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明也跟着面色一变,知晓这是要开战的意思。
欧阳衡对着沈月明郑重交代几句,留下几名亲信侍卫,便飞身上马,离开了王府。
王府一切照旧,却也蒙上几分紧张。沈月明受欧阳衡嘱托守在王爷寝殿之中。
天色渐晚,月光映着烛火打在床上,床上之人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终于醒了!”见楚临衍清醒,沈月明的心才定了下来,若是还不醒,可真是要砸她招牌了。
楚临衍披散着头发坐起身,手扶着头轻晃几下,模糊的眼神变得清明,抬眼朝沈月明看过去。
“你是……沈国公府那位……”楚临衍皱着眉头,在回忆些什么。
沈月明略显惊讶的挑眉,只是一面之缘,她没想到这位太子爷居然还记得自己。
“我昏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情况?”楚临衍终于将事情理顺,开口询问道。
几句话的功夫,沈月明便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楚临衍听完也是脸色一变,掀开被子势要下床。
“你要做什么?”沈月明心中一惊,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要拦住楚临衍。
楚临衍脚步一绕,躲过沈月明,自顾自的披上外衣。
见这人如此不听劝,沈月明也有些怒了,“你这样万一出什么……”
“不是还有你吗?这点情况你总能应付的过来吧。敌军都打到门前来了,我还要躲在这王府当缩头乌龟?”楚临衍动作一停,转头看向沈月明,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声音沙哑但又凌厉得很,堵得沈月明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好吧。”沈月明的气焰弱了下去,叹息一声,无奈妥协。
若是换做以前,她定是要将人绑回床上去的。等着吧,她要是不报复回来,她就不是沈月明。
沈月明跟着楚临衍上了马车,不过一会,浓烈的血腥味从车厢外传来。
她皱眉掀开车帘,矗立着一排排营帐,零星有几个士兵守着,唯独一处,有不少精兵围在那边。
沈月明眯眼观察周围,心中猜测道:“这是军营大牢吗?”
已经到了军营,马车停了下来,沈月明放下车帘紧跟着楚临衍的步伐,深怕有什么意外。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渐渐地开始伴随着嘶吼声。直至一处城墙,她跟随者楚临衍来到城墙之上。
沈月明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一场战争,她的视线被无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人占满,双方互相碰撞交织,留下的只有一片鲜红。城墙下方还有人试图越过,无一例外都被击落。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欧阳衡,见他被左右压制,几次险些中了要害,手心沁出汗来,反观楚临衍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知道是谁想要杀我吗?”
在沈月明全神贯注之际,楚临衍忽然冷不丁的开口,吓了沈月明一下。
张仪是由皇帝指派,更何况皇帝一直对这位十分忌惮,想到这她答道:“皇上?”
楚临衍笑着摇摇头,“所有人。”
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要死的不是自己。
“这场仗已经打了三年,知道为什么打这么久吗?”楚临衍又向她抛出一句问句。
沈月明摇了摇头,她不在朝堂之中,掌握的信息有限,她想不出来。
“所有人都指着这场仗多捞些银钱,这场仗既不能败,也不能全赢。”
楚临衍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明显有了疲惫之感。
沈月明瞪大双眼,她没想到朝廷已经**成这样,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又觉得十分合理。
“那你想颠覆整个朝廷?”她听父亲说过,楚临衍不就是因为把那群文官得罪狠了,才被迫拉下了太子之位的。
“我做不到,但我想尽力而为。”
“你想做什么?”
“造反,我知道你的能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楚临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又接着说道:“那群人贪得太多,用培育草药的事引你入局来补他们的亏空,你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我的吧。”
沈月明沉默了,背后升起一股寒意。她觉得楚临衍挺可怕,明明没什么交集,自己的事就已经被他猜的七七八八了。
这样的人决不能与之为敌,沈月明从衣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遗诏,当机立断跪了下去。“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先帝遗诏,当年沈家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开疆拓土,我今日就当效仿先祖,扶明君上位!”
“什么?”楚临衍瞳孔骤缩,手指颤抖地接过遗诏,他从未想过他的父皇还会留下遗诏,他的父皇从未放弃过自己!
楚临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现在还不是容许他伤感的时候。
“你先起来。”
沈月明起身,悄悄叹息一声望向天空,云雾层层叠叠如鳞片一般,月光从这云层中倾泻而下。
她这算上了贼船吗?她的爹爹可算是坑她死了,这可是造反啊!
“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搏一搏这一线希望。”沈月明心中这般想着。
“你打算怎么做?”沈月明问道。
“首先,先把这场仗打赢了。”楚临衍拿起棒槌,将身后的战鼓敲得响彻天际。
“是王爷!”有的士兵大声喊道。
城墙星星点点的火光中,站着一黑一黄两道身影。
敌方将领看着那到鹅黄色的身影一愣,给了欧阳衡可趁之机。
欧阳衡看着那人落在沈月明身上,心中莫名火大。
一道长□□出,力道比之前更大了几分,将人打下马去。
“众将士随我杀出重围!”欧阳衡夺了敌方的战旗,对着众人嘶吼道。
士气逐渐高涨起来,隐隐有了持平之势。
“啊,沈医师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伤员太多我忙不过来了,能不能过来帮帮忙!”陶娇向着沈月明匆匆奔来。
沈月明看向楚临衍,有些犹豫。她还不能留楚临衍单独一人。
“走吧,我与你一起。”
“嗯。”沈月明松了口气,朝着陶娇点头答应了下来。
来到伤兵营帐,楚临衍找了把椅子坐下来指挥作战,沈月明则开始为士兵包扎。
陶娇拎起一把足足有半人高的砍刀,娇娇小小的人将刀扛在肩上:“沈医师,你先在这守着,我去战场救人。”
从未见过陶娇这副姿态,沈月明瞪大了眼睛,片刻才回过神来,匆忙喊住陶娇,“万事小心,若是能见到欧阳衡,告诉他,要起风了。”
“沈医师,你莫不是忙糊涂了,这天怎么可能起风。”正在被沈月明包扎的士兵闻言,摸了一把脸上的汗和血迹,嘲笑沈月明痴心妄想。
天气闷热,就连晚上温度也丝毫不减,人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怎么可能会起风呢。
沈月明权当没听到,笑而不语,她不和伤员计较,只是包扎的手重了几分,疼得人龇牙咧嘴。
陶娇来到欧阳衡面前,身上背着伤员,手中的砍刀还在一刀一个的砍向敌军。
“欧阳大人,沈医师说要起风了。”
欧阳衡皱眉不解,手中动作丝毫不减,目光扫过整片战场,他瞳孔猛地一缩,对着旁边的士兵厉声喊道:“大部队退回城内,火攻!”
众士兵虽不解,但还是都退回了城内,城墙上,架起一排排连弩。
火光划破天际,衬得漆黑的夜晚如白昼。树叶沙沙作响,狂风骤起,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一道火墙轰然立起。
热浪席卷伴随着焦臭味,敌军前进不了半分。相反得风助力,火势蔓延,敌军节节败退,早已没了胜算。
“赢了!”
“我们赢了!”
众人欢呼声传入伤兵营中,刚才还不信的士兵目瞪口呆,“沈医师,你真真是神了。”
天渐渐亮了,沈月明透过营帐窗户又看到那座守卫森严的建筑,不经意地向正在疗伤的士兵问道:“那个地方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看守?他们不需要上战场吗?”
“那里啊,是军营大牢,关押的都是俘虏和重犯!可得严加看管,不能让人跑了,这看守大牢的活可是个好差啊……”士兵喋喋不休的讲着,沈月明手上动作不停,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应。
“吃早饭了!”一名中年妇人大吼一声,打断了人群的骚动。
忙碌了一个晚上,沈月明确实有些饿了。
陶娇端着饭菜朝沈月明走来,两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吃了起来。
粗硬的馒头摩擦着喉咙,有些难以下咽。沈月明皱眉没说什么,却迟迟不肯吃第二口。
陶娇看出沈月明的为难,出声安慰道:“沈医师,稍微将就下吧,等军屯里的麦子收了,就不用吃这难吃的军粮了。”
她又将一小碟炒鸡蛋推到沈月明面前,“沈医师,你吃这个。”
“那你呢?”沈月明问道。
“我没事,但是沈医师你能不再帮我一个忙。”陶娇双手合十,嘴巴嘟起,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沈月明。
“你说吧。”沈月明避开陶娇撒娇的目光,她还是忘不掉昨天夜里陶娇一刀一个人的样子。
陶娇咧开嘴角,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去给欧阳大人查看伤势啊,平日里都是王爷帮忙,现在王爷在修养只能轮到我了,可是欧阳大人太凶了,我不敢。沈医师,求求你了。”
欧阳衡很凶吗?她觉得还好啊。
望着陶娇渴求的目光,沈月明于心不忍,答应了下来。“我知道了,等这里忙完就去。”
见沈月明答应,陶娇顿时欢呼雀跃起来。
“谢谢沈医师!”
“叫我月明姐就好。”
“谢谢月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