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天成》 第1章 序章 ——劫云散尽三百年后—— 九霄之巅，一道素白身影立于云海之上。 那人衣袂翻飞，如雪如霜，腰间悬着一柄青玉长剑，剑穗却系着半枚褪色的血红玉佩——那玉纹路狰狞，似被人生生掰断，裂口处还残留着焦黑雷痕。 山下，新入门的弟子们正仰头张望。 “那就是明霜仙尊？”有人小声惊叹，“听说他三百年前便已渡劫大成，却始终不肯飞升……” “嘘！莫要议论。”年长的修士急忙制止，眼神敬畏，“仙尊在等人。” “等谁？” 无人应答。山风骤起，卷着零星的桃花瓣掠过云台——说来也怪，这终年苦寒的雪峰之巅，偏偏生着一株灼灼桃树，据传是仙尊以心头血浇灌而成。 远处忽有笛声破空而来。那调子诡谲缠绵，惊得林间灵雀纷纷坠地，化作浑身漆黑的傀儡鸟。 云台上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抬手轻触桃枝，三百年来第一次露出笑意。树下泥土中，半截焦枯的毒藤突然抽芽疯长，缠上他手腕，开出妖紫的花。 “沈昭。”他低唤，声音里沉淀着三百年雷劫也劈不散的执念，“你迟了。” ——当年那场毁天灭地的双修大典上，所有人都记得： 毒修沈昭以身饲阵，替道侣扛下九九八十一道诛仙雷，魂飞魄散前笑着捏碎同心佩。而剑修晏明霜抱着残玉堕入魔障，一剑斩断登仙梯。 可此刻，笛声里混进一声熟悉的轻笑： “晏仙长还是这般性急。” 桃树轰然倒塌，露出树根处一具水晶棺——里面空空如也，只余几缕暗红发丝，正随着笛声缓缓化作灰烬。 第2章 第一章: 初劫 沈昭醒来时，喉咙里全是血。 他眨了眨眼，视线模糊了片刻才逐渐清晰——自己正躺在一座破庙里，屋顶漏着雨，身下是半湿的稻草，而胸口…… 呵，好大一个血窟窿。 “还没死透？”他低笑，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没人回答。庙里只有雨声，还有角落里几只老鼠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经脉里残余的灵力稀薄得可怜，连最基本的疗伤术都使不出来。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三天前，他才刚被万毒谷逐出师门，一身修为尽废，临走前还被“同门”捅了个对穿。 “真够狠的……”他咳嗽两声，血沫溅在唇边，却笑得愈发肆意。 忽然，庙门被风撞开。 冷雨裹着落叶扫进来，一同闯入的还有一道雪白身影——那人执剑而立，眉目如霜，衣袍上连一滴雨都没沾。 沈昭眯起眼。 哦，熟人。 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寒江剑”晏明霜，出了名的冷情冷性，据说连魔修见了都要绕道走。 ——而现在，这位剑修正冷冷盯着他，剑尖直指他咽喉。 “沈昭。”晏明霜开口，声音比这破庙里的风还冷，“你可知我为何寻你？” 沈昭舔了舔嘴角的血，笑：“怎么，晏仙长也想来补一刀？” *** 三日前，万毒谷内乱。 沈昭作为谷主亲传弟子，本该继承毒修一脉的秘术，却因修炼禁术被逐出师门。传闻他盗取宗门至宝，还杀了三名同门——当然，没人会在意真相。 修真界向来如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但晏明霜的出现，却让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你身上有‘噬心蛊’。”剑修的声音依旧冷冽，“三日前，我师弟死于蛊毒。” 沈昭挑眉：“所以？” “所以，”晏明霜的剑往前送了半寸，“要么解蛊，要么偿命。” 沈昭盯着那柄寒光凛冽的剑，忽然笑了。 “晏仙长，你找错人了。”他慢悠悠道，“噬心蛊是万毒谷的秘术不假，但下蛊的可不是我。” “证据。” “证据？”沈昭低笑，忽然抬手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掌心淌下，“我要是有证据，还会躺在这儿等死？” 晏明霜眸光一沉。 就在这时—— 破庙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几名身穿万毒谷服饰的修士冲了进来，为首的男子阴笑道：“沈昭，你果然在这儿！” 沈昭叹气：“今天真是热闹。” 那人冷笑：“叛徒还敢嚣张？今日便取你性命！” 话音未落，数道毒针已破空而来！ 沈昭现在这状态，根本躲不开。 ——但晏明霜的剑比他更快。 寒光一闪，毒针尽数落地。 万毒谷众人脸色骤变：“寒江剑？！你为何护着这叛徒？！” 晏明霜面无表情：“他不能死。” “凭什么？！” “凭我手中的剑。” *** 一刻钟后，破庙里只剩满地狼藉，和两个活人。 沈昭倚在墙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晏明霜收剑：“晏仙长，你这是要救我？” “救你？”晏明霜冷冷瞥他一眼，“你死了，谁解蛊？” 沈昭低笑：“可我真的不会解。” “那就找出下蛊之人。” “凭什么帮你？” 晏明霜沉默一瞬，忽然抬手，一道灵力打入沈昭体内——霎时间，沈昭只觉得浑身剧痛，仿佛千万根毒针在经脉里游走！ “你……！”他咬牙，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晏明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凭你现在的命，在我手里。” 沈昭疼得眼前发黑，却还是扯出一抹笑：“晏仙长，你比传闻中……有趣多了。” 晏明霜不为所动，只淡淡道： “三日后，若我师弟未醒，你便替他陪葬。” 雨停了。 破庙外，夜色沉沉。 沈昭望着晏明霜离去的背影，缓缓擦掉唇边的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噬心蛊确实不是他下的。 但他知道是谁。 而且，他很期待，当这位冷若冰霜的剑修发现真相时……会是什么表情。 第3章 第二章: 毒藤缠剑 沈昭的伤口还在渗血。 晏明霜的灵力像一把冰锥，死死钉在他的经脉里，稍一运功便痛得钻心。他倚在一棵枯树下，眯眼望着前方御剑而行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这位剑修甚至不屑用捆仙索绑他，只丢下一句“跟不上，就死”。 狂妄。 可沈昭偏偏跟上了。 尽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尽管喉咙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还是硬撑着没倒下。 “晏仙长，”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笑，“你就这么确定，我能找到下蛊之人？” 晏明霜头也不回：“不确定。” “那若我找不到呢？” “你死。” 沈昭低笑出声。 真是……有趣极了。 *** 暮色降临时，他们抵达了一座孤峰。 峰顶积雪终年不化，一座青瓦小院矗立在悬崖边，院门匾额上题着“寒江”二字，笔锋凌厉如剑痕。 ——寒江剑派，修真界最孤高的剑修门派，门下弟子不过十余人，却个个能一剑断山河。 沈昭刚踏进院子，就听见一声惊呼： “大师兄！你怎么带了个毒修回来？！” 一名少年剑修瞪大眼睛，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他身后还站着几名弟子，皆是一脸戒备。 晏明霜淡淡道：“他是解蛊的关键。” “可他是万毒谷的人！那群阴险——” “林霁。”晏明霜扫了少年一眼，“去准备‘锁灵阵’。” 名叫林霁的少年噎住，不甘心地瞪了沈昭一眼，转身离去。 沈昭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 院子角落种着几株灵药，药田旁的石桌上散落着几本剑谱，檐下还挂着串风铃——怎么看都不像冷血剑修的住处，反倒透着几分烟火气。 “看够了？”晏明霜冷声问。 沈昭收回视线，笑：“晏仙长这地方，比我想的有人情味。” 晏明霜没理他，径直推开西厢房的门：“你住这里。” 房间简陋，但干净。一张木床，一套桌椅，窗外正对着悬崖云海。 沈昭刚迈进门槛，就听见身后“咔哒”一声轻响—— 房门被阵法封死了。 他挑眉，抬手触碰门框，果然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回。 “锁灵阵？”他嗤笑，“晏仙长这是把我当犯人？” 晏明霜站在门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你本就是。” *** 三更时分，沈昭睁开了眼。 他轻轻活动手腕，经脉里的禁制还在，但已经比白天松动了不少——晏明霜大概不知道，万毒谷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化解灵力禁锢。 “咔。” 一声极轻的响动从窗外传来。 沈昭眸光一闪，悄无声息地移到窗边。 窗外，一道黑影正贴着悬崖缓缓靠近，手里还捏着一枚泛着绿光的毒镖。 ——万毒谷的追杀者。 沈昭勾唇，非但没躲，反而主动推开窗：“这么晚还加班，辛苦啊。” 黑衣人明显一惊，毒镖瞬间脱手！ 沈昭侧头避开，正想嘲讽两句，却见那毒镖突然在半空拐了个弯，直刺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破窗而入！ “锵！” 毒镖被斩成两截，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腕跌下悬崖。 沈昭转头，晏明霜持剑立在院中，衣袂翻飞，眼中杀意未褪。 “看来想杀我的人不少。”沈昭趴在窗台上笑。 晏明霜冷冷看他：“你故意的。” “嗯？” “你知道有人跟踪，故意引他出手。” 沈昭笑意更深：“晏仙长果然聪明。” 他确实早就察觉了追踪者，也确实想借晏明霜的剑杀人——只是没想到，这位剑修的反应比预料中还快。 晏明霜忽然抬手，一道灵力打入沈昭胸口！ “呃——！”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沈昭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再耍花样，”晏明霜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就废了你的灵根。” *** 次日清晨，林霁踹开了房门。 “起来！大师兄让你去药庐！” 沈昭慢悠悠起身，跟着少年穿过回廊。寒江派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在练剑，见他经过，纷纷投来厌恶的目光。 药庐里弥漫着苦涩的药香。 晏明霜站在一张玉床前，床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少年——正是中了噬心蛊的师弟，陆昭然。 “看看。”晏明霜命令道。 沈昭走近，掀开陆昭然的衣襟。 少年心口处盘踞着一团黑气，隐约能看见几条细如发丝的红虫在皮下蠕动。 “果然是噬心蛊。”沈昭眯眼，“但下蛊的人手法很糙，蛊虫还没完全成熟。” 晏明霜眸光一沉：“能解吗？” “能。”沈昭直起身，“但我需要三样东西。” “说。” “第一，千年雪莲——你们寒江派应该不缺。” 林霁立刻道：“药库就有！” “第二，”沈昭顿了顿，“下蛊之人的血。” 屋内瞬间安静。 晏明霜盯着他：“你不知道是谁？” “我知道。”沈昭笑了，“但晏仙长未必敢动他。” “谁？” “万毒谷现任少主——你的未婚夫，楚临川。” 第4章 第三章: 孽缘始 药庐内，空气骤然凝固。 林霁手中的药碾“咣当”落地，小弟子们面面相觑。晏明霜的剑鞘上凝结出一层薄霜，声音却比霜更冷：“你再说一遍。” 沈昭迎着他的目光，唇角带笑，一字一顿：“楚、临、川。” “荒谬！”林霁涨红了脸，“楚师兄是药修，怎会用毒蛊害人？更何况他与大师兄的婚约是两派祖师所定——” “哦？”沈昭打断他，指尖轻轻划过陆昭然心口的蛊纹，“那你们这位‘未来道侣’，有没有告诉过你们……” 他忽然掀开陆昭然的袖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暗红符印。 “噬心蛊需以血为引。这枚‘锁魂印’，可是药修一脉的独门秘术。” 晏明霜的瞳孔骤然收缩。 *** 三日后，寒江派地牢。 沈昭把玩着一株猩红的毒草——这是今早一名小弟子“不小心”落进锁灵阵的。草叶边缘泛着幽蓝，正是炼制噬心蛊的主材。 “连证据都送上门了……”他轻笑，指腹碾碎草汁，任由剧毒腐蚀皮肤。 地牢石门轰然开启。 晏明霜逆光而立，手中提着一个玄铁匣。 “你要的千年雪莲。”他将匣子扔在石桌上，“楚临川的血，三日后取到。” 沈昭挑眉：“晏仙长这是信了我的话？” “我查了锁魂印。”晏明霜语气平静，“确是药修手笔。” “然后？” “婚约照旧。” 沈昭大笑出声：“有意思！明知未婚夫要杀你师弟，还坚持履行婚约？” 晏明霜突然拔剑！ 寒光闪过，沈昭耳畔一缕碎发飘落。剑尖抵住他咽喉，剑修的声音终于泄出一丝怒意：“你明知原因。” ——寒江剑派与万毒谷的联姻，关乎两派镇压千年的“幽冥裂隙”。若婚约作废，裂隙重启，生灵涂炭。 沈昭却迎着剑锋凑近：“晏明霜，你其实很讨厌楚临川吧？” 剑尖颤了颤。 “每次提到他，你的剑气都会乱。”沈昭的呼吸几乎贴上剑刃，“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说。” “我帮你解蛊、查真相、解决幽冥裂隙……而你，”他轻笑，“把婚约对象换成我。” *** 当夜，寒江派禁地。 晏明霜独自站在“镇渊碑”前，碑下镇压的幽冥裂隙渗出丝丝黑气。按照祖训，唯有两派嫡系结为道侣，以同心血祭碑，才能彻底封印裂隙。 “师兄。”林霁匆匆赶来，“查清了！陆师弟上月曾撞见楚师兄私炼禁药，第二天就中了蛊……” 晏明霜闭了闭眼。 他突然想起十年前初见楚临川——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药修，笑着将一朵雪莲别在他剑穗上。 “明霜，我们注定要在一起的。” 可如今雪莲枯黄，剑穗染血。 *** 第四日拂晓，沈昭被一阵寒意惊醒。 晏明霜立在床前，扔给他一套素白弟子服：“穿上。” 衣服明显施了净尘诀，却仍能嗅到淡淡血腥气——袖口内衬沾着暗红，正是楚临川的血。 “这么快就得手了？”沈昭套上衣服，故意抚平衣领褶皱，“看来晏仙长昨夜去会了未婚夫？” 晏明霜没答话，只将一只瓷瓶掷给他：“解蛊。” 沈昭把玩着瓷瓶，忽然倾身逼近：“我改主意了。解蛊前，我要你先回答一个问题——” “为什么宁肯信我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楚临川？” 晨光透过石窗，映得晏明霜眉眼如冰。良久，他低声道： “三年前，我见过你。” 沈昭一怔。 “万毒谷禁地，你为救一只误入毒阵的灵狐，自断一臂。”晏明霜转身走向石门，“那时我便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石门关闭前，他最后的话飘进来： “婚约之事，成交。” 第5章 第四章: 幽冥契 陆昭然在子夜醒来。 他睁眼的瞬间，喉间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指甲暴涨三寸，猛地抓向守在一旁的林霁！ “按住他！” 沈昭一掌拍在陆昭然天灵盖上，掌心暗红符文骤亮。少年修士浑身痉挛，七窍中钻出数十条赤红蛊虫，在空中扭曲成团，又被晏明霜一剑斩灭。 “咳...咳咳！”陆昭然呕出大口黑血，瞳孔终于恢复清明，“大师兄...？我...我怎么了？” 沈昭擦掉指尖血渍，轻笑：“恭喜晏仙长，你师弟的命保住了——现在该兑现承诺了。” 晏明霜沉默地割开手腕，将血滴入早已备好的契符。血珠触纸的刹那，整张符箓燃起幽蓝火焰，化作两道流光分别没入二人心口。 ——道侣契成。 林霁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是逆天改契！祖师爷留下的婚约怎么能...” “闭嘴。”晏明霜冷声打断，转向沈昭，“三日后万毒谷来人，你以寒江派道侣身份出席。” 沈昭抚过心口尚未消散的蓝光，忽然凑近晏明霜耳畔：“就这么急着向旧情人宣示主权？” 剑修周身寒气暴涨，却在瞥见沈昭颈侧一道暗紫毒痕时骤然收势——那是解蛊时被反噬的伤口。 “你的毒伤...” “死不了。”沈昭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比起这个，晏仙长不如想想怎么解释...” 他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鲜红的契印。 “...解释这个？” *** 次日，藏经阁。 沈昭翻着一本残缺的《幽冥录》，指尖在某页突然顿住。泛黄的绢布上画着道诡异阵法——以同心血为引，双修道侣为祭，可永镇裂隙。 “原来如此。”他嗤笑，“难怪非要联姻。” 窗外忽有破空声袭来！ 沈昭偏头避开，三枚透骨钉深深嵌入书架。钉尾系着的纸条上潦草写着：【子时后山，见你真面目】 落款是楚字的一半，像是匆忙间撕下的。 “真心急啊...”沈昭弹指烧毁纸条，目光却落在《幽冥录》夹层里半页残卷上—— 【逆契之法：若道侣二人共承天劫，可破血祭之局】 残卷角落还有行小字：【然九死一生，慎用】 *** 子时的后山瘴气弥漫。 楚临川一袭月白长衫站在雾中，腰间药囊绣着并蒂莲，面容比沈昭想象的还要温润清雅。 “沈师兄。”他微笑，“或者说...叛徒？” 沈昭懒洋洋倚着枯树：“楚少主大费周章，就为骂我一句？” “我来送礼。”楚临川抛过一只玉盒，“听说你与明霜结了道侣契，这株''同心莲''正好贺喜。” 盒中并蒂莲血红欲滴，花蕊却泛着诡异蓝光。沈昭合上盖子轻笑：“噬心蛊改的？楚少主好手艺。” “比不上沈师兄。”楚临川突然逼近，“当年为只畜生断臂的傻子，如今竟会借刀杀人了？” 沈昭瞳孔骤缩！ 十年前救狐之事，除了晏明霜根本无人知晓！ “你...” “很惊讶？”楚临川抚过腰间药囊，“你以为明霜为什么能''恰好''看见？那狐狸可是我特意准备的。” 山风骤起，吹散瘴气。沈昭这才看清——楚临川的瞳孔在月光下竟呈现蛇类的竖线！ “三日后祭典...”对方退入阴影，声音渐弱，“希望沈师兄喜欢我的...贺礼...” 晏明霜找到沈昭时，后者正盯着掌心一朵枯萎的莲花发呆。 “楚临川来过。” 不是疑问句。沈昭抬头，发现剑修雪白的衣摆沾着泥渍，显然寻了他许久。 “吃醋了？”他晃晃残花，“放心，你的好师弟只是来提醒我...” 突然地动山摇！ 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惊呼。晏明霜脸色骤变：“镇渊碑！” 当二人赶到禁地时，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 本应被阵法笼罩的镇渊碑裂开数道缝隙，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林霁满脸是血地嘶喊：“大师兄！碑文显示...显示需要道侣现在血祭！” 沈昭猛地拽过晏明霜：“你早就知道？” 剑修沉默地按住剑柄，这已是回答。 “哈...好个正道楷模！”沈昭怒极反笑，“先用契印绑住我，再骗我来送死？” 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鬼手！晏明霜挥剑斩断最近几只，沉声道：“我不知会提前...” “闭嘴！”沈昭撕开前襟，露出心口发光的契印，“既然要血祭——” 他一把抓住晏明霜持剑的手，狠狠刺入自己胸膛！ “那就一起下地狱！” 鲜血喷溅在镇渊碑上，整座山岳开始震颤。残卷从沈昭袖中滑落，晏明霜瞥见那行【共承天劫】的小字，终于变了脸色... 第6章 第五章: 天劫骨 剑刃穿透胸膛的刹那，沈昭听见了晏明霜的呼吸声——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剑修，呼吸乱了。 这感觉不错。 他咧开嘴笑，血沫从唇角溢出，顺着晏明霜的剑刃滴落在镇渊碑上。碑文触血即燃，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翻涌的黑雾硬生生压回裂隙。 “你...！”晏明霜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疯了吗？！” “是啊。”沈昭握住剑身往前一送，让剑锋更深地刺入自己，“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话音未落，天际炸响惊雷！ 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间阴云密布，紫色电光在云层中翻滚。林霁面如土色：“九...九重天劫？！这怎么可能！幽冥裂隙怎么会引发天劫？！” 晏明霜猛地抬头——那不是裂隙引发的天劫。 是逆契天罚。 沈昭袖中滑落的残卷上，“共承天劫”四字正泛着血光。 第一道劫雷劈下时，楚临川出现在了裂隙边缘。 他月白的衣衫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却托着一截森白骨头——那骨头表面布满金色纹路，在黑雾中发出诡异的光。 “多谢二位。”他笑得温润如玉，“没有道侣血祭，还真逼不出这截''镇渊龙骨''。” 沈昭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楚临川的竖瞳从何而来。那不是蛇瞳，是龙目！ “你...是守渊一族...” “聪明。”楚临川轻抚骨上纹路，“可惜太迟了。” 第二道劫雷轰然落下！这次直奔楚临川手中的龙骨而去。电光火石间，晏明霜抽剑格挡，寒江剑硬生生扛住了天雷，剑身却裂开数道细纹。 “带沈昭走！”他对林霁厉喝，“这是命令！” 沈昭却一把推开林霁，踉跄着站到晏明霜身旁：“现在装什么深情？”他染血的手捏碎一枚墨玉符，“要死一起死！” 玉符爆开的黑雾中，无数毒藤疯长而出，缠住楚临川双脚。后者不慌不忙地划破手腕，龙血滴在毒藤上，瞬间将其腐蚀殆尽。 “没用的。”楚临川叹息，“你们根本不明白...” 第三道劫雷劈下时，他手中的龙骨突然飞向裂隙！ 天雷与龙骨相撞的瞬间，整个寒江派地动山摇！ 沈昭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镇渊碑上。他模糊的视野里，晏明霜正迎着雷光跃起，寒江剑直刺楚临川心口—— “铮！” 剑尖在距目标三寸处戛然而止。 一片金色龙鳞浮现在楚临川胸前，轻松挡住了这必杀一击。 “明霜。”楚临川温柔地唤道，“你忘了？我们的婚约不仅是两派之盟，更是龙族与剑修的誓约。” 他伸手抚上晏明霜的脸：“你师父没告诉你吗？寒江剑派初代掌门，本就是为镇守龙渊而存在的...刽子手。” 晏明霜的剑第一次颤抖了。 趁这间隙，楚临川突然发力！龙爪穿透晏明霜肩胛，鲜血喷溅在镇渊碑残骸上。 “住手——！” 沈昭不知哪来的力气，扑上去死死咬住楚临川手腕。毒修的本命剧毒顺着齿尖注入，楚临川吃痛松手，反手一掌将沈昭拍飞！ “找死！” 沈昭撞断三棵古松才停下，胸前伤口彻底崩裂。他模糊看见晏明霜跪在血泊中，寒江剑断成两截；看见楚临川拾起龙骨走向裂隙；看见第四道劫雷正在云层酝酿... 他摸到了袖中最后一枚毒丹。 那是用自己心头血炼制的“同归”。 沈昭吞下毒丹的瞬间，晏明霜心口的道侣契印突然灼烧起来。 他猛地抬头，正好看见沈昭浑身经脉爆出紫光，像个人形火炬般冲向楚临川！ “不——！！！” 天地失色。 毒爆的冲击波与第四道劫雷相撞，楚临川手中的龙骨应声而碎！无数金色光点从碎片中迸发，化作锁链缠住裂隙。 当烟尘散去，原地只剩一个深坑。 晏明霜踉跄着爬过去，在坑底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沈昭——后者浑身骨骼尽碎，却还在笑。 “...赢了。”沈昭咳着血沫，“那家伙...暂时...回不来了...” 晏明霜颤抖着手去捂他胸前碗大的伤口，灵力不要钱般灌进去，却如泥牛入海。 “为什么...”剑修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明明可以...” “逃？”沈昭艰难地抬手，碰了碰晏明霜染血的脸，“那你...怎么办...” 他指尖滑落的瞬间，心口契印突然金光大盛！ 碎裂的龙骨粉末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二人周围形成一道金色漩涡。林霁的惊呼远远传来：“大师兄！这是...这是龙族共生契？！” 沈昭涣散的瞳孔中，倒映出晏明霜额间浮现的龙纹。 “原来...如此...”他气若游丝地笑了，“你才是...真正的...” 黑暗吞噬了未尽的话语。 第7章 第六章: 龙魂引 黑暗中有光。 沈昭睁开眼——如果这团飘浮的意识还能称之为“眼”的话——看见自己被困在一盏骨灯里。灯罩由森白龙骨雕成，内壁流动着金色血脉，而他的元神正如萤火般在灯芯处摇曳。 “醒了？” 声音从灯外传来。沈昭“看”见晏明霜坐在寒玉床边，手中捧着这盏灯。三日不见，剑修眼下多了两道青黑，额间龙纹却越发清晰，在昏暗室内泛着微光。 有趣的是，这人现在赤着上身，心口处赫然盘踞着与沈昭如出一辙的契印，只是纹路变成了金色。 “我死了？”沈昭试着发声，骨灯随即亮了几分。 晏明霜指尖一颤：“你的肉身在隔壁药池泡着。”顿了顿，又硬邦邦补充，“没死透。” 沈昭想笑，却发现元神状态笑不出声：“晏仙长什么时候学会讲笑话了？” “从你擅自动用同归开始。”晏明霜突然收紧手指，骨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响，“沈昭，你知不知道共生契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现在捏碎这盏灯，自己也会重伤？” “意味着你魂飞魄散时，我会跟着陪葬！” 骨灯内的火焰猛地窜高。沈昭这才注意到，晏明霜手腕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金线——每一根都连接着骨灯，而线上流动的赫然是剑修的本命精血。 他在用龙族血脉温养自己的元神。 *** 当夜，沈昭做了个梦。 或许不该叫梦，而是随着龙骨记忆漂流。他看见万丈深渊下锁着一条巨龙，龙睛如日月，每片鳞甲上都刻满符咒。巨龙前方站着个白衣人，背影很像晏明霜，手中却提着血淋淋的龙角。 “镇渊三千年，换你一族自由。”白衣人声音冰冷，“这是约定。” 巨龙发出震天大笑：“剑修也配谈约定？当年你们祖师爷——” 画面突然碎裂。沈昭“睁眼”，发现自己站在寒江派禁地，只是这里的镇渊碑完好无损，碑前站着两个少年。 一个是幼年版晏明霜，另一个... “楚师兄。”小晏明霜捧着剑穗，“师父说，我们长大后要结为道侣。” 少年楚临川笑着接过剑穗，眼底却闪过一丝金色：“明霜，你知道道侣要做什么吗？” “同生共死，守护苍生。” “错。”楚临川突然掐住他脖子，“是血债血偿。”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是万毒谷禁地，沈昭看见二十岁的自己抱着受伤的灵狐，而阴影处...站着袖手旁观的晏明霜。 原来那天他也在。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 沈昭是被刺鼻的药味呛醒的——如果元神状态也能被呛到的话。 骨灯被放在药池边缘，池子里泡着他的“肉身”。那具身体此刻惨不忍睹：胸口贯通伤泛着黑气，皮肤下隐约有金线游走，像是有人在用龙脉强行缝合。 “别乱动。”晏明霜按住在药汤中浮沉的身体，“我在给你接续心脉。” 沈昭这才发现，剑修正徒手从自己心口抽出一缕缕黑气——那是同归剧毒的反噬。每抽出一缕，晏明霜手臂上的龙鳞就多一片，而他的脸色则苍白一分。 “停手！”沈昭的元神在灯中剧烈闪烁，“你会被毒染！” 晏明霜充耳不闻，直到最后一丝黑气被拔出，才踉跄着扶住池沿。他小臂已完全龙化，金鳞下血管发黑，显然中毒不浅。 “...值得吗？”沈昭轻声问，“为我这种...恶贯满盈的毒修。” 晏明霜突然将骨灯按进药池！ 沈昭的元神瞬间被拉回躯体。他猛地睁眼，呛出一大口药水，却被晏明霜捏住下巴。 “看清楚。”剑修扯开自己衣领，露出心口发光的契印，“从你结契那刻起，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 水雾氤氲中，沈昭看见晏明霜眼底晃动的金色——那是龙族动情的征兆。 *** 三更时分，沈昭拖着半残的身体摸进了藏经阁。 借着月光，他翻出了那本《幽冥录》。残卷末页多了一行之前没注意到的小字： 【龙族共生，逆鳞为引。契成则同生，契断则共死】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找这个？” 林霁站在阁楼转角，手中捧着片金色鳞片——正是楚临川那日掉落的逆鳞。少年脸色复杂：“大师兄不让你下床，就是怕你看见这个。” 沈昭接过鳞片，触到的瞬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他看见楚临川跪在龙渊深处，面前悬浮着十二盏魂灯；看见晏明霜的师父将一枚龙蛋封入少年剑修丹田；最可怕的是...他看见自己的影像出现在楚临川的密室里，旁边标注着“药人七号"。 “这是...什么意思？”沈昭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林霁惨笑：“沈师兄，你真以为当年救狐是巧合？” “楚临川培养了你整整十年。” “从你入万毒谷那日起，你就是他为大师兄准备的...活祭品。” 第8章 第七章: 终局灯 沈昭捏着逆鳞的手指微微发抖。 林霁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残忍地剖开他记忆的缝隙——万毒谷入门那日，谷主检查他灵根时诡异的笑容；修炼时总有人“恰好”送来克制剧毒的灵药；甚至三年前那只灵狐，皮毛上似乎也沾着熟悉的药香…… “药人七号？”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所以楚临川培养我，就为了用我的血祭碑？” “不全是。”林霁从袖中掏出一卷竹简，“寒江派秘档记载，真正的镇渊之钥需要三个条件：龙族血脉、至毒之体，以及……” 竹简展开，露出里面焦黄的画像。画中人与沈昭有七分相似，眉心却多了一道金纹。 “……自愿赴死的道侣。”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沈昭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灯盏。火苗舔舐竹简的瞬间，他看清了画像落款—— 【镇渊将军沈夜，殁于新历三百七十二年】 他的……先祖？ *** 晏明霜找到沈昭时，后者正坐在寒江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 “楚临川给我看过你的命牌。”剑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家世代镇守龙渊，到你这一代，血脉已经稀薄到几乎消失。” 沈昭没回头：“所以他才要‘加工’我？” “嗯。”晏明霜在他身旁坐下，“你体内的毒，每一味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催化剂。” 夜风吹散沈昭的发带。他忽然笑了：“那你呢？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知道时，已经晚了。”晏明霜伸手接住飘落的发带，“三年前那晚，我本要去杀你。” 沈昭猛地转头。 剑修的侧脸在月光下如冰雕玉琢，额间龙纹却黯淡无光：“师父临终前告诉我，这一代的‘钥匙’在万毒谷。可我见到你为救狐断臂……”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带上的血渍：“……下不了手。” 沈昭突然拽过晏明霜的衣领！ 两人的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错间，他咬牙切齿道：“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劝我乖乖去死？” 晏明霜的瞳孔彻底化作龙类的竖瞳：“来告诉你……” 一道惊雷劈落！ 剑修的手穿透沈昭胸膛，却不是挖心——泛着金光的指尖轻轻捏住那团跳动的心脏，将缠绕其上的黑气一丝丝抽出。 “……我能分离共生契。” 剧痛让沈昭眼前发黑。恍惚间，他看见晏明霜背后浮现十二盏虚影——正是楚临川密室里的魂灯。每盏灯中都囚禁着一道龙魂，此刻正发出凄厉哀嚎。 “原来如此……”沈昭咳着血笑起来，“你才是最后的祭品。” 晏明霜没有否认。他手中的金光越来越盛，沈昭心口的契印开始松动。与此同时，剑修后背裂开数道血痕，隐约有龙角刺破皮肤。 “楚临川集齐十二龙魂，是为复活初代龙王。”晏明霜的声音开始混入龙吟，“而唤醒龙王需要……” “需要纯血龙族献祭。”沈昭突然抓住他手腕，“就像你丹田里那颗龙蛋？” 晏明霜瞳孔骤缩！ “林霁那小子……” “不是他。”沈昭忍着剧痛凑近，“是你的眼睛……每次说谎，右眼的龙纹会淡三分。” 两人僵持间，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弟子们的惊呼：“镇渊碑……碑裂了！” 晏明霜猛地抽手，却被沈昭死死按住：“一起。” 毒修染血的手指扣进剑修掌心的伤口：“不是说同生共死吗？” *** 当二人赶到龙渊时，眼前的景象宛如末日—— 楚临川悬浮在裂隙中央，十二盏魂灯环绕成阵。他月白的衣袍已化作龙鳞战甲，手中捧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 “来得正好。”他微笑，“还差最后一步。” 晏明霜拔剑的手突然僵住——楚临川背后，浮现着与他师父一模一样的虚影！ “很意外？”楚临川轻抚心脏，“你以为三百年前是谁把龙蛋种进你体内的？亲爱的……师尊？” 沈昭突然掷出逆鳞！ 鳞片如刀锋划破楚临川脸颊，金血滴落的刹那，整个大阵突然逆转！十二盏魂灯齐齐转向晏明霜，竟是要强行抽取他体内的龙魂。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你作道侣？”楚临川的笑声逐渐扭曲，“沈昭的血是钥匙，而你……” “是容器。” 晏明霜跪倒在地，龙角完全破体而出。沈昭扑上去抱住他，却发现剑修的身体正在透明化——楚临川在抽取他的龙骨！ “沈昭……”晏明霜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动手。” 沈昭这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被塞了一枚骨钉——寒江剑的碎片炼成的弑龙钉。 楚临川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 沈昭吻了吻晏明霜的额头，转身将骨钉刺入自己心口！ “不是要血祭吗？”他大笑着坠落龙渊，“老子自己来！” 第9章 第八章: 归墟梦 沈昭在龙渊底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海上。 这不是比喻——他的双脚确实踏在粘稠的血水中，每走一步都激起涟漪般的龙吟。远处悬浮着十二盏破碎的魂灯，灯芯里蜷缩着幼龙形态的魂魄。 “还没死透？” 他闻声回头，看见晏明霜的虚影立在血浪尖。只是这个“晏明霜”头顶龙角，金瞳竖立，衣袍下隐约露出鳞尾，与平日判若两人。 “你……”沈昭眯起眼，“是那颗龙蛋？” 龙化的晏明霜轻笑：“是，也不是。” 血海突然翻涌，托起无数记忆碎片——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真正的镇渊将军沈夜将毕生修为注入龙骨；寒江派祖师剜出龙王心脏时，有缕龙魂逃入轮回；而这一世，楚临川收集的十二龙魂里，唯独少了最重要的…… “君王魂。”沈昭恍然大悟，“你就是初代龙王？” 虚影摇头，指向他心口：“我们才是。” *** 血海化作明镜，映出沈昭从未见过的真相： 万毒谷禁地里，少年沈昭救下的根本不是灵狐，而是条受伤的小龙——那是晏明霜偷偷放出的龙魂分身。 寒江派密室中，晏明霜跪在祖师画像前，手中匕首抵着自己丹田：“弟子愿以身饲龙，换沈昭一命。” 最惊人的是楚临川——镜中的他跪在龙渊祭坛，撕下脸皮露出寒江祖师的面容，而真正的楚临川，早在十年前就被做成了魂灯主芯！ “所以……”沈昭声音发颤，“这十年与我周旋的，一直是……” “我们的老仇人。”龙形晏明霜冷笑，“他算准了一切，唯独没算到……” 镜面突然碎裂！血海中升起一具水晶棺，里面躺着面色红润的“沈昭”，心口插着那枚弑龙钉。 “……没算到你敢把龙骨钉进自己心脏。” *** 现实世界的龙渊已天崩地裂。 晏明霜抱着沈昭的“尸体”半跪在祭坛中央，周身缠绕着锁链般的金光。楚临川——或者说寒江祖师——正疯狂掐诀：“不可能！弑龙钉怎么会变成养魂器？！” “因为你忘了。”晏明霜突然抬头，金瞳完全龙化，“初代龙王最擅长的……” 他怀中的沈昭突然睁开眼！ “……是借尸还魂。” 弑龙钉迸发出耀眼光芒，化作一条金龙没入沈昭眉心。与此同时，十二盏魂灯齐齐炸裂，其中龙魂呼啸着涌入晏明霜体内。 寒江祖师暴退数步：“你们竟然——” “不是我们。”沈昭凌空而立，脚下生出金色法阵，“是‘我们’。” 他的指尖点上晏明霜额头，两人周身爆发出白金光焰。当光芒散去时，原地只剩一位玄衣金冠的青年，额生龙角，手持一柄刻满毒纹的长剑。 “好久不见，师尊。”青年轻笑，“这把‘同归’剑，还是您当年赐我的拜师礼呢。” *** 当林霁带人赶到时，龙渊已经风平浪静。 仅存的遗迹是崖边两尊相对而立的石像——一尊持剑，一尊拈毒，衣袂交缠处生出株并蒂莲。弟子们都说，这是两位仙尊同归于尽的证明。 只有林霁知道真相。 每年清明，他都会在石像前摆两坛酒。今年也不例外，只是当他放下酒壶时，发现去年那坛已经空了，坛底压着张字条： 【小林子，寒江派交给你了】 落款画着条叼毒草的小金龙。 林霁笑着摇头，突然瞥见石像衣角新长出的嫩芽——那是一片龙鳞形状的叶子，叶脉恰好构成两道交缠的契印。 风过山崖，隐约传来熟悉的调侃： “晏仙长，这次可是你自己要结契的。” “……闭嘴。” （全文完） 感谢各位读者陪伴《道侣天成》走过这场轮回之旅。沈昭与晏明霜的故事始于算计，终于真心，正如修真之路——看似逆天而行，实则求个本真。江湖路远，我们番外篇再见。[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八章: 归墟梦 第10章 番外: 红尘劫[番外] 寒江派新入门的弟子们总听师兄师姐说，后山禁地有对石像会偷酒喝。 这日清晨，负责扫阶的小童阿竹又发现石像前的贡酒少了一半。他壮着胆子凑近，突然瞪大眼睛—— 昨夜刚落过雨的青石板上，竟印着两串交叠的脚印！一串踩着霜纹，另一串边缘泛着诡异的紫。 “林、林师兄！石像成精了！” 被拽来的林霁看着脚印，嘴角抽了抽：“……把今年新酿的‘醉龙吟’全搬来。” “啊？” “再拿两套干净外袍。”林霁揉着太阳穴，“要宽袖的，绣金纹那款。” *** 三百里外的青楼“窃玉轩”正热闹。 二楼雅座里，黑衣青年懒洋洋倚着栏杆，指尖把玩一枚玉牌。他生得极好，眼尾却带着抹不正经的笑，惹得楼下姑娘们频频抛来媚眼。 “这位公子——”老鸨扭着腰过来，“可是头回来？要不要……” 话未说完，整座楼突然结满冰霜！ 楼梯口不知何时多了道白衣身影。那人眉目如画，腰间悬着柄无鞘长剑，所过之处地面绽出冰花。满楼宾客瞬间噤若寒蝉——修真界谁不认得寒江剑派的霜纹剑装？ 黑衣青年却笑得更欢了：“哟，晏仙长也来喝花酒？” 剑修抬手，一锭银子稳稳落在老鸨掌心：“清场。” 等闲人散尽，黑衣青年——或者说借石像重生的沈昭——突然被按在窗棂上。晏明霜的唇带着初雪气息压下来，咬得他舌尖发麻。 “偷酒？”剑修冷声问。 “逃家？”毒修反咬回去。 两人唇间溢出的酒香混在一处，正是寒江派秘酿的醉龙吟。 *** 三更时分，沈昭趴在客栈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玩晏明霜的头发。 “林霁那小子肯定发现了。”他戳戳道侣绷紧的后背，“你猜他会不会气得拆了咱们的石像？” 晏明霜翻身将他压进锦被：“闭嘴。” “偏不。”沈昭勾住他脖子，“当年在万毒谷地牢，晏仙长可是让我‘有话直说’……唔！” 未尽的话语被吻封缄。 窗外忽有落花声。晏明霜起身关窗时，沈昭瞥见他后腰新纹的契印——那是用龙骨粉和朱砂绘的并蒂莲，花瓣里藏着条小金龙，正叼着根毒草耍赖。 “什么时候纹的？”沈昭凑过去吹气。 “你偷喝贡酒那晚。”晏明霜耳根微红，“……别碰。” 沈昭才不听。他顺着道侣脊梁骨往下亲，在契印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现在咱们算什么？龙王转世？剑修老祖？还是……” “沈昭。”晏明霜突然连名带姓叫他，“看镜子。” 铜镜里映出交叠的身影。黑衣青年锁骨处不知何时浮现出同样的金纹，只是他图案里的剑修小人正板着脸给龙画眉毛。 “这叫‘道侣契·改’。”晏明霜难得嘴角微扬，“再乱跑，眉毛会掉色。” *** 又过百年，寒江派换了三任掌门。 林霁飞升那日，整个修真界都看见两道身影立于雷劫之外。一人挥剑斩落心魔劫，另一人弹指间化解业火，配合得行云流水。 有眼尖的修士惊呼：“那是不是传说中的……”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消失在天际。 云海深处，沈昭拽着晏明霜的剑穗迫使他低头：“现在能说了吧？当年在龙渊，你最后那句‘动手’……” 剑修突然吻住他。 这个吻比春风软，比岁月长，比他们共同度过的每一个轮回都温柔。分开时，晏明霜额间龙纹亮得惊人： “是‘与我共生’。” 远处传来晨钟，新入门的寒江派弟子们正在诵读门规。风掠过并蒂莲石像，这次终于听清那两句调侃—— “道侣天成？明明是某人强买强卖。” “……嗯。” （全文终） 【彩蛋】 寒江派最新门规新增第三十六条： "凡供奉后山石像者，须备双份酒——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林掌门注" [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番外: 红尘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