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晏目光紧盯,他清楚地看到对面的人抬手举弓,但又犹豫地松开了手。
敌人要的是活口。
时浅就是他的生门!
四方骤然跃起无数条人影,长刀的寒光扑朔而来,挑着时浅的衣后领将他提到了半空。
时浅想挣脱,一束更加锋芒的白光从头顶掠过!
明晏反砍一刀,干净利落地抬腿一脚把马背上的人踹了下去,抢过他扔到背后,叮嘱:“抱紧我,再摔下去我可不管你了。”
马从烧着火的废墟上一跃而起,明晏遮住的脸半明半暗,风吹过马尾,正好扫在时浅的脸上。
那是一种炽热的、干净的阳光味。
“左边。”时浅抱着他的腰,微缓了口气,“这次没骗你,长宁街走到尽头,就能从北门出城。”
“你还敢跟我提北门?”明晏的语气仿佛带着火星,“白沙洲是海防第一城,我们得往西走才能通知守备军前来支援。”
“西边是官道大路,你过去被前后夹击等于送死。”时浅异常冷静,“北门往外走树林,从山路绕。”
明晏不肯罢休:“绕?绕几天黄花菜都凉了!我还怎么调兵来救?”
“救不了的。”时浅无奈,“朝廷已经三年发不出军饷了,就连今年的大旱也是拖了三个月才肯开京仓赈灾,守备军早就名存实亡了,不战则已,一战必败!”
明晏豁然扭头,少年脸上那双青瞳像碎掉的美玉,哀伤却不容置疑。
马蹄声如雷,追兵又紧随而来。
雨水滑过的明晏眉眼,他从片刻的失神中重新紧绷起神经,来不及擦拭喷溅在脸上的血,所有疑虑被瞬间压下,这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愈战愈凶!
北门往外,掠过树林,两人在天光乍破之前躲入了山中。
暴雨冲刷着山涧,干涸的溪流重新奔涌起水流,明晏一把扯掉脸上的布条,终于能歇口气,捧着溪水喝了个痛快。
时浅靠在一棵树上,身体还有些麻木,好奇地打量眼前陌生的救命恩人。
黑色短打,配着银色轻甲,手里提着一柄雪一样洁白的长刀,似乎比他大不了几岁。
有点好看,又有点凶。
明晏洗了把脸,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扭头打量这个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人,很是意外:“你就是时浅?我以为传说中的天卦神算会是个翩翩公子,怎么还是个娃娃?”
时浅感到了一种压迫,果不其然看明晏站起来走向了自己。
年纪不大,个头高大,盯着他,像盯着一只猎物。
明晏回忆着刚刚的惊魂,沉声道:“我奉命运送赈灾粮,马车刚到苍凉山就听见了鼓角声,我上高地探查,发现白沙洲点了三柱狼烟,那是敌军入侵,请求支援的讯号,我连夜奔袭,城中却毒烟弥漫,我原想去找时磐,结果把你捡回来了。”
时浅接道:“白沙洲是商道的必经之路,本来就是人来人往,敌人很可能是混在商队里潜伏进来了,说起来……还不知道你是谁?运送赈灾粮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身份不简单吧?”
明晏若有所思,脱口:“你不是神算吗?”
时浅眨巴着眼睛,故弄玄虚地掐了掐手指,半晌才道:“你是……”
明晏下意识屏息,被勾起了兴致:“我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时浅好笑,无辜地眨眨眼,“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那你还敢乱指路!”明晏黑着脸,“你说我死不了,怎么算出来的?”
时浅瞄着他:“我不哄你两句,你怎么有动力带我逃跑?”
明晏抬腿就是一脚,时浅侧身躲了过去,直接踢在了树干上,枯叶子“唰唰”掉下来。
时浅心虚地看着被踢坏的一整片树皮,额头一抽——这少年生了一张美人脸,竟然是这般暴躁的脾气吗?
他赶紧狡辩:“你就说我们是不是脱险逃出来了吧?”
说话间,草丛里又传来了窸窣声,数十米外簌簌地钻出了几个人影,明晏瞬间回神,抓住时浅的胳膊躲起来,嘘声道:“走。”
山路崎岖已经无法再骑马,两人顺着溪水小跑,时浅脚下一滑,带着他滚进了溪流里。
“哗啦”的落水声引来了追兵,明晏呛了一口水,狼狈地拎着他,像拎着一只病猫,骂道:“你搞什么鬼?”
“毒……毒没散尽,使不上劲。”时浅尴尬地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不敢松手,“你再撑一撑,手脚已经恢复了。”
明晏拽着他爬上岸,一回眸,两个人鼻尖相对,他莫名燃起一股火气:“拖油瓶,砍死你算了。”
“好哥哥。”时浅拧着衣服上的水,挤出个假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大老远跑这一趟,现在砍死我不划算。”
雨还在下,昨天还是燥热难耐,今天就有些凉意刺骨,两人刚刚站起来准备动身,寂静的山里忽地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
明晏猛地按住时浅的头趴下,附近有东西在嗅来嗅去,片刻的死寂后,追兵猫着腰从四面围过来。
时浅听出了这种声音,嘀咕:“是猎犬!真把我们当野兽在围捕呢。”
明晏冷不丁地挖苦:“这就是你说的脱险?我看你就是满嘴胡说八道。”
猎狗不止一只,周围还藏着追兵,他们想要逃走难如登天。
时浅观察周围:“好消息,人不多,坏消息,带着猎狗,只要一只狗叫起来,马上所有人都会过来。”
明晏紧盯着那些起伏的人影,指节捏得发白,咬牙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动?”
时浅搓揉手腕,回道:“差不多了。”
脚步声踩着杂草逼了过来,两人心照不宣地点了一下头,同时起身出手!
一定要快,他们的体力支撑不了长久的战斗。
漫山遍野都响起了狗吠声,时浅一脚踹飞了一人,夺刀反手又劈倒另一个,不等喘口气,脚边一只狗龇牙飞扑上来!
雪光一闪,明晏帮他砍翻了那条猎犬,手上抖落刀上血珠,嘴上还不忘夸了一句:“还可以嘛,我差点以为你是病猫呢!”
“你身手也不错。”时浅更加好奇他的身份了,“我倒是没听过太曦什么时候又出了一位少年将军,你这刀好漂亮,有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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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刀名为风怜雪,是大哥送我的。”明晏矢口否认,语速极快,“我不是什么将军,大哥觉得我娇生惯养,把我扔到帝都三大营里去锻炼了几年罢了,我无官职头衔。”
时浅拉着他狂跑,边跑边问:“你大哥是谁?”
明晏一个纵跃跳过灌木丛:“我大哥是当朝太子。”
时浅脑中仿佛惊雷炸响,终于后知后觉地猜到了他的身份。
正德帝子嗣众多,但只有两个中宫嫡出的皇子,长子明昊早已经被册立为太子,次子明晏是他的第十七个孩子。
明晏抖落刀尖上的血渍,扫了一眼穷追不舍的人影:“别废话了,追上来的全杀了!其他人不管!”
又是一串雷电落下,瞬间照亮了不远处几个悄然抬起的手臂!
明晏听见了机械扣响的声音,“咔嚓”声掠至耳畔的前一瞬,时浅抱着他在地上一个打滚,电光石火间,暗箭“啪啪啪”的打入他们身边的大树里。
太糟糕了,白沙洲大旱三月,即便是在山里,树叶也掉落得差不多了,只剩了成片枯黄的杂草和光杆的树干,太难藏身了。
两人喘着粗气匍匐前行,眼下他们必须在肉眼难以捕捉的暗箭进攻下往深山里撤。
今天难逃!
明晏觉着这么下去凶多吉少,观察了一下地形后,给他指了个方向,用命令的口吻道:“看见那几棵大树了吗?你往那边跑,把人引过去,我绕后去偷袭。”
时浅掂量着距离:“我当靶子容易,你趁机脱身去杀他们难。”
“只能冒险了。”明晏毫不犹豫,狼一样的眼睛紧盯着前方,“拖下去,援兵一到,我们插翅难逃!速战速决吧。”
“好。”时浅看着他手上那柄极其美丽的白色长刀,他站起来抖了抖狐裘,按住眼睛闭目了片刻,重新戴上银面具,认真道,“尚不到穷途末路。”
明晏忍了忍,还是忍不下去:“再装神弄鬼我先砍了你。”
面具下的唇角似乎极轻地勾了一下,时浅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天已经亮了,好在瀑布般的暴雨让山间起了雾。
时浅猛地窜出,在稀疏的树木间急速变向闪避,果不其然有暗箭如影随形追着他一路射击,他连续躲避,一个眼神甩向明晏藏身之处。
明晏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动作迅猛的绕到附近,一出手就是刀刀致命连续砍翻了几个人。
时浅靠在树后喘息,目光微沉——矫健如鹰,难怪小小年纪就能千里迢迢运送赈灾粮。
明晏绝不恋战,收拾完战局后,立刻回来找时浅。
“喂!”时浅惊呼提醒,“身后!”
明晏一偏头,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将怀中的信号弹射出,明晃晃的烟柱腾空而起,那人用尽力气地跳起来抱住他,借机抽出匕首直接往腰上捅。
血瞬间染红腰侧的衣衫,明晏是真的有些累了,他从昨天到现在一刻也没有休息过,顾不得伤口血流不止,先是一刀了结敌人,然后快速撕了衣摆简单包扎。
他用沾血的手擦了擦苍白的脸,看起来清秀里又透了点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