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1章 第 1 章

作者:年年雪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神武二年四月,春序将过,忽然一连落了大半个月的雨,春天的尾巴一下子拉的老长。


    将暮的风吹过来时,就像是一蓬绒毛掸过脸庞,温吞又清润的。教人不自禁地仰起脖子,想多受用两分。


    皇后让人把凤藻宫正殿两侧的直棂窗打开了,坐在靠窗的一张月牙凳上吹风消闲,身边吴嫔陪侍着。


    “坐吧。”皇后晚妆新画,钗珥也颇隆重,手里还攥着一卷软皮的诗抄,搁放在膝腿上,似乎将待翻看。同吴嫔说话的时候有几分神情不属:“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吴嫔受宠若惊地在她对面坐下了,听皇后问起,登时一股脑地抱怨起来:“还不是那个应才人……上月新进宫的这些妃子里,就属她同妾住的最近,说是要在太后的寿宴上献曲儿,见天的在那里吹拉弹唱,吵得妾耳朵疼。这才想着来娘娘这里躲躲,您的凤藻宫最是威严肃穆,总没人敢吵的。”


    皇后虽有些腻味吴嫔卖乖弄巧的这一套,也不至于冷脸对笑脸人,只不阴不阳地感慨了句:“这几个新妃倒都是有心思的,往后宫中燕瘦环肥,有的热闹了。”


    “依你看,这批新妃可有哪几个是出挑的?”


    新妃进宫不过半月,日子尚很浅,皇后又一向不喜欢她们打扮的妖里妖气地在眼前晃悠,因此没记住几张面孔。


    可她又不敢当真掉以轻心。她同陛下成婚晚,虽然只比新妃们早进宫两月,论年纪却比她们长上不少,如何能不忌惮她们的年轻貌美。


    吴嫔听的出皇后对新妃们的不喜,当然不会说她们的好话,直摆手:“哪里就有出挑的呢,妾可仔细看过了,尽是些资质庸常的,论起容貌身段,都还不及娘娘您宫里的宫女儿呢!”


    连一个宫女都比不上,更休说是这宫女的主子。吴嫔本意是想借着踩低新妃来捧高皇后,哪知道皇后眼前却真真切切地浮现出一张脸来。


    她陡然看向吴嫔:“哪个宫女?”


    吴嫔正在溜须拍马的兴劲上,一时没注意到皇后沉冷了不少的语气,灌了口茶,忙不迭道:“就是那个……妾也叫不上名字,还是上回妾来您宫里偶然撞见的,脸生的很,差点没让妾看呆了眼。什么杨美人应才人,都叫她给比下去了。”


    正说着,皇后身边的贴身婢女锦玉偷偷拽了拽吴嫔的袖子。


    一连拽了数下,吴嫔都依旧眉飞色舞地喋喋不休。锦玉心里都暗自啐骂了好些回了,这个吴嫔,自己乱说话开罪了娘娘不打紧,可别连累她们也因娘娘的心绪不畅遭殃。


    待吴嫔后知后觉地对上锦玉暗含警示的目光,一回头,就惊见皇后凝蹙的眉峰,这才惶恐不安地收住了声。


    然而似乎为时已晚。


    皇后好像提起了什么宿仇死敌一般,目光怨毒:“青簪呢,难得吴嫔这么抬举她,还不去叫她过来谢恩?”


    锦玉颤巍巍地小声道:“娘娘您忘记啦,今儿下午您差她去内侍省领和阗进贡的玉料了。”


    没法把人叫到跟前出气,皇后越发堵得慌:“到现在还没回来?指不定在哪儿躲懒呢!”


    可别等下回来的时候“正好”别有用心地撞上圣驾!


    吴嫔不明所以、且又提心吊胆装了一会儿哑巴,委实不知好端端的皇后怎么同个宫女较上劲了。若当真不喜,发落到别处去也就是了。


    斟酌了一下后,吴嫔试图补救道:“其实各花入各眼,也不定就是这名宫女呢,没准只是嫔妾觉着好看,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庸人之姿!”


    可皇后显然不吃她这套,只一味品茶吃糕,那唇瓣张合之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狠劲,吴嫔也不敢再说别的了。


    良久,她方怯生生地再度开口:“妾是不是该走了?今儿是十五,陛下惦记着您,待看完折子定然一早就过来了。别教妾打扰了您和陛下用膳,那就成了妾的不是。”


    皇后的面色这才好转了些许:“本宫都快忘了,差不多是该到时辰了,也难为你这么替宫本记着。”


    自打吴嫔进门,聒唇聒舌地说到现在,也就属这句最中听。


    皇后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若无别的事,你就先退下吧。”


    吴嫔果然应声起身。


    皇后见人并不踌躇停留,心里的疑虑倒是打消了些许。头先她不是没有疑心过,吴嫔是不是故意挑的这个时辰过来,就为了寻机同陛下打个照面,好让陛下想起她这么号人物来。毕竟,吴嫔是东宫时就在的旧人了,却一直圣宠寡薄,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天颜。


    现在看来,倒还勉强算是个识趣的。她还听说,这吴嫔原是早年被买进东宫给太子作晓事之用的平民女,皇后本也不指望她是个多伶俐的人,这段日子之所以愿意接纳她,不过是因她资历老,借她的口了解了解宫中诸妃罢了。


    身旁,锦玉也不由感叹,得亏今儿是十五,娘娘心里本就舒坦。不然,光凭吴嫔先前可劲夸青簪的这两句,这么上赶着触娘娘的霉头,吴嫔这几个月在娘娘身上花的功夫,就都算是白费了。


    十五——


    按照祖先定下的旧例,每月十五,只要中宫之位没有空悬,都是帝后一同寝食的日子。


    娘娘之所以特地坐在窗边,想来也不是当真贪爱那二两窗风,而是为了能及早看见圣驾罢了……


    距离元月的帝后大婚已经过去三月,元夕之夜的燕尔新婚好像还是昨日的事情。可这三月间,陛下踏足凤藻宫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几乎只有祖制定下的日子,圣驾才会驾临。其中二月十五那天又逢大皇子生辰,陛下去了关雎宫陪大皇子庆生,便又减去了一天。


    这么算起来,迄今为止,娘娘和陛下统共也不过见了三两面而已。


    再说上个月,在礼部的急谏下,从元年拖到今年的选秀事宜也终于提上了日程。宫中一下子涌进来许多新人,往后更眼见要把陛下的宠爱瓜分个干净。


    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终究也逃不过这如疽附骨的深宫思怨。


    这厢锦玉正心疼主子的紧,那厢,吴嫔还不及退出去,倒像应了她方才的话的一般,凤藻宫的正门外,有不知哪个眼睛尖、嗓门也尖的小黄门扬声喊了一句:“来了来了,御前的人来了!”


    每当帝辇驾临一处之前,总会有小太监先行一步报信。


    这下吴嫔也不急着走了,折回来,笑滋滋贺喜道:“御前的人竟然这个时候就来了,陛下果真是在意娘娘,定是急着想见娘娘!”


    “就你贫嘴,竟敢编排本宫和陛下了!”


    其实不消吴嫔说什么,皇后已浑似服了神丹妙药一样,整个人阴翳一空,神采焕发。


    只见皇后挺肩直背地端坐起来,展开那本虚置了很久的诗抄,不忘满脸春风地吩咐一旁的宫女:“快去看看膳菜都好了没有,先前备下的还热着吗?”


    小宫女亦与有荣焉,准备到现在,就等着皇后问起:“奴婢们时刻紧盯着呢。有三道需提前炖制的羹汤,都在灶上温着了。余下十五道大菜,可要现下开始烹炒吗?”


    “不急,再等等,陛下到了再开火也使得。”皇后竭力松弛下来,父亲曾经不止一次教诲过她,宫中不比家中,性子再燥不得。


    她耐住性,装模作样地拨动了两下书页。


    当今陛下最嗜风雅,此前言语间就颇嫌弃她不通诗书。偏她在家中时被宠纵惯了,一向懒得应付课业,反正能识文断字,就已足够她在贵女之间饱受追捧。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自己会是来日的太子妃。


    只是万没想到,陛下不仅自个儿是个文武全才,对妃嫔的才学竟也很看重。宫里的女人都是些惯会投其所好的人精,也就一个赛一个的能吟擅诵,皇后虽然十分不惯,却也不得不同样为之。


    没一会儿,御前的传话太监果然进了凤藻宫。


    只不知什么缘故,那太监始终低眉耷眼,疾步匆匆,像躲着什么不敢面对似的。甫一入内,就着急忙慌地行了个扎扎实实的觐见大礼:“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今日自有分外的好脾性,佯扮起恤下的宽慈模样,微微笑道:“公公辛苦了。陛下这会儿到哪儿了?”


    稀松平常不过的一问,小太监却忽如临大敌一般,瞳仁都惊恐地放大了一瞬,口齿磕磕绊绊:“到、到……”


    “嗯?”皇后轻轻疑问。


    皇后当下越是好颜相待,小太监却越心虚害怕,又不得不把话带到:“回娘娘的话,今日大皇子不知怎的咳嗽不止,陛下已摆驾关雎宫,故让奴才来知会娘娘一声,晚膳不必等他。”


    金贵的罗袖底下,皇后掐进封皮的食指指甲,倏的崩折断了。


    那是下午才染的,捣烂的花汁里溶了金子磨的粉,才染就了这指尖的方寸艳烂,此刻却得不到主人的半点惜爱。


    皇后虽不至御前的人面前彻底发作,眼神中却已是藏也藏不住的恨火滔滔,烧得整张脸都稍见扭曲。


    她勉力平静着,支撑住身为国母的最后一分体面:“应该的,大皇子没事吧?劳公公回去也代本宫慰问大皇子两句,怎么说本宫也是大皇子的母后。”


    最后几字简直咬牙切齿。


    “是。”小太监打了个寒颤,急忙走了。


    人一走,吴嫔见势不妙,也讪讪道:“那妾也先退下了?”


    赶在小太监身后,十分麻溜地便逃离了凤藻宫。


    凤藻宫内,气氛一下僵冷到了极点。


    锦玉看见娘娘的指甲连着肉的部分断裂了,血珠子一颗一颗地沁出来,忙战战兢兢地跪去皇后脚边,欲捧起她的手包扎。


    皇后的手却如同胶在了腿上一般,死死的,怎么也挪抬不动。


    锦玉吓得声不是声、气难成气:“娘娘……?”


    天上乌沉沉的浓云和夜色一齐压了下来,窗外的天色阴黑得可怕。


    皇后好像呆住了,呆成了一尊木雕、一座石像,一张姣好的面皮上死气沉沉,连指尖连心的痛楚也不能唤她回神。良久,她有些发痴地问:“难道子嗣就那么重要吗?”


    锦玉不敢随便接话,好不容易皇后的手指松动了一点,那本印着《梦枕集》三个工丽的楷字的封皮上,已然有一小块洇透了、泡足了血水,触目惊心地呈在眼下。


    锦玉不忍多顾,颤着手把书拿开了,刚摸出张帕子要给娘娘擦血,皇后却腾地站了起来。


    满殿奴仆已无不如惊弓之鸟。皇后这儿些微的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足够让他们如同脖子架在铡刀之上,随时面临斩首之危一般战战兢兢。


    一个个直恨不得自个儿是个聋子,就不必听见皇后近乎崩溃的声音。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挑这一天,给我难堪,对我示威!除了大皇子她还有什么!”


    无人敢应话。


    将才粉饰的雍容温雅早已齑碎成粉、七零八落,皇后俯看向离自己最近的锦玉,重复地问道:“你说,如果本宫有一个孩子,陛下是不是就会更加敬我爱重我,就没有人可以再嘲笑本宫,再骑在本宫头上?如果我有一个孩子……”


    “娘娘……”锦玉一直知道,虽然陛下昂藏七尺、贵达不凡,可实则娘娘对于陛下的这份狂热的情衷,比起寻常女子对于寻常男子的肤浅爱慕,更多的是裹兼了对权名地位的渴望。


    在这宫里,圣心在哪里,谁就能过得更好。


    所以陛下爱好风雅,娘娘就愿意拿起枯燥的诗书;陛下看重子嗣,娘娘就想要诞下属于自己的龙子。


    ……可是娘娘,不能生育啊。


    若非如此,侯爷和夫人又怎么会强迫娘娘带着青簪进宫,把一个讨厌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还不就是借那个贱人的肚子替娘娘生个儿子?


    十三岁那年,娘娘被几个闺秀撺掇着一起去跑马比试,不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身子撞在了石头上,伤得极为严重,自此落下了顽固的病根。婚事都不得已一再设法拖延,可任凭调理了多少年,终究回天乏术。


    锦玉的心口简直酸得发涨,上天为何待她的主子这样不公,即便借腹生了子,但这和亲生骨肉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昂着脖子,用力、且又无力地安慰道:“娘娘别难过,您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宫中不会要有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后,所以皇后不孕之事外人并不知道,而今殿内诸多闲杂人等,锦玉就只能这样含混而囫囵地安慰。


    可这话说出口,却连她自己都不信。伤了根本,连一丝的盼头也难有了。


    她便又找补道:“娘娘您是陛下的正妻,皇嗣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就算明昭仪生养了大皇子,她也是越不过您去的。陛下今儿会去关雎宫,大约只是给大皇子一个面子。”


    皇后不禁讽笑:“那本宫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吗?”


    她这皇后做的实在太憋屈。


    太后体健,仍把持着六尚女官的管治之权,明昭育有皇长子,地位无可动摇;明昭仪之下还有郑修仪,在东宫的时候打理过庶务,如今虽然爽快交了权,但仍很得倚重;郑修仪下面是盛宠优隆的珍婕妤,皇帝进后宫一半的日子都是她的……


    还有,还有她从小就恨之入骨的婢女,都要听从父母意愿带进宫来!


    皇后身子一晃,咬着牙,声音恨颤:“关门。传令下去,今日本宫谁也不见。”


    这日,戌时不到,凤藻宫就落了锁。


    原本宫中规定,宵禁是每夜的二更天才开始。但皇后有令,底下的人谁又敢违逆?


    掌钥的宫女将门栓的一端嵌进凹槽内,忽想起还有出去办差的宫人没回来,手上的动作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违令,挂上了锁。


    *


    内侍省外,昏昏欲雨的灰青色天幕底下,忽而出现一个梳着宫人髻的女子,肩薄腰细,雪肤妍靡。


    她抬头望了望天色。


    待内侍省的小太监抱了把伞追寻出来,这女子却已小成远处的一剪瘦影了。


    眼见已近黄昏,天公又不作美,青簪越发抱紧了那一大盒玉料。


    怀中的是和阗为祝福帝后大婚特地进贡的,最上乘皮色的羊脂白玉籽料,质地腻润,价值昂贵,二两玉肉就已经比寻常人命金贵,决计不能沾了雨水。


    凤藻宫一共分到了这样大大小小七块料子,其中六块,内侍省的人拿了只匣子装在了一起,交给她一并带回了,还有一块因足有半臂高,就只能下次单独叫个力壮的小太监来抬。


    也是皇后要的急,原本按照章程,这些籽料是要去了皮子后再行分送到各位嫔妃宫里的。


    今日青簪忽然来取,内侍省的人毫无准备。


    青簪起先不想为难那些匠作师父,也怕来不及回去复命,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原就是我事先不曾打声招呼就过来了,不若我先带两块回去给娘娘瞧瞧,也算是能够交差。余下的,明儿再来取也是无妨的。”


    可内侍省的人不敢怠慢皇后,一咬牙道:“知道姑娘是体恤我们,想多宽裕一天工时。只怕娘娘怪罪起来,反而连累姑娘,咱们的人加把劲也就是了。”


    大家都是当差的奴人,让主子满意便是头等要紧的大事,青簪自然不再有二话。


    师傅们放下手头的活计倾巢出动,硬生生耗费了半日的功夫,终是紧赶慢赶地提前处理好了。


    青簪也就等到了现在。


    抱着这么一盒比她性命都贵重的玉料,想在落雨之前赶回去,步子却也不敢迈得太凶急,失仪事小,磕了碰了手中的宝贝事大。临到凤藻宫的时候,就不免绷出了一身的冷汗。


    青簪将将松了口气,把盒子稳妥地放在一边的地上,眼见宫门紧闭,握住门上的铜环,叩了三下……


    推不开。凤藻宫内,也无人应答。


    大雨就在这时兜头而下。


    青簪急忙搬起匣子,又一脚把身子缩退到门檐下。回头再三确认,发现大门已从里头上了锁,且凭她如何敲也敲不开的时候,青簪脑中有过一瞬的空白。


    分明还没到宵禁的时辰。


    但似乎也没多少的意外。


    从小到大,不记得多少次了。


    宫中严禁喧哗,自不能大声呼叫里头的人,终于等到雨小了一阵,青簪去探了探东西两边的侧门,可侧门同样的关死了,同样的敲不开。


    此时一更天的钟鼓声已经响过,宫道上几乎不见任何行人待到。二更过后,游走的宫女一旦被巡逻的羽林军发现,便少不了一顿盘查,皮肉之苦都是轻的,若无主子的赦令,八十大板一下去,不一定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而一门之隔的地方。


    有平日受过青簪恩惠的小太监想悄悄给青簪行个方便,手刚摸上门锁,就被赶来的守夜的同伴一把拍了下去:“你忘了锦玉姑姑说的什么了,今儿落钥之后,甭管正门侧门,谁来也不准开……你想害死我!”


    青簪听到锦玉的名字,眉稍一蹙,在争执声愈演愈烈之前,轻敲了两下门,又隔门喊了那小太监一声,里头的声音便一顿。


    “别开,我有去处的。”


    里头便不再有半点动静。


    开文啦。


    设定时下风气女子一般17、18完婚,太早的话生育太危险了。女主现年18,皇后拖了两年现在20。


    附一下位份表,因为感觉德妃不是很好听,被我改成惠妃了。


    【中宫之主】皇后


    【正一品】四妃(贵淑惠贤;以贵妃为尊)


    【正二品】九嫔(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以昭仪为尊)


    【正三品】贵姬、贵嫔


    【正四品】婕妤


    【从四品】容华


    【正五品】嫔


    【从五品】贵人


    【正六品】美人


    【从六品】才人


    【正七品】宝林


    【从七品】选侍


    【正八品】御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