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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瞳孔骤缩

作者:葫禄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枝把巧克力原封不动拿到学弟面前:“你收回去吧,麻烦你转告他一声,我家里管的很严,高中不允许我谈恋爱,所以我不会考虑的。”


    这位校服穿的松松垮垮,像在身上穿了块破抹布的学弟本来站得吊儿郎当,听见她说话当时就立正了:“美女你不能害人啊!你不想活了我还想活呢,你要真有这个想法自己给我哥吧。”


    他说完,趿拉着黑色帆布鞋跑了。


    他踩着已经毛边的后脚跟,跑起来在瓷砖地上踢踏踢踏,留给江枝一嘴烟味。


    一个这么恐怖,动不动要死要活的人,干嘛要送巧克力这种甜腻的东西?


    最爱吃的东西放在身后,江枝做题做到饥肠辘辘的时候,包装盒窸窣的声音都会让她非常没出息地想,要不然我就从了他吧。


    每当这个想法冒出来,她都会立刻掐自己大腿内侧。


    这个动作,以及这个动作带来的疼痛感,会让她立刻想起温言蹊。


    他是清醒剂,浇灭江枝动摇的所有念头。


    幸好,这种疼痛和纠结,只持续到周五放学。


    和安晴告别,独自往车站走的路上,江枝远远地看见了帆布鞋学弟,校服单手甩在肩膀上,嘴里叼了颗烟,一摇一摆地带着他哥走过来。


    帆布鞋的哥和帆布鞋有云泥之别。


    蓝白色校服干净利落,拉链规矩地拉到胸口,与校徽平齐。


    朝江枝走过来的时候,他像是不好意思,随手抓了一下头发,落日的阳光给他的发丝勾勒出毛茸茸的金边,竟莫名透着少年独有的青涩。


    走到车站前的小广场时,她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魏千寻。


    一个出名到连江枝这种从不参与校外事情的人都知道的校霸。


    江枝听很多人说过他的名字。


    伴随他名字出现的除了不学习,在月考卷子上只写自己名字,打架斗殴这类事以外,还有一些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


    坏男孩身上总有种神奇的魅力,一股说不上来的坏劲儿,像勾人魂儿似的,让许多女生为他趋之若鹜。


    尤其是魏千寻的长相其实是好看的,和传闻里的他有着极大的反差。


    因此也有女孩为了他打胎的传说,江枝还听到过不止一次。


    魏千寻站在江枝面前,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同学你好啊。”


    江枝像没事人似的停下脚步:“你好。”


    她这个反应让魏千寻愣了一下,随即问:“我送给你的巧克力,收到了吗?”


    “哦,是你送的。”江枝装作刚知道的样子,松下左侧肩膀的书包带,把书包抱在胸前,她手指精准的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那盒因为放在书包里久了包装胶带有点松动,但是一颗都没动过的巧克力,“我不能收,还给你。”


    魏千寻的笑容凝固了一瞬,盯着她手里的巧克力问:“为什么不能收?”


    还能有为什么?江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骂了句“是不是傻”。


    江枝把巧克力又往前推:“因为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帆布鞋学弟识相地躲远了点,他不想当被伤及无辜的那个“无辜”。


    出乎意料的是,魏千寻突然笑得更开了,仿佛就在等这句话。


    “同学你想多了。”魏千寻双手举到头顶,做出无可奈何的投降状,“我没想谈恋爱,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还没走远的帆布鞋学弟听见这个回答,眼睛都亮了。


    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欲擒故纵?这就是!


    先让别人拒绝,再示弱说自己没有其他想法,女生一愧疚,不就收下礼物了吗!


    收下礼物,当上朋友,一来二去,不就当成女朋友了吗!


    啧啧啧,怪不得,有“战无不胜我魏哥”这个叫法。


    帆布鞋立刻停下脚步,准备逐字学习他哥的精华。


    高中只剩最后一年,江枝不想招惹这样的人物。


    她很想和魏千寻迂回几圈,把话说的滴水不漏,让对方不留痕迹地死心,但是她没时间了。


    她已经错过一班车,如果再赶不上这班,下一班回家的车要一个小时以后,她回家没法跟温言蹊交代。


    魏千寻双手插兜,像哄小朋友那样,声音温柔:“现在可以收下了吗?”


    江枝:“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几乎是她开口的瞬间,魏千寻看她的眼神倏地变了。


    卧卧卧……卧槽,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帆布鞋扣着手,默不作声往后又退了几步,直到来往车辆盖过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


    他可什么都没听到啊,他只是在欣赏星星,月亮和太阳。


    魏千寻笑得时候咬紧牙关,像是被挑战了底线,用最后的耐心一字一顿重复:“你、拿、着、吧。”


    江枝不是不害怕,但她没有办法。


    比起温言蹊,他的嚣张声势像蚂蚁在叫。


    江枝想把巧克力扔在地上,现在就跑去车站。


    她只是想着,行为还没开始实施,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压了一下。


    下一秒,手里的巧克力不见了。


    随之而来的,是巧克力的塑料盒砸在地面上,碎裂声清晰刺耳。


    金灿灿圆滚滚的巧克力四分五裂,有一颗砸到她脚面上,顺着力道骨碌碌滚到马路中间,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碾出夹心,粘在地上,形成一块粘稠的深色印记。


    她身边的人摘下巨大头盔,单手环在腰侧:“她说了,她不要。”


    江枝的目光顺着声音向右侧移动。


    咦?温言蹊买摩托了?


    两个人悬殊的对持,因为温言蹊的出现,变成3+1的混乱场面。


    温言蹊打魏千寻和帆布鞋,江枝抱着他的头盔,站在一边观战。


    温言蹊和魏千寻下手有种要对方死的狠戾,衬得帆布鞋那几脚无足轻重。


    帆布鞋在一旁帮不上忙,想往里冲,被温言蹊一个肘击打众腹部,痛的弯腰哀嚎。


    江枝也不是光看,帆布鞋又要上去的时候,江枝抱着头盔冲上去哐哐哐砸他脑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操!”帆布鞋被打的眼冒金星,吃痛转身,怒视江枝,“我不想打女的,你快滚!”


    江枝慌张地后退两步,一脸无辜:“不好意思啊,我没有想打你,我只是想把帽子还给我哥。”


    帆布鞋咆哮:“他不要帽子!!!!”


    在他咆哮的时候,温言蹊已经占了上风。


    江枝继续道歉,站的更远了一些。


    魏千寻被温言蹊压倒,后背重重砸在水泥地面上,肺里的空气被挤压得从口中喷出。


    他还没反应过来,温言蹊的膝盖已经抵上他的咽喉。


    温言蹊抬眼,膝盖更用力地抵着魏千寻的咽喉,在他痛苦呜咽时,问帆布鞋:“你还要上手么?”


    自己的大哥被人打成这样,帆布鞋急得不行,却又不敢擅自动手,只能僵在原地。


    江枝目光已经锁在温言蹊的头盔上,余光被什么东西刺了眼。


    是刀!


    魏千寻在温言蹊分神的时候,从后腰摸出了一把弹簧刀。


    “咔嗒”一声,刀刃弹出寒光。


    “哥!”江枝惊声尖叫,奋力往前跑,“小心他左手!有刀!”


    但她离得太远了,魏千寻已经挥刀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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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刀的方向,能致命。


    温言蹊侧了一下身,让过锋芒,右手闪电般扣住魏千寻持刀的手腕,拇指往上一顶——


    “啊!”魏千寻居低位,本就落下风,惨叫一声,手指不由自主松开。


    温言蹊左手接住下坠的刀刃,反手用刀柄重重砸在魏千寻太阳穴上。


    看不清是谁出的血,从江枝眼前飞溅而过。


    魏千寻得了机会,摇摇晃晃起身。


    温言蹊已经欺身而上,他单手揪住魏千寻的衣领往下一拽,同时抬膝——


    “咚!”


    膝盖与面部骨骼相撞的闷响令人牙酸,江枝似乎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魏千寻脸上的鲜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喷涌而出。


    直到温言蹊松手,他都像烂泥般,瘫软在地。


    帆布鞋早就跑到无影无踪。


    温言蹊的手臂被刀划出一道血痕,他却像是毫无察觉,手指套进刀柄,在手里把玩着转圈:“别让我再看见你出现在我妹面前。”


    尽管魏千寻脸上血迹斑斑,但他咬着牙,他还想挣扎,看上去并不服。


    温言蹊低头,看着他浸着血迹的牙,淡淡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她面前,这么好看的牙可就没有了。”


    他是这样的。


    他从来不会说类似“下次见面,我打死你”这样听上去吓人,实际上做不到的事。


    但凡是他说出来的话,他都会做到。


    魏千寻挣扎间,他的手机从裤兜滑落。


    屏幕亮起的瞬间,温言蹊瞳孔骤缩。


    屏保用的是江枝朋友圈里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安晴在课间给她偷拍的。


    她的课桌上铺满卷子,一手拿着笔,另一只手里拿着他给她买的奶,拿着奶的手还比了个耶。


    温言蹊把手机放在魏千寻面前:“你看看她,再看看你,你觉得自己配吗?”


    魏千寻睁开眼,江枝的笑脸被血迹晕染得模糊不清。


    温言蹊五指收拢,手机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他抡臂将手机砸向地面,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一脚踏在魏千寻胸口。


    温言蹊直起身,确认他不会再爬起来,转身走向江枝。


    从她手里取过头盔,顺手给她套在头上。


    江枝被罩在巨大的头盔里,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


    温言蹊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大头娃娃。”


    江枝跺脚,眼睛瞬间瞪圆。


    温言蹊眉心微皱,蹲下来,用拇指腹给她擦掉帆布鞋前面那块皮质布料上的血。


    不止是那一块有血,帆布上也溅了几滴暗红的血点。


    温言蹊试了一下,帆布上的血擦不干净。


    他收回手,搭在膝盖上,抬头问:“脏了,再买一双?”


    江枝嘴捂在头盔离,说话声音嗡嗡的。


    温言蹊站起来:“什么?”


    江枝:“我说,这双鞋才买了没多久。”


    温言蹊低头又看了一眼,想了想:“有半年了吧?”


    江枝本来想说过年才买,哪有半年!


    转念一想,才真有。


    于是她改口说:“我穿的少,也算新的,刷一刷就干净了。”


    温言蹊:“好。”


    走到车前,江枝拍了拍车座,像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是你给我刷哦。”


    温言蹊笑:“好。”


    他跨上车,江枝爬上后座。


    引擎轰鸣声中,摩托车驶离车站。


    谁都没再提过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仿佛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又或者是,发生的司空见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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