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叨扰医务室次数太多,当初理都不理我的白大褂医生干脆直接学着A把门密码告诉了我,让我只要不是内脏碎了双手折了就别来烦他,自己解决。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个月,加上原身在这的一个月现在就是第十一个月。
快一年了。
我瑟缩地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呼出一团雪白的气体。
每天都在重复中度过,抛开学的东西不谈还真是跟普通的学校没两样,所以除了季节的变化外就没有感觉到多少实感。
熟悉的哨声响起,我的目光落在虚空处,在迈出第一步时尽数消散。
现在我跑完全程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得益于有段时间我天天摸黑跑圈,后来一号也神不知鬼不觉加入了,我当时正含着糖块气喘吁吁跑步,乍看见一个白毛人影差点吓得噎死在跑道上。
我最初还是对他抱有敬畏之心的,也可以说是心理阴影,导致跟一号单独在一起时老忍不住想弹指刀冲上去抹人脖子。
在发现他压根不爱吊我之后就彻底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知道我弄不过他。
……
我这人挺矛盾的,本能想消灭所有威胁自己生命的东西,哪怕这么做会要了我的命。
于是每次手指蠢蠢欲动的时候我都要一边哭嚎一边掐自己,要不干脆直接用匕首把手掌钉在桌面,所以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不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只有舍友酱依旧待我如初,我们还约定好了离开这里之后还要做搭档。
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我还记得最初想要逃离组织过普通人的日子,但随着慢慢深入这里,那种迫切的心情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你有病啊跑圈穿什么拖鞋。”
舍友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用不耐烦的语气骂了我一嘴。原本齐整的脚步声因为我的拖鞋而变得分外滑稽。
“我鞋子昨天烂掉了。”
我无辜地看着他,没说谎,昨天做负重训练的时候鞋子终是没撑住,“啪叽”开了胶,被我无情丢进了垃圾桶。
队伍里有人笑出声,虽然这么一年下来我还是没能和其他人混熟,但我的行为艺术却已经深深地烙在每个人的心里。
这么描述好恶心。
临近大考,“学校”里的氛围都肉眼可见变紧张了,我和舍友讨论过好几次年末考核,他猜是荒野求生,我猜是杀人。
“估计会给我们一个任务目标然后叫我们去执行。”我嘻嘻哈哈地戳着他的肩膀,“荒野求生是什么鬼啊。”
舍友没在意我后一句,而是兴致勃勃地接着上一句:“真照你这么说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好像是。”
我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穿过来这么久我都没有离开过这座岛屿一步,即使前提是杀人都没有打消几分当下的激动。
舍友顺势跟我讲起了外面的世界,他早就知道我失忆了,所以讲的是他的家乡。
他说他的老家经常发生枪战,他的父母就是死在帮派的乱动中,他被骗子贩卖了很多次,最后被组织选中送到这里,而这里大部分人的经历都和他差不多。
除此之外他还和我吧啦吧啦描述了很多地方特产,风土人情,说等出去后他想去日本,他是一名混血,他想去看看母亲生前的故乡是什么样子。
我听着听着两眼放光,如果可以自己选择去哪里的话我想跟着他一起。
一起……
…
…
又来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一旦讨论久了外面的世界总会有这种后背一凉的感觉,犹如冷水般泼灭我的兴致,记得有一回更严重点的甚至生出不想再出去,一辈子留在这里的想法。
那次把我吓惨了,反应过来后就连忙从文具盒里叮里当啷翻出一根钢针,对准眼眶就要插进去。
舍友叫得非常大声,我刹那间还以为插的是他眼睛,他扑过来夺过钢针,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我捂着脸匆忙解释自己只是想检查一下脑子,我怀疑的我脑子彻底烂掉了。
他不听我的,扯着我的头发一顿骂。
我权当他关心我了,于是就乖巧站在原地任由他口干舌燥骂了半天。
简直像家人一样啊舍友酱,我笑眯眯地看着他,记忆中对于家人模糊的概念在逐渐与黄毛的形象相融合。
现在,我等他说完目前的理想,便像个海豹似的卖力鼓起掌。
他白了我一眼,抱起手臂,说我们之后一定要在一起行动。
“你这家伙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意外,如果在一起行动我还能拦着你往太阳穴里捅刀子。”
我被他逗笑了,趁他不注意伸手将那头黄毛揉成鸡窝。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自杀。”我这种惜命的人不活到一百岁是不会舍得合眼的。
“是是是。”舍友状似懒得和我争,自己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要去睡午觉。”
“哦哦,晚安。”
“是午安。”
“都一样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湿痕,准备去靶场训练一会。
阳光很明媚,却没有温度,因为是生活中的不可或缺,所以即使当摆设也能改善一下压抑的心情。
走进靶场,发现一号居然也在,那头柔顺的银发在灯光下别提有多亮眼,很好,又是一个让我眼红的点。
因为我是自然卷,每次梳整齐的头发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变得凌乱,再打理起来非常浪费时间。
我走过去时注意到一号的精神似乎不太好,苍白的面上黑眼圈十分明显,连眼神里都流露出几分罕见的疲态。
我不会自讨没趣上去搭话,何况我现在看见他腿肚子还会有点发抖。
于是我和他就一个最东边一个最西边,空旷的场馆除了枪声再无其他,就这样呆了一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