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捏着逆鳞的手指微微发抖。
林霁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剖开他记忆的缝隙——万毒谷入门那日，谷主检查他灵根时诡异的笑容；修炼时总有人“恰好”送来克制剧毒的灵药；甚至三年前那只灵狐，皮毛上似乎也沾着熟悉的药香……
“药人七号？”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所以楚临川培养我，就为了用我的血祭碑？”
“不全是。”林霁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寒江派秘档记载，真正的镇渊之钥需要三个条件：龙族血脉、至毒之体，以及……”
竹简展开，露出里面焦黄的画像。画中人与沈昭有七分相似，眉心却多了一道金纹。
“……自愿赴死的道侣。”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沈昭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灯盏。火苗舔舐竹简的瞬间，他看清了画像落款——
【镇渊将军沈夜，殁于新历三百七十二年】
他的……先祖？
***
晏明霜找到沈昭时，后者正坐在寒江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
“楚临川给我看过你的命牌。”剑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家世代镇守龙渊，到你这一代，血脉已经稀薄到几乎消失。”
沈昭没回头：“所以他才要‘加工’我？”
“嗯。”晏明霜在他身旁坐下，“你体内的毒，每一味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催化剂。”
夜风吹散沈昭的发带。他忽然笑了：“那你呢？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时，已经晚了。”晏明霜伸手接住飘落的发带，“三年前那晚，我本要去杀你。”
沈昭猛地转头。
剑修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冰雕玉琢，额间龙纹却黯淡无光：“师父临终前告诉我，这一代的‘钥匙’在万毒谷。可我见到你为救狐断臂……”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带上的血渍：“……下不了手。”
沈昭突然拽过晏明霜的衣领！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间，他咬牙切齿道：“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劝我乖乖去死？”
晏明霜的瞳孔彻底化作龙类的竖瞳：“来告诉你……”
一道惊雷劈落！
剑修的手穿透沈昭胸膛，却不是挖心——泛着金光的指尖轻轻捏住那团跳动的心脏，将缠绕其上的黑气一丝丝抽出。
“……我能分离共生契。”
剧痛让沈昭眼前发黑。恍惚间，他看见晏明霜背后浮现十二盏虚影——正是楚临川密室里的魂灯。每盏灯中都囚禁着一道龙魂，此刻正发出凄厉哀嚎。
“原来如此……”沈昭咳着血笑起来，“你才是最后的祭品。”
晏明霜没有否认。他手中的金光越来越盛，沈昭心口的契印开始松动。与此同时，剑修后背裂开数道血痕，隐约有龙角刺破皮肤。
“楚临川集齐十二龙魂，是为复活初代龙王。”晏明霜的声音开始混入龙吟，“而唤醒龙王需要……”
“需要纯血龙族献祭。”沈昭突然抓住他手腕，“就像你丹田里那颗龙蛋？”
晏明霜瞳孔骤缩！
“林霁那小子……”
“不是他。”沈昭忍着剧痛凑近，“是你的眼睛……每次说谎，右眼的龙纹会淡三分。”
两人僵持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惊呼：“镇渊碑……碑裂了！”
晏明霜猛地抽手，却被沈昭死死按住：“一起。”
毒修染血的手指扣进剑修掌心的伤口：“不是说同生共死吗？”
***
当二人赶到龙渊时，眼前的景象宛如末日——
楚临川悬浮在裂隙中央，十二盏魂灯环绕成阵。他月白的衣袍已化作龙鳞战甲，手中捧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
“来得正好。”他微笑，“还差最后一步。”
晏明霜拔剑的手突然僵住——楚临川背后，浮现着与他师父一模一样的虚影！
“很意外？”楚临川轻抚心脏，“你以为三百年前是谁把龙蛋种进你体内的？亲爱的……师尊？”
沈昭突然掷出逆鳞！
鳞片如刀锋划破楚临川脸颊，金血滴落的刹那，整个大阵突然逆转！十二盏魂灯齐齐转向晏明霜，竟是要强行抽取他体内的龙魂。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作道侣？”楚临川的笑声逐渐扭曲，“沈昭的血是钥匙，而你……”
“是容器。”
晏明霜跪倒在地，龙角完全破体而出。沈昭扑上去抱住他，却发现剑修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楚临川在抽取他的龙骨！
“沈昭……”晏明霜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动手。”
沈昭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枚骨钉——寒江剑的碎片炼成的弑龙钉。
楚临川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
沈昭吻了吻晏明霜的额头，转身将骨钉刺入自己心口！
“不是要血祭吗？”他大笑着坠落龙渊，“老子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