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钦源对于这次的出行本来就烦躁,在马车中谋划着如果出逃回东城,奈何一堆侍从跟随看的牢牢的。
遇到官兵拦截更是不满,“官爷,何事?”梁钦源走下马车。
官兵打量了一眼梁钦源,就把梁钦源抓住。
梁钦源双手被绑在身后,他不停的挣脱,道:“官爷,我没犯事,何故要抓我?”
梁府侍从见状,纷纷下跪。
“官爷,放开我家少爷。”一大胆的侍从,尝试将官兵的手从梁钦源身上拉开。
官兵一脚踢开梁三。
“北城动乱,青年男子都要入伍军营。”说罢,官兵把其余的侍从抓住,绑住双手,马车及其行李一并没收。
梁钦源无奈,本就不该去北城送货,这下好了,钱赚不到,人还要赔进去。
梁钦源被安排在赵世同一队伍中,赵世瞧见梁钦源,感叹这世界上还有这般好看的人儿,唇红齿白,皮肤白皙,似乎从未受过风霜,若是个女子,那提亲门槛还不被踩破了。
梁钦源感到身后一道热切的目光,转头一看,是一个黑大汉,朝着自己憨笑。
秉承着“出门靠朋友”的江湖真言。梁钦源并未发觉的赵世古怪,他已经习惯自己的外貌带来的注视,“请问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赵世。”赵世听见的梁钦源的问话,才反应过来,这是位男子,一直盯着看是过于无礼和古怪了。
“听口音,你是东城人士?”
“我本是东城经商,路过此地要去北城送货,结果落入这群好坏不分的官兵手里。”
梁钦源无奈道,双手被绑着实在难受,他的双手扭捏着,想把绳子放松些。
赵世见状上前,看着前方官兵的动向,伺机跟在梁钦源后边,悄悄将绳子抽了下,绳子果然松了些。
梁钦源感激的看向赵世,低声问:“你是被哪抓过来的?”
赵世身形魁梧,脸上乌黑,这是在军营操练了多久?才有这般强壮的身材,梁钦源不禁为自己的身子骨担忧,他就算脱一层皮也达不到他这效果,若是上战场,无疑是去送死。
“我是从明城被抓过来的。”赵世沮丧道:“在山上打猎的,躲在山上都能被抓。”
两人露出惺惺相惜的眼神。
“干嘛呢?有空说话就走快点。”前面军官注意到两人说话的声音,不悦的催促道。
行军队伍不停的往前走,有大胆的人抗议要歇息,队伍才停了下来。
赵世把水壶递给梁钦源,梁钦源朝他苦笑,他才反应过来,拿起水壶灌进梁钦源口中。
“多谢赵兄,麻烦也给我家家丁喝点。”梁钦源喉咙都要冒烟,赵世随后给家丁喂水。
“再往前走就是北城驿站了,到那里你们就可以松开绑了。”
梁钦源被晒得满脸通红,摇头道:“我怕是走不到驿站了,要是出现什么事情,劳烦赵兄给我父母带个口信。”
赵世将手放在梁钦源额头,是发热了啊,这男人体质也太差了点吧?
“你等着,我喊官兵给你松绑。”
“谁知你是真病还是假病?”即使官兵已经看出梁源钦的不正常,“就算是爬也要爬去驿站。”官兵不想惹事上身,说完话就走开了。
梁钦源已经神志不清,在心里骂道,这狗皇帝养的狗腿子。
突然感到额上一凉,梁钦源的眉毛感觉到一股粘液缓慢的留了下来,然后嘴巴尝到了浓重的苦味。
“这是我刚刚从周围草丛摘下的草药,你熬一熬,我背你去驿站。”赵世的嘴巴上还沾染着绿色的草药汁液。
这赵兄实在是靠得住,“若我能逃过此劫,万贯家财定分你一半。”梁钦源靠在赵世肩膀上说。
“有钱也要有命花。”赵世觉得他钱对他也没用,有一处安静地方收留他就好。
梁钦源伏在赵世的肩膀上,一颠一颠地就到了北城驿站,已经是晚上了,风还在呼呼的刮着。
赵世放下梁钦源,官兵拿来花名册,将新收编的梁钦源等人的名册计入花名册,随后把绑在他们身后的绳子割开,梁钦源伸展开胳膊来。
“少爷,你还好吧。”梁三扶起梁钦源。
“无碍。这是赵兄赵世,是他救了我一命。”
梁钦源将赵世介绍给梁三认识,梁三知道赵世就是给他们一路上喂水的壮汉。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
梁钦源一路昏睡在赵世的肩膀上,这让他想起了从山中打猎到的野猪,也是这般沉重。
黑夜中,军营中人已经睡去,营中篝火发出沙沙的声音,值夜的官兵在周边巡逻,安静无声。
“醒醒。”赵世将熟睡的梁钦源推醒,他烧的迷迷糊糊,看这周围的火光,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抓去入伍。
“有人潜伏在周边。”赵世道。
赵世居住在山中,山上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他听见某种微弱的声音,好像有豺狼埋伏在山林中。
赵世在黑暗中摸索着,拿到一根棍子,在地上抓了一把沙子放进胸口。
“梁兄,抓把沙子在手上,待会跟着我。”
梁钦源学着赵世将沙子放在胸口,手上紧紧抓着一把沙子。
果然,一群黑衣人从周边山林冲出,团团包围了军营。
刀剑碰撞中,赵世扶起梁钦源,往山林中跑去。
“赵兄不用管我。”梁钦源推开赵世。
“进了山林,我熟悉,才有活命的可能。”赵世不顾梁钦源的推脱,扶着他趁乱想要进入山林。
一阵火光划破了这个黑夜,北城驿站陷入大火中,被抓入伍的人往四处逃散,黑衣人抓住他们,奋力抵抗的,被杀,投降的,跪在地上。
赵世就差一点就要进入山林中了,一道白色刀光出现在他的眼前,赵世用棍子抵住刀,长刀把赵世抵压在地上,梁钦源被官兵踹在地上。
“官爷饶命啊。”梁钦源脑子跟浆糊一样,应该是没命活到明天了。
“还敢往山上跑。”张云新本以为驿站中的人都已抓住,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一个逃兵带着另一个瘸脚的逃兵,“跟随我走,参加起义,就饶你们一命。”
“我们跟你走。”梁钦源推开压制赵世的刀,他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原来是另一队招兵买马的起义兵,而烧居然被吓退了。
赵世无所谓,能活着就行,狗皇帝暴政苛待百姓,被反也是早晚的事情。
就这样,三人的命运从此联结在一起。
张云新等人已经将北城驿站占领。
“接下来要去哪里?”赵世问道。
“明城。”
张云新向队伍喊道:“你们有谁熟悉山林的,站出来带路。”
行军队伍中议论声起,参加起义即是意味着叛国,不参加起义,光凭自己也无法逃命。
乱世中任何一个英雄的功成名就,都是跨过尸山血海过来的,若是不成,也会成为尸山中的一员。
“我来。”赵世举高手臂,他自小从山林中长大,即使没有去过明城,但是根据山林脉络,他是能判断出方向的。
现在全国正在抓起义兵,走明路,势必碰上官兵,而走山路,不仅能巧妙避开官兵,还可以在必要时机偷袭。
赵世走出队伍,顺手将梁钦源拉出队伍,梁三跟着自家少爷站出队伍。
梁钦源不可思议的看着赵世,内心一片哀嚎“我不会啊”,梁三扶着自家少爷,“少爷,跟着赵世至少还有活命的机会啊。”
梁三的话不无道理,梁钦源挺直了身子。
“我也来。”
张云新看着梁钦源嫩白的皮肤,要是山上有野兽,第一个就把他扔出去引开野兽。
其他人受到鼓舞般,陆续有人站出来,组成了一个队伍,走在最前方,走山路去明城。
挥起刀子砍掉碍眼的树枝,一行人踩踏着山路出行,走到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
“就在这里休息吧,天亮就出发。”赵世道。
现在还是天黑,若是继续走下去,遇到猛兽就麻烦了。
众人围着篝火坐下。
“你们一共几路人马?”梁钦源问。
燃烧着的篝火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张云新算计着大概几天时间能到明城,“两路,一个北城,就是我们,一个在南城,从水路过来,汇集在明城。”
赵世皱眉,还不如在南城被抓去起义,水路起码安全点。
赵世攥紧了手里的刀。
北城的边界就是塞外,那里常年荒芜,而北城却多山林野兽,常有塞外的毒蛇虎豹来北城这边觅食。
夜晚的天空,犹如一张黑色的幕布盖了下来,梁钦源烧刚退,熬不住睡下了。
张云新拿来柴火继续烧,赵世环视周围的草丛,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咔,”突然传来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张云新看向坐在对面的赵世,用眼神询问,赵世摇摇头,缓慢拿起刀。
“闪开。”
张云新看见赵世拿着刀向自己劈来,内心不禁骂了一句脏话。
一颗巨大如头颅的蛇头掉落在张元新眼前,蛇血沿着刀滴下来,蛇身子还隐藏在草丛中。
张云新把蛇身子扯出来,扔在地上,还在爬动。
“这是吃了多少肉啊,”张云新感叹道。
北城人烟稀少,相传是林中有怪兽吃人肉,自己也差点成为蛇的盘中餐了。
“快醒醒,钦源。”赵世摇晃梁钦源的肩膀,“要快点走,有血腥味,若是其他野兽闻见,就要吃人了。”
梁钦源一睁开眼就瞧见了地上的蛇头,睁大了眼睛,被吓得一激灵。
张云新叫醒其他人,把火把扔在蛇身上,发出滋滋的烤肉味。
“这肉可以吃吗?”有人问。
赵世摇摇头,山中的奇花异草大部分是有毒的。
何况这条大蛇,吃了估计自己都变成山中野兽的盘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