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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作者:不斜枝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汀兰水榭的书案上,烛泪堆叠如小山。沈知意秀眉紧蹙,指尖停留在一卷泛黄古籍的模糊字迹上:“……至纯之体,逢阴煞交汇之刻,或引异香,如兰似麝,虽常人难辨,然蛊毒邪物趋之若鹜……” 月盈?阴煞交汇?她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抚上自己的手腕。陆景行那晚隐晦的提醒,谢珩骤然升级的戒备……零碎的线索在她脑中碰撞,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难道自己这体质,在某些时刻,真会变成吸引毒蛇猛兽的诱饵?


    定北侯府书房,气氛肃杀如铁。


    谢珩端坐于紫檀木书案后,玄色锦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硬。冷锋垂首肃立,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砸落:


    “禀侯爷,京畿卫戍衙门及暗线急报,近半月,京郊及邻近州县,三起年轻女子失踪,一起离奇暴毙。受害者皆二八年华,出身各异,看似无关联。”


    谢珩指尖无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压迫感。


    “蹊跷处有三,”冷锋声音更沉,“失踪者最后出现地,皆有极淡异香残留。暴毙女子,仵作验其心脉,有细微针孔,血脉呈诡异乌紫色,似中前所未见奇毒或邪术。最棘手的是……”他顿了顿,语气凝重,“线人拼死传讯,此案背后,有‘影蛛’活动的痕迹,且……隐约指向宫中那位新晋得势的国师。”


    “影蛛?”谢珩眸色骤然一沉,寒光凛冽。那阴沟里的毒虫组织,专为权贵行龌龊之事,尤擅毒与追踪。国师……谢珩指尖停驻,目光如刀锋刮过密报上“特殊体质”、“异香”、“针孔”等字眼。一个冰冷的念头瞬间攫住他——沈知意!她这异于常人的体质,是否正是某些人觊觎的猎物?她身上是否也会在特定时刻散发那催命的异香?那夜陆景行潜入,真的仅仅是叙旧?


    “加派人手!”谢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铁血杀伐之气,“明哨暗桩,把汀兰水榭给本侯围成铁桶!一只可疑飞虫都休想靠近!府内所有人员,尤其能近水榭者,严查!有丝毫可疑,即刻拿下!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影蛛’的巢穴和那国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给本侯挖出来!”


    “是!”冷锋领命,身影如鬼魅般消失于阴影。


    汀兰水榭的宁静被急促的脚步声打破。青黛快步而入,一向平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绷:“姑娘,冷侍卫在外,急见!”


    沈知意心下一沉:“快请。”


    冷锋被两名侍卫搀扶着踉跄进来,左臂衣袖破碎,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外翻,周围皮肉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正丝丝缕缕向上蔓延。浓重的血腥气中夹杂着一股极淡的腥甜。他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强撑着才未昏厥。


    “沈姑娘……恕罪……”冷锋声音嘶哑断续,每说一字都似耗尽力气,“追踪‘影蛛’……中了埋伏……毒……府医……只能暂压……” 他目光带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沈知意。若非命悬一线,他绝不会惊扰这位被侯爷视若禁脔的姑娘。


    沈知意立刻起身,顾不得避讳,上前仔细查看伤口。那青黑蔓延的速度虽缓,却透着不祥。她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方才古籍上关于阴毒的记载,以及《南疆异草录》中“赤血藤”的特性描述,最后定格在陆景行留下的那瓶“宁心丹”的药方上——冰魄雪莲子!正是克制此类阴寒奇毒、护心延命的至宝!


    时间就是生机!沈知意不再犹豫,果断转身从妆匣暗格取出小巧玉瓶,倒出三粒莹白丹药递给青黛:“速取温水化开一粒,立时服下!”又对另一侍女道:“将此药与药方速送府医,告知此丹含‘冰魄雪莲子’,可护心脉、暂遏阴毒蔓延,以此为基,速配解药!” 她的指令清晰、沉稳,带着一种临危不乱的力量。


    青黛与侍女立刻执行。化开的药液灌入冷锋口中,不过片刻,他剧烈颤抖的身体稍缓,紧锁的眉头也松开些许,伤口处那蔓延的青黑色肉眼可见地停滞下来。府医得了丹药和关键提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忙碌起来。


    冷锋靠在椅上,粗重地喘息着,看向沈知意的目光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感激与深藏的惊讶:“……多谢姑娘……再造之恩。”


    沈知意松了口气,微微摇头:“冷侍卫不必言谢,分内之事。” 她看着那玉瓶,心中对陆景行的感激如潮水翻涌,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忧虑——这药,终究是暴露了。


    定北侯府书房,灯火将谢珩的身影拉得极长,投在墙上如同蛰伏的凶兽。他听着暗卫首领关于冷锋中毒及沈知意果断献药相救的详细禀报,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复杂。那药效竟如此立竿见影?她竟能在危急时刻,准确判断药性,指挥若定?这份超出“药引”的冷静与价值,让他心中那点探究的**如藤蔓滋长。


    然而,暗卫首领接下来的话,却将这丝复杂瞬间冻结、粉碎,化作滔天怒火:“侯爷,属下奉命加强巡查汀兰水榭外围。于水榭西侧窗棂下方极隐蔽处,发现……此物。”他双手呈上一个以特殊丝帕包裹的微小物件。


    谢珩接过,丝帕展开,掌心赫然是一粒比米粒还小的、淡金色的香屑。那香屑散发着一种极其清雅、若有若无的兰麝之气,幽微持久,绝非侯府任何熏香所有!


    “此乃罕见金蕊兰所制香屑,”暗卫首领声音凝重如铁,“其香幽微难辨,却逃不过特殊训练的追踪犬或高手的感知。附着位置及角度推断,正是……轻功绝顶之人自外潜入窗内时,衣袂或鞋尖无意刮蹭所留!时间……当在数日之内!”


    金蕊兰……清雅如兰麝……数日之内潜入……


    沈知意那晚“睹物思人”的温柔神色、微红的眼眶、紧攥的玉佩、她手中效果神奇的“宁心丹”、以及此刻这枚如同挑衅般存在的潜入证据!所有画面在谢珩脑中轰然对撞、串联,最终炸裂成一个让他血液倒灌、理智崩断的结论!


    她不仅心系那个“景行哥哥”,那人竟能视他定北侯府如无物,来去自如!他们月下私会,互诉情肠?她收下他的药,甚至……一直在暗中勾结?!


    “好……好得很!”谢珩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周身散发的暴戾之气让书房内的烛火都为之摇曳欲熄。他猛地攥紧手掌,那粒淡金色的香屑几乎要被他捏成齑粉!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骇人的烈焰,那火焰之下,是领地遭侵犯、权威被践踏的暴怒,更是被欺骗、被背叛、被觊觎禁脔的尖锐刺痛与……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受伤。


    他霍然起身,玄色衣袍卷起一阵刺骨的罡风,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大步流星,直扑汀兰水榭!


    汀兰水榭内,沈知意正心神不宁地对着烛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医书上关于“异香”的记载。窗台上那盆朱砂兰在寂静中红得妖异。


    “砰——!”


    沉重的房门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狠狠砸在墙壁上,巨响震得整个水榭都似在颤抖,烛火疯狂摇曳,光影乱舞。


    谢珩高大的身影裹挟着浓重夜露与几乎凝成实质的滔天怒火,堵在门口。他无视了房内的一切,那双淬了寒毒、燃着怒焰的眸子,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死死钉在惊骇抬头的沈知意脸上!


    温暖的空气瞬间冻结成冰。他一步步踏进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沈知意狂跳的心脏上,沉重的压迫感扼住了她的呼吸。


    他停在她面前,高大的阴影将她完全吞噬。缓缓抬起紧握的右手,在她面前猛地摊开!掌心之中,是那枚几乎被捏碎、沾染了他体温的金色香屑。他开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每一个字都浸透了彻骨的寒意与压抑到极致的、即将爆发的狂怒:


    “沈知意……”


    他盯着她瞬间褪尽血色的脸,目光锐利如刀,要将她寸寸凌迟。


    “这‘宁心丹’……” 他刻意咬重丹药名字,带着刻骨的讽刺。


    “还有这‘金蕊兰’的香屑……” 他指尖几乎要点上那微小的罪证。


    “你那位情深义重的‘景行哥哥’……” 最后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淬满了毒液般的讥诮和滔天的恨意。


    “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视本侯这定北侯府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你与他,在这深更半夜……” 他逼近一步,灼热而危险的气息几乎喷在她脸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山崩海啸般的狂暴质问:


    “究竟在密谋什么?!说!”


    谢珩: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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