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失望。”
“闭嘴,你已经说了第六十九次了。”
“骗人,我哪有说那么少。”
“……”
我像个无赖趴在他的床上,嘴里呲溜呲溜着甜滋滋的糖块。
舍友拿我没招,只好坐在我的床上唰唰唰写作业。
年末考核已经过去一周了,而我也实实在在抱怨了一周,因为太出乎我意料了,让所有人紧张不已,连那个一号也不例外的年末考核居然只是一场普通的擂台赛。
“搞什么啊可恶,我可是连杀人的准备都做好了!”我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算了吧你这个胆小鬼,其实心里很庆幸不是吗?”
舍友真的特懂我,一句话就挖出了我那点心思,让我顿时羞愧不已,把脸埋进了软乎乎的被子。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真的做好了欸……”我呐呐道,声音细若蚊吟。
才没有说谎,在考核前两天我几乎整天都待在电击室,一出现害怕的情绪就启动电椅,直到最后自己可以自信地踏出这个大门。
所以在知道只是打擂台后可是五雷轰顶,感觉这两天泡在电椅上的自己像个傻子。
我还胆子大的和A抱怨过,他对此表现得很意外。
“居然已经可以挺这么久了吗?不愧是我看好的32号。”A一脸欣慰,把我头发揉的瞎几/把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不满他忽视我的真正呼喊,A却直白和我说年末考核没问题,让我不要再继续纠结,加强训练才是最重要的。
“哪没问题了,就好像上的最后一道大菜是白米饭一样。”
我边抱怨边和舍友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年末考核后两个班合二为一了,所以原本略显空旷的教室如今变得拥挤起来。
我脸盲似乎加重了。
除了一号和舍友以及几个教官,其他人的脸我看完的下一秒就会遗忘,再见到时就会产生“这家伙谁啊”的想法。
说起一号,合班后他坐到了第一排,我不清楚他有没有对这次考核失望,不过看他的精气似乎是神恢复正常了。
因为不用杀人吗?
我托着腮,天真地臆想着。
……
在晚上,我饿得不行,拉住还没收拾完的舍友就往外跑,“快走啊我要饿死了。”
教室静的出奇,路过一号时我能明显地察觉到他将视线放到了我的身上,好一会,直到我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
舍友被我扯得跌跌撞撞,脏话一个接一个往外蹦,我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只当他是在撒娇。
今天晚饭有香喷喷的鸡腿,我闻着味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赶忙恬不知耻地让阿姨给我挑个大的。
舍友跟我打一样的饭菜,我俩找个角落坐着吃饭。
我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小花,吃完盘里的鸡腿还想伸手去叨他盘里的,结果没成,他先一步把鸡腿塞进了嘴里。
“想得美。”他嚼着鸡腿,口齿不清。
“真小气。”我鼓成了包子脸。
食堂也静的很,貌似除了我们大家都在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之后我们回到寝室,我帮他弄了一次,一如往常,洗手的时候再看看他睡在床上的模糊的黑影,心底就被莫名而来的踏实感所填满。
第二周,我从医务室哼着歌走出来,瞥见门口等我的小黄毛,心情呼得一下变得特别好,拉着他的手往教室的方向走。
我好奇地问他等我不无聊吗?他耸耸肩,说已经习惯了,正好顺便背背东西,我没再说话,给他比了个大拇指。他将手放到我胳膊上,那里缠着厚厚的绑带,渗透的血液在上面隐约可见。
我瞬间矫揉造作地说我好疼好疼,让他多安慰安慰我。
但其实已经麻木了,这点伤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跟挠痒痒无异,只不过想插科打诨而已。
他果然一时噎住,那只手转到我的脑门上,给我弹了一个脑崩。
“知道疼就不要再往那里跑了啊,受虐狂吗?”
他一直很不理解我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人打,其实我也说不明白,只能鼓着脸反驳一句“你才受虐狂呢,这也是我训练的一环。”
假的,才不是。
我不认为这是训练,也不单单是受虐。
更深层的原因也懒得去想,因为没必要。
走到楼下,我们遇见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物。
是一号。
呃呃,巧合吗?这两天碰面的次数好高,不过都合班了这点也是正常的吧,别想太多了,难不成是人家故意的,停停停这么一想也太脸红了。
他站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手里捧着一本小巧的笔记本,我原先意外瞄到过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见我们过来,那双冷冽的绿色眼眸便直直地转过来,最终凝聚在我的身上,不开玩笑,这一眼看过来我感觉周围的气温都瞬间降到了冰点。
他就是来找我的……
他想干什么?打架吗?
“……”我不由得攥紧舍友的胳膊,本能想逃避一号的视线,但又不敢将他放在视线之外,于是虽然努力地瞪着眼,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有多窝囊。
我害怕不行吗……
一号长得并不凶神恶煞,如果没有这双锐利的眼睛他反而会因为过于苍白的肤色而显得易脆,说到底也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但我就是怕啊,一看见他头脑某个深处就在疯狂敲响警钟叫嚣着让我远离。
源自本能的恐惧是没办法解释的,就好像人类面对比自身大上许多的野兽,知道自己连反抗能力都没有,只会抱着头横生出崩溃绝望的死意。
我自从上一次六月份的考核之后就再没和他对上过,所以不清楚他的真实实力,于是对自身的信心也在土崩瓦解。
舍友站在旁边,也在盯着一号,原本有些佝偻的背挺得笔直,一派肃穆之意,但因为胳膊被我带着颤抖,场面有点不合时宜地好笑。
寒冷的的气流呼啸而过,一时间没人说话,我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黏ni的冷汗从后背渗出,衣服被打湿了,紧贴着皮肉。
我咬咬牙,想拉着舍友从一号身边绕过去。
“你还要保持这样多久?”
“……”
他在和我说话吗?还是我疯了。
我都走半路了,因为他这句话硬生生僵在原地,浑身发毛,哆哆嗦嗦地侧过头。
“什什什什什么?”
他平淡的语气里竟然夹杂着一丝好奇,没有表现出不耐,而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我…盯着我搭在舍友胳膊上的手,“我说,你还要保持这种状态多久?狩猎已经开始了,我需要你做我的搭档。”
…
疯了。
他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狩猎,什么搭档,搭档?我搭档不是舍友吗?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到底在自说自话什么。
看来有病的不止我一个,太好了。
“不,我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狩猎,而且,而而且我我我的搭搭搭档已经有人,有人了。”我一句话说得细碎,说到搭档二字,我下意识去看舍友的脸,却看见了一片空白,像那群人一样,因为我的脸盲而出现的空白,好在只有短短一瞬,在他的脑袋掉下来后又恢复成我所熟悉的五官。
欸?
掉下来了?
我松开手。
猩红的血浆劈头盖脸喷了我满身,从发丝到脑门到眼眶到鼻梁,我吓傻了,不知所措地张着嘴,像条碰壁的金鱼,眼睁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无头躯体直愣愣地倒下去。
我凄厉的惨叫就像一只被攥住脖子待宰的鸡,两条膝盖猛得砸向地面,砸得血肉模糊,我感受不到痛,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对着尸体嚎啕大哭,尖锐的指甲不停抓扯脸和脖子上的皮肤,我停不下来,哭得几乎要断气,脖子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
脑袋在一瞬间被痛苦与悲伤所占据,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是他,是一号,杀死了舍友。
迟来的愤怒吞噬掉了理智,我在意识到时已经向一号扑了过去,又像个笑话被一脚踹开。我在他脸上看到了冷冰冰的嘲讽,似乎在对我的自不量力表达轻蔑。
我哭的肝肠寸断,趴在地上质问一号为什么要杀他。
“杀他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你他妈的在开什么玩笑!”我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却看见他丢了手中的刀。
“年末考核很有意思。”他目不转睛地与我对视,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直到站在我面前,而我因为要仰视,脖子酸涨不已。
“只有一半人知道考核的内容,没有监考,没有打分。”他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忽然说道:“你的寝室被打扫的很干净吧。”
什么意思。
我呆愣地仰着脑袋,嘴张着连口水流下来了也不知道。
“对不起,小忧,我不想的。”
谁在说话。
“我不想死啊,原谅我吧。”
到底谁在说话。
…
原来是我疯了。
我的目光落在那摊根本看不出原样的碎肉上。
这是谁干的…?
……是一号,是他干的,我看见他的手上沾满鲜血,是舍友的血,他杀了舍友,在我的面前,这不是幻觉,我明明两只眼睛都看见了,看见他的死状,听见他的惨叫,这不是幻觉,惊恐万分的眼球连着系带被牙齿拽出来,那颗长着黄毛的脑袋被砸的稀巴烂,雪白的脑浆飞溅上唇瓣,是酸臭味的,混着金属腥味的血液,锋利的刀片一下一下砍在肉块上,最后钝化,肠子卡在上面怎么甩也甩不掉。
这不是幻觉。
我呆滞地爬过去,抓住一号的手,强烈的恐惧感让我喘不上来气,胸腔大起大伏,眼睛像坏掉了,还在不停往外淌水。
我如同溺水之人攀上他的小腿,舐吻,从指尖到手心,我细致地舔遍每一根指节,舌尖将刺眼的猩红蛮不讲理地缠走。
没味道。
我绝望了,扒着他的裤腿,一遍又一遍问他为什么没有味道。
不是刚才杀的人吗,血液应该还是热的才对,热的,散发出滚滚的腥膻,熏得人不停呕吐,直到再也呕不出任何东西。
一号收敛起为数不多的笑意,平静地看着我发疯,没有回答我神志不清的问题,反问道。
“你想死吗?”
只是单纯的一句询问,不是威胁,真的,只是在说这句话原本的意思。
他问我想死吗?
我忽然安静下来,一切情绪如同炸开的烟花转瞬即逝。
死?
陷入混乱的精神,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与愤怒,都被这个简简单单的词语给抚平了。
“你在说什么啊贱人,我当然不想死。”
是忧酱杀了舍友
有时间再修(爬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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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