕。远山绪的手第一次颤抖起来,刀刃悬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温柔地抱着他哼摇篮曲,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擦拭他的眼泪。
这一刻,远山绪动了少许的恻隐之心,他不忍心伤害一个年幼的孩子,但却仅仅是犹豫了片刻,刀刃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与先前的血迹混在一起。那孩子小小的身体被劈成两半,内脏流了一地,原本鹅黄的襁褓瞬间被染红。
这一刻,远山绪感到一阵恍惚,仿佛看到无数个和他、和杏子一样的孩子在血泊中挣扎。
『做下这些事情之后,我一点也没有后悔。
我认为,一个真正想要成就大业的人,就应该做到杀伐果断,绝对不能因为妇人之仁而为自己留下未知的祸患。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即使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也坚决不能放过。』
“走吧。”远山绪转身离开,脚步却有几分虚浮,也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还是因为精神的迷茫。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照进来,在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但看着满地狼藉,他内心却涌起一种诡异的平静——那些伤害弱小的人,终于付出了代价。
这份用鲜血换来的正义,或许将成为他今后人生道路上,最沉重也最坚定的信仰。
走出红砖房时,天空开始飘起细雨。血水混着雨水在青石板上蜿蜒,宛如一条条暗红色的丝带,诉说着这个夜晚发生的惨剧。
远山绪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还有更多像杏子这样的弱者需要保护,而他,愿意成为他们手中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