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南舟不知哪捡来一只树枝,在院子里等着祈无虞。
祈无虞纳闷地问:“你拿根树枝干什么?”
他看着柳南舟拿着树枝站在院子里一脸严肃地等着他,有点想笑。
“你说过,我引起入体就教我剑。”
祈无虞哭笑不得:“你就用这个学?”
柳南舟罕见地有点不好意思,他揉了下鼻子:“没找到别的,先用这个代替。”
祈无虞毫不客气地笑出声:“等着。”
他回到屋里,东翻西翻终于翻到一柄短一点的木剑。
“这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学剑用的,你先用这个吧。”
祈无虞说着抽走他中的树枝,把木剑塞到他手里。
祈无虞拿着树枝比划了两下自言自语说:“凑合用吧。”他用手里的树枝挽了一个剑花,试了下手感说道,“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遍。”
话音刚落,祈无虞便拿起手里的树枝舞了起来。
柳南舟认出,这是天遥派剑谱《阳关月》的第一式:风起平阳。
他舞得极慢,但每个动作都流畅又有力量。
即便祈无虞只拿了根树枝,周边的树叶依然随着祈无虞的剑气而动,他衣袂飘飘,银发随风而起,风里似乎带着浅淡的沉木香。
柳南舟竟有些看呆了,心想着,若是祈无虞也有灵核恐怕也会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只见祈无虞舞完收回树枝有些发汗,真是时间长不运动,舞一次剑就有点累了,他半蹲下身拄着膝盖喘了两口气才站起来。
柳南舟:“......”
可惜了。
祈无虞缓完站起身招来柳南舟说:“过来,试试。”
柳南舟拿着木剑学着祈无虞的姿势摆好,祈无虞从身后抓住他的胳膊抬高,又用树枝敲了敲他的腿。
祈无虞握着他的手带着他重新舞了一遍,然后便退到一旁,看着柳南舟练。
他懒散地躺在树枝上衣摆垂下来微微晃动,枕着手臂,一只手拿着酒壶,时不时提醒柳南舟两句。
柳南舟渐渐摸索出门道,祈无虞看着他把酒壶收起来,从身后掏出一只白玉笛子,悠扬的笛声围绕着风省梧桐,时急时缓,又逐渐飘远了。
柳南舟稳稳地一剑刺出,卷起地上飞落的花瓣,飘然落在剑上,长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银光。
他一套剑法练完,祈无虞就拽着他离开竹林:“走,都饭点了,练什么剑。”
柳南舟被他拖着,剑还没来得及收回剑鞘:“等......等一下。”
风省梧桐的梨花树又到了开花的季节,风一吹就是遍地的花瓣,地里的红薯长了一茬又一茬,柳南舟早已熟能生巧,祈无虞却鸡蛋里挑骨头地评价:“今年的红薯没有去年的好吃,你看瑞雪都不爱吃了。”
瑞雪觉得冤枉,它只是有点吃腻了,这乌鸦现在显然已经不能用“小”来形容了,如今它俨然变成了一只胖乌鸦,但是它坚决不承认自己胖,谁说叨谁。
伴着它一起磕磕绊绊长大的还有柳南舟。
“今日是你来天遥派的第十年,为师决定亲自下厨给你做点好吃的。”
柳南舟又惊喜又忐忑,脸色一时有点一言难尽。
其实祈无虞做饭是很好吃的,但是他最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可能人闲的时候往往就喜欢给自己没事儿找事,觉得老是按部就班地做饭没意思,非要自己研究新做法,说是“创新”,致力于写一本“梧桐菜谱”。
而柳南舟毫无疑问每次都是他第一个试验品。
柳南舟想着祈无时的所有“创意新品”都觉得心有余悸,也不是难吃吧,就是看起来有一种吃完之后这辈子再也不会醒过来的美感。
他想不明白祈无虞为什么会在莲藕羹里放洋葱,那一碗紫色的东西看起来实在是没什么食欲。
柳南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梨树旁的桌子上看见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还都是他爱吃的,完全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搭配。
柳南舟挑了下眉,有点意外,祈无虞看出他的想法无奈道:“我知道你不爱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弄。”
柳南舟更意外了——他没想到祈无虞居然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知道那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祈无虞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快去净手吃饭。”
柳南舟把剑放到一边,洗手去了。
祈无虞看着他的背影已经十分挺拔,当初还不到他腰腹的小孩儿不知不觉间已经这么大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两人吃了饭,祈无虞神神秘秘地拿出一个符咒:“看着,这是我这两天刚研究出来的。”
柳南舟耐心地等着他,只见祈无虞指尖升起一簇火苗,把符咒点了,那符咒窜天猴似的上了天,转眼就没影了。
柳南舟:“......这是什么表演?”
祈无虞垫脚抻脖子看了两眼:“不对呀,应该炸开放烟花的呀。”
柳南舟习以为常地拿起杯,刚要喝水,余光看见什么东西落在了偏殿房顶,紧接着“嘭——”一声巨响,起了火。
祈无虞:“......”
柳南舟沉默地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那是他的房间。
谢咏道正一个人在屋里看民间怪异话本,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听出声音是从风省梧桐传过来的,他出门叉腰传音喊道:“祈无虞!你又作什么妖?”
祈无虞回他:“着火啦掌门师兄!”
谢咏道:“......”他当年怎么就答应师尊把祈无虞留在身边了呢?
柳南舟道:“没事掌门,已经灭了。”
谢咏道这才重新回了屋。
祈无虞干咳一声:“那个,这两天你可以先跟我睡。”
柳南舟默默补屋顶去了。
太好了,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祈无虞和柳南舟修补了三四天才把屋子重新补好,柳南舟好说歹说才让祈无虞放弃了再次试验这个符咒的想法。
祈无虞只好收了神通,找谢咏道去了。
祈无虞去找谢咏道的时候他正和应念岭他们打麻将。
“呦,都在呢。”祈无时坐在谢咏道身边看了看,“嘿,手气还不错呢。”
谢咏道说:“你小子别给我瞎多嘴,屋子补完了?”
祈无时嘿嘿一笑:“修好啦。”他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
谢咏道懒得说他,说了也没用,只道:“对了,今年青芒大会轮到金阙谷举办了,小舟也到年纪可以参加了,让他出去转转开开眼界也好,给他报名怎么样?”
青芒大会六年一次由四大门派轮流举办,主要目的在于让年轻一辈的修者互相交流涨涨见识,因此报名者年龄限制在十六到三十之间。
青芒大会是许多人年少成名的第一步,当今许多说得出名号的大能成名都在青芒大会,就连启濯也是十六岁在青芒大会初露锋芒为众人所知。
总的来说,要想出名这是一个不可多得不容错过的机会。
祈无虞抓了一把花生剥开扔进嘴里说:“我替他做不了主,这事儿我得回去问问。”他站起身,“行了,你们玩吧,我走了。”
晚间的风并没有日间和煦,空中浮云飘浮,星光时隐时现,风省梧桐内静谧无声。
祈无虞晃晃悠悠地在凌湖边欣赏了片刻夜景,突然一阵冷风袭来,祈无虞激灵一下,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他正觉着冷,一件披风便适时地搭在他身上。
“风景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大半夜在这儿吹冷风,自己身体不好不知道?”柳南舟微皱着眉把披风给他系好。
祈无虞一愣,这可冤枉他了,按照常人的标准,祈无虞是再健康也没有了,可若是与修者相比,他确实要差一点。
因为他灵力低微,山上本就凉一些,其他修行者有灵力护体不觉得怎么样,但他一到秋天就会开始觉得冷了,冬天大家如常,他也总要比别人穿得厚一些才行。
在日浮山还算好点毕竟山上灵气充沛他能借着使点力,反正不管怎么说他绝对没到“身体不好”的程度。
但祈无虞没反驳,看着柳南舟喜滋滋地想,哎呀,有徒弟可真好啊!
“傻乐什么?快回去了。”柳南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便走了。
祈无虞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佯装生气道:“这么跟师尊说话,没大没小的。”
柳南舟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祈无虞:“......”
这孩子怎么这么别扭呢?明明是出来关心人的,却一句好听的也不说,这以后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他这脾气。
祈无虞无奈地笑了笑,跑了两步跟上他:“慢点,跟你说个事儿。”
“嗯。”柳南舟放慢了脚步,等着祈无虞的下文。
“再有一个月青芒大会要开始了,你年纪也够了,想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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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玩玩儿?”祈无虞又补充问,“你知道青芒大会吧?”
柳南舟说:“知道。”他没怎么犹豫思考转头看祈无虞问道,“你想让我去吗?”
清明的月光映在柳南舟的眼睛里,本来就浅的瞳色显得更明亮。
祈无虞手欠地捏了捏柳南舟的脸,柳南舟虽然十分嫌弃但也没躲。
“我倒是觉得可以去看一看,你从上山之后就没出过远门,最远也就是下山卖个菜,要么就是帮门里完成一些委托,不觉得憋闷吗?”祈无虞问。
柳南舟喜静,不是跳脱的性子,所以这么长时间待在日浮山也不怎么憋闷,况且日浮山也并不无聊,他觉得挺好的。
柳南舟摇摇头。
祈无虞:“......”
柳南舟想了一下:“不过去看看也好,涨涨见识。”
祈无虞意外地看他:“嗯?”
柳南舟勾了下嘴角:“那你会去吗?”
祈无虞能从他的眼里看见期待,他有种莫名其妙幻视柳南舟身后翘了根尾巴的感觉,好像只要他说一句不去,柳南舟的尾巴立马就会耷拉下来。
祈无虞默默地吸了口气,罕见地沉默了片刻:“嗯......去也行,刚好我也很久没有去凑过热闹了。”
柳南舟一听他也要去,便放松了,眼里因着祈无虞这一句话也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祈无虞看起来倒是很反常,眉间微不可察地轻皱着,但看到柳南舟勾着的嘴角,便也把眉头舒展开了——他小徒弟的“小尾巴”没落下来,全当哄他开心了。
金阙谷......他还真是许久没去过了。
天遥派很快确定了参加青芒大会的弟子——四名长老门下各一位以及谢咏道的一位弟子褚明河。
五名弟子由应念岭和祈无虞领着,临走当天,谢咏道在长安大殿里嘱咐道:“这几个孩子交给你们俩,你们俩要照看好啊。”
应念岭拱了下手:“这是自然。”
祈无虞拍了拍赵翊的肩膀:“放心吧掌门师兄。”
“行了,去吧。”
沈悠扶抚着姚纾宁的后背对祈无虞说:“全须全尾的给我带回来,听见没?”
周仁说:“少一根头发丝拿你俩是问。”
祈无虞哭笑不得,看得出来大家对他俩显然不是很信任。
应念岭笑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去干什么呢。”
祈无虞保证道:“放心吧各位,我保证怎么带走的怎么给你们带回来,我有那么不让人信任吗?”
谢咏道:“......”说实话,有。
他摆了下手:“走吧走吧,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用怕花钱。”
弟子们鞠礼拜别了他们的师尊和掌门,跟祈无虞和应念岭下山了。
祈无虞十分兴奋,一路说个不停,跟这个说跟那个说,柳南舟偶尔应他两句,赵翊是个话匣子,跟祈无虞算是找到了知音。
应念岭听他俩叽叽咕咕一会儿就有点烦了,想着还有那么远的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算起来祈无虞也已经有二十几年没有出过远门了,上一次是为什么出去他甚至已经记不清了。
虽说日浮山钟灵毓秀,可什么好景色看时间长也厌了。
他们一路吃喝玩乐,原本七日的行程他们足足走了半月之久,到达金阙谷邻近的井桃镇时已经离青芒大会只有两日了。
进了镇子祈无虞反而安静了,在一旁走着,月白衣袍,银发半披,腰挂酒壶,手执折扇,闲庭信步,颇有些“仙人之资”。
只见“仙人”微微偏头对应念岭说:“知云,我想吃那个桂花糕。”
应念岭:“......”
应念岭觉得领着他比领徒弟还难伺候,耐着性子去买了几包桂花糕,给他们分着吃了。
不远处传来热热闹闹的铜锣唢呐声响,姚纾宁指着前面兴奋道:“快看,前面有人家成婚呀。”
赵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嚯,好大的阵仗。”
街边人群分散,锣鼓开道,接亲的队伍浩浩汤汤,八抬大轿缓缓而过,行人驻足观看,都道着“恭喜恭喜”。
新郎骑着马,笑着跟人们抱拳颔首,看起来一表人才。
这阵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一旁有人拿着糖袋子,边走边送,热切地邀请镇上的邻里去参加喜宴,无需赠礼,只求个热闹。
路过祈无虞他们时,那人还往祈无虞手里塞了一把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